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明知刨根问底窥探逾矩,却还是忍不住好奇,“臣听说陛下与皇后殿下冰释前嫌,恩爱更胜从前。”
毓秀讪笑道,“近来诸事烦扰,朕身边若无伯良宽慰劝解,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舒雅明知林州事出之后,毓秀有意向姜家示好,皇嗣之事兴许也是她巩固前朝的手段,但她方才谈起姜郁时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娇羞之色又不像是装的,想来他二人之间的羁绊比外界猜测的还要深刻。
舒雅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毓秀猜到舒雅有话难以启齿,便笑着问一句,“闺房私语而已,静雅有话尽可对我直说。”
舒雅笑道,“臣从前以为皇后殿下高傲冷淡,事事无心,此番他力主追封华殿下为后,才知他没有看上去那般不近人情,想来外冷内热之人倒比招蜂引蝶之人更适合做陛下的良人。”
毓秀一脸玩味,“静雅说的招蜂引蝶之人是谁?”
舒雅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吞吐半晌,不知如何回话。
毓秀心中已有猜想,就试探着问一句,“静雅说的可是陶笑染?”
舒雅眼神飘忽,嘴巴开开合合,有口难言。
毓秀见舒雅一本正色,不像玩笑,不禁猜测她指摘陶菁的缘由。莫非陶菁曾对舒雅示好,亦或是陶菁与她人交好,被舒雅无意间撞到?否则以舒雅的秉性,不会无端说出这种话。
想到彼时陶菁用在自己身上的花言巧语,心机手段,再联想他对别的女子施展,毓秀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异样滋味。
舒雅见毓秀色变,自知失言,忙讪笑着解释一句,“臣只是随意调侃,并无他意,请陛下不要多心。”
毓秀点头笑道,“朕知道静雅并非搬弄是非之人,你既有此评论,朕之后自会留心。”
气氛一时变得有尴尬,二人默默喝了半晌茶,舒雅起身对毓秀拜道,“臣在金麟殿停留许久,恐人生疑,还是早些回坤明宫。”
毓秀笑道,“你我好不容易独处半晌,静雅何不多留片刻?”
舒雅摇头笑道,“先后之事,臣痛心不已,也请陛下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毓秀苦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虽是华砚之丧,众人心中却都怀着别样想法,真心祭奠感怀的又有几人。
毓秀将舒雅送出金麟殿,站在阶上目送她上轿离去,才转身回殿。
寝殿侍从尽退,殿中一片寂静,毓秀坐到床上,卸了一身气力,从一早起被刻意推延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放肆奔腾,来势汹汹,让人喘不过气。
有些感觉,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才会越发鲜明,失去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在此时异常深刻。
毓秀手扶着额头靠在床头,忍耐若有似无的慢性头痛,生出想放下一切逃离的悲哀念想。
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一点红,毓秀走去将其点燃,坐在桌前闻着飘在空中的淡淡香气,心绪非但没有半分平静,反倒愈加凌乱。
在停滞的漫长时间里,毓秀被低迷的心绪捆住手脚,想动身去坤明宫,身体却像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
她在等待门外侍从的召唤,响起一个声音将她从困顿中解救出去。
漫长的等待之后,门外终于响起宫人的通报,报的却是“皇后殿下驾到”。
片刻之后,房中传来毓秀的沉声,“请皇后进殿。”
周赟讪笑着为姜郁开了门,姜郁面无表情地走进寝殿,望见毓秀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陛下怎么白日燃起安神香?”
毓秀将香炉里的香灭了,对姜郁笑道,“方才心绪凌乱,才想燃一支香凝神。”
看她苍白的面色和还未从颓废中恢复的神情,的确像是心绪凌乱。
姜郁轻笑着问一句,“陛下可凝神了?”
毓秀苦笑着摇摇头,“毫无用处。”
姜郁皱着眉头一声轻叹,“臣听说此香是悦声私藏,也是宫中最好的安神香,若此香都对陛下无用,燃别的香恐怕也是枉然。”
毓秀笑道,“起初还有一点用处,只是渐渐的就没什么用处了。”
二人对面相望,都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毓秀的笑哀苦,姜郁皮笑肉不笑。
沉默半晌,姜郁再叹,“陛下在为惜墨伤心?”
毓秀一手揉头,索性也不掩饰,“身边有旁人时,我心中的痛感还未如此强烈,方才一人在殿,四周寂静无声,如坠高崖,不知如何解脱。”
姜郁闻言,心中自有触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问一句,“陛下想到从前与惜墨在一起时的事?”
毓秀摇头道,“并非只为一件事,似乎也不仅仅是为惜墨一个人。只是压抑的太久,积累的太多,每日在诸事烦扰之下隐藏的太深,一旦得须臾空闲,心中的黑兽就会破笼而出,将人撕碎。”
姜郁调笑道,“如此说来,臣来的正是时候?”
毓秀点头笑道,“方才若伯良不来,我也不知自己是否还忍耐的住。”
一句说完,她又笑着问一句,“伯良为何想到要来金麟殿见我?”
姜郁轻咳一声,“文华君回到坤明宫,臣询问陛下身在何处,她说我你人还在金麟殿。臣见她吞吞吐吐,陛下又迟迟不来,担心你心绪不宁,愁肠再生,才决定亲自来见你。”
毓秀微微一笑,“伯良有心了。方才你离开坤明宫时,德妃可去了?”
姜郁被问得一愣,思索半晌摇头道,“臣出宫时,德妃似乎还未前去。”
毓秀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晌午时与德妃叙话,她说今日犯了胃疾,身体不适,即便如此,午前依然坚持为惜墨守丧。”
姜郁淡然笑道,“德妃是宫妃,即便是为声名,也不能不做表面功夫。”
毓秀听姜郁话说的严厉,禁不住皱起眉头,“无论德妃进宫是否怀有心机,伯良对她也太过苛刻了。正如你所说,你二人同为内臣,就算是做表面功夫,也不要让人觉得你待她不同寻常。”
姜郁沉色道,“臣待后宫诸人皆是一般态度,并未刻意苛待德妃。”
毓秀摇头叹道,“今日朕在永宁宫时,德妃亲口说你二人曾相交为友,进宫之后你却因避嫌待她十分冷淡。且不管她说这话是否刻意,伯良今后都该留心。”
姜郁蹙眉冷笑,“臣进宫之前的确与德妃相交为友,帝陵事出之后却因道不同不相为谋渐渐疏远,并非是为刻意避嫌。”
毓秀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有出口,淡然一笑,不再多言。
姜郁心中烦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堪,毓秀明知姜郁气闷,却佯装不知,笑着对他说一句,“伯良若无事,就早些回坤明宫,朕想在殿中小憩半晌。”
姜郁听毓秀下逐客令,不好再留,强作笑颜叮嘱毓秀几句,起身出殿。
出门时,傅容见姜郁脸色不好,一路连大气也不敢出。
待到坤明宫阶下,姜郁冷笑着吩咐傅容一句,“你去永宁宫传德妃来服丧,亲自去。”
傅容一愣,“下士听说因德妃殿下身体不适,陛下特准她留在宫中休息,午后的法事不必前来。”
姜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后丧妃嫔不事近前,必予人口实,你去告知德妃,说她近来处处行差踏错,漏洞百出,若不想声名尽毁,就乖乖来侍祭。”
傅容难得见姜郁动怒至此,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匆匆到永宁宫去传话。
姜郁站在殿阶下平息半晌,正遇上灵犀送老臣出坤明宫,他款款走上殿阶,与灵犀打了一个照面,二人却都对彼此视而不见,并未见礼。
灵犀吩咐侍从送走身虚体弱的老臣,转身回殿,与站在门前望向殿外的姜郁再度擦肩,二人依旧没有对面行礼。
姜郁去后,毓秀在寝殿中坐了半晌,渐渐又觉得心慌气短,满心怅然,便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看向窗外。
午时阳光正盛,毓秀却满心阴郁,半晌之后,她便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周赟带人跟随毓秀下阶,试探着问一句,“陛下可是要回坤明宫?”
毓秀笑着摇了摇头,“回坤明宫之前,朕想去一个地方,你们都不必跟着我。”
周赟愣了一愣,回一句,“陛下若不想兴师动众,不如由下士二人跟随陛下同去,陛下中途若有吩咐,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毓秀一皱眉头,“你知道我想去哪?”筆趣庫
周赟看了一眼毓秀,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士不知。”
毓秀嗤笑道,“朕许久没有去东宫了,今日想去看一看。”
周赟见毓秀执意,不好出言相劝,吩咐其他人不必跟随,只他与郑乔二人与毓秀去东宫。
三人一路默然而行,毓秀在前,两个侍从在后,到东宫之后,径直入院,直走到那颗桃花树下。
东宫的宫人都没料到毓秀会突然前来,上前行礼时心中都有些惊诧,周赟将院中的杂役屏退,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为毓秀铺了毛毡,吩咐侍从奉上热茶。
毓秀在桃花树下落座,一边饮茶,一边看向头顶的桃树枝。这个时节花落果尽,却还没有开始落叶,虽然花树上没什么好看,但一眼望去满是翠色,算不得萧索,也不会让人觉得失落。
周赟与郑乔见毓秀出神,便带着侍从一同退出院外。
毓秀静静听了半晌风声树动,莫名觉得心平静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松弛。
半晌之后,周赟来禀报,说陶菁在东宫外求见。
他倒来得巧,却不知是一早知晓她人在此处特意寻来的,还是原本也要来东宫无意撞见的。
毓秀思索半晌,没有马上回话。
周赟轻声笑道,“陛下若不想人打扰,下士去告知才人便是。”
毓秀看了周赟一眼,摇头笑道,“不必了,叫他进来吧。”
周赟领旨而去,带陶菁同回,待陶菁对毓秀行了礼,又带走他身边的康宁,留陶菁一人与毓秀同坐。
陶菁见桌上只摆了一只茶杯,就取壶将茶杯倒满,端茶饮了。
毓秀眯了眯眼,对陶菁冷哼道,“你倒守规矩。”
陶菁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规矩是守给人看的,如今这里除了下士就只有陛下,陛下早知我放肆成性,我强守规矩又守给谁看。”
毓秀冷笑道,“强词夺理。”
陶菁一声轻叹,“也不是强词夺理,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今日是先后初祭,即便他是陛下心中至要,陛下都不肯守完正场法事,几度离席,让人难免怀疑陛下与先后的感情是否如外界口口相传的那般坚固。”
毓秀明知陶菁说的是无稽之谈,却隐约觉得他话中似有深意,便顺着他的话问一句,“感情是否坚固,难道只看是否能守完一场初祭?”
陶菁望着桃花树,淡然笑道,“感情是否兼顾,的确不能看是否守完一场初祭,但陛下在人前太过沉静,并无哀毁骨立,愁肠尽断之态,有心之人必然也会因此议论纷纷。”
毓秀摇头笑道,“你也说了是有心之人,既然是有心之人,无论朕做的多么滴水不漏,他们总会找到破绽。”
陶菁黑眸闪烁,默然望着毓秀,良久没有开口。
二人虽对面而坐,毓秀却不再看向陶菁,而是看向随风摇曳的桃枝。
“陛下伤心吗?”
“伤心自然是伤心的,只是事已至此,伤心无用,更无谓惺惺作态。”
“陛下本就为华殿下伤心欲绝,即便在人前展露一二,也算不得惺惺作态。”
毓秀冷笑道,“朕没有说惺惺作态的是我自己。”
陶菁蹙眉笑道,“那陛下说的是谁?”
毓秀转头看了一眼陶菁,金眸之中闪过一丝嘲讽,“你午前都在坤明宫,谁在惺惺作态,你难道看不清楚?”
陶菁虽明了毓秀意有所指,却莫名觉得她的话过于锋利,似乎在略过真相之时也连带刮伤了他的脸面。
毓秀见陶菁沉默不语,便似笑非笑地问他一句,“你来见我,是特意来见我,还是本欲来东宫,才恰巧与我相遇?”
陶菁笑道,“下士原本在坤明宫侍奉,见皇后殿下去而复返,陛下却还未回,便猜你来了东宫。”
毓秀一皱眉头,“你是怎么猜到的?”
陶菁笑意温柔,垂眸半晌,抬头看着毓秀说一句,“陛下每每煎熬伤痛之时,都要来东宫看这一株桃花树。”
话说的如此笃定,莫名让人不爽。毓秀虽不愿承认,却也不愿出言强辩,嗤笑一声,无心默认。
陶菁对毓秀笑道,“之前陛下送下士的桂花,下士并非不想领受,只是我从前就厌恶桂花的香气,所以才将花枝留给陛下。”
毓秀起身折了一支桃花枝,伸手递给陶菁,“若我送你的是桃花枝,你又是否领受?”
陶菁欣然接过花枝,“下士自欣然领受。”
毓秀见陶菁举着花枝冁然而笑,一时有些怔忡,想起彼时舒雅所谓“招蜂引蝶”之说,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冷笑。
陶菁见毓秀笑的轻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讪笑着问一句,“陛下有话要问我?”
毓秀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无话。”
陶菁一皱眉头,“陛下如有疑惑,下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毓秀不想追究陶菁的私事,却着实好奇陶菁讲的故事,想了一想,问一句,“天权星君与白鬼的典故……”
陶菁黑眸一闪。
毓秀笑道,“你说他们之间立下的盟约关卡不在‘天下’,而在‘助他’,只要那个转世为人的星君活着,白鬼就没办法离开他,二人结下的是所谓的终身契。”
陶菁一挑眉毛,“陛下记得?”
“自然记得。”
“所以陛下想问什么?”
毓秀望着陶菁,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若二人之间立下的不是终身契,又会如何?”
陶菁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毓秀说一句,“陛下以为会如何?”
毓秀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二人对面相望,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
打破沉默的是周赟。
他算着时辰到毓秀跟前禀道,“午后法事在即,请陛下移驾去坤明宫。”
毓秀点点头,起身问陶菁一句,“你与我同去?”
陶菁扶着石桌站起身,蹙眉对毓秀笑道,“下士腿坐麻了,请陛下先行,下士随后就到。”
毓秀明知陶菁故弄玄虚,索性不再理他,自带人离去。
到院门处,毓秀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桃花树的方向,望见树下那个一身白衣的背影,莫名觉得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
只除了没有漫天的花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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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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