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县城虽然地处北方,远离中原,但却物产丰饶,百姓富足。而且此地又有运河流经,每年南北过往的官船商船都要路经于此,自然就少不了在此县中落脚安歇,交易周转。所以安平县在北方这等荒僻之处,倒也算是繁华之地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况且安平县又是北方少有的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江湖上的是非纠纷。
在县中,有一“保平帮”,此帮虽然在整个江湖上无足轻重,毫无名气,但在此处方圆数百里之内,却是最大的也是名气最响的帮派。
三十多年前,唐门弟子唐不倘从四川学艺有成后回归故里,见安平县多有不法之徒,偷抢商旅财物,劫掠百姓家资,于是他召集了一些江湖同道,在县衙与商贾的资助下创立了保平帮,保护当地百姓与来往客商的安全,自此以后,安平县的治安大大改观,越来越多的过往商旅选择在此处周转落脚,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来此定居,县城也因此越来越繁荣了。
但是随着不断的发展与壮大,保平帮也逐渐改变了性质,从当初保护地方安定的正义组织,逐步发展成了拥有数百帮众,以及客栈,货仓,钱庄等多项产业的一股强大势力。
而除了保平帮之外,县中还有丐帮的分舵,四海镖局的分局,和一些其他或黑或白的组织,这几股势力为了争夺利益,抢占势力地盘而明争暗斗,时而把安平县搅的鸡飞狗跳。
不过江湖就是江湖,任由其中激拼烈斗,血雨腥风,可身在江湖之外的人却依然是平静的过着生活。
此时,安平县的集市热闹非凡,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在集市边上有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地上铺着一块墨绿色的方布,上面散乱的摆放着很多武功秘籍,那卖主正手拿着一本,一边看一边划弄着拳脚。
“喂,小徐哥,又来什么新秘籍了?”一名少年站在摊前问道。
徐光庭放下手中的书,回答道:“有,《伏虎拳》,《雷鸣掌》、《三元归气法》,都是新到的货。”
“伏虎拳不是少林寺不外传的绝技吗,这也有卖,假的吧?”
“招式倒都是真的,就是不全。”徐光庭拿起那本《伏虎拳》翻了翻说道:“这上面的招式有些是偷看来的,有些是与少林和尚交过手的人记下的,都是些简单的入门招式。你又不闯荡江湖,买本回去学上两招也就够用了。”
少年说道:“这些花架子我学得够多了,全是虚有其表,根本没什么用。”
“那来这本《三元归气法》,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如意门内功心法,现在如意门不景气,招不到弟子,所以为了搞宣传,就把独门内功心法的前三层拿出来卖了。”
“就前三层啊?”
“前三层怎么了,如意门的掌门才练到第六层。只要你能练会这第一层,考个武举人就根本不成问题。”
少年接过翻看了一下,说:“这又是道又是气的,连个图画也没有,这怎么练啊?”
“这是内功心法,又不是招式,怎么会有图。我这有本《道气路图解》,就当赠品,你拿回去参照着练吧。”
“好,多少钱?”
“二两。”
少年交了银子,一边翻看着秘籍一边离开了。
徐光庭收起了银子,心想这名叫林少云的少年,家里有钱有势,可却不想着继承家业,偏偏喜欢学武,时不时就花银子来这买些杂七杂八的秘籍回去练,看来迟早会走火入魔。不过像自己这种卖盗版秘籍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做,幸好有林少云这个客户常来光顾,今天两本秘籍卖了他二两,这个月的饭钱总算是有了着落。
就快到晌午了,徐光庭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少,想来没什么生意了,于是将绿布四角掀起,把书一包,准备收摊了。这时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年多不见的好友李子义,穿着一身武者的行头,笑呵呵的看着他。
“子义,你怎么回来了?”徐光庭站起身笑着问道:“不是说要三年学成后才能回来吗,该不会是被逐出师门了吧?”
“帮师傅下山办点事,顺便回来看看爹娘。”
“行啊,在大门派混的人就是不一样。”徐光庭拍了拍李子义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这一身衣服真够气派的,一看就像个侠。”
“什么侠啊,我们霹雳门的弟子下山,都必须穿这身衣服,大热天的穿这么厚,都要热死了。”
“吃饭了没,咱俩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好好聊聊。”
“不用了,我在家已经吃过了,而且下午还有事要去办。我来就是看看你,去你家见你不在,就想你一定是来这卖书了。”
徐光庭问道:“那晚上你总有空了吧?”
李子义说:“晚上应该有空,到时我去你家找你。”
“说好了,不见不散。”
“行。那我先走了,你保重啊。”李子义说完傻傻的一笑,转身离开了。
看着李子义离开的背影,徐光庭觉得他的身型确实比一年前魁梧多了,可人却还是傻里傻气的,竟然说保重,真是莫名其妙。如此想着,徐光庭无奈的笑了笑,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家了。
下午的天气非常热,徐光庭不想出摊,就在院里的树下铺了个凉席,躺在上面睡起了大觉。如此半梦半醒的躺到了申时,仍未见李子义来找他,便走出院子四下溜达了一会,又看邻居老头下了半天象棋,这时才见李子义匆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跑什么啊?”徐光庭问道。
李子义停下喘了会气,说:“怕你着急,就赶忙一路跑来了。”
徐光庭说:“晚点倒无所谓,看把你累的,要不进屋先歇一会,我们再去。”
“不用歇,走吧,我在帮里每天都要绕山跑上几圈,这区区十几里路算什么。”
徐光庭惊讶的问道:“什么,你跑了十几里,去哪了?”
“我去白山村收山参去了。”
“收山参做什么?”
“先走吧,路上和你说,我和师兄约好了,在临江楼见面,晚了他该着急了。”
“临江楼……”徐光庭心中一惊,若是去那喝一顿酒,半个月的饭钱岂不是报销了,可子义大老远的回来,还带了师兄,总不能伤了面子,只好无奈的硬着头皮跟去。
走在路上,李子义说道:“二师兄听说我们这的山参品质上乘,而且价格便宜,于是让我和常师兄来收购一些回去做药。可下午我和师兄去收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山参都已经被保平帮收购了,现在以五两银子一斤的高价往出卖。”
徐光庭听后说道:“五两银子?这也太黑了,我记得以前才卖几钱银子一斤啊。”
“是啊,我跟他们理论,可他们却说不买就自己上山挖去,真是把我气死了。本来二师兄是让我们买一百斤的,如今价钱涨了这么多,带来的钱根本买不够份量,回去怎么跟他交代啊。”
“那你没跟他们说,这是霹雳门要买的吗,他们总要给些面子便宜一点吧。”
李子义气愤的说:“他们说就算雪剑门来买,也是这个价,这根本就是不把我们霹雳门放在眼里!
徐光庭说:“保平帮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居然把山参也霸占起来搞专卖。”
李子义说:“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名的小帮,竟然这么猖狂,要不是离得太远,我们霹雳门一定来杀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
徐光庭说:“就是因为距离中原各大派太远,他们才能占山为王。”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到了临江楼,只见有一人笔挺的站在前面,和李子义是同样的穿着打扮,右挎一刀。李子义走上前去,叫了声“常师兄”。那位师兄转过来看了看徐光庭,笑着说道:“师弟,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朋友吧。”
徐光庭上前说:“是,在下徐光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位师兄说:“客气了,在下常文连,见你与子义师弟年纪相仿,不见外的话叫我一声常兄吧。”
徐光庭说:“那好,常兄,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里面请。”
进到临江楼,见楼下坐无缺席,只有楼上还有几个空位,三人只好上楼。落坐后,常文连说道:“想不到你们安平县虽然远离中原,却能聚集这么多江湖人士,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听到此言,徐光庭便向楼下看去,发现这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异样,见楼下满坐的客人当中,有一部分人看上去很不寻常,他们虽然是普通人的穿戴,但却皆佩带刀剑,而且表情冰冷,似有杀气;再看楼上之人,竟都是保平帮的弟子,当中有些还很面熟。于是徐光庭说道:“奇了怪了,怎么今天保平帮来了这么多人吃饭,楼下的又是些什么人?”
常文连说:“从兵器来看,他们应该是江湖中人,但却都没有穿本门的服饰,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而乔装过了,所以我也看不出他们是何门何派。”
徐光庭说道:“邪门了,怎么到哪都能碰到江湖中人,休要理会他们了,我们今天只管喝酒。”
李子义却叹了口气说:“师兄,山参的事怎么办?”
常文连说:“难办啊,下午你走之后,我去到保平帮想求见他们的帮主,却吃了闭门羹。看来这次我们回去要受二师兄的责骂了。”
徐光庭说:“你们回去就说现在还没到挖参的季候,买不到上好的山参。想你们二师兄也没来过北方,不懂山参的习性,自然就敷衍过去了。”
常文连说:“你有所不知,我们二师兄精通药理,这等谎话是蒙骗不过去的。倒不如回去如实告诉,既然是保平帮无理刁难,想他也不会过分责备的。”
说话之间,酒菜尽已上齐,三人便把酒相谈,而谈话的内容,自然少不了江湖。徐光庭说道:“听闻你们霹雳门以“霹雳三绝”名震于江湖,分别为霹雳掌,霹雳刀,霹雳弹,不知常兄擅长哪一项绝技?”
常文连说道:“这霹雳弹乃是我派不外传的秘制暗器,因其威力巨大,恐弟子肆意乱用而惹出祸事,故我派规定非入室五年以上的弟子不得持有,所以说来惭愧,我虽入门已有两年,却仍然无缘得见。至于霹雳掌法与霹雳刀法,乃是我派所有弟子的必修之功,人人皆习,而我只是初窥门径,擅长则谈不上了。”
徐光庭听后心想,入门两年才初窥门径,这江湖真可谓是无底深潭,幸好当初没与子义一同去霹雳门,否则自己的青春岂不是也会被这无情江湖给蹂躏了。
三人又接着边聊边饮,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徐光庭突然来了兴致,对李子义说:“子义,把你的刀给我看一下。”
李子义便解下佩刀递了过去,徐光庭刚一接过,顿时觉得此刀异常沉重,只见刀鞘乌黑有光,刀柄金黄发亮,果然不是一把凡铁。“真是好刀!”徐光庭说着站起身来,左手横刀,右手用力一拔,只听“嚓”的一声,刀被抽出了鞘,只见刀刃晃晃,宛如寒冰……
嚓,嚓,嚓……徐光庭正在赏刀,突然听到阵阵拔刀出剑之声,再看楼下,所有人都纷纷起身,亮出兵刃;楼上的人也都拍案而起,摆出迎战的架势,上下相向,剑拔弩张!
“怎么了?”徐光庭惊慌的问道,可李子义和常文连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一瞬之间,喊杀声上下同起,酒店顿时变成了杀场,双方都拥堵在楼梯处上下相拼,徐光庭他们的桌子已被撞翻,酒菜尽毁,三人迷茫之中,只好退到角落处躲避。
双方的激战愈演愈烈,楼下的人见楼梯狭窄攻不上去,便向上抛掷钩锁,顺绳上攀;而楼上的人则一面斩绳断索,一面往下扔桌子砸,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拼杀了一阵,上面的保平帮弟子渐渐有些撑不住了,眼看下面的人就要冲杀上来。徐光庭见势,急忙跟二人说:“不好,一旦他们杀了上来,把我们当成保平帮的误杀了怎么办?我们还是赶快跳窗逃跑吧。”可李子义此时却看的热血沸腾,怎么拉都不肯走。
随着阵阵的哀号惨叫,保平帮的人非倒即伤,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徐光庭和常文连便强拉着李子义准备一起跳窗逃走。正在此时,楼下大门突然破开,还未见人,几枚飞镖疾射而入,中者皆立倒。众人惊看而去,又是几枚飞镖连着射倒数人,接着一白衣男子闪亮登场,身后尾随十数名保平帮弟子。
此白衣男子,正是保平帮的二弟子唐荀,因保平帮帮主曾是唐门弟子,所以其下弟子也都精通暗器用毒之术,刚才的飞镖正是唐荀与其身后的师弟们一齐发射的。
“都停手,我的毒镖可不认人!”唐荀双指夹镖高喊了一声,所有人便都停了手,双方各自收了兵器,一些受伤装死的人也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局面总算是稳定住了。
随后,保平帮的现任当家和对方的掌事都驾临了,两人开始了交涉。因为如此大规模的江湖纷争实在难得一见,于是徐光庭三人便好奇的留了下来,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听他们谈了一番,徐光庭也大概弄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些楼下的人都是神草堂的采药弟子,他们每年都会来到北方采集山中草药,并且来安平县附近村落收购山参。而在今年,安平帮为了获取暴利,提前强行收购了附近村民的所有山参,并对外高价出售,这一举动无疑触怒了这些神草堂弟子。多日来双方一直在为价格而争执不下,交涉了多次却始终没有达成统一。
然而在此期间,双方弟子因为对彼此各怀愤恨,私下里频起冲突,仇怨越来越深。在近日,神草堂的弟子经打探得知,保平帮的三弟子唐均将于今天傍晚在临风楼举办生日宴会,便决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保平帮的狂徒,彻底灭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于是这些神草堂的弟子瞒着掌事,乔装打扮来到了临风楼坐于楼下,只待保平帮弟子到齐之后,就立刻关门打狗。但在这段时间里,楼上的保平帮弟子渐渐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料定楼下之人必是来者不善,于是小心戒备起来。而神草堂的弟子在发现对方有所戒备之后,也未敢轻举妄动。
正在双方精神高度紧张,僵持对峙之时,却不料徐光庭在楼上意外起身拔刀,令楼下的神草堂弟子误以为楼上的保平帮弟子要先下手为强,率先发起进攻,便立刻拔剑相向,而楼上的保平帮弟子见楼下之人亮出兵器,也纷纷拔剑迎战,结果一打而不可收拾。
双方经过交谈,渐渐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原委,而徐光庭却是越听越冷,心想这次纠纷是被自己不小心所引发,若是双方都归怨于他,岂有他好受的。想到此,徐光庭便开窗想要跳楼逃跑,却被一名保平帮弟子一把抓了下来,拉扯到楼下。
“就是他拔的刀!”那名保平帮弟子说道。
“我……只是拔刀看看,怎么……”徐光庭已吓得不知所云了。
站在掌事身后的一名神草堂弟子冲上前来,一脚将徐光庭踢倒在地,怒道:“我们一得知师弟们要在此闹事,就急忙赶了过来,本可以及时阻止的,却不想让你这臭小子给坏了事!”
徐光庭捂着肚子,强忍着不敢叫痛,而一名保平帮的弟子也上前踢了一脚,骂道:“你是不是找死,敢在我们面前拔刀,可把我们害苦了!”
见徐光庭挨打,李子义急忙冲了过来挡在他身前,怒道:“我们在此饮酒,想拔刀就拔刀,你们私下争斗凭什么怨到我们头上!”
“怎么,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保平帮的弟子纷纷怒而上前,想要对李子义动手,而李子义也手握刀柄,准备拔刀应战。正在此时,常文连走上前来挡在中间,说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既然你们两家已经和解,又何必再为难我这位朋友?”
这时神草堂的掌事也开口说道:“罢了,都住手吧。这件事是因为我管教门下无方所致,别难为这个年轻人了,他也是无心之失。”
听到此话,保平帮的弟子才住了手,骂道:“还不快滚!”
李子义搀起徐光庭,扶着他走出了临江楼。刚一出门,徐光庭就吐了一口血,摔倒在地,李子义急忙问道:“没事吧,光庭,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徐光庭喘了一会,强笑着说道:“这……就是江湖么……真要命。”
李子义背着徐光庭到了医馆,还好大夫说并无大碍,回去修养几天就没事了。于是李子义又一路背着徐光庭往家走,趴在李子义的背上,徐光庭不禁回想起了过往的一些情景。
在以前,子义就非常喜欢耍刀,每天不是院子里挥来舞去,就是上山剁草砍树,那时他就在想,这么耍能耍出什么名堂,最多也就是当个樵夫。后来子义约他一起去霹雳门学刀法,而他却说:“学刀?还不如卖刀呢,就凭我们这两下子还想闯荡江湖,我看这简直就是投湖自杀。”
可如今,子义才学艺一年,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呆头呆脑的耍刀小子了。他变得如此勇敢可靠,可以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挡在自己的前面;他变得那么强壮,可以背着自己来回走十几里的路。而自己呢,仍然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每天昏昏度日而不思进取,难道自己要一直如此庸碌的活下去吗?
到了家里,李子义把徐光庭稳稳的放到了床上,问道:“还疼不疼了?”
徐光庭说:“我没事了,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你爹娘该等着急了。”
李子义说:“那好吧,你早点睡,明天我就来看你。”
李子义走后,徐光庭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若不是那个掌事为他说话,他很可能就会丢掉性命,也许还会害了子义,这对徐光庭来说,既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与伤痛,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想自己长久以来,虽然毫无作为,艰难度日,但也活得洒脱,无拘无束,而今天的事让他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竟是那么的渺小与脆弱,即使是那些江湖中的无胆匪类,也可以轻易取走自己的性命,这种无奈与悲痛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或许,我该和子义一起去闯荡江湖……刚冒出这个想法,徐光庭就不禁笑了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那么大,哪是他这种人能闯得了的,今天试着拿了拿子义的刀,竟是那么重,别说练了,就算是卖,自己也搬不动几把。
还是安心卖秘籍吧,以后小心点,只要以后别再乱拔刀,也就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如此想着,徐光庭渐渐的睡了。
李子义走出徐光庭的家之后,便回临风楼去找师兄,两人碰了面,便一起回李子义家就寝。走在路上,常文连问道:“师弟,光庭的伤势如何?”
李子义说:“还好,大夫说并无大碍。”
“那就好。”常文连说道:“在你走后,我听了他们的谈判内容。他们双方最后商定,保平帮以一两五钱的价格将山参卖给神草堂。如此我们也买一些好了,虽然份量仍有些不足,但也可以大致交差了。”
李子义问道:“他们卖神草堂是一两五钱,若卖我们又岂会是这个价格?”
常文连说:“这你不用担心,神草堂与我们霹雳门素有交情,而且二师兄以前还是神草堂的弟子,明天我就去找他们商量,让他们帮我们代买一些,不就解决了吗?”
李子义说:“如此甚好。但明天我要去照顾光庭,而且我也不擅长交际说话,所以此事就劳烦师兄去办吧。”
常文连说:“好。对了师弟,我还有一事要对你说,今天你的行为实在太过于卤莽了,虽然你是为了保护光庭,可凡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尤其是我们习武之人行走于江湖,遇事更要冷静,切不可冲动妄为。若不是今天神草堂的掌事明白事理,为我们说了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听过此话,李子义嘴上应允道:“师兄教训的是,以后遇事我一定会三思后行。”但心里却想,以后若有机会,非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保平帮的狂徒不可。
第二天,徐光庭一觉醒来,觉得伤处已不再疼痛,便起身走到了院子里。清晨的阳光,总是治疗心理创伤的良药,徐光庭看着湛蓝的天空与飘渺的云烟,觉得心情已渐渐从昨日的压抑与沮丧中解脱了出来。
“天气这么好,去卖书!”徐光庭吃过早饭,背上那一大包秘籍又来到了集市。
刚解开了包袱,铺好了书,昨天那个买书的少年林少云就来到了摊位前,但他今天却是面容憔悴,双眼血红,煞是吓人。
徐光庭惊问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林少云说:“我昨晚练了你那本《三元归气法》,结果浑身发热难受,一夜都没睡着……”
徐光庭说:“浑身发热?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
“应该是,你是第一次修炼内功,又没师傅在旁指点,一旦行气不畅,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林少云想了想说:“也许是,昨天我按照书上的说明运气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股气流行于体内,我一高兴就分了神,没控制住它,结果这股气四散于体内,像火一样烧身……”
徐光庭说:“那就是了,想来这三元归气法本是正宗正派的心法,而且如意门卖售此书是为了搞宣传,如何也不会让人练得浑身发热睡不着觉,否则谁还敢再去加入如意门。”
林少云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再修炼此内功了?”
“那倒未必。”徐光庭说着,从书堆里翻出一本薄册来,对他说道:“这本是《散功平气法》,各派弟子在修炼内功之前,都必须先学会此法,一旦练功出现差错,就可以及时散功平气,防止走火入魔。”
“既有此法,你昨天怎么不拿出来卖我?”
徐光庭笑了笑说道:“一般习武之人都懂得此法,所以这本书极少有人问津,若不是你走火入魔提醒了我,我也想不起来还存有此书。”
林少云接过《散功平气法》,翻了翻后说道:“总共还不到十页,这么少?”
徐光庭说道:“散功平气自然比练功运气简单多了,只要你学会它,以后你再练内功就不用再担心会走火入魔了。”
“那这本书几两?”
“这个……虽然这本书很薄,但却是正版正宗,怎么也得五钱银子。”
“给你一两,不用找了。”
徐光庭接了银子,笑着说:“好,以后常来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在林少云走后,徐光庭不禁心想,想不到林少云没有半点内功基础,竟能在一夜之间无师自通,学会了提气运气之法,还发生了轻度的走火入魔,看来甚是有武学天赋,只可惜他不是生在武林世家,仅靠自学自悟,恐怕难有所成。
但徐光庭又转念一想,我替人家操什么心,那林少云家里有钱有势,即使练武不成,也不愁前途无路,哪像自己,且不说前途渺茫,就连生活下去都成问题,下个月的饭钱和冬天的柴钱,都还没有一点着落呢。
这些琐事总是令人越想越烦,于是徐光庭索性不再去想,拿起一本《点入门》看了起来。因为这些年一直做秘籍生意,徐光庭边卖边看,早已对天下各派武学都略知一二,只是因为他并不想闯荡江湖,再加上身体懒惰,所以从没练过一招半式,最多只是照着上面的图画比划两下。
“精于点者,目中无人,仅见耳,如见夜空之星,任意指点……点需行急巧之力,内劲促锐而发,迟疑片刻,即失其势……”徐光庭读到兴浓之时,便手成点之式,在空气中胡乱点了起来。正在这时,徐光庭的眼前突然闪来一个黑影,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徐光庭的手指就本能的朝那个黑影戳了上去,只听“啊”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
徐光庭惊而抬头,这才看清是怎么回事,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保平帮的弟子,脸上还都挂着昨天被神草堂弟子打的伤痕。其中还有一人捂着脚坐在地上,正是这名弟子,刚才见徐光庭一直坐在那看书比划,也不抬头,便气得朝他一脚踹去,却不想被徐光庭胡乱一点,正中了脚下的涌泉,顿时感到自脚而上一阵,继而后仰倒地。而徐光庭刚才所见的黑影,正是他们保平帮弟子统一所穿的黑靴,因为手指戳在了鞋底之上,此时徐光庭的手指也十分痛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想不到你小子还会点!”一个弟子惊而说道。
“哎呀,好麻……”那名子弟扶着地面想站起来,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又跌倒了。
徐光庭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此来就是为了找他的麻烦,但还是挤出一副笑脸问道:“几位大哥,不知此来何贵干?”
一个弟子走上前,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天看我们挨了一顿好打,觉得精不精彩?”
徐光庭说:“是啊,昨日我亲眼所见,贵帮的诸位英雄各个身手不凡,竟能与神草堂的弟子战成平手,实在令我好生佩服……”
“废话不少!”那名弟子上前就是一脚,将堆在地上的秘籍踢的四散乱飞,徐光庭急忙侧身躲开了飞向自己的几本书……“还敢躲!”那名弟子说完就一拳打向徐光庭,却又被徐光庭低头闪过。
“还躲!”那名弟子气的拔出佩剑,起手斜砍而下,徐光庭已躲闪不及,闭上眼心想这回是彻底完蛋了。但只听“铛”的一声,徐光庭睁眼一看,竟是一把刀横在自己身前,挡住了砍下的剑。
“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们还知不知羞耻!”李子义横刀怒道。
“又是你!”那弟子恼羞成怒,抡剑当头就砍。李子义迎刀一挡,刀重剑轻,那弟子顿时被震得一边后退,一边扬剑指空如在引雷,随之胸前又被李子义补了一掌,直接后倒于地。旁边两名弟子见此情形,便立刻冲了上来,李子义上前一步,以迅雷之势用出一招“双雷交闪”,左右各闪一掌,那两人便应声倒地。另一名弟子持剑从正面直刺而来,李子义后撤一步纵刀一轮,宽刀横打于细剑之上,那剑立时被打得飞出几米开外,而失剑之人也被震的双手抖颤。
一瞬之间,李子义连退四人,他们已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持剑与李子义对峙而立。但相持了许久,李子义始终是横刀直立,不露丝毫的破绽,那些弟子见无机可乘,只好准备撤退了。
带头的那名弟子狠狠的说:“好小子,咱们等着瞧。”说完之后,他们便忿忿的离开了。
见那些人已经走远,徐光庭总算松了口气,甩着那只仍有些发麻的点妙手说道:“真是好险……”
李子义收了刀,怒道:“这些败类,真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徐光庭拍了拍李子义的虎背,感叹的说:“刚才你那几招实在太帅了,没想到才一年不见,你的武功已是如此厉害……”
李子义道:“并不是我厉害,而是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会武功,全是些流氓打架的招式,还一点力气都没有。”
徐光庭笑了笑,说道:“他们的帮主才只是个唐门的二流弟子,其下的弟子又能好到哪去。只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良民罢了。”
李子义道:“等以后我学成武艺,非要回来灭了这保平帮,为乡民除害!”
“好啊,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徐光庭说着,便俯下身收拾那些散乱四处的秘籍。
“光庭,我还没说你呢,你有伤在身却不在家好好静养,出来卖什么秘籍啊?幸好我见你不在家就急忙跑了过来,否则你就让那些人欺负了。”
徐光庭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又不像你是侠,不卖它们我靠什么吃饭。”
李子义说道:“要不你这次跟我回去,加入霹雳门吧,怎么样?”
徐光庭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收拾着那些秘籍。
李子义接着说道:“我知道人各有志,以前你不肯同我一起闯荡江湖,我也不强求。可如今你得罪了保平帮的人,这几天我在这里,尚能保你周全,可一旦我走了,你又该怎么办?”
徐光庭无力的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像你,你的父母都还健在,所以你想怎么闯哪都行;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走了,家里怎么办?”
李子义说道:“正所谓男儿志在四方,就你家那几间老屋,一个院子几棵树,还值得你照看一辈子?”
徐光庭说:“实话跟你说吧,一直我都不愿意去闯荡江湖,并不是因为我留恋那些家产,而是……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武功底子,而且是快二十岁的人了,现在去闯江湖,岂不是太晚了?”
李子义说道:“想做就不怕晚,我们帮还有三十多岁才来学武的,练上两年回家当个捕快也足够了,总比你在这卖书混日子强的多。”
“好吧,我仔细考虑一下。”
“还考虑啥啊,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突然来了几个官差,上前问道:“这些书是谁摆在这的?”
徐光庭上前答道:“是小人我,不知几位官爷来有什么事?”
一名官差说道:“有人举报你在此贩卖不良书籍,跟我们回趟衙门吧。”
徐光庭解释道:“这些书都是武功秘籍,不是什么不良书籍……”
那名官差说道:“武功秘籍都是各大门派不外传的绝学,岂能让你在此贩卖,我看你是私制假书,坑骗乡民!”
“官爷,我都在这卖几年了,从来也没坑骗过谁,这些秘籍都是我从朋友那批发来的,绝对保证质量……”筆趣庫
“别废话了,到了衙门你再解释吧!”
说着,几个官差上前就要抓人,李子义挺身挡在前面说道:“你们身为官差,怎可无凭无据就随便抓人?”
“这些书就是证据!竟敢阻挡本差履行公务,把他一起抓了!”
“慢,几位管爷,有话好好说……”徐光庭急忙上前解释道:“我这个兄弟是霹雳门弟子,一直在山中习武,不懂规矩,冒犯了几位官爷,还请见谅啊。”说着,徐光庭将李子义推到一旁,一边用眼色劝阻。
“霹雳门怎么了,就算是武林盟主也得奉公守法,否则朝廷一样不会放过!”那官差虽如此说,但也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动手了。
徐光庭心想,必定是刚才那些保平帮弟子见斗不过子义,所以就叫来这些官差以行公事为名替他们出气,若是自己被抓进了衙门,恐怕还未经审问,就要先遭一顿毒打。想到此,徐光庭便对那些官差说道:“不敢瞒几位官爷,我这些书确实有些内容不良,但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以而为之。审问就不必了,小人在此认罪,就请几位官爷将这些书收缴了去吧。”
可那名官差依旧不依不饶,说道:“你以为交了书就能简单了事吗?既然是犯法,就必须跟我去衙门领罪。”
徐光庭掏出仅有的二两多银子,上前跟那个官差小声说道:“官爷,我这位兄弟来找我,是让我替霹雳门去办些急事,若是耽误了,霹雳门怪罪下来,小人可担不起啊。这银子给官爷们买些酒喝,就通融一下,给小人行个方便吧。”
那官差收了银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回衙门先给你备个案,你办完事后就立刻来县衙受审。”
“是,小人领命……”
“把这些书带走!”那名官差说完,其手下的人把那些秘籍用布一包,全都背走了。
他们走后,李子义怒道:“这些恶吏竟然如此横行霸道,真是可恨之极!”
徐光庭叹了口气说:“官府和保平帮一向是暗中勾结,互为助力,发生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子义说:“这回你连书也卖不成了,还不跟我一起走吗?”
徐光庭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啊,看来这次不闯江湖是不行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徐光庭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开始张罗卖房子,由于镇上的外来户很多,很快就联系到了一个合适的买主,虽然价钱不是很如意,但那户人家愿意连同桌椅板凳,凉席锅盖之类的杂物一律全都折价买下,这给徐光庭省下很多麻烦,便也同意了,对方已交付了银两,约定明日交房。
再有的,就是仓房里剩存的那几十册秘籍了,徐光庭挑出了几本打算一起带走,其它的那些只好都拿去卖给林少云了。
于是徐光庭背着那些秘籍到了林家,只见好一个气派的林家大宅!徐光庭心想,如此富贵之家,却偏偏生出林少云这么一个武痴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敲了敲林家的大门,一名年老的下人走出门来,问道:“公子何事?”
徐光庭说:“在下徐光庭,找贵府的林少云林公子。”
“最近二少爷有恙在身,不方便见客……”那老人说着就要关门。
徐光庭急忙拉住门,说道:“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找他,还请大爷通融一下。”
那老人面露难色,说道:“实话跟你说,二少爷正在闭门思过,不许外出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徐光庭说:“我也不瞒大爷,我与你家公子是故交,而明天我就要出外远行,今日若不得相见,以后恐怕就后会无期了,我来只是想见他一面,不会停留太久,请大爷通融一下吧……
那老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进去问一下二少爷,你到后门那里等我。”
徐光庭绕过林家大宅到了后门,又等了许久那老人才出来,悄悄把徐光庭领了进去,还反复叮嘱他要轻声轻步,小心被人发现,搞得像作贼一样。如此小心翼翼的东绕西穿了许久,才到了一栋单房之前,那老人说:“这就是二少爷被关禁闭的屋子,你进去见上一面,就快点出来吧。”
徐光庭轻轻推门而入,见里面陈设精美,物古木香,四面墙壁挂满了字画,林少云正坐在房间正中的书案之前读书,其旁有一龙盘香炉,清烟袅袅而升。徐光庭心想,这也叫闭门思过!自己别说住了,就见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房间。
“小徐哥你来了,快请坐。”见徐光庭进来,林少云连忙起身迎接。
两人相互让礼,各自坐下后,徐光庭问道:“你怎么闭门思起过来了,什么过?”
林少云叹了口气说:“唉,还不是因为我练功被发现了,父亲一气之下把那些秘籍都烧了,还把我关在这里不许出去,可惜了那本《三元归气法》,我都已经找到练功的窍门了……”
徐光庭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一定要练武功呢,你已经中了秀才,再学两年考个举人不是很好吗?”
林少云说:“好是好,可是……我爹就是进士出身,兄长现在也是举人,所以这些年我所见的都是读书人,早就听够了他们的夸夸其谈,之乎者也。”
“那你想干什么,难道想去闯荡江湖?”
“当然想了,可惜不能啊。我爹对我期望甚高,我不能让他失望,而且光耀我林家的门楣,也是我的责任。”
“你能这么想就好。武功高不如官位高,走仕途才是正道。”
林少云说:“其实我也并不讨厌读书,只是不想像其他读书人那般文弱迂腐,除了舞文弄墨而百无一用。所以我白天读书,夜里习武,愿有朝一日能文武双全,更好的报效国家。”
“好啊,希望你能早日达成夙愿。”
“现在不行了啊,那些武功秘籍都被我爹烧了……”说到此,林少云看了看徐光庭放在一旁的布包,高兴的说道:“对了,小徐哥你来有没有带秘籍?”
“呵呵,当然带了。”徐光庭打开布包,一大堆各式的秘籍呈现在了林少云的面前。
“这么多啊,太好了!”林少云拿起一本就看了起来。
“其实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我要走了。”
“去哪,要多久啊?”
“呵,我这次是去闯荡江湖,可能就不回来了。”
“闯荡江湖?”林少云惊而问道:“真的吗,小徐哥?”
“是啊,跟我的朋友一起去加入霹雳门。”
林少云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笑着说:“好啊,闯荡江湖多好啊,霹雳门又是名门大派,你这一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名大侠了。”
徐光庭笑了笑说:“但愿吧。我想在我走后,你也买不到秘籍了,所以我把所有的秘籍都给你带来了,就当离别之礼吧。”
“这……”林少云看了看左右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便解下所带的玉佩,递给徐光庭说:“小徐哥,我现在不方便给你拿什么礼物,这块玉佩是我一直所带,就给你当送别之礼了。”
徐光庭迟疑了一下,接过玉佩说:“好,等你以后长大了,能自由出门的时候,就去霹雳门找我。”
“好,一定。”
“对了,关于这些秘籍,我还要跟你说。”徐光庭翻了翻,拿出两本秘籍说道:“这本是武当派的入门心法之一《顺气养心决》,简单易学,最适合你这种初学者练习,虽然不能大幅增长功力,但却能调气养身,可以为修炼其它内功打下良好的基础;这一本是《调气法》,以后你的内功会越修越深,种类也会越学越杂,逐渐变得难以自控,到时你务必要修炼此法,自可抑制内功的异常涌动,调节各种不同内功之间的冲突。”
林少云问道:“那本《散功平气法》我已经会了,还用修炼这本《调气法》吗?”
徐光庭说:“当然了。散功平气法是在修炼过程中出现异常时,及时散功以防止走火入魔;而调气法则是在你有了一定的内功之后,对现有的内功进行调节,这二法各有不同的用处,并且你都要掌握。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散功平气法只有到了不得已之时方能用之,因为一旦使用此法,可能几天之内修炼的内功都会被散去,所以修炼时一定要专心,尽量不要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
林少云说:“好,我以后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练。”
徐光庭说:“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出发呢。最后在叮嘱你一句吧,分清主次,别因为习武而耽误了学业。”
“好,我记住了。”见徐光庭转身要离开,林少云说:“让我送你到门口吧。”
徐光庭说:“不用了。”
虽然徐光庭一直推辞,但林少云还是坚持把他送到了门口,一路上那个年老的下人一直左瞧右看,生怕被人发现。到了后门,徐光庭回头说道:“回去吧,让你爹看到就糟了。”
林少云双手抱拳施礼,说:“江湖凶险,小徐哥你千万保重。”
“你也保重。”徐光庭还礼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徐光庭反复的拿出林少云所送的玉佩看了又看,心想自己明明是来卖书的,可怎么当时头一发昏,就改口说成送了?不过这块玉佩的确十分精致,令人喜爱,想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一样值钱的随身物件,如今得了这玉佩,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更让徐光庭心情难以平静的是,想那林少云小小年纪,竟是如此不凡,出身名门却不骄不傲,斯文有礼,为人又慷慨豪爽,更难得的是他胸怀大志,学文习武而孜孜不倦,相信不久之后,这少年必成大器。想来在此之前,自己只是卖书于他,并不了解其人,而这次相见虽然时间短暂,但却相谈甚欢,言深情至,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回到家后,徐光庭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行囊,回想左邻右舍还有谁家未曾道别过的,想过也没有遗漏,看来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只是这几间老屋,自己已在此生活了十九年,如今突然告别,却也有些不舍。
回想当年,自己是家中独子,父母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自己的身上,苦心经营着小本生意,赚钱供自己读私塾,可不想自己却连个秀才也未考中。文的不行,又不愿习武,直到爹娘去世,自己还是一无所成,只能靠卖秘籍骗些钱财来维持生计。多年的平淡生活,已经让自己日渐变得麻木,虽然时而仍会冒出想重新振作,改变现状的想法,却也不免心虚,难以付之于行动,继而这个想法就随着为求温饱的忙碌而淡去了。
然而在今日,听了林少云的一番话后,徐光庭又不禁感受到了自己曾也有过的那份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子义说的没错,男儿志在四方!徐光庭心想,当初回父亲给自己取名光庭,不正是期盼自己能光耀门庭么?虽然此次去闯荡江湖是出于被迫无奈,但转念想来,这或许也是一个机遇,是自己命运的一次重要转折,若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拔刀惹下祸事,自己很可能就要在此安平县虚度到老了。
“江湖……”徐光庭躺在床上,自语道:“管它如何,闯着看看再说。”
未来,还有过去,时而混乱又时而清晰的在徐光庭脑海中浮现着,如此漫想了许久,他才渐渐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买房的人家便来收房了,交割完后,徐光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居住多年的老屋和院落,便背上行囊出发了。而李子义也告别了自己的父母,与师兄常文连一道离开了家。
三人在城门相见后,常文连说:“我们与神草堂所买的山参都一起交给了四海镖局押运,他们刚好选在今天运镖,我们不如与其同行,一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徐光庭说:“如此甚好,一路上人多倒也热闹。不知他们何时出发?”
常文连说:“应该是卯时,等一会他们就到了。”
徐光庭说:“既然如此,我也正想去父母的坟上拜祭一下,就在那边不远,我去去就回。”
到了父母的坟上,徐光庭烧了些纸钱,本想再对父母说些什么,但一想自己此去江湖,尚还不知是吉是凶,有话还是待以后归来之时再说吧,于是磕了几个头便起身离开了
徐光庭回到城门,见他二人还站在那傻等,镖队仍还未至。又等了半晌,徐光庭抱怨道:“这镖队在磨蹭什么,不趁此清晨凉爽之时赶路,还要等到正午不成?”
常文连说道:“镖队一向都是准时出发,在稍等一会。”
李子义说:“光庭,还有一刻,我们去武器店买把刀吧。”
徐光庭问道:“买刀做甚?”
李子义说:“当然是给你用。此次回霹雳门要走上十几天的路,你既已是江湖中人,怎么也该带一把刀防身才行。”
一说起刀,徐光庭便又想起了自己因为拔刀而挨打受辱的事,便愤愤的说:“买刀不花银子么,而且我还不会用,不买!”
李子义笑了笑说道:“不买便不买吧,反正等你入了我霹雳门,也要专配和我们一样的霹雳刀。”
徐光庭撇了撇嘴,心想:又是霹雳,这两天总听到霹雳这两个字,简直要吐了,怎么连把破刀也取名叫霹雳刀,是不是霹雳门中的茅房也叫霹雳茅房?
徐光庭又想:管它什么江湖凶险,霹雳门规,本人闯荡江湖就是不带刀,正所谓无刀一身轻,潇洒不负重!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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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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