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地接过马缰,上马那一瞬瞥了眼将马牵到我跟前的侍卫,浑身打了个激灵,“穆道长?!”
这个低眉敛目的侍卫不是穆枫又能是谁!
“娘娘认错人了。”侍卫淡然回道。
不,我绝不会认错。
“你们,”我还想追问确认,前面的朔钰突然抬手指着侍立在马车周围的宦官们道,“留在这里等朕回来。还有你,”他的手又指向穆枫,“你也留下。其余人都跟朕走。”
穆枫退到马车前,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
我有太多的疑问,却被朔钰生生逼了回去,“筱柔姐,你大概真的认错人了。”
我转头看他,我不相信他跟穆枫会不认识,那么,眼下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朔钰对我笑了笑,一夹马肚,卷尘而去。
他一动,所有的侍卫都跟着动起来。我看了看穆枫,也只能暂且抛下心中疑惑,跟了上去。
我惊愕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十里桃林,月下桃花,花色浓烈,开得缤纷绚起白日另是一番妩媚风姿。
“不错吧。”朔钰打马行至我身畔,与我并马而立,“我前些日子发现这大片桃林,想起你爱桃花,就带你过来。本来准备明日再来,不过后来想想,觉得月下赏花别有一番意趣,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带你过来了。”
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不自觉道:“我来过这里。”
他的笑容即刻僵住,侧头看向我,我继续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这大片桃花了。”
说完,我下马朝桃林行去。
我听到朔钰吩咐侍卫在原地等候,随后有他紧跟而来的脚步声。
“你说你来过,”朔钰停在我身前,目光却停留在一株桃树上,“是皇兄带你来的?”
我点头。
记得那时我刚嫁给太子,他也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只让我跟他走,然后,我就被带到这里。我记得那天,太子在林中为我吹笛,一阵风过,桃花瓣犹如急雨,簌簌而落,轻拂过他的眉梢眼角……
我的眼里因为这些回忆,氤氲出水雾,我忙抬起头装作赏月,让水雾迅速散去,而不是汇聚成泪,滴落在衣衫上。
“这么说,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侧头看他,发现他脸上有苦笑一闪而逝。
现我在看他,他笑着递给我一只酒囊,“赏花怎能无酒。”
我接过酒囊,轻啜一小口酒,酒味清冽,并不是他惯常爱喝的烈酒,想必也是为了照顾我的口味,我对他道声谢,仰脖喝下一大口酒,心里的阴霾顿时被酒香驱散。
他席地而坐,拿出另一只酒囊,看着我道:“坐下来吧。”
我看了看他的便装,再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宫装,有些迟疑。
“筱柔姐,”他轻笑出声,“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妈了?以前那个无所顾忌,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袁筱柔去哪儿了?”
对,从前的我岂会在意这些小节?后来学着做个大家闺秀,规规矩矩,那是为了能配得上太子,不让人瞧不起太子挑选妻子的眼光。可是现在,我守这些规矩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学着他,在桃树下席地而坐,至于衣衫是否因此污脏,待会儿出去会不会引得那些侍卫瞎想,我可不管。
我正喝着酒,却听朔钰幽幽道:
“筱柔姐,你不觉得你跟了皇兄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了吗?”
我差点呛住,抬手擦拭唇角溢出的酒液,想了想,“有吗?我没觉得。”
我的窘相引得他发笑,“你以前总是跟在皇兄身后转悠,整天又跳又闹,虽然是为了引他注意,可到底那也是你的真性情。到你真的嫁给他,你整个人就安静下来,跟以前判若两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冲他笑了笑。
能不安静吗。我的父亲是众人眼中的奸臣,我嫁给太子,虽是如了自己的愿,但我所处的位置极为尴尬,我不想给太子增添麻烦,所以,我唯有竭尽所能的做一个好妻子,而好妻子的标准便是识大体,知礼仪,守规矩。
“你记得那时我总喜欢跟在你身后,要你带我玩吗?”
“记得。”
那时的他只是宣王,与要学着做一国之君的太子不同,太子很少出来玩,他则整日都在外头跑,又因为与二哥玩得来,常常跑到我家,每次来总要我陪他玩。我有时也嫌他烦,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于是就老欺负他,也不管他是什么宣王。想想那个时候,自己都觉得幼稚。
“筱柔姐,”他看着手里的酒囊,低声道,“那时,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喜欢跟着你跑。等我想明白的时候,你已经要嫁给皇兄了。”
因了他的话,我送到嘴边的酒囊一时顿住。
他望着我的双眼,笑得风轻云淡,“我原以为,我晚了这一步,便是永远的错过。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而你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别说了。”我不愿他继续,“该回宫了。”
拧紧酒囊,我欲起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拽住,“我知道你对我心存疑虑,不会信我。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却在我。”
我抽回手,看了他许久。他先前那些话,语调平淡,却满含诚意,即便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这不过是他打消我心中怀疑的计策,但我的的确确因为那番话而有所动摇。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本不想问你,因为我能猜到你会如何回答。可是现在,我确实忍不住想当面询问你。”
说这番话时,我眼前掠过穆枫淡然恭敬的样子。
“你说。”
“懿德太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我直视他的双眼,问道。
我一直觉得奇怪,以太子的行事作风,他要埋下伏兵,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发现。我怀疑是有人告密,这个告密的人,我首先想到的竟是朔钰。
朔钰脸色僵硬,眼里却是一片坦诚,“没有。”
信还是不信?
我静默着与他视线相对。如果他连眼里的坦诚都可以伪装出来,那他还真是个伪装的高手。可是,我眼前迅速掠过穆枫的脸,他身为道长时曾给予我的警告,让我实在难以相信,他会与此事无关。
夜风乍起,桃花瓣簌簌而落,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持。
“该回去了。”我淡然道,转身便走。
刚走两步,便听他在身后低声问道:“你不信?”
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又该如何回答?我只能沉默以对。
“筱柔姐,是不是凡与皇兄相关的事,你都会变得失去理智与判断?”他忽然提高音量,语气颇为不甘,“你以为皇兄他真的……”
不,不要说!我在心底哀求,不要连你都来诋毁他!
我回身紧盯住他,想必,我的脸色极差,在我回过身那一刹,朔钰惊诧地看着我,终于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我想起那些流言,摇着头道:“他是你的兄长,对你一直疼爱有加,为什么连你都要来诋毁他!”
“你……”他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轻舒口气道,“你可真够傻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原本要说的绝不是这句,可我不愿刨根问底,我宁愿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走吧,回宫。”
这一次,换朔钰先行。
我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步调缓步慢行,他好似想到什么,忽然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对我说道:“筱柔姐,其实当初你只要稍微回头就可以看见我一直在你身后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傻愣在原地,听他继续。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说完,便跟没事人似的,朝桃林外行去,再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呆愣片刻,慌忙跟上,心底却因为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而五味杂陈,悲喜莫辩。
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不曾想,就是这短暂的休憩也不得安宁。太子与朔钰交相出现在梦里,一会儿是太子在盛开的桃花下为我吹笛抚琴,一会儿是朔钰背对着我,语调柔缓,“……只要你稍微回头就可以看见我……”
我从梦中惊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
“娘娘。”在外间值夜的容易必是听到了我发出的声响,入内点亮烛火,掀开我的纱帐,担心道,“您怎么了?”
我摇摇头,让她不必担心,“天亮了吗?”
“快了,您是要继续睡呢还是起身了?”
“不睡了,让她们进来梳洗。”
横竖睡不好,不如不睡。
洗漱完毕,我坐在铜镜前上妆,容易让其他人退下,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畔,接过我手中的笔为我描眉,“听说,昨日陛下歇在了乾元宫。”
“是吗。”我随口应道。
他歇在哪里,与我何干,又何必说与我听。
“奴婢本以为,陛下会在承安宫留宿,都已经做好了留宿的准备……”
“容易,我不需要你多事。”我夺过她手中的笔,厉声道。
“是奴婢逾越了。”容易跪下道,“可是,奴婢也是为了您。您既然回了宫,又得陛下盛宠,不管您愿不愿意,昨夜陛下扔下淑妃,带您出宫,您已经招了淑妃的记恨,如果您再惹得陛下不高兴,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冷着脸道。
“娘娘,容奴婢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您若得宠,跟随您的这些奴婢们就是走道也能挺起胸膛;您若……奴婢们走到哪里都要任人欺负。奴婢不单是为您担心,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说到底,奴婢将来到了出宫的时候,能否得配良人,又配个什么样的人,全在于陛下对您、对承安宫是否有心。”
“你说的或许对,但是你别忘了,我是谁的女儿。”我转过脸面向她道,“就算我不得皇宠,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而投鼠忌器,自然也就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容易安静片刻,突然抬头望着我,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平平道:“既然如此,那袁大人又何必送您入宫?难道只是为了让您有个去处吗?”
“容易!”我被她说中痛处,将手中毛笔重重放到桌上,呵斥道,“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谁知,她竟梗着脖子回道:“与其将来受苦,娘娘还不如现在就给奴婢一个痛快!”
我被她一时噎住,不知该如何是好。罚她,心有不舍;不罚,她气得我跳脚,这口气该怎么出?
“你……好,你现在是该不该说的统统都敢说!”我气得声音发颤,“你给我跪着好好想清楚,该怎么跟自己的主子说话!”
正在此时,春桃推门而入,看到跪在地上的容易,春桃愣了一愣,“小姐,堂小……袁昭容求见。”
我强压下怒火,径直朝房门行去。跨出房门,发现春桃并没有跟上来,回头道,“走啊,愣着干什么!”HTtρs://Μ.Ъīqiκυ.ΠEt
春桃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容易,再瞧了瞧我,咽了咽口水,规矩的跟了上来。
人尚未跨进门槛,敏芝已殷勤地迎上来挽住我,笑颜如花,“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有两下子,昨晚可是把淑妃给气坏了!”
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句“什么事”出了口,才想起来她所指何事。
待她坐下,我转移话题道:“用过早膳吗?”
她点头,我正待说点别的,好将话题彻底从昨晚的事上移开,她却先于我之前开口,“你没见淑妃那样子,有多可笑!我昨晚听说陛下突然扔下淑妃,出了鳞趾宫,还特地去鳞趾宫坐了坐,欣赏欣赏这位才貌双全的美人被人突然抛下会是何等表情。结果,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知道吗,她……”
“敏芝,”我见她越说越兴奋,大有不说痛快就绝不停口的架势,忙截断她的话头道,“我发现你比起从前,话多了。”
大概是听懂我话里的暗示,敏芝讪讪地笑道:“好像……是多了些。”顿了顿,她又道,“听说,陛下回来后谁的宫里也没去,回自己寝宫了?”
“是吗?”我敷衍道。
“姐姐不知道?”敏芝刚刚还有些萎靡的精神重又抖擞,“陛下是回乾元宫了呀。我还在想,是不是跟姐姐在外头累着了!”
“噗――”
我嘴里的一口茶,因为她话里潜藏的意思尽数喷了出来。
“咳咳……你……咳……你在说什么呢!”我接过宫人递来的手绢,拭干嘴角的茶水,脸上火辣辣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被茶水给呛了还是因为她的话给臊的。
敏芝看着我的窘相竟然笑起来,“姐姐,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倒想陛下带我出去呢,可就是盼不来。”
说完,她看了看侍立在侧的宫人,又瞧了瞧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屏退众人,道:“什么话还得避人?”
“姐姐,”敏芝可怜兮兮的握住我的手,“咱们是自家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咱们姐妹两个得一条心,那个淑妃来头不小,人呢,也确实漂亮,姐姐你一入宫就抢了她的风头,只怕她已经把你给恨死了。不过,姐姐不用担心,你还有我呢,我就不信,咱们姐妹俩会斗不过她!”她特地在此处停顿,见我没有回应,话锋一转,道,“不过,陛下已经很久没过我宫里了。我也没法从侧面帮你。”
她的意思,我即刻明了,“我明白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送走敏芝,刚想安静一下,又有宦官前来传皇后口谕,要我尽快前往坤翊宫议事。我匆匆吃了点东西,便跟随宦官前往。
待我跨入殿内,就看到芷兰正拿着手中的绣品仔细端详,其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绣品上,连我入内也没有发现。
我稍有迟疑,正欲按规矩行礼,头刚低下,忽听芷兰淡然道:“贤妃来了?怎么也不让她们通传一声?”
“筱柔参见皇后娘娘。”
这话极其别扭。从前我们地位相当,互相行礼,如今,我却只有对她低头的份。
“起来吧。”
芷兰依旧淡然。大概不习惯,觉得尴尬的只有我而已。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坐下,正欲开口询问有何事相商,她却先开口道:“刚才宦官来报,说陛下昨夜似乎受了凉,今日早起,竟一直咳嗽。”
我就知道她会提此事,“那,请太医给陛下诊治了吗?”
芷兰点点头,放下绣品,端起茶碗,眼睛看着茶碗,说的话却与此无关,“本宫原以为,你年纪比淑妃她们大些,又在宫里待过几年,应该比她们懂得分寸,也应该比她们持重些,没想到,你也如此没有分寸。昨夜,陛下要出宫,你怎么不劝着他些,竟由着他胡来。”
这便是在责怪我了。我欲分辨,忽然想到,无论我说什么,有什么样的理由,在她听来都只会是我在为自己开脱罪责,于是改口道:“皇后的话,筱柔会谨记在心,不会再有下次。”
想是没料到我会认错,芷兰抬眼看我,满脸惊诧,这才放下茶碗,淡笑道:“你别误会,本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明白。皇后所说的都是事实,确实是我做错了。皇后大度仁慈不忍责怪,筱柔却不能不反省。”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本宫还真担心你会因此而认为本宫对你有不满之处。”
“怎么会呢。”我笑了笑道,“筱柔又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芷兰笑着点头,附和道:“这倒是。”便再无下文。
我本以为她会顺口提起从前,没想到她对我们以前的关系决口不提,仿似我就是新入宫的妃子,与她并不熟络。
我端起茶碗,偷瞄了她一眼,我发现我真的想不明白她对我的态度和想法。
若说,她因为朔钰召我入宫而心怀妒意,可是刚才明明有机会借着昨晚的事责怪我一通;或是提起从前我与她曾为妯娌,如今却只能作为侧室在她跟前低眉顺目一事大加嘲弄,她却并没有这么做。若说她对我毫无芥蒂,那么让我留居承安宫的安排以及一开始的话里有话又是出于何种缘由呢?
我与芷兰闲聊了一会儿,也没听她提起到底找我来有何事,正想问她,忽有宦官入内禀报,“皇后娘娘,江淑妃到了,在外头候着呢。”
“请她进来。”
宦官领命而去,芷兰侧过头见我正望着她,笑道:“是本宫让她来的,有件事需要你们两个协助本宫。”
我点头,表示明白。
淑妃踏入殿内,与我对视一眼,恭敬地对着芷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昨日在凤仪宫内只是匆匆一瞥,加之我本就无心与她相争,对她也就不甚在意,只记得她的确是个让人的美人。想不到她不光长着倾国之貌,连声音也如黄鹂般婉转动听。
我不由在心底感叹,如此佳人,朔钰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对芷兰行礼完毕,淑妃转向我,我即刻起身与她相互见礼。
“贤妃……”礼毕,淑妃开口唤了我一声,又立时住口,见我满脸的困惑才又重新开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唤你姐姐吧,贤在淑之下;唤你妹妹吧,你又年长我几岁。”
这就来了!我就知道她铁定要拿我的年纪和等级说事,只是没想到,她一张口就是,连个铺垫都没有。
“如果淑妃不嫌弃,还是依年纪叫我姐姐吧。我跟陛下倒不在乎这些,若在乎这些,也不会召我入宫了。”我哂笑如常,答得不疾不徐。
提到朔钰,淑妃带笑的脸即刻变成锅底,看我的目光变得忿然。我淡笑着迎上她的目光,是你先起的头,怎能怪我提起你的伤心事。
“贤妃说的是,还是依年纪唤她姐姐吧。”芷兰出声道,“淑妃,坐吧。”
淑妃这才收回目光,道了谢,在我对面坐下。
“本宫今日把你们叫来,是为了采女入宫一事。”芷兰声调平缓的说道,“你们两个因为是陛下特意下诏册封的妃子所以提前入宫,可是各地按规矩采选的美人还有两日才会抵京。本来,这事应该由母后与本宫操持,不过,母后近日身体抱恙,不宜操劳,本宫一个人又怕有所疏漏,所以特向母后请命,让你们两个协助本宫,母后已经准了。”
“是。姐姐放心,为陛下挑选美人一事,臣妾一定尽心尽力。”淑妃迅速答道,随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只是,臣妾担心有的人未必肯尽这个心。说到底,新人入宫,很容易会抢了某人的风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安乐青的校草掀桌:丫头,别嚣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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