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做下一个约定后,但谁都未再提起,像是全不心急,或者便将那作随口之言,话题过后便都忘掉。
柳萌初把自己闷在北院多时,绣品终于完成的差不多。这晚跟进书房时便没有再带刺绣用品去,进门时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引许照洲同自己说了几句话后便不发声了,将书搁在膝头看起来。
只将书页翻上一次,在其余漫长的时光里再也无了声响。
半个时辰过去,柳萌初未曾像往日那般起身离开。许照洲将公文合上,转眼望去。
柳萌初已然将头埋得很低,只剩下后腰勉强依靠在椅背上,作着最后的支撑。披在背上的长发随着她垂头的动作不知往下聚着多时,终于在这一时刻分道扬镳,分开垂向两边,露出她白皙消瘦的后颈。
——她睡着了。
许照洲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也依旧能轻易地判断出来。
柳萌初要待在书房里,又自知身份可疑,便从来不靠近这桌案,把握着分寸,搬了张椅子,在他不远不近处坐着。
这是有多累?
这样坐着都能睡着。
许照洲站起身,走过去。
在她的身边立定了,许照洲听见了她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他记忆好,过目不忘所见,过耳不见所闻。
这样的呼吸声,上一次传入他耳朵是四月初一的那一晚。
那时候她怀伤带病,所以他无法计较许多,容忍她在自己怀里睡去。
许照洲略微俯下身,离那呼吸声更近些。
睡着的人无知无觉,呼吸不曾停顿过。
许照洲伸手将她膝头的那本书抽出来。左手的纸张层叠着厚重,右手却是浅薄,这便是一本书翻到尾时的状态了。
许照洲眉眼微动,直起身子在灯下看了一眼,那本应倒着的字体却端正地暴露在他眼下。
许照洲一顿,垂眸望去,她后颈上那块嶙峋突出的瘦骨显出刺目。
这个人,来书房果真不是看书的。
许照洲这样想。
他将手上的书卷起来,抵到她的左肩上,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往后推。
柳萌初的双肩渐渐贴合住了冷硬的椅背,脑袋随之缓慢上仰,后脑最终磕到了椅尖,细小的疼痛促使她睁开了眼。
她没有给自己清醒的时间,动作迅速地抓住了仍抵在自己肩上的书卷,用力向外一拉,刚恢复自由的左臂便伸出去,抓住了持书逞凶之人的手腕。
她下的力道很重,那人却像什么阻碍都未曾受到一样,轻易地带着书从她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还能淡然地品评:“这么凶?”
听见声音,柳萌初怔住了。
她猛然站起身,突如而至的晕眩让她的视野里短暂地充斥起灰茫,她略微晃了晃,紧接着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阵晕眩很快过去了,柳萌初伸着双手想要拉他的手腕:“没伤着您吧?”
“无碍。”许照洲没放在心上,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侧了侧身,将那快要卷得不成样子的书轻抛到桌上,同时道,“回去睡觉吧。”
柳萌初低着头,反应慢了半拍地低声应了一声。
许照洲重新坐到位置上,香炉里的香将尽。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柳萌初才把身子转朝门口,然后迈着步子往外走。
自己可能把他弄伤了。
他好心喊自己醒过来,却反而承担了被自己弄伤的风险。
自己可能把他弄伤了。
自己力气那么重,会不会有伤藏在了他的衣袖底下?
那都是自己害的。
柳萌初每走一步,心便往下沉去一寸,等她走到门边,那颗心已经同树根一样,被泥土埋得寻不见了踪影,只是那分量却一刻比一刻沉。
许照洲添完香,满眼都是方才她后颈那突出的瘦骨。
他将炉盖合上,那袅袅钻过炉盖往外冒的青烟乱了乱。
走到门边的人又跑了回来,双目通红地看着自己。
许照洲一愣。
柳萌初先后将左右臂抬至胸前,上身弯折下去,几乎同地面平行。
她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许照洲呼吸微窒。
屋内静悄悄的。
许照洲手上的香炉一缕一缕地往外冒青烟。
柳萌初说:“对不起。”
许照洲罕见地反应迟钝:“你……”筆趣庫
柳萌初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台阶,蹲到地上,用双手拉下他的手腕:“让我看看。”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盖在他手腕上的衣袖卷了起来。
她不带犹豫的动作让许照洲的心重重一跳,像被吓着般。
许照洲抿了抿唇,垂眸看去。
腕骨上方留下的两道红痕,虽是浅淡,但落在了润白细腻的肌肤上便是浓重。
“红了。”柳萌初说。
她一手托着许照洲的手腕,另一只手用指腹很轻很轻地触碰,仿佛这样便能将红痕抹去一样。
她声音里面的颤,她指腹上面的颤,全部在传达着她内心的自责与心疼。
许照洲的目光从手腕上离开,略微上移。
红了的,分明是她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泪水。
许照洲怔怔地看着。
手腕上倏然传来一道微凉的细风,许照洲收回神思,便见她用嘴对着自己的手腕吹气。
“吹一吹就不疼了。”柳萌初说。
被她托在指尖的手腕忽然有些发麻,那麻意顺着筋脉,几乎蔓延到了整条手臂,许照洲手指动了动,将手臂收回来,说道:“不吹也不疼。”
柳萌初仰起头,急切道:“那印已经消下去了,吹一吹真的有效。”
许照洲理着衣袖的手停顿,不知为何想要笑:“你若是晚点再折回,这印记你不一定会看到。”
“兴许吧。”柳萌初重新将头埋下来,墨灰釉面砖上深刻出她方才所见的那两道痕,由少至多,由淡转浓,而红色愈演愈烈,带上了光与热,集聚到一起,成为冲天一把火,轰轰烈烈地烧一场,而后又失掉光与热,变为冷冷一滩血。
柳萌初闭了闭眼,心像被人剜去一块,再难完整。
她丧气地坐到地上,低声道:“我真不是个东西。”
“……”
许照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你怎么不是个东西了?”
柳萌初曲起腿,用手臂抱住了脑袋,嗡嗡说了几句,也教人听不清。
许照洲看着她的脑袋,忽然很想揉一揉。
但他尚未能明了这个动作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许照洲看向前方,看那一排排摇摇曳曳的烛火,说道:“这连伤都算不上的痕迹,同你背上那点伤差远了。”
柳萌初把自己越缩越紧。
许照洲又说:“你扛着整个脊背的伤连续三日不上药也不吭声,我以为你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没想到你会把这个看在眼里。”
“怎么?”许照洲忍不住又看回地上的人,说道,“我比你金贵么?”
柳萌初在臂弯里眨眼睛,说道:“我又不疼。”
许照洲喉间微哽,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疼。”
“但是我疼。”柳萌初说。
——
柳萌初直待那红印消了才离开书房,万青进来换茶,许照洲将长瑞唤了进来,问起要他查办的事。
长瑞答道:“已经派了人手去怀渠县,暂时还没有消息。至于柳大小姐一事,倒是稍微打听一下便出来了,只是不知是否属实,故而属下未曾急着上报。”
许照洲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微垂着眼帘,说道:“你且说一说。”
长瑞便道:“柳大小姐之母死于难产。太师致仕归洛阳后,身子渐渐不硬朗了,人至老年便思亲,柳大小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太师便在显和三十六年时派人将柳大小姐接回了洛阳。”
许照洲皱了皱眉,道:“眼下柳府的当家主母,是柳仪修的续弦?”
“是。”长瑞没想到自家主子同柳仪修共事这么多年,这些事都不清楚,“柳大人的续弦为刘氏,原是陪嫁丫鬟。传闻柳大人与元妻伉俪情深,在其亡后始终不肯再从外头娶人,而是选了刘氏作正妻。”
许照洲皱眉不语。
长瑞说:“也就是耐不住柳大人乐意了。彼时柳大人还未曾位至御史中丞,放到现在来肯定不行了。而且柳大人现如今只有这一妻,再无侍妾,想来从前与孙氏的感情是极好,所以才只放刘氏在身边,多留些念想。”
许照洲一顿,看着长瑞道:“长瑞,最近在读些什么书?”
长瑞瘪瘪嘴:“属下全是听别人说的。”
“念想……”许照洲念了便长瑞方才说到的词,想到了何映的那句“睹物思人”,便吩咐万青道,“岁日里幸存的门房现如今就在柳府。万青,你先去探明此人如今的情况。”
万青应是,而后又迟疑道:“主子,属下也有关于柳大小姐的线索。”
听完,长瑞瞪了瞪眼,惊讶道:“你怎么会有?”
万青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说道:“照理说,主子也该有的。只是怕是不记得了,所以我才替主子记着。”
许照洲扬了扬眉,问道:“是什么?”
万青说:“建兴元年正月初三,主子在洛阳林衙街一家茶楼与一大人会面后回国公府的路上,我们的马车正与柳大小姐的碰上,柳大小姐让我们过了。”
长瑞道:“按理本就该是她来避让,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啊。”万青有些不自然道,“我之所以记住,是因为柳大小姐避让之前,还硬在车架里说了好些话。主子当时不太耐烦听,还教我给柳大小姐让一道。”
“主子,您还记得么?”万青看向许照洲。
许照洲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你还记得她的声音么?”
万青如实道:“不记得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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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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