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为一只胖蟹喜怒无常,他可真难伺候!”
老头两边不敢得罪,唯恐里外不是人:“他近来心情的确比较荡漾,但大仙才那一吐也实在是惊世骇俗。”仿佛言之有理,实则是一心护内。
楼外的街道灯火通明,沿街排着一水推车叫卖的商贩,卖一块红糖烧饼,或一碗辣汤。
烈酒烧心,我扶着胃向路边要了一份豌杂面,蹲在路边等赤鹿。
老头问我:“大仙不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但谁让我是护卫,吃他一口粮,事情要做好。”
他点点头,自己也端来一份猪油面,蹲在我身边:“老头我陪你一起等,其实你的心意,大人总会明白的。”他尝一口热汤,又添一句:“瞎子也看得出你喜欢他。”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他吸住一口长面,不肯咬断,吸溜半晌才喘一口气:“肯定不喜欢。”
妈蛋,肯定二字说的如此铿锵。
“我真的长得不堪入目?”
他用筷子夹起上唇的胡须,刺溜刺溜喝起面汤:“在这世上不是徒有容貌就天下无双,说真的大仙您的举止,我真是闻所未见,您瞧瞧您现在,一身长裙却两膝劈叉对着大道,要想从妖变得像个人,没那么容易,大仙还要多尽心才是。”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粗鲁,可我过去八千多年极少用两只腿,这两条白晃晃的玩意儿到底怎么摆放才叫雅致?难不成要学仙娥们矫揉造作的步生莲?
面吃完了,举头再望酒楼,灯火尚在,赤鹿还没出来。
老头拍拍胡须,往酒楼走去:“咋还不出来,进去看看。”
回到酒楼小二层,已经酒尽人散,店小二强忍睡意抹着地:“要关门咯,客官明日再来。”
“二楼的人呢?”
“全部浩浩荡荡从后门走啦。”
“有没有一个灰袍的大爷,腰封上挂着一块蓝穗白玉。”
“有啊,一起走了,说来也奇怪,二楼的人咋都互相认识呢?”
“什么意思?”
“二楼这十好几桌看上去互相不认识的大爷,其实都认识。”
我与老头对视一眼,觉出大事不妙。
赶回旧瓦房将事一说,众人立刻分头在城里寻人。
老头焦道:“按照店小二的话,二楼的食客全是一伙人,大人一定是发觉了异常,所以借故将我们赶走,可我们已经潦倒,谁会劫持他呢?”
“他的仇家都有谁?”
老头急切切:“给我十双手也数不清。”
东西奔走了很久无果,直到在丑时我们遇到一个打更郎,微一询问,得知城南有一片废区,因为窄道难行又风水不佳,人丁和商户早几年就迁光,如今已经是一片无人鬼蜮。
我和老头马不停蹄赶去,借月色下看清眼前的城区,里面一片死寂,残破的酒旗幌子四处翻飞,沿街的的瓦顶野草丛生,道路上丢弃着木板车,街墙放着几张太师椅,乍然一看,以为有人坐在上面,怪吓人的。
我们走了半晌,空寂的上空突然响起一声喷嚏,显得别样突兀,我攀上沿街屋顶,看见远处一个方院中闪烁微弱的火光,且人影绰绰的。
靠近后能看清院中光景,除了一处篝火,就是满院的壮汉,而其中一个格外显眼,不但因为她是唯一的女人,也是因为她是熟人。
不过说是熟人也是我一厢情愿,我与她只在梅城有过一面之交,关于卫题潇的事,也是她告诉我的,此人正是布庄里的老板娘。
她在骂:“一群蠢货,这么简单的计划都能搞砸,现在好了,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城,真是一群饭桶。”
“别慌,他身边没有几人,我们人多兵器多也不必怕他。”
“话是这样说,可是经过此前一遭,现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大姐放心,此前我们被狗贼半路伏击,是因为他那时还未失势,江湖盟里又被安插了眼线,可他现在被皇帝贬到聊城,这光景可就不同以往了,他没了势力,要杀他易如反掌,大姐若是还不放心,我现在就进屋杀他,天亮了扛尸出城。”
“不行,杀卫题潇是江湖盟的荣耀,即便处决他也要当着百姓的面,”她明眸一闪,提议:“我看先斩断他一只脚,省的叫他跑了。”
这还了得,我纵身跳了下去,众汉子惊叫一声,纷纷抓起手边的刀剑。
“你这小娘子!这么吓人!”老板娘抚着前襟站起来,“不是鬼就好,咦,你不就是卫题潇的姨娘吗?这身衣裳还是我给你做的。”
“我呸,你这个女骗子。”
她笑:“我骗你什么了?”
“你分明说不恨卫题潇。”
“呵呵,你是他姨娘,他是我们仇家,难道我还要和你说实话吗?再说了,我说作为女人不恨他,没说作为一个人不恨他。”
居然严思缜密好有道理。
我一向讨厌嘴炮,一与人吵架就绊舌头,还是打架来的舒坦,遂咬牙挥刀,砍伤几人后借空隙冲过人群,跑入院落一角的破屋中,赤鹿正靠坐在角落,意识昏沉,我一碰到他身体,他就嗯嗯低吟。
在上界时他身轻如燕,脚踏青云,现在却重的好像一头百斤大肥猪,将门冻住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在背上,下一刻窗又碎了,乌压压一群人跳进来,又是一顿乱斩。
杀出院子时,老头正躲在墙边,我将赤鹿丢给他,让他带人先跑。
接下来关院门,大开杀戒。
凡人的身体很嫩,刀尖刺进去的时候像在扎豆腐,事到如今我对杀人这件事已经毫无羞耻心怜悯心,手起刀落竟也得心应手,唯独不爱看他们临死的表情,更不爱人血的气味,怪臭的。
倘若杀恶人能解决世界和平,何乐而不为呢?
你问我如何判断恶人?我上哪儿知道?
一通杀下来,壮汉们掉脑袋的掉脑袋,变两截的变两截,我也没讨到好,颈脖肩背都挂了彩,凡人的兵器粗劣,但是砍下来的时候竟是同样的痛。
我拔掉刺穿脚的匕首,一瘸一拐的往回走,高空的明月亮很空灵,月光洒满空荡的街道,是一种凄美。
我终于保护了赤鹿,我很骄傲。
真希望此刻他以神君的身份对我竖起拇指,说一声“牛”。
倘若这能让他原谅我,我愿意多做几回,更愿意多挨几刀。
身后冲来一股劲风,吹起道中尘土,在月光下像是漫天飞雪玉花。
这并不寻常。
我于转身之际,奋力掷出右手冰刀,冰刀刺入路尽的一道青光,随即碎成千万片,青光中缓步走来一人,周身散发淡淡纯白的上神之光,竟然是华樘神君。
我过得逍遥自在起来,便把九重天的烂事给忘了。
我逃不过他,彼时既然杀红了眼就想与他拼了,遂双手在半空一抓,又化双刀,谁知刚佯装出武姿,便被他凌空一个抬手,震得粉碎。
我此前还以为华樘在九重天的名声全是虚名。
他缓缓走近,儒声道:“公主玩的可好?”
“蛮……好。”
他从博袖中抽出一张白帕子递上来:“擦擦脸上的血。”
“哎,好。”
他眉梢蜿蜒,眼神望着前路:“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哦好。”
他果然举步从我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往黑暗中去。神君之行踪真是神出鬼没,其举止,简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想不明白,忍不住问:“神君到这来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
“没有,我路过。”
伴着一声敷衍他的身影也消失了。他不是来抓我的?看来他也瞧不上我这个后娘。
我三步一回头,近乎是浑身戒备的跑回破瓦房,那时天已经亮了,赤鹿与老头立在门前,正在低声交耳,我一靠近二人就立刻停住。
老头假意才发现我,招手走来,大仙长大仙短的喊。
赤鹿望我一眼:“回来了。”便直截了当扭头进屋去了。
侍女从旁递上一碗豌豆黄,被我一手推到地上。
姑奶奶心情全无,吃什么吃。
我在后院木桶中沐浴,将头埋在水中时忽的想明白了。
是我把卫题潇当做了赤鹿,还当做了不恨我的赤鹿。上界时的事留在上界,现在的事已经全然不同。我只是护卫,为他拼命也是合乎情理的,不该期盼他对我有怜意。
大彻大悟之后便豁然开朗,心情略好一二。
侍女进来递衣服,我随口问道:“卫题潇呢?”
“在里屋睡觉睡得可香了。”
多嘴问一句,心情就一落千丈,方才一通自我安慰算是白豁然了。
后来听说,江湖盟是近几年才横行的江湖组织,组织中虽然都是市井莽夫,但架不住人数众多,且个个是作恶多端之辈,自从先帝病逝,卫题潇失势后便一直在预谋暗杀他,想要为民除害是其次,想借着除奸臣而为组织洗白才是目的。筆趣庫
凡人的头脑和心思远比我看见的要诡秘和深远。
但我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独身在前线抛头撒血,最后却被他无视更加可气。
一个秋雨夹风的清晨,我从囫囵觉中醒来,几个侍女正在角落打着包袱,外头马车整装待发,大家都垂头丧气。
老头说就在我醒来的半个时辰之前,又从京都送来懿旨,皇帝老儿将赤鹿再次贬离聊城,这可真是越贬越远,再贬就贬出了国界,可谓是杀人无形,先诛心。
好在赤鹿全无意志消沉,笑道:“既然是座海岛,海中鲜物一定是取之不尽。”
他满脸憧憬美食的模样,倒和在上界时有些相似。
谁知快马加鞭赶到那海岛却发觉岛上人烟稀少,不过三十户人家,而且全是中原流放犯,并不会捕鱼,更加吃不惯海味,都是顿顿食野芋头,有时也抓田鼠和果蝠果腹,加上岛上潮湿而炎热,人人都面色油黄,病怏怏的,夜里双眼冒绿光,像一群怪兽。
海是我的天下,既然有缘到此,我便打算拯救苍生。
我每日从岸边林中悄悄入海,回来时总捕来鱼虾上岸,有多的就晒成鱼干送给左邻右舍,这样一来,赤鹿的名声在岛上十足好。
过了几日赤鹿找我对弈,开口便道:“你若方便,可带着岛民去海岸找一些吃的。”
“不方便。”我想了想笑起来:“你求我的话,那就方便了。”
他想也没想丟下棋局就走了,我正生着闷气,老头挽袖上来收拾,一头雾水道:“他莫名其妙让我和你说两个字,求你。”
嘿嘿真乖,这事我算应下来了。
我教会岛民去海岸礁石上寻找紫苔和贝类,也教他们做鱼叉在浅海找鱼,而他们的智慧也令人称奇,他们将紫苔晒干洒盐巴吃,又把贝类洗净用辣椒腌制,竟还将一条大鳟鱼分成数节,皮来凉拌,骨来酥炸,肉来红烧,头来煲芋头汤,一时间岛上炊烟味十足。
一个年长的岛民为了感谢赤鹿,送了一块地给我们,很快筑屋入住,也算是能避风雨了。
凡尘挺有意思,无论你际遇有多差,只要认真过,就能把日子过舒心。
至少我觉得这样挺好,如果这是赤鹿注定的最后一个家园,我很乐意在这里陪他一直到死。
入住新屋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老头从十里外打了几坛酒,众人在门外喝得醉醺醺时,我问赤鹿:“那天我去救你,你却不对我有半句关切,我可不高兴。”
他眼眸流眄,轻声说:“我在门外等了你一夜,看你回来,想想也不必多问,难道不让我补个觉?”
也是,非亲非故,这样也算足够了。
无论卫题潇在这一世的前半生有多毒辣有多冷血,至少在我与他相遇的这下半生中,他眼里只有沧海阔天,秋林晚竹。
远在京都的黄袍人一定没有想到,我们很安于现状,过得逍遥快活,没有哀声。
但是我又错了,赤鹿的这一世很快结束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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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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