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润的阳光,落在了红彤彤的枫叶,黄盈盈的树梢上面,映衬着秋日的浓艳。
京城的长留王府邸之中,自打一大早开始,便是陆陆续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
而那身影纤秀的娇客,却盈盈而来,急切的踏入了长留王百里聂的府邸之中。
元月砂素来淡然的容颜之上,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的急切之色。那精致秀润的脸颊之上,却也是因为内心的悸动,而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片淡淡的红晕。
而她那娇润的双颊,因为心绪的激动,却也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长留王的府邸,元月砂也早就来过了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上一次,却也似安静了许多。
那翠色竹影的摇曳之下,却也是已然没有下人走动的影子。
若是往常,元月砂必定也是会好奇如今长留王府邸的一缕异样。可是如今,她那内心一阵子的起伏,却居然也是浑然不觉。
那宽大的锦绣衣袖之中,一片纤弱秀润的手掌,却也是死死的捏紧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元月砂蓦然伸出了手,将这柄匕首举到了自己的面前,轻轻的抽开。
寒光若水,果真是神兵利器,锋锐无比。
就算过去许久,这柄匕首却仍然是锋锐如昔。
这把匕首,于元月砂而言,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这是当年白羽奴的生辰,自己为这位敬重的大哥,所铸造的一柄生辰之礼。
她寻来了好铁,又聘请了名匠,精心准备,打造了这柄匕首。
然后,她就眼巴巴的,欢欢喜喜的,将这把匕首送给白羽奴。
那时候的青麟,喜欢谁,便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人,便会竭尽全力的对他好。
自己是在意白羽奴的,所以才会如此费心,小心翼翼。
而白羽奴呢,他也很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把小匕首,把玩之后,说他会时时的戴在身上的。
四年前那场叛乱之后,这位龙胤的战神,就好似忽而就消失无踪,不知晓去了哪里。就算元月砂广布眼线,寻觅许久,她也是寻不见对方踪影,找不出蛛丝马迹。
可那股子的仇恨,却深入骨髓,可谓是刻骨铭心。
瞧着这柄属于白羽奴的匕首,元月砂蓦然死死的咬紧了唇瓣。她咬得这样儿的狠,唇瓣都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珠子,可是元月砂却也是浑然不觉。
百里聂邀约自己过府一叙,然后又将这把匕首给了自己。
无论怎么样,自己一定要知晓百里聂在哪儿,一定要知晓。
四年前撕心裂肺之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现在,稍稍想一想,都是痛彻心扉。
她蓦然眼眶浮起了热泪,这样儿灼热的泪,又是那样子的酸涩痛楚。
四年前,她一心一意,接出苏姐姐,然后从此隐居,不问世事。
这些年兵戈战马的日子,杀人杀得多了,虽不至于畏血,可多少有些个倦意。
她是信任白羽奴的,什么话儿都和白羽奴说。
自己虽然愤怒苏姐姐的经历,可是一想到以后可以接了苏姐姐,好像家人一样在一起,又不自禁的开心起来。
她和白羽奴一起喝酒,开开心心的说着以后的打算。
可是白羽奴听了,只是笑笑,也是并不显得很开心。
她想,白大哥大概是舍不得自己吧。其实自己,何尝舍得他呢?
有那么一刻,青麟鬼使神差,脑海之中浮起一个念头。
要是,要是白大哥陪着自己走,也和自己住在一起。那么自己在意着的,爱着的人,都是在自己身边。那么这样子的日子,可是太美妙了。
可是,她也知晓这不过是属于自己的傻念头,根本当不得真。
苏姐姐是个女子,而且备受摧残,自然乐意过平淡如水的日子。
白大哥却不可以。
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且白羽奴惊才绝艳,是个极聪慧能干的。这样子的人,又怎么能甘于平淡,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呢?
这般想着,青麟连说一说,都是说不出口。
那时候,白羽奴笑了笑,说以后他会时时来看自己的。
青麟也很是开心,做此约定,并记在了心上。
可惜这样子的打算,这样子一场好梦,却终究被人打碎,当不得真。
她一心一意,决意要接苏叶萱回来,可是却未曾想到,苏叶萱居然被人告密,因此身死。
那时青麟也再也都受不了了。
彼时她已然隐隐察觉,苏家灭门之事颇具蹊跷。而且苏叶萱居然受虐多年,消息却未传回海陵。这一切的一切,让青麟感受到巨大的阴谋。而那时候,她不过是为了苏叶萱暂且隐忍。若苏姐姐能与她一道归隐,那么青麟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将这许多疑惑,满腔的愤怒,都生生隐忍下去。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乐意忍,别人便能将你饶过了。
当苏叶萱的死讯传来时候,她已然近乎崩溃,心中酸楚,难以形容。
随即一股子凶狠之意,顿时从她肺腑熊熊燃烧。
她并未迁怒白羽奴,可是却需要做些事情发泄自己的愤怒。
偏偏,朝廷委任的平叛之人,却是这位龙胤的军神。
若然只是如此,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就算自己战死沙场,被白羽奴杀了,她虽有恨难伸,却绝不至于会怪白羽奴。
可是,她不能容忍白羽奴这般的手腕算计。
白羽奴毕竟是了解她的。海陵的青麟,是白羽奴调教出来。她败于白羽奴的手,乃至于被白羽奴所擒。
他明明可以秉公办理,将之处死,可却屏退左右,单独和青麟相见。
那男人漆黑的瞳孔仿若深深的漩涡,仿若能将人深深的摄入其中。
他蓦然伸出手,捧住了青麟的脸颊。
然后,狠狠的亲吻下去。
口舌纠缠,吻得极深。
泪水从唇角渗入,却也是有淡淡的咸涩的味道。
那是她的第一次,她也呆住了。
她好似冰冷的冰块儿,可是白羽奴却似要撩起她的火焰。
白羽奴一向都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如今竟似当真动了情,失了态。
可是海陵的青麟是一尾蛟龙,是凶兽。
她回过神来,狠狠的咬过去。
咬破了白羽奴的舌尖,咬破了白羽奴的唇瓣。
白羽奴松开了唇瓣,可她仍然是说不尽的恼恨,意未平。
她好似一只小兽,蓦然狠狠的咬上了白羽奴的肩膀。
似恨不得咬烂这块肉,咬死这个人。
白羽奴却安静得紧,并没有如何的挣扎。
好似故意隐忍,让着她发泄。
而自己那时候,蓦然竟似有几分不忍,该死的心软。她一向是个心肠很硬的人,杀人也是不眨眼,可是如今只不过咬了一下,居然会心尖儿发软,一阵子的难受心疼。
明明,是白羽奴先不对的,先行无礼,自己方才做出了这样儿的事情。
只因为对方是白羽奴,她才这样子没原则。
而且,她都没想到,白羽奴居然抱着自己哭了,哭得很伤心,很没姿态,很没威严。筆趣庫
他哭着对自己说,他没想过要伤及自己,更不想在战场之上兵戎相见。
可是他没有法子啊,真的没有办法。
他求自己停手,不要做此等事情,否则,会平白枉死许许多多的人。
他会替青麟复仇,为苏叶萱讨回公道。他什么都会替青麟做,只求青麟不要再谋反。
那个时候,那个男人的眸光,就如此急切的望着自己。
“你答应我呀,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反反复复的在自己耳边说这么些个话儿,急切而惶恐。
好似自己若不肯答应,他便也了无生趣,恨不得自己去死。
而那时候,自己魔障蔽心,居然如此愚钝和糊涂。
她竟受不了白羽奴那样儿急切而情切的眸光,鬼使神差,轻轻的点点头。
她答应了白羽奴,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就算这个男人满身的古怪,也许从头到尾,都没和自己说过一句实在话儿。
可是自己,却将自己的性命,以及部属的性命,轻轻的放在了这个不守信诺的恶魔手中。
白羽奴答应过她,若她肯投降归顺,便定会说动陛下,赦免这次叛乱。
那么这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她到底不再是当年雪地里面扒拉出来的小野兽,苏叶萱的温柔,以及白羽奴的教导,让她也是懂得了人性。
那些死去的人,无论是龙胤还是海陵,她也稍有愧疚之感。
就算只有那么些许一点儿,可是已然足以让青麟被人所趁。
所谓的良心,本来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白羽奴明明可以杀了她的,可是却放了她这个罪魁祸首。她觉得这是出自于情分,不虞有诈。
可是约定之时,她所迎来的却并非和平,而是惨无人道,难以形容的,屠杀!
毫无防备的海陵军队,却被龙胤的正规军队狠狠的碾压,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最后杀出重围,逃出来的,只有精锐几百。
杀人作战时候不觉得,可当青麟稍作休息时候,那股子茫然的恐惧和愧疚,却也是顿时袭上了她的心头。
那数万人堆积如山的尸骨,那战场上的血腥可怖,闹得令人心惊胆颤,畏惧无比!
她手掌一抖,刀都拿不稳了,咚的落在了地上。
她只禁不住问自己,为何,为何要骗自己?
为什么呀?
自己受伤的手掌,狠狠的锤击地方,锤得鲜血淋漓。
她极为凄厉的大叫,可是,却也是得不到答案,只有满心满眼的痛楚。
她只觉得,自己都是快要疯掉了!
她听着自己耳边,传来了亲近部属担切无比的嗓音:“将军,我们逃不出去了。这么些人,他们反复追杀,到底,还是会死的。”
青麟失魂落魄,连刀都拿不稳了。
那野兽般的嘶吼,弄得她的嗓子都是沙哑发疼了。
那股子疼痛的感觉,宛如利刃穿透了胸口,可谓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一旦回过神来,已经是失去了所有的斗志,沦为了行尸走肉。
事到如今,自己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呢?
不如让他们杀了自己,干干脆脆的,杀了自己。
那时候,她分明就要死了的,分明也是活不过来了。
若不是,那一场极惨烈之事,她真的正的,就这样儿给死了。
一想到了这儿,元月砂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瞧着自己如今用药水洗得雪白娇嫩的手掌。
这只手,那时候分明已然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可是如今,却化作了羊脂白玉的细腻手掌,显得那样儿的娇柔细软。
她听着了淙淙琴音,那琴音一变,竟似有些苍凉韵味。
元月砂听着这咚咚的琴声,却也是听得自己一颗心,好似咚咚的跳动。
这首曲子,还真是耳熟。
而元月砂,是不会忘记的。
白羽奴虽然人在军中,可是他有着优雅的风姿,甚至有些极风雅的爱好。他抚琴吹箫,无一不精。
很多个夜晚,白羽奴的琴声就在军营之中响起,伴随着她酣然入梦。明明是兵凶杀伐之地,可是偶尔自己瞧着月光听琴,竟似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韵味。
这样子的琴曲,当年白羽奴也弹奏过的呀。
她记得的,当真记得的。
元月砂一步步走过去,她宛如踏入了梦幻,分不清楚过去和未来,不知晓自己究竟是青麟还是元月砂,到底是在清幽的长留王府,还是在北漠的草原之上。
恍惚间,她好似又变成了当年血淋淋的海陵将军,脚下是青青的草地,染了一层层的斑斑人血。
她记得那日兵败之后,自己斗志全无,而朝廷的兵马也是穷追不休。
在那个天色暗沉的夜晚,她被自己的下属捆绑,献媚于朝廷。
五个亲卫绑住了她,送到了当时的将军跟前。
这一次,白羽奴瞧都没有瞧她一眼,似乎也是懒得跟她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狼崽子说那么一句话儿。她甚至连白羽奴的衣服角都没瞧见,连让青麟质问的机会,都是没有。
可就算心如死灰,她被自己下属出卖,仍然是不自禁再次涌起了更加难受的情愫。
毕竟,自己平日里,是真心待他们的,可谓是肝胆相照,一片冰心以待。
那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了。
这世上种种,都是污秽不堪的,只有利益,而无其他。
这世上所有的人,只会去选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而善良、无私的人,都是会早死。
那五个捆了她的侍卫,名字分别是李雀儿、云双喜、赵青钩、吴峰、姚义。
这五个人的名字,在元月砂有生之年,都是会死死的记在脑海之中,到底都不会忘记。
这五人都是她的亲卫,甚至武功都是受过她的提点。
其实那时候,她贴身的亲卫有六个,还有个小些的,叫小贵。
这五人捉着青麟时候,小贵不从,被一剑穿心。
他们捉住青麟,还杀了些个海陵士兵,以青麟为人质,才顺利脱身。
青麟恨他们出卖自己,贪图富贵,杀害同伴。
青麟是要犯,就算是落入了官府之中,可那也是不好立刻就斩杀。谋逆之罪,应该便是运到了菜市口,凌迟处死。她应该,受尽千刀万剐。
可那天晚上,出乎意料,出卖她的五个人来了,甚至于早该死了的小贵,也都来了。
当小贵跪在了青麟的跟前时候,她才知晓,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
一个充满了忠义,充满了牺牲的计划。
小贵身材和青麟相若,他将一张焦黄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瞧着就和青麟模样很像了。他怕别人察觉端倪,那张面具是以药水粘在脸上,扯不下来。若是硬要扯下来,只会连着血淋淋的真正皮肉一块儿扯下来。
小贵要为青麟替死,所以他要先“死”。
如今假扮成青麟的小贵,就李代桃僵,代替了青麟。
“将军,这是我们共同想出来的法子。若,若东躲西藏,终究还是熬不住的。那个白羽奴,又那样儿的聪明。除非,除非朝廷觉得,海陵逆贼,已然是死于非命了。”
“我等愚钝,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如此救你。只不过,要是到了郡县,见到了白羽奴,一定不能瞒不住他。故而,最好是将军青麟,今日越狱,杀了我等,而他自己也是重伤而亡。到时候,谁也是不知晓发生什么事情。”
那些话儿,轻轻的在青麟的耳边回荡。
这是小贵贴着地上说的,好让埋在了沙堆里面的青麟听到。
那时候的青麟,被他们埋在了沙坑里面,动弹不得。
她不能反对,不能阻止,只能由着这样儿的牺牲。
她恨自己,为什么居然怀疑他们,憎恨他们。就算这世间有着白羽奴这般凶狠狡诈的恶徒,可是,却也是有着真正赤胆忠心,重情重义的好人。
可,可他们不要死了啊。
就由着自己去死,由着她这个轻信了白羽奴的蠢货去死。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别人去死?
她热泪盈眶,泪水缓缓滴落,湿润了脸边的轻纱。
小贵焦黄的脸蛋凑近了青麟,轻轻的笑了笑:“将军,你不要觉得难受,我们为你牺牲,这都是心甘情愿的。您曾经救过我们的命,你重情重义,你不该死的呀。我们相信,你才能会海陵的苏家讨回公道,一定可以的。”
“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啊!”
“我等为了取信于人,还杀了自家兄弟,本来就应该以死谢罪。我等罪有应得,只不过,若有机会,只盼让别人知晓,我等并非见利忘义的叛徒。”
青麟心里叫着,不要,不要。
为什么要这样子待她,性命不要,前途不要。更要紧的是,就算死了,也不能有什么忠义的好名声。别人说起他们,都会说他们是背信弃义的狗。
什么都得不到啊!
该死的是自己,是自己!
可是她穴道被封,一点法子都是没有。
她眼睁睁的看着,李雀儿换上了自己的衣衫。他们相互在对方上留下伤痕,然后李雀儿杀了小贵,又亲手杀了另外四个人。最后,李雀儿自己用剑,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肺叶被刺,那鲜血一股股的冒出来。
其他的人都死了,却留下一个重伤的李雀儿。
因为需要一个重伤的李雀儿,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后引导着他们向着希望的方向去想。
青麟欲图逃走,斩杀了其他的叛徒,却也被杀。只留下个李雀儿,可也受了重伤。
果然那些官兵来了,李雀儿声泪俱下,如此叙述。
青麟的心,早就一阵子的绞痛,说不出的难受。
事到如今,她唯一的期待,就是救下李雀儿。李雀儿只是重伤,还没有死。若是救一救,说不定还能活过来。
可青麟却只听到了一阵子的嗤笑之声:“倒是死得巧,上头有消息,令悄悄将这个飞将军青麟弄死了,不必人前行刑,留着他多活几日,平白让这叛贼再惹个什么祸端。料不着,倒是这些个狗腿子遭殃。”
她瞧着眼前银光一闪,血花飞舞,旋即一颗头颅也是咕咕的滚了过来。
是李雀儿的脑袋,被生生斩断!
李雀儿的眼珠子,还是瞪得大大的,似乎无限惊恐。
那颗脑袋,滚落到离她不远地方。
她瞧着这颗脑袋,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只是说不尽的绝望和伤心。
她听着杀人之人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海陵的叛狗,天生反骨,留着也无甚用处。况且,难道还要别人知晓,咱们抓不住飞将军,要靠人家自己人反水?如此,岂不是分薄了咱们的功劳。”
青麟的心,却也是渐渐的凉透了。
分薄功劳?便是因为这样儿极可笑的理由,居然便连李雀儿都杀了?
她的心好似火一样的热,又好似冰一样的冷。
她被埋在了沙中,大军移动,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是会将自己生生踩坏踩死。
可也许她运气好,到底还活了下来。
三天后,她从砂子堆里面生生的爬出来。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报仇,一定一定,不能饶了那些个极可恨的人。
那颗小贵的脑袋,作为反贼青麟的首级,被悬挂于城墙之上,生生*,最后化为了白骨。
可围观的人群之中,却也是有着那么一双极为仇恨的眼眸,如此恨意涟涟的,看着这一切。
元月砂身子一阵子的冷,一阵子的热。
她恍恍惚惚,目光滑过了翠色的竹叶,最后凝视着那抚琴的背影。
百里聂也已然察觉到了身后轻柔的步伐,他目光之中凝动了缕缕神光。他胸口之处,那碗口大的伤疤,纵然是旧伤,却好似又透出了缕缕的痛楚。
而那样子的痛楚,不是身躯之上的,而是属于心灵之上的难受。
百里聂却也是缓缓言语:“月砂,你来了。”
如今的他,背对着元月砂。
他的脸颊,也以黑色染料,勾起了缕缕刺青,一如当年。
百里聂慢慢的按住了琴弦,断了琴曲。
他缓缓转身,让自己的面孔,对着了元月砂。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水灵妖十二的美人榜之娇娘有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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