我和程雪在咖啡厅熬过了这段最炎热的时间之后,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在半圆形的校门前挥手告别。
我按照手机导航给的线路,坐上公交原路返回火车站。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厦门是个很小的城市,这里的小是说占地面积不大。第一次来到厦门,我自己的亲身体验就是,厦门还是挺大的,那些说小的应该都是在厦门待了很多年的老油条了,对厦门的各个地方了如指掌。然而对于我们这种外地人来说,坐一个小时公交还只是涉足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我觉得厦门是个大城市了。
当然听闻过关于厦门最多的应该算是鼓浪屿了,作为声名在外的一个旅游景点成功地让人觉得来厦门必须要去的地方就是鼓浪屿了,这一点上,我也不例外。我的内心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不去鼓浪屿,以后都不好和别人说我到过厦门这个地方。
我重新打开地图软件,查了查去鼓浪屿的路线。手机上显示,去鼓浪屿基本上就是在码头乘船过去,于是搜索了去往轮渡码头的路线。
刚查到一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来电显示是白浩羽。
“喂?有什么事?”我把手机听筒靠近耳朵。
“还能有什么事?给你送一个惊喜。”白浩羽的语气让我联想到电话那头的他摆出一张正在得意地笑着的脸。
“什么惊喜?”
“你现在还在厦门吗?”
“当然在啦,不是说了晚上十点多的火车吗。”我大声地抱怨道,发现全公交车的人都突然看向我,我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自觉地降低了音量。
“之前你不是叫我去查查李云超在哪吗?”
“对呀。”
“你猜猜他在哪?”
“你别告诉我他也在厦门。”听白浩羽的语气,他似乎想要告诉我这个事。
“恭喜你,答对了!”白浩羽在电话那头饶有兴致地说道,似乎比现在的我还要高兴和惊讶,“你不知道,我知道他在厦门的时候有多吃惊。你说你又刚好去厦门,还省了一次路费。”
“好像是欸。”我点点头,同意白浩羽说的省了一次路费这个事。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不觉得你和李云超能有什么话说,你们都是属于那种和不熟悉的人交谈就容易矜持的人,不像我。”白浩羽在指点我和李云超时还顺便夸了夸自己。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我和李云超这次重逢就像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聊就聊开了呢。”
“你就接着幻想吧,反正尴尬的不是我。”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待会发你微信上吧。”
“好。”
我挂断了电话,没过一分钟,白浩羽就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李云超的电话号码。
得知李云超也在厦门上大学这件事,让我觉得这有可能也是缘分使然了。但是现在早已进入暑假,不知道李云超还会不会在学校。平复下略微激动的心,我决定先给李云超发个短信。
我是凌梓扬,我来厦门了,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
确认无误之后,点击发送。
没过几分钟,李云超就给我回信息了:可以,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真的还在厦门,而且还这么快就给我回信了。难道他也和程雪一样保研成功直接留在厦门了?我胡乱猜测着。
算起来,这还真是一场在预料之外的时间里的预料之内的行程。只是,要是打算等着李云超出来会个面可能就没有时间去鼓浪屿了,这真是一个遗憾了。我思索了一下给他回了短信:要不我们在轮渡码头见面吧?
我想即便不能登上鼓浪屿,隔海相望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可以。两分钟后,李云超回信道。
我收起手机,按刚才定下的路线继续前进。
真正见到李云超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钟了,我在轮渡码头的公交站等了半个多小时,带着余热的海风吹得我依旧躁动不安。直到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我才打起些精神来。
我看到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敢朝他挥手,这个身影和印象中的李云超仍是有些差别。我慢慢地从公交站的一角走向他刚才下车的地方,他四周扫掠了一下,似乎发现了我,于是朝我这边挥手,我想这应该就是李云超了。我扬起一丝笑容,同样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坚定地向他走去。
“真没想到你会来厦门。是来找我喝酒的吗?”李云超似乎学会了幽默,他笑了笑。
“其实是来找你学放孔明灯的,我还是一点都不会呢。”我跟着笑了笑。
眼前这个身影和四年前的李云超逐渐重合,微胖的体格似乎变化不大,身高也和两年前一般无二。再想想我自己,好几年来体型和身高这两点上我似乎也没多大变化。尤其是身高这一点,从高二下学期开始,我的身高便一成不变了,大学好几年的体测,一模一样的身高让我有些心如死灰。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大部分人高中的时候就基本上发育完毕了,此后应该再难有大的体格变化。
我上下打量着李云超,让我有些吃惊的是,他竟然蓄起了胡子,短而浓密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愈发成熟了。
“什么时候开始留的胡子?”我指着自己嘴巴周围示意着说道。
“也没特意留,只是很久忘记刮了。”他憨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手指互相摩挲着,随后左右看了看。沉默了十几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想到过了好几年之后,我又找到了和李云超聊天时那种紧张的感觉。这种紧张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搜肠刮肚之后还是找不到话题的尴尬。我和李云超终究还是没能像分别的十几年的老友那样有说不尽的话题。
“暑假待在厦门是不打算回家了吗?”我问道。
“嗯,跟着导师做实验。”李云超点点头。
“做实验?你应该还没念研究生吧?”我有些疑惑。
李云超笑了笑,“本科的时候就跟着现在的导师做实验了,所以保研也比较顺利,现在就是继续跟着实验喽。”
“那我不会耽误到你了吧?”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李云超挥了挥手,“我们的实验周期很长,每天也不见得全是待在实验室,我自己平时也经常跑出来的。”
“哦。”我点点头。
不过李云超到了大学也还是延续了他好学生的风格,本科就开始找导师了,研究生也非常顺利的上了,和之前一直在迷茫的我截然不同,他的前进道路似乎一直非常明确。
“你吃过饭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呢,收到你的短信我就立刻赶过来了。”
“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去走走吧?”我提议。
“可以。”李云超点点头。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除了肯德基这种全国都遍地开花的西式快餐厅外,我还真不知道当地主流的餐馆是做什么吃的。
“那个,你想吃啥?”我尴尬地问道。
“我随便都行。”李云超回答道。
这个尴尬的选择又落到了我身上,中国人惯用的“随便”这两个字用来逃避选择几乎是屡试不爽。当然我知道李云超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在迁就我。即便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依旧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
我思考了几秒钟,“要不去吃米粉吧?”
作为一个湖南人,我想应该不会讨厌米粉的吧,不然在湖南米粉行业的霸权,常德津市牛肉粉,就不会如此盛行了。
“嗯。”李云超点点头。
厦门的粉店似乎并不是很多,至少在我走过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很多家粉店。我们是靠着地图软件才找到了最近的一家粉店。
厦门的粉和湖南的粉不一样,更为柔软,更为纤细。吃过大连那种更为韧性的粉后,我倒是对厦门的粉没有多大异议了,只不过在吃的时候,心里想着的还是小区门口的那家津市牛肉粉店。那里的味道更刺激味蕾,更能让人产生食欲,当然说白点就是湖南的辣椒是辣的。
身为湖南人,对辣味的追求是其他味道无法替代的。在去大连以前,我一直以为红色的辣酱都是饱含着辣味的,直到我在大连尝到了几乎没有辣椒气息的辣酱。开始到大连时,我确实很不适应那里的饮食,那里的菜和湖南截然相反。以前去任何一家湘菜馆或者在家做菜时,不管有没有必要,多多少少会放两个辣椒到菜里,而大连的每个菜都见不到辣椒的身影。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算是能够在大连好好活下去了。然而却让回到家的我有些痛不欲生,长久地不吃辣椒,抗辣功能似乎有所退化,觉得家里做的每个菜都好辣。
回到厦门的粉上来说,虽然我没有以前那么能吃辣了,但是我对辣味还是有着向往的。这种清汤类型的粉并不能大大激发我的食欲。
我和李云超在那家粉店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吃完以后,喝了杯免费的茶之后才离开的。
夏天里白昼很长,即便到了六点,太阳依旧没有完全沉下地平线。
我和李云超在太阳余晖的照耀下走在沿海的街道上,权当饭后的闲庭信步。
我望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越过浅浅的海峡,太阳的余晖似乎也照耀着对面的小岛。
“那就是鼓浪屿吗?”我指着海峡对面的小岛问道。
“嗯。”
我停下脚步,撑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鼓浪屿,虽然它和太阳在同一个方向,光芒照耀下我并不能看清它,但是我依旧看向那边。怎么说还是有点想去鼓浪屿的,毕竟谁都不知道,下次我会是在多久以后再来这座城市,或者说我还会不会来这座城市。如果连这座城市名片之类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大概会留下一些遗憾吧。
我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应该也不能上鼓浪屿了吧。真是有点可惜了,好不容易来厦门一趟,也没机会上一次鼓浪屿。”
李云超看着我,“你想去鼓浪屿?”
“想肯定是想的。”
“那要不我们一起去走一走吧?”李云超笑了笑。
我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吗?现在还可以上去吗?”
“可以的,晚上也有游船来往。”李云超点点头,“其实不如说,晚上的游船更吸引人呢。”
清凉的海风拍打在我的脸上,逐渐下沉的太阳换来了一丝凉意,但是此刻我的内心却开始燥热起来。我有点兴奋,刚准备说,要不我们就去吧时,我突然想到了我晚上的火车。
“来回一趟,我会不会赶不上火车了?”
“你今晚就走吗?几点的火车?”
“嗯,十点多。”
李云超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来得及,坐船来回一趟也就一个小时,你还至少可以在岛上待一个小时呢。”
我刚刚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那我们就去走一走?”我笑着提议道。
“那就去走一走吧。”
李云超的性格还是那样没有变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老好人”,好到我在和他相处时几乎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就偏偏是这样的一个李云超,在高中时却总是独来独往,似乎很少与人交好,像是没有朋友一般。
我自己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注意到李云超。也许只是很久以前,我无意识地注意过李云超,却从来没有去细想,等到自己开始思考关于李云超这个人的所有事情时,以前那些细微的模糊的印象就开始浮现在脑海里。
没过多久,我们回到了轮渡码头,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船票。来往的船半个小时一趟,所以我们没有等多久就登上了船。
这是我第二次坐船,坐的船比较小,近程的船只有座位,能容纳的人也并不是很多。我第一次坐船是从大连去烟台,去的理由无非就是放假没事然后去玩一玩,反正很近。没去之前我是这样想的,然而海上的旅程却长得出乎我的意料,一百多公里的海上路程,却走了足足六个小时。除了时间长得让人有些焦虑外,其他的感受还是值得回味的。毕竟第一次走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第一次看见四周被海环绕的感觉还是很舒适的。相比于大连到烟台的大船,轮渡码头到鼓浪屿的船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船行驶使的平稳度也不及前者。
太阳的光辉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夜幕开始降临在这座城市,与此同时两岸的灯光亮了起来。窗外望去,我们的船在两岸灯火之间夹道而行,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这让我想起了好几年前,我们一家人在广州小蛮腰塔下看着珠江上各种游船时的心情。两岸有着炫彩的霓虹灯,江面上来往着豪华的游船。要说没有想上去看看两岸风景的想法,那肯定时骗人的,但是这种属于有钱人的奢靡的生活我不曾奢望。
船身慢慢地划过水面,周围是一片发动机声音与人们交谈声的混响。
李云超坐在我的身边,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们两个很默契,都没有掏出手机来玩,大概这也是在不算好朋友的人面前的矜持。如果此时坐在我旁边是白浩羽或者大学的室友,大概我就会边玩手机边和他们聊天了吧。
“你是打算念完研究生继续考博吗?”我问李云超。
“还没想太好,不过有这方面的打算。”李云超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呀,我都有点羡慕你了。”我叹了口气,“研究生也是顺利保上了,后续计划也比较明确。”
“其实我也只是走运而已了。”李云超说道,“大二的时候认识了的导师,他在做靶向髓母细胞脑肿瘤的抑制剂研究来着,我很感兴趣,就有事没事去实验室找他,后来报大学生创新研究时就报了他的课题,到现在就一直帮老师打打下手。研究生保到他这里之后,他说以后念博士接着跟他,可以在科研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靶什么细胞?”我试着重复刚才李云超说的,专业性的术语忍不住让我肃然起敬。
“靶向髓母细胞。”李云超还认真的告诉了我一遍,似乎没听出来我是在调侃自己。
在大多数大学生还在混日子的时候,李云超都已经开始科学研究了,看来那个老师也是很欣赏李云超的吧。我有些羡慕李云超这种人了,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情,似乎总不会有烦恼一样,活得简单而快乐。这都让我开始怀疑我来见李云超的必要性了,当年的烦恼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人家可能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一直都是你在问我,你的打算呢?”李云超问我。
我无耐地笑了笑,“我就算了,成绩中游偏上,保研绝无可能了,考研的话本专业又不感兴趣,打算就这样毕业了。”
“可以跨专业考吧,选自己感兴趣的去努力就好。”李云超拍了拍我的肩膀,在鼓励我。
“希望如此吧。”我耸耸肩,有些实话还是无法对李云超说出口。
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我偶尔侧过头去看看窗外。已经离开码头有段时间了,海岸线上的灯光连成一片,逐渐离我远去。
我盯着那些灯光,它们就像是一个一个远去的孔明灯一样,勾勒起我对孔明灯的回忆。我不禁想起了放孔明灯那天李云超的身影,但是第一次和他接触应该是在那更往前的时间了吧。
初次与李云超接触也应该是在高三的时候了,在此之前,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除了同学关系这个属性无法改变外,我与他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如果不是回忆了很久并且和杨小尧有关,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想起这件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与李云超有关的事情。
步入高三,一轮接一轮的总复习开始给高三党以迎头痛击,夜以继日地学习大概是那段时间里最重要的事情了。然而那段时间里我的心思却并不完全在学习上,那时我和杨小尧的关系很不错,而且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是同桌。晚自习下课后经常会边听歌边讨论一些题目,然后又慢慢扯到一些毫不相关的东西。
一天晚自习下课,杨小尧让我留下来给她讲一些题目,我想着反正早回寝室也是无聊,就答应了。开始的时候,讲题讲得还是相当顺利的,后来在一道物理大题上,我讲的时候出现了纰漏。作为学霸出现低级错误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加上还是在杨小尧面前,就更加紧张了,于是我愣了十来分钟硬是没想出那道题到底怎么做。
在我纠结那道题时,时间也在迅速流逝,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杨小尧在旁边一边看我解题,一边戴着耳机听歌。
她说她喜欢日语歌,尤其是日语歌里那种曲调,就像是非常含蓄地在表达感情,这一点和华语歌有很多的不同。我点点头表示我也挺喜欢听日语歌的,即便听不懂,也很喜欢。
那天杨小尧给我介绍了一首名叫《樱花》的歌,歌手是一个叫生物股长的组合。我记得很清楚,她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很久关于这个组合的事,然后她分享了一只耳机给我,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听了好几遍。
正当我们听歌听得入迷时,突然就传来了电闸跳闸的声音,与此同时整个教室立马黑成了一片。要不是旁边有人陪着,我想即便是我这个大男生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和杨小尧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寝室。
瞳孔还没适应这种黑暗,眼前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想要快速地在教室穿行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领着杨小尧走着走着,还没出教室门,我的大腿就被桌子角给撞上了,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突然间,一束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了我身上,我立刻朝光源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教室的角落里还有人,我们还不是最后离开的。
他慢慢走过来,我才看清了他的脸,应该是叫李云超吧。我想这应该是我对他有可保留记忆的起始。
“怎么到现在了也还没回去?”他问道。
“你不也是吗?”
“我看书没注意到时间。”李云超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们俩在听歌,听着听着也没注意到时间。”我尬笑了一下,李云超在班上一直是努力学习的楷模,光从今天晚上忘记时间的理由来看,我和他对比起来真是要自惭形秽了。
“这么黑了,我送你们一起出去吧。”李云超提议道。
虽然不熟,但是有人帮忙总是好的,那么黑的情况下跟着李云超算得上是明智的选择,我和杨小尧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
教学楼里除了我们应该是空无一人了,我们走出教室,下了楼梯到了教学楼大门才发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和杨小尧都有些许不安,同时也不得不抱怨一下学校关门的老师,也不注意一下楼里还有没有人就锁上门,怎么说也让人有些困扰。
“这可怎么办?”杨小尧有些担心地说道。
“别担心,这种情况我遇到好几次了,小路应该还是可以走的。”李云超说着又领着我们往其他地方走去。
我抓紧了杨小尧的手,紧地跟在李云超后面,怎么出去姑且算一个问题,出去以后能不能赶上宿舍熄灯又是一个问题了,要是在宿舍熄灯后才回去,可能要被记上夜不归宿,到时候通报批评也都是轻罚了。
不过现在也只能相信李云超了,就算出不去,多个人陪也会稍微安心些。
小路的确很小,算得上隐蔽,要从一个狭窄的楼道缝间穿过去,我和杨小尧的身材算不上困难,李云超略微显胖的身材让我有些许担心,不过好在我们都安全地出来教学楼。
小路绕得还是远了些,绕出去以后离寝室有点距离,那是与正门相对的另一头,从这里回去要经过一条漆黑的路,那条路旁边是一座小山峰头。据说我们学校是把两座坟山挖空后后建成的,现在这两座山也就剩下两个小小的山峰了,但是据说这座山闹过鬼。大多数同学几乎没有勇气在大晚上从这里走过。况且在这种全黑的情况更不可能有勇气走回去。但是没办法,不回去后果可能更严重,我们正准备走路时候,李云超把手电筒塞给了我,说,“我回家路熟,你们用吧。”
我接过手电筒,没有推辞,我对李云超有了一丝感激,只是想着他出校门的路也是一片漆黑,我们还占用他的手电筒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有再说什么,向我们挥了挥手,朝前方走去。
我们也朝他挥了挥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和杨小尧靠得很近,不敢离开对方,走过那段漆黑的路时,我也不停地找话题来缓解我们心中的恐惧。
我也记得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时我想到了李云超,想到了他一个人回去的路。
第二天,我把手电筒还给李云超并向他道谢以后,我们便又没什么交集了,各自偏安一隅式的学习,从未交流过学习上的和不是学习上的问题。HTtρs://Μ.Ъīqiκυ.ΠEt
这种少有交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三毕业的毕业晚宴上。
在那个嘈杂的地方,我正夹着菜吃时,一个身影靠近了我,那只肉肉的手端着一只酒杯放在了我的视野内。我抬头看了看那个身影,李云超。
“来碰一杯酒吗?”
只见他手中端着一杯白酒,诚意满满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倒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白酒的酒劲难以想象的大,后劲足得让我好几分钟都缓不过来。正值夏日,天气即便到了晚上也有些闷热,在这个封闭着的包厢里又更为严重。一杯白酒下肚,让我感觉到空气变得燥热起来,脑袋有些昏沉,两腮也开始发烫,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李云超又一次来到了我身边,向我举起了酒杯,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以我的战况确实没法喝下第二杯。只是没想到他只是向我道歉,来跟我解释他的白酒其实是雪碧。我笑了笑,和他干了一杯雪碧。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题,我一直夹着菜吃,心里却一直想着关于李云超的事情,想找出一点能聊起来的话题,翻遍了我的记忆,我还是实在找不出一件能够和他有所谈资的事情。
突然间,旁边的旁边那一桌哄闹起来,好些人围在了一起。我侧过头看了看,在人群的缝隙里看见一个男生跪在一个女生面前,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无疑就是表白了吧。那个男生红晕的脸颊不知是喝酒助胆还是娇羞所致。那个女生脸上也荡漾起一片红色,墨迹了好几秒钟后,点了点头,然后男生高兴地站起来亲了女生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李云超竟然在非常认真地看着那一边的场景。我还以为他那样的人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虽然有些惊讶,却让我找到了话题。
“真像电视里青春偶像剧的情节,现在的人都开始学着浪漫了,哈哈……”我笑了笑,“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有趣的事?”
李云超回过头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应我的笑声,“没见过。”接着他又继续低头吃饭。
一句话完全打消了我想要与他继续交谈的想法。当时的我以为他并不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只是真的没见过。
直到那天晚上,他跟着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时,我阴差阳错地看见了他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时才明白一切。
孔明灯上只写了三个字,何雪莹。
何雪莹,是刚才那个被告白的女孩的名字。
顿时一股心酸和内疚在我心中油然而生,这样偷看来的结果,让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那个名字后面,没有写下任何更多的东西,只有一个点,一个印记很深的黑点,墨水染黑的点。他在旁边写愿望时站了很久很久,却只写下了这三个字。我想他肯定是想过要写下些什么的吧,可是不知为什么终究还是没能写出来。
我回过神来时,背后的灯光早已是一团光晕,船航行前方的灯光开始慢慢散开,散开成一个一个我能看得清的样子。
十分钟后,我们下了船,我也第一次踏上了鼓浪屿这座小岛。
到了晚上,很多景区都关门了,自然是没有机会进去了。但是路灯和一些景区门口的灯光依旧照亮着每条道路。唯一一点和我想象中的鼓浪屿不太一样的是,鼓浪屿大得超乎我的想象,而且这里似乎还有不少居民。以前我以为鼓浪屿只是一个单纯的旅游景点,却未曾想到在里面竟然还有一大片的居民区。
我能在岛上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多地方肯定是没有机会去见识了,但是能够踏上这片土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我决定就沿着滨海的这条道走一走,听说还有木栈道呢。
夜幕已经完全占领了天空,地面上灯光在负隅顽抗。晚上的鼓浪屿虽然也还是有不少游客,却也比白天要来得更加静谧,也没有了城市里的喧嚣,这里就像是一个小镇,与隔岸的厦门市区截然不同。
我们沿着海岸线并排走在水泥路上,身边不时还有过往的行人,分不清是游人还是岛上的居民。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一轮弯月在天空发出光晕。
“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放的孔明灯吗?”
“当然记得了,今天下午你不还说要向我学放孔明灯吗?”
“是吗?我都忘了自己说的话了。”我尴尬地笑了笑。
“孔明灯怎么了?”李云超也笑了。
“其实那天以来,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和你道歉来着。”我看着他。
“什么事?”李云超一脸疑惑。
“你喜欢何雪莹的吧?”我说道,“其实那天一起去放孔明灯的时候,我看见你的愿望了。晚宴上,何雪莹被人表白了,我还笑着跟你说那件事,当时我不知情,真的对不起了。”
说完,我向他低了头表示抱歉。
沉默了好几秒钟,李云超笑了出来,“就这事?别告诉我就为了这事你故意来了一趟厦门。”
我抬起头来,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怀抱多年的愧疚在那时烟消云散,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来找李云超是不是还有意义。也许当年要是我说出这句话的话,李云超会是另外一副表情,但是现在已经是四年之后了。说长不长,说短却又和长过整个高中生活的时光。四年的杳无音讯,可以让人忘记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好友,甚至是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李云超当初也只是暗恋着何雪莹的吧,他不曾说出口,即便没有人向何雪莹告白,李云超也还是会和她分别。而那件事只不过是分别前夕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在分别面前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大抵只有我这种人才会对这样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了吧。
“不过还是谢谢你。”李云超说道,“我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来着,很多事情藏着不敢说,喜欢上何雪莹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大概是因为她问过我几次题目,和我开心地聊过几次天,或者坐过那么一两次同桌。我不敢说喜欢她的,毕业分别是必然的,我不想在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也许多年以后大家同学聚会时还会一起大大方方地喝酒,而不是因为当年的隔阂而变得眼神都不敢交会。分别以后,感情总是会淡的,无论曾经有多么多么的喜欢,所以不曾说出口,也许不是坏事。时间越过越久,即便曾经很在意,到如今也变得不在意了吧。”
我呆在原地,这是我第一次听李云超讲那么长的一段话。他似乎不只是胡子变多了,心理上也多少变得成熟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终将分别就最好一直保持沉默吗?像我和杨小尧那样。
我又想起了沈心怡跟我说过的话,又开始想着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
大脑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许这种事情不会有真正的绝对正确的吧。
我有些释然了,“大概时间太久远了吧,总会觉得当时重要的人或者事变得不重要。”
是啊,时间久远到曾经喜欢何雪莹的李云超在谈到她的名字时声音都不在有任何波动。我想我是不是也在慢慢地淡忘了杨小尧呢,我们也四年没有好好联系过了,即便半年前见到她也只是留下一个侧颜的印象,而她甚至不知道我去找她。
曾经,我羡慕动漫里的男女主角,两人分别七年,期间几乎毫无联系,当初的少年已经长大,当初的女孩仍在等他。在他们时隔七年后再相遇于老地方时,两人释然地说出,终于见到你了。那种近乎纯净的痴情,让我感动了很长时间。知道现在我才知道,那几乎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每个人的时光总会老去,以前的时光里的记忆也总会慢慢地被新的记忆掩盖,以前的那份冲动,那份心意,那份不舍,也终将在时间长河的不断洗刷之下变淡,变轻,变成我们记忆的边缘。
也许即便多年以后,我和杨小尧再相遇也很难再走到一起。但是,我想永远保留那份回忆。
“其实,说起来,那天放孔明灯,我也看见了你的愿望。”
我猛地抬头看向了李云超,我想起来了,只有我的那个孔明灯是我点火,然后李云超帮我扯住四角的。
“希望小尧永远幸福快乐。”李云超笑了笑,“也许当时我想写的也是和你一样的话语吧。”
我吃惊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们都能记住整整四年,“那看来我们也是同一类人呢。”
“嗯,同一类人。”
我抬头望来望路灯,慢慢迈出了不知何时停下的脚步。
那天晚上,我和李云超就那样一直走着,沿着滨海的小道走着。走到八点半时,我们坐上了返程的游船。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回到了轮渡码头。本来我想在那里跟李云超挥手告别的,但是他坚持要把我送到火车站去。太过热情这一点他还是毫无变化,就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抢着要为我们付出租车费,放完孔明灯后将近十二点,却非要坚持陪我们回到学校以后再回家的男孩。
过安检前,我突然回头对李云超说道,“我觉得来见见你还是非常有意义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李云超挑起了眉头,有些吃惊,随后又笑了,“高中的时候就想跟你交朋友了,觉得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可是你的身边总是有很多的人,我不太好去接近。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为了这种事来特意找我,说句心里话,我也很开心。”
“是吗。”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以后我们还算朋友吧。”李云超看着我。
“当然,只是大多数时候我联系不上你,你的QQ基本上就没在线过。”我笑着说道。
“哦,你说QQ啊,”李云超带着抱歉的语气笑了,“高中用的那个QQ密码忘了,手机号也换了,弄了好几次没找回来,就直接申请一个新的了。”
“原来是这样。”
“过会我把QQ号短信发给你。”
“好。”
“从厦门前往南昌的k……开始检票了……”
广播传来排队检票的讯息,李云超朝我挥挥手,“去吧,检票了。”
“今年夏天,有时间回去再放一次孔明灯吗?”我问道。
李云超愣了一下,“可以。”
然后,我和李云超被人流分开,我们隔着人群互相向对方挥手告别。
伴随着火车的鸣笛声,我和李云超这场难以道明意义的重逢画上了句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风皓月的盛夏孔明灯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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