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便也算亲自送了她最后一程罢。
执念散去,几人便又回到了石壁内。与早前的几条石道不同,此时洞穴内的道路只余了宽敞一条。
左津感叹:“这究竟是何人创建的阴损阵法。”
早前在幻境内尚不觉有异,如今后知后觉那光景定然不好,鼻涕、眼泪、血污在脸上混作一团,真是越回想越后悔。
左津不大甘心就自己丢了脸,遂问几人:“你们遇着了什么?”
片刻,无人回应。
佟七噤言。
自个儿丢脸的事反正就自家爷与五哥知晓,五哥的口风她素来放心,至于自家爷,更没那闲工夫,反正她是不会主动提的。
“你们这便不厚道了,我这么大的秘密都已让你们知晓,你们说说怎么了?”
佟七腹诽,这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真不算什么秘密。
左津没在其他人那找回点自信心,便开始搅扰傅行胤:“姓傅的,你说咱俩认识了这么些年,我有什么事你都知晓,你一个人总紧揣着些秘密是不是不大好,不觉着憋得慌?”
傅行胤睨他,“你当谁都与你一样。”
其实除了褚家那点事,他自己也真没什么格外需要藏着掖着的不可说的往事。m.bīQikμ.ИěΤ
傅行胤实在懒得与他屡次三番繁絮,干脆明了地告诉他:“早前你们皆入了阵,就爷一人没有,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出来的?靠你自己?”
左津的确就是这么认为的。
傅行胤没好气:“你当这儿的人怎么死的?”
设阵之人的初衷便是要让人无意识进入幻境,然后将人一辈子困死在其内,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出来。若非留了个他清醒的,他们最后的结局不过也同这儿的一堆白骨。
“这么严重?”左津不由感到阵后怕,须臾,他又觉着不对劲,“所有人都进去了,怎么就独你不一样?”
因为他从来没有过执念与渴求,甚至曾经遗憾、后悔以及困扰其中而不得解脱之事都没有。
傅行胤这一生过得太顺遂了。
降生于云间渡的最大世家,自幼锦衣玉食,仆从任唤,没有外界的勾心厮杀,兄友弟恭,眷亲安和。作为褚家这一辈中的老幺,上有四位兄长顶护,就没吃过苦。
即便当年入朝堂,起初也是位高权重,然后一路顺风顺水,偶能有几个不长眼的在跟前蹦跶,但其实没真遇着过什么格外棘手之事。
唯一的意外大抵便是在徐州栽了回跟头,但没所谓后不后悔,尚不知后况,如今对他也造不成什么过大影响。
他身上寻不着空子,自然就难以被拽入梦。
少顷,左津见他不似说假,只得服气,“那你可真好命。”
勋贵世族间素来不易,天骄之子且各有各的苦楚,如傅行胤这般一瞧便知不是出自寻常家族的,竟未曾添得一点心事,可见其命之非凡。
他就不同,他无父无母,无亲无靠,唯早年间得天恩庇,遇到了义姐。他太渴求温暖了,是以没法面对突然的死离,多年间最终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执念。
左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抓住他话中之重,“依你所言,每个人的梦境你都见过?姓傅的,你赚……不是,你知道这么多人的秘密,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快说,你第一个见着的是谁?”
语气内压不住满满的兴奋。
左津前后张望了几眼,道:“诶,不会是人家姑娘吧?”
火突然烧到白衣这儿,她:“……”
干她何事。
傅行胤:“……”
他还干不出那种蠢事来。破坏阵眼后,诚然第一时间能够择选,但他又不是心智缺损,所以他去找了第五。至于后来的情况,便不是他可控的。事实而言,幸得没被蒙昧,若真与她还有那人待在同一处,那他纯粹是给自己白找气受。
“不是啊。”左津一脸可惜。
就这般情形竟也没想着要先去救人,他咋舌地摇头,看来这喜欢的成分不过嘴上绕过几回,余了个印象没留下几分啊。
也对,两人认识且没多久,感情深厚才有鬼。
左津想要看戏的心态顿时落了空。
左津终于消停下来。
一旁,佟七拽着重三悄悄问:“你真见着那位公主了?”
重三摇头:“没,我去时人已经落入了山崖。”
佟七咦了声,那岂不是尚有生机?
重三:“从天岘山掉下去,想来都活不成。”
左津觑着二人:“你俩在那嘀咕什么呢?”
就这么块点地方,他们皆是耳力过人之人,周遭稍有动静都能察觉。
佟七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左津琢磨道:“你对长阳好奇啊?”
佟七点头。谁不好奇呢,毕竟风澜皇室就仅出了这么一位公主,听闻当年极慧,今上都有立储之意,可惜命浅福薄,只在世间活了六个年头。
须臾,左津叹气:“你不用怀疑其真实,长阳她……当年,他们曾在天岘山内找到了属于她的贴身之物,以及她的……遗骸。”
佟七倏地噤默,能用上“遗骸”二字,可知当时连尸骨皆未完全,不想倾绝一时的长阳殿下最终竟落至这般凄凉。
左津何曾没抱过这样的希望,希望不过是场梦境,一梦醒来,他的义姐仍抱着长阳站在未央宫前温柔地望着他笑。
明明随军离京前夕,义姐还特意带着长阳出宫为他饯行。当时长阳还拿着枚平安符,软软柔柔地抱着他的手臂,说让他好好的,她会与义姐在京城等他回来。
谁料等他回来,却一个人都没了。
甚至长阳连副尸骨皆未保全。倘若她只生于寻常人家,幼时便那般明`慧的她可想而知长大后是如何风华。可惜帝王家生来无情,为了那个位子和权势,手足、骨肉间相肆残杀,生生斩断了这种美好。
少顷,左津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诚然,这在如今是桩不能提的禁事,但在当年确实不算秘密。”
“听闻今上曾想立这位……为储君?”
左津点头,“长阳出自中宫,身份正当,风澜并非没有立过女君的前例,皇上当时是有此意。”
佟七与重三对视一眼,原来此事不是他们道听途说,而是确有其事。
“早年间,我义姐生二皇子时曾伤了底子。”
佟七疑虑:“那位早夭的……二皇子?”
“说来话长。”左津干脆找了块地坐下,然后给她解惑,“自古宫内便少不得腌脏事。那时义姐受人迫害,使得二皇子生下来便身子孱弱,后来也没保住。义姐调养了多年,才能诞下长阳。”
“当时,宫内皇子满地,好不容易出这么一位公主,且又是中宫的小主子,是以长阳一出生便获得了极大殊荣,被赐予了封号。”
“人人皆知,树大招风。可对长阳而言,她没法选择,因为嫡皇长女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所以皇上最初便也没想藏掖,直接明了地向世人昭告了他对这位皇长女的恩宠。”
“皇上完全是将长阳作未来储君培养的,若不生意外,这个储君的位子便不会生出变动。”
佟七:“那后来……”
左津摇头,无奈笑笑:“后来的长阳当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自小聪慧,几岁年纪便天分不凡。是义姐担忧长阳会受其累,后便折损着身子又诞下了十二,想着将来许能帮衬。”
“十二的出生于皇上是喜事,但对后宫各处便不算了。因为即便长阳不是储君,中宫内仍有位小皇子,只要二人有一人尚在,那么储君之位就一日轮不到其他各宫。更何况,当年的长阳挑不出半点错处,储君之位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长阳虽受尽恩宠,但也危机四伏,皇上曾遣了很多人暗中保护,可谁知……”
当年,明暄帝病重,皇后带着长阳公主出宫替其祈福。
谁料大皇子一干人等便寻着了这般空子,借此逼宫,想让明暄帝改换遗诏。只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明暄帝其实曾遣了一半的禁军去天岘山,但大皇子等人显然也有备而来,调遣了军令,禁军与侍卫最终不敌,全埋骨在了天岘山。
“如今几位皇子能明争暗谋,皆是因中宫一脉全殁,今上无嫡出,其他皇子才有了机会。”
佟七觉着很奇怪,“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为何中宫一直空缺?”
左津道:“许是担心又现当年之况,另一个则是因为长阳。皇上一直不立储君,便是因提起此事便能想到长阳,长阳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当年宫内相关之人皆被处决,所以这些年朝臣都不敢上折子提起,此乃禁事。除非有朝一日皇上自己先提,否则没人敢催他立储,除了贺家。”
“但贺家不可能提的。今上只是损了位皇后与皇子皇女,但他仍能重立新后,仍会有其他的皇子皇女,仍能培养出下一位储君。贺家才是真的大伤,当年贺老得知此事在府内病了大半年,身子骨日渐虚弱。”
说着,左津看了眼傅行胤,“他急着将尚书之位塞给你,便也是他真的力不从心,早十几年便随着义姐他们的逝世而老态龙钟,虽熬了几年但其实心早不归朝堂了。”
曾被算计着坐上尚书位的傅行胤:“……”
所幸已说了那么多,左津便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些。
这些事在他心里头积压太久,没人敢提,他当年因不敢面对此事而去西北驻守多年,如今也算终于能有些脸来堂正面对了。
“贺家与七皇子的交恶也是由此而来。当年,长阳与七皇子关系十分要好,情如同胞。澹台晋能在众皇子间脱颖而出,得皇上看中,是因为长阳。澹台晋的出生算不得高,但长阳十分喜欢他,所以皇上便让他记养在了当时无所出的庄贵妃名下。可以说,没有长阳,便没有如今的澹台晋。”
“贺家历来尽守人臣本分,即便当年失了女儿也从未怨过半句,这是历来权势更换的结果,他们只怪自己的命不好。贺家并不介意将来登上皇位的是谁,只要新帝非德行有亏且名正言顺,他们自会全力辅佐,但他们没法接受将来的储君是踩着他们贺家的血上位。”
“当年逼宫一干人中亦有庄贵妃,其中因由与澹台晋有关。澹台晋虽未直接参与,但也算间接害死长阳的其中一环。澹台晋如今风光无上,可长阳却长埋底下尸骨肃寒,贺家怎可能不怨。贺家如今只不待见他,已算得上很给他这位皇子的面子了。”
难怪七皇子府与贺府隔得尤其远。
当初七皇子要立府时,贺府之人便传话,让七皇子离他们远些,否则抬头不见低头见休怪他们不给好脸色。最终,七皇子府坐落在金华街,与贺府隔着大半个京城,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当时还以为二者有何深仇大恨,原来是因这么桩往事。
佟七仍然不解:“可这不是上一辈的恩怨?而且,既然认为是七皇子害死了长阳公主,那为何今上还……”
左津道:“是上一辈恩怨不假,可就是长阳与澹台晋的关系太好了。贺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看着长阳的面子,贺家不会对他如何。可澹台晋当年也是真完全逃不开干系,贺家没法迈过这道坎,便只能寒脸相对。”
“至于今上,亦是如此。这些年澹台晋瞧着风光,可谁知受了多少暗杀。帝王的恩宠何谈容易,谁说其中没有别的心思。”
“皇家素来情感淡薄,没那么多父子情深。除了长阳大抵是真心在意过,今上对其他皇子的情感皆一般。只因澹台晋是皇子中曾与长阳最交好的一位,才给了些恩宠,但不代表真的喜欢,立不立储不到最后一刻不知变数。”
“不过,倒不必替澹台晋心疼,他一直对长阳心里有愧,如今的局面只能说他与今上暂达成了共识。许这些年生了些父子情吧,近来皇上倒常唤他入宫,让他渐参政事,似有放权的意思,大抵是真的有想立澹台晋为储君了。”
佟七好奇着:“七皇子当真与长阳公主关系那般好?”
左津点头:“不掺半分假。”
左津自己都觉着奇怪,两人非一母同胞,当年长阳不知何故就是喜欢澹台晋。他一度怀疑长阳是看脸,在诸多皇子内一眼相中了那张瑰玉艳逸的面容。不过,这两人走一起倒也是宫内的一道真绝色。
所幸长阳的眼光素来是好,澹台晋没辜负过她,大抵也是皇家内唯一有过的真情了罢。
这些年他们陆陆续续地接受长阳已殁的事实,唯独澹台晋不信。即便当年找回她的尸骨,也始终不肯承认。
一寻多年,不见故人。
偶有听闻他又离了京,连左津都觉着他过于执着了,人死哪能复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嗤!”
白衣划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着她过分平静的面色,她半垂着眸,声音淡淡:“左将军是不是太不拿我当外人了?这种秘事竟也能当着我这个外人款款而谈。”
左津想说反正迟早会是一家人,但觑着她的面色,一本正经:“既然傅行胤相信你,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哦?”白衣挑眉,声音内不含情绪,“难道傅大人没与你提过我与他从来就是随时会土崩瓦解的关系么。”
嗯?
傅行胤竟这般没用的?
左津望向傅行胤,斟酌了下,然后迟疑着开口:“你俩……应是能信任的吧?”
傅行胤面无表情,“没,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信她。”
左津欲哭无泪,“姓傅的,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诚然他说的是事实,可私下谈论皇家事传到上头那位的耳朵去也不大好。
白衣抬眸,“左将军日后且得慎言。”
左津觉着他不是要慎言,而是要在她面前噤言。
“出息。你当她还真有空理你?”傅行胤嗤笑,“少高看自己,你在她那儿根本就不值一提。”
左津望向白衣,只见她弯了弯眸,脸上显的是一派真诚,瞧不出异样。
白衣将火折子递给一旁的三七,忽然,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极不过心地道:“诶,走了,真当听戏呢。”
话落,先一步向前走去。
显然如傅行胤所说,适才不过是在忽悠他。
左津:“……”
他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这个眼不眨脸不红的笑面骗子。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闲还的闻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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