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
三台五省外,悉列种高大的槐树良才,以示三公九卿之槐望岳蝉。
此季正是春暖,槐花开处,尽引娇莺恰啼。
殿内的朱异本来正为一大早就堆积如山的政务而烦躁,此刻拿起一本奏表,却忍不住发起笑来。
吏部尚书刘孺恰好踏进门槛,听得笑声,不由也笑道,“朱侍中何事可乐啊?”
朱异把书表递给他,“西魏丞相宇文泰刚颁布的六条诏书,你看看可不可笑。”
又吩咐侍者道,“给刘尚书上茶。”
“六条诏书?”刘孺接过看时,却见洋洋洒洒满纸黑字,共分为六大条,“其一,先治心;其二,敦教化;其三,尽地利;其四,擢贤良;其五,恤狱讼;其六,均赋役。”
朱异听罢,捧腹笑道,“何用之有?大梁不正在实行一样的诏命?可上不行,下不效,最后不过一纸空文罢了。”
刘孺叹了口气,“或者西魏不像大梁,也许真能言出必行呢。”
朱异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刘尚书何故一早前来啊?”
刘孺看了一眼小吏,沉吟道,“是吏部的事。”
朱异摆手而笑,“无妨,他是自己人。”
刘孺略一迟疑,随即直言不讳,“我接管吏部之后,发现许多不妥之处。”
“哦?有何不妥?”
刘孺斟酌着尽量委婉道,“许多明经求第时对答如流,三九公宴中连赋佳篇的新官,到了省台内却忽然变成一窍不通的酒囊饭袋。。。这,这实在匪夷所思啊。。。”
朱异不由哈哈而笑,“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宴,则假手赋诗。你是刘孝绰的从弟,难道也不懂捉刀行贿的关节?我看你是项庄舞剑,另有所指啊。”
刘孺听见过世从兄的名讳,不觉微有尴尬,“朱侍中真慧眼如炬,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朱异喝了口新茶,露出惬意的神情,“刘尚书请讲。”
刘孺也勉强抿了一点,才踌躇道,“其实,其实是有人告朱侍中徇私渎职,卖官鬻爵。”
朱异放下茶盏,眉宇间仍是毫不在意的神色,只随口问道,“何人所告?”
刘孺自袖中取出一封奏表,“是数十人联名,先告到了吏部,听说还要密奏至尊。”
朱异展开奏表,草草看过后,神情就更加轻蔑,“又是太子的花样。由他们告去,难道我会害怕不成?你也不用怕,一切只照旧行事,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刘孺闻言稍稍安心,就接着取出十来张名帖,“这些都是近日托请我代呈朱侍中,想州郡实在官职,督钱督粮的人。”
又特别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是安西刑狱参军何之元的家人所送,礼物最为厚重,说是益州偏远,想及早回建康。”
朱异大略一翻,当即抽出三张来,“把这三个打回去。”
刘孺低头细看时,却见最上面就是何之元那张,不由奇怪道,“若说其余二人是因为礼物不够丰厚,朱侍中又为何不与何之元方便?”
朱异冷冷一笑,“就是为何。”
“嗯?”虽然朱异咬重了‘何’字,刘孺却仍然听不懂朱异的哑谜,瞬间满头雾水的看着他。
朱异斜着眼睛点了点那张纸,“这何之元是何敬容的五宗族人,我没有记错吧?”
“我明白了。”刘孺幡然醒悟后,立刻将三张失败的求官收回衣袖,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竖起食指,“一说何敬容,我倒真记起来一件事。”
说着压低了声音,“何敬容虽然不再做尚书仆射,可仍旧参掌佐史,手里大权未曾旁落,所以多有向他求官的人。前日他竟卖了个八班的散骑侍郎给裴家公子,也是从我这儿走的路数。”
朱异闻言先是一喜,又沉吟着微微摇头,“此事虽易举证,却不能从内里入手,否则恐牵连刘尚书和裴家。。。唉,行不通啊。。。”
刘孺却笑道,“其实也不难。”
“哦?还请刘尚书赐教。”
刘孺见朱异开始着急,反而变得气定神闲,故弄玄虚的问道,“朱侍中可知那贿赂是送到谁手中的?”
朱异连忙追问道,“是谁?”
刘孺低悄一笑,“费夫人。”
“嗯?”朱异大惑不解道,“何敬容娶的不是前齐公主么?又从哪里钻出一个费夫人?”
刘孺胡乱摆摆衣袖,“什么公主,早就作古登仙了。何敬容自公主死后,就只有费氏这一个宠妾,不是正妻,胜似正妻,所以也叫一声夫人。”
他说着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才继续道,“妙就妙在,这费夫人有个无所不为的二弟。”
朱异眼中慢慢泛出老谋深算的暗彩,“哦?”
刘孺言尽于此,便拱手告辞道,“多谢朱侍中的茶,吏部公务繁忙,我就不久留了。”
朱异既得了他的指点,忙屈意而送,“刘尚书慢走。”
小吏见刘孺离去,不由笑道,“刘尚书所言,果然醍醐灌顶。”
朱异坐回案后,边翻阅奏章边问他,“你也知道什么费氏的二弟?”
小吏提起这个费家老二,似乎很是轻蔑,“此人名叫费慧明,可惜却无半分聪慧明知,整日游手好闲,聚赌偷盗,幸而有他长姊供给开销,才没有沦为匪类。”
朱异扬起嘴角,微微而笑,“不错,这费慧明可真是不错。”
小吏跟随朱异日久,常能揣摩出三分心思,此刻便试探道,“朱侍中的意思是。。。”
朱异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先猜测道,“依此人行迹,定有地痞流氓常和他往来了?”
见小吏点头称是,不禁笑意更深,“恐怕他没有见识过好赌坊,不如寻个可靠的人,带他去领略领略。”
小吏心领神会,“是。”
台城。
吏部。
刘孺刚一跨进门槛,就迎面遇见抱着一摞文书的台吏,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台吏边将文书置于案上边答道,“是新近的答策文章,刘尚书可要阅览?”
刘孺没心绪再多言,只叹了口气,就坐回案后,对着那三张打回来的求官符发愁。
台吏连忙趋前询问,“刘尚书何故叹气?”
“这三位都是一再托请求告过我的,如今虽说是朱侍中不答应,我却要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啊。”
台吏瞬间明白过来,就出主意道,“他们又不知道内情,刘尚书只说是朱侍中见了何之元的帖,盛怒之下全数打了回来,您也无能为力。”
“如此也算勉强。”刘孺纾解过愁容,就有了心情闲话,“不过这何之元可真是无辜受累。”
台吏附和道,“刘尚书所言极是。当初何敬容实力最盛的时候,何之元就不登他的门,还说什么,‘昔楚人得宠于观起,有马者皆亡。夫德薄任隆,必近覆败,吾恐不获其利而招其祸。’可见何之元真有先见之明。”
他见刘孺赞同的颔首,便赶紧重新提醒道,“刘尚书,您还是看看这些文章吧,都是吏部候选者所作。”
刘孺随手翻捡过三五卷,却越看越是凝眉叹息,“论语本有云,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可现在看来,后生倒一代不如一代了。当年的文书大手,莫过于徐勉,周舍,刘之遴,朱异,裴子野。。。虽说如今只剩下刘之遴和朱异二人,可随便扯出一个,就能全败此等庸俗文章了。”
又问道,“怎么不见通直郎裴謇的文章?他倒颇继承了几分裴子野的才气。”
台吏摇头道,“裴通直不愿入官场,隐居多时了。”
刘孺不禁先失笑,后失望,“性情也像他的父亲。。。唉。。。”
东宫。
“自昔以来,州郡大吏,但取门资,多不择贤良;末曹小吏,唯试刀笔,并不问志行。夫门资者,乃先世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刀笔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废性行之浇伪。若门资之中而得贤良,是则策骐骥而取千里也;若门资之中而得愚瞽,是则土牛木马,形似而用非,不可以涉道也。若刀笔之中而得志行,是则金相玉质,内外俱美,实为人宝也;若刀笔之中而得浇伪,是则饰画朽木,悦目一时,不可以充榱椽之用也。。。”
太子的桌案上也放着一份西魏的六条诏书,他非但没有嗤笑,反倒越读越深以为然,“可惜写这诏书的苏绰在魏国,不在大梁,否则我定为之呈见至尊,以肃朝纲。”
说着招手命庾信近前,“你看,写的真是太好了。末曹小吏,唯试刀笔,性行浇伪,饰画朽木,这可不正是朱异的形容?”
庾信脸上显现出某种隐忧,但还是附和道,“是啊。。。”
太子没有发现他的神情,反倒像受了鼓励般站起身来,“我要去面见至尊,将此诏书上呈,你们静候佳音。”
“是。”
太子走后,东宫学士不免都围成一团,纷纷议论。
有人凑近了犹自沉思的庾信,“庾学士最懂得太子殿下,你看此去可成否?”
庾信微微摇头,“至尊的意思,分明是用朱异权衡太子,弹压士族,可也留下何敬容,以钳制朱异。如今两方平衡,太子不会看不明白。我倒想不通,太子为何执着于除去朱异。”
“是啊,真要除去朱异,太子不就和至尊正面为敌了么?”
“会不会太子正有此意?”
“慎言,慎言。”
庾信听着耳畔嘈杂而无用的闲话,忽然就有些想念远在江州的徐陵。
建康。
城西。
一间人来人往,混乱嘈杂的柜坊内,正开着紧张的赌局。
左边的锦衣公子将手叩在自己的铜盅上,虚张声势道,“你先开。”
右侧的布衣细民一副工于心计的老练模样,直视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费公子不再加注了?”
没等费慧明决定,此人就招手叫来侍僮,“我再加一倍。”
周围的旁观人群顿时响起惊叹,“那就是五万钱啊!”“真阔绰。”“费公子恐怕不会加了吧。。。”
费慧明顿觉脸面受损,便强撑道,“我也加一倍!”
赌坊派在费慧明身边的美人就边替他斟酒边娇笑道,“二公子可真豪爽。”
“再加三万。”细民脸上泄露出一丝讥讽,仍在继续加价。
费慧明豁出去般,咬牙切齿道,“我加五万!”
旁观人群面面相觑,都惊得捂住了心口,“这一注可是十万钱啊!”“真是豪赌!”“以费公子的身份,也难怪一掷巨万。”
对面的细民终于不再加价,而是盯着费慧明额上的冷汗,缓缓道,“我先开?费公子先开?还是同开?”
这是费慧明有史以来赌的最大的一注,况且十万钱搁在谁手里都不是个小数目,他就难免会有些紧张过头,当即抓紧盅盖道,“一齐开!”
叮当两声后,费慧明的盅内露出一个五一个六,细民的盅内却赫然是红彤彤的两个六。
细民拱手一笑,“多谢费公子相让了。”
费慧明不由身子微软,擦着汗靠倒在美人身上。美人赶紧殷勤的给他擦汗倒酒,“公子,您没事吧?”
费慧明最爱脸面,虽然心里又虚又怕,脸上却赶紧遮掩出满不在乎的神气,“不过十万而已,就是一百万,我也输的起!”
周围便又响起稀稀落落的叫好声。
赌坊的侍僮趁机问道,“费公子可要再开局?”
连上几盘统共输的八万钱,再添这盘输的十万,不过半日,已然十八万钱生生打了水漂。费慧明早输的两腿直抖,不过隐在衣内看不见罢了,此刻就赶紧摆手道,“今日已然尽兴,改日再来。”筆趣庫
侍僮便恭恭敬敬的问道,“那请问费公子,是给现钱,还是。。。”
费慧明身边的美人就赶紧骂他,“你好没眼力见,我们费公子还能赖账?就是等十日八日,十年八年,也亏不了你。”
侍僮赶紧把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
费慧明反倒大义凌然的替他解围,“诶,我是什么人?能欠你们的钱?得了,一两日内我还再来。”
美人莞尔一笑,亲自屈意送他出门,“是,多谢费公子。费公子可别忘了妾身,千万早来呀。。。”
()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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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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