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卫十三娘,在腊月初一的时候,给她送来一张请帖。
原来,卫家长辈为她择了一个寒门新秀,特殊时期,六礼从简。腊月下旬就要举行亲迎礼,送她出嫁,请嘉善公主前去观礼。
望月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卫家,或者说,是以吏部尚书卫干为核心的卫家官僚,向她发出的某种讯号。
几个月前,卫十三娘造访公府,后来虽然并未频繁来往,卫十三却与她偶有书信唱和,算得上淡交朋友。
这卫大人在诸部堂官之中,可是一向独身往来,不大与皇子公主结交的。
再说,她与卫家也无甚亲戚关系,虽与卫十三娘有一二来往,交情也算不上深厚。
卫十三娘的喜帖,若无卫家大佬的首肯,肯定送不到县公府。
卫尚书要借小儿女婚事,与她结交,多半是与政事有关了。
难道他也发现她与崇德殿有甚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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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卫十三娘请柬后三日,便是圣德帝的圣寿。
望月为圣德帝准备了许多寿礼,吃喝穿戴、坐卧起行,应有尽有。
为皇帝准备礼物,可非一日之功,平时得了好物件儿,觉得适合皇帝,会先预备下来一份。便能积少成多。
终极目标,就是为了皇帝陛下龙颜大悦。皇帝一高兴,大家都自在。
按照圣德一朝的惯例,万寿节本是普天同庆的盛日。
然而西北战事还在胶着,姜李大案弄得朝野惶惶,最关键的一节是——皇帝现下缺钱,来年还有几场盛大嘉礼,他可没有在万寿节肆意挥霍的资本。
能省则省,明白人都能理解——更证明皇帝还知道,在体面与好受之间怎样取舍。
皇帝寿辰这一日,礼物着实收得多,余外不过接受诸皇子公主拜贺,连满宫后妃不过潦草一晤,又回去处理政事。
当然,嘉善公主宠遇殊常,不与他人待遇等同。
皇帝特意留她在昭明宫。命她与皇后一道准备一桌寿膳,打算与她一道用过午膳,再说让她离宫归府的事。
当然,皇帝政务缠身,拨冗吃顿安生饭的工夫都无。
嘉善公主与冯皇后费心筹备的膳食,他到底没能在昭明宫中受用,用一提提食盒拿到崇政殿中去——还不知是否得空吃用呢?
除了为圣德帝庆贺寿辰,这一日还值得一提的是:望月今日见到冯皇后的庶妹——耳闻已久的冯姨母。
冯姨母倒并非专为赶皇帝圣寿的热闹,才特意来到宫中。原来,冯姨母的夫家也学了章悦之家,将一半家产献予朝廷——她夫家是京中小有名气的粮商孟氏。
皇帝正为西北军士的粮饷与将要到来的春荒赈济粮发愁,孟家如此倾献,自然是为君父解了燃眉之急。
圣德帝龙颜大悦之下,竟赏了孟家家主一个关中侯的下品侯爵。
虽然按照陈朝惯例,关中侯食租税仅百户,然则,到底能够封妻荫子,晋身贵族,享受三代富贵。
而冯皇后口中常念的庶妹,也因此由一介商人妇跃身为勋贵夫人。她此行入宫,正是因为得了封诰、进宫谢恩的。
望月与冯皇后一早便为皇帝整治寿席,冯姨母名为皇后之妹,但身份如此,她并无资格为皇帝备宴,更无资格与皇后和嘉善公主一道侍宴。
冯皇后怜惜庶妹,命亲信带着妹妹在偏殿里饮食歇息,一开始并未在正殿里面。
直到冯皇后母女二人,在宫中等圣德帝一直不来,崇德殿的人将食物装盒取走,皇后才将妹子接到昭明宫正殿。
嘉善公主与冯皇后一道陪客。
两厢厮见过了,各自坐下,径由冯皇后姊妹二人叙别后之情。
冯皇后与冯姨母多年不见,竟有机缘再于皇城相见,皆是分外感慨激动。
但她们都很克制内敛,只以淡淡的温馨言语,说着夫妇儿女、家居下人的平常之事。
望月看这对生疏至此、又牵挂至此的姊妹,心中忽觉酸涩。
细细端详冯皇后的形容,觉得她似乎又羸瘦了些许。
有时,望月会生出一种冲动——带着皇后逃出这幽冥一样的深宫,带着她满世界地恣意遨游去。
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想想罢了。
看完皇后,暗中也端详这位早就听闻的冯姨母。
冯姨母年届不惑,与冯皇后身长仿佛,体态上生得更丰润饱满,行止动静,倒也有些端雅气象。
也许是她一直与夫君琴瑟调和、家庭和睦的缘故,她的气质显得冲和恬静。
从她与冯皇后的交谈来看,应当是言行谨慎、性情沉稳之人。
奇怪的是,这冯姨母入宫谢恩,还带了个两三岁的小童。
那小儿被乳母抱在怀中,似乎也有点沉静早慧的气象——这个小童正是冯姨母的孙儿。
因这小童额外比同龄人沉静稳重些,望月自然留意到了他。
她就忽然间忆起,冯皇后曾有意让她从冯姨母孙辈中挑选继嗣。
这事像是蛇线伏笔似的,莫非今天乍然有了照应前情的一幕?
但皇帝分明无意叫她过继外姓幼童,皇后难道真会公然叫板?
直到望月与冯姨母将要出宫的时候,冯姨母家的小童也一直作着背景板,没有出场表现的机会。
所谓继嗣之事,更是无人谈起。
在昭明宫临行之前,皇后将望月叫到内殿,忽然问她:“月儿,李公爷最近如何?”
望月想到李绸最近简直像个情圣似的,不太好意思跟皇后说这些话。
而且,她也明白冯皇后的话意,她想问的是李绸的健康状况,尤其是某些方面的状况。
但是冯皇后不好直言相问,望月也不好实情相告。
望月亲昵地抱着冯皇后的肩膊,哼哼唧唧地嚷道:
“母后,母后,我好着呢!驸马也好着呢!我们都会越来越好。都说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否极泰来的!母后不必担忧。”
皇后见嘉善这样劝慰她,让她一时又是怜爱,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到底不再说什么。
皇后送女儿与妹妹出昭明宫,又特意交代嘉善公主:“你姨母久不入皇城,恐怕道路生疏,你同她一道去吧。”
望月对冯姨母微微一笑,颔首应诺。
一行人出了昭明宫,天上是迷蒙的云气。
因才出到室外,稍觉寒冷,望月便征求冯姨母意见,二人先步行了一段路程。
行路之间,难免寻些话题来说,望月见乳母怀中小童竟如大人般,一直老老实实不言不动,当真是可怜可爱。好歹起了兴致逗一逗他,一行走一行跟他招招手,笑问:“小郎叫什么名字?”
这小童一双黑黝黝的瞳仁,像是黑色琉璃晃着星光似的,只默默地望着问话的望月,久久地不答话。
望月并不觉得如何难堪,只觉得这小童神情静谧,异常地可怜可爱。一时停下脚步,叫左右翻拣些随身带着的小玩意儿给他。
冯姨母见嘉善公主伸手轻弹着小童粉致致的脸颊,亲切怜爱的表情并不勉强,便知公主对他这孙儿并无恶意,便低眉顺眼对望月道:
“殿下万勿见怪,老身这幼孙自落地便不会啼哭,长了这一二岁,他亦不曾说过一句话——”
望月听冯姨母此言,立即明了她话中深意——这小童也许倒是天生的聋哑——
望月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人家无意借个小童攀龙附凤,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皇后还没放弃,然而见冯姨母带个天聋地哑的小童,过继嗣子的话题,皇后便无从提起。
就算皇后此举与皇帝之意相悖,毕竟是她爱女之深,为她计深远。望月心里五味杂陈。
皇后在此事上如此执着,恐怕一时半会不愿放弃,看来,明日定要再来宽宽她的心,不然她急迫之下若是一意孤行,怕会见罪于皇帝。
将走到通向胜文门的直道时,忽见一群中品内侍服色的人,弯腰低头,抬着一筐筐东西,从南面的间道上,往西北方向上走。
隔着稀疏的树影,望月见那群中官抬筐抬得吃力,想必筐中抬的必是重物。
看他们行走的路径,似乎要绕过离崇德殿较近的远宜宫东面,到后面的宫殿中去。
圣德帝后宫不算庞大,宫中一些偏僻宫殿常年空置。
尤其北面的一些宫落,除了一些废号无宠的宫妇居住,其余便是供奉历代帝后神位的所在。
那群中官抬筐所去的方向,倒像是往那一片空置的建筑群落里。
而且,抬筐运物这等劳力活儿,鲜少由中品内侍来承当,显然这筐中抬的不是寻常物什。
望月心中一动——近来圣宠极隆的那位广来子道士,据猜测便住得极为偏僻。
宫中除崇德殿中的人,谁也不曾见过这道人的庐山真面。
思想之间,不由脚下放缓,听宫人轻轻唤她:“殿下?”
望月摆手,轻道“无事”,叫众人往前继续走。
正走着,碰到从远宜宫、崇德殿方向走下来的两人。
竟是十二皇子沈溪,失魂落魄地从间道走来,跟着他的小内侍亦是垂头丧气。
这十二弟往日多么伶俐稳重,现在却这样颓丧。
沈溪看见是他七姊,勉强向她见礼问好。
望月与身侧的冯姨母道:“姨母,这是望月十二弟,他心情不好,请您见谅。”冯姨母连道“客气”“不必”。
十二皇子这才发现七姐身旁有人,他虽然心不在焉,也勉强见了礼。
望月见十二弟从崇德殿方向来,神情又是这么颓唐,便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近日朝宫内外纷纷议论,道姜李二姓逆族罪魁,恐怕不日皆要伏法了。
宫城内外,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姜家的事基本已成定局,十二弟的养母姜云妃,结局恐怕好不到哪里去——以从前的江南五大世族为例,五大世族伏诛之后,宫中五姓之女没一个存活下来。
望月与十二皇子关系还算和睦,看他这样失魂落魄,略有不忍。但她实在没兴趣掺和这一桩事。
见十二皇子呆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忘了要提步离去。望月着实为难,看了冯姨母一眼,冯姨母立刻知机,随着招娣走到远处等待。
望月屏退左右,沉沉叹息一声:“十二弟,事已至此,你应当珍重。”
十二皇子闻言,惨然苦笑,勉强说道:“阿姊心意,弟铭感五内。”姜家势败,连往日最亲切的九兄,见了他都要躲着走。难得七姊还愿意理他。
他有气无力地苦笑,道:“弟弟只求见母妃一面,父皇怎生这样狠心。”
沈溪自幼养在姜妃膝下,身为同姜氏逆族干系最深的皇子,他这时还敢往崇德殿里去,已是胆气十足了。
沈溪本来是个明白人,然而情发于心,并不全然地趋利避害,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望月想起姜云妃从前给她送礼,不由心中微动:世上的人事总是复杂——姜氏积重难返,没有生路;然而似沈溪这一类人,未必没有可怜可取之处。
想着,望月对沈溪轻声道:“十二弟可曾想过,如何为皇父解忧?”
沈溪摇头,无辞以对。
望月只无奈说了一句:“十二弟,你多保重吧。”
而沈溪怔怔地看向她,突然说道:“嘉善姐姐,父皇这样疼爱你,你能否——?”
话中的未竟之意,两人都明白,不过是求人办事。
望月真是为难,这一桩牵连甚广的谋叛大案,简直成了圣德帝的逆鳞。
她再是受宠,也不敢轻易触到皇帝的霉头。因此,姜中言、姜贞娘一家,她虽心中有谋划要救一救,过了这许多时日,也不敢随意将这谋划铺排开来。
十二皇子见这七姐为难,立刻眼中的希冀都散去,一径里失魂落魄的。
望月心中作了一番计较,还是对十二皇子道:
“记得刚成婚时,姜娘娘送我许多贵礼。其中有一个相思子珠串,十分可爱,常常盘在腕上把玩。
“后来才听说,这数十颗红豆珠子,放到市上货卖,竟值得上几千缗,想来真是莫名其妙……
“后来,听一位民医说,相思子有剧毒,便又再不敢碰它,这样贵重稀有的东西,竟是无用了。”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她话中说到了“莫名其妙”,沈溪一时听得也是莫名其妙。
望月又拍一拍他的袖间,轻声道:“父皇国事繁忙,十二弟多少体谅他。十二弟若能保重自己,便是对父皇最大的孝顺。”
沈溪怔怔地看着他,这位言不轻发的七姊,——他总以为,她胸中藏的多半还是风花雪月,是个不会轻易越轨的人。
今天却对他说了一些看似风牛马不相及,却意味深长的话。
十二皇子怔怔望着嘉善公主走远,心里茫然极了。筆趣庫
没过多久,沈溪便省悟了他七姊话中之意。
她以姜氏用来敛财的相思子为例,隐喻姜氏这个行将就木的庞然大物,是告诫他离姜氏这个毒物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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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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