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阳伤势不轻。可这家伙很多事情都要亲自过目,实在没力气过目的,众人必须一字一句念给这位勤政过头的庆王听。
公孙仪廋得不成人形,头上滑稽地顶着一个大包,人却精神矍铄,目露精光。
公孙仪是这帮人里最幸运的家伙。他几乎毫发无伤。
秦勇等人率大军赶来后,他才从尸体堆里浑身是血地爬出来,脑门上一个忒大的软软肿包。
原来,当时情形一片混乱、危险。城内离城墙处不远的公孙仪被一块飞来的石块砸中,血流满面,立刻倒地。谁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昏死过去而已。况且当时的战况已经来不及让他身边的人仔细救治他。ъΙQǐkU.йEτ
公孙仪没有随大军攻宋,他留在王府。
前方送来战报,卫宗武他们已经攻下宜苏城。
捷报传来,公孙仪立刻禀告刘奕阳。
曾大夫在刘奕阳的横眉怒眼下不得不退到门外,候着。
众人在外间办公都小心翼翼,尽量轻手轻脚,不多发出一声响动。不是很紧急的战报和事务,他们都不会呈递刘奕阳。
刘奕阳今天的心情显然相当不错。他看着前方传来的捷报,心情大好,脸上兴奋之色流露,只是他笑容的弧度刚一展开,立刻牵动伤口,剧痛阵阵。
刘奕阳那一刻的兴奋笑容,霎时僵住,他微微呲牙,痛楚之色立显。
公孙仪等人喜不自禁,同时他们也担心陈国还有没有其他暗藏的阴谋。
秦世珉等人此时已经退回宋镜,而伪装成宋军的陈国大军分兵二路,一路退回沼泽山中,另一路往宋镜腹地而去。
林尚宫来到刘奕阳的院子,公孙仪一见她便起身道:“林尚宫。”
“公孙先生。”林尚宫回礼,然后问道:“王爷今日可好些?”
公孙仪见她脸色有些犹豫,便道:“王爷刚处理完公务,才歇下一会儿。林尚宫有事?”
“这,也无甚大事。”林尚宫有些头疼道:“只是有人不肯安生,非要闹腾着执意要面见王爷。”
公孙仪微微颔首。能惊动林尚宫,让她顿现头疼的始作俑者,掰着五根手指头就能算清楚。
公孙仪略一沉吟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林尚宫见公孙仪颔首不语,心中了然,便道:“既然王爷才歇下,我便……”
“可是秋小姐执意要见王爷?”公孙仪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问道。
“正是。”林尚宫颇有些无奈道。
“不如我先随林尚宫去看看。”公孙仪闻言,他眼朝门外,不一会儿便决定了。
林尚宫讶然。她抬眼望望公孙仪,随即道:“有劳公孙先生。”
此刻的林尚宫和公孙仪表现得都非常奇怪。
林尚宫地位独特,她在刘奕阳府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府邸大小事情在她和王管事的主持下,井井有条,进度有致。
公孙仪奇怪秋子悦为何能劳动林尚宫亲自前来,且她脸上的无奈之色一览无遗。
而林尚宫奇怪公孙仪听闻此事后,竟然要亲自前去。如今府中诸多要事都压在公孙仪身上,看看他乌青的眼圈便知他时间紧要。
现在公孙仪亲自□前去,即便秋子悦有天大功劳,林尚宫也觉得颇为奇怪。她按下心中的怪异连连,带公孙仪前往芷兰院而去。
豆豆果然无比强大。她怕被人架走,右胳膊一直咬牙坚持缠挽着小树不放,任他人怎么劝说都不肯放开。一旁的阿黄也无法劝动她松一松手。
阿黄看着执意坚持的豆豆,微叹轻摇,他微微仰头看向天空,若有所思。
林尚宫在路上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公孙仪不置可否,偶有奇怪的笑容和神情露出。
待林尚宫他们来到芷兰院门口,林尚宫抬眼望去,几乎绝倒。公孙仪对此略微惊诧后,嘴边浮起一丝苦笑。
“公孙先生安好。”豆豆一见公孙仪,便问好道。
异常顽固的豆豆即便此刻见了公孙仪也没有放开小树。
“秋小姐何须如此?”公孙仪上前微皱眉头道。
“子悦想见王爷。”豆豆小嘴一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对方,可怜兮兮道。
她不等公孙仪说话就径直继续言道:“公孙先生。子悦知道王爷伤重,子悦的请求是有些过分。可子悦不亲见王爷一面,实在安不下心。府中对子悦额外照顾,子悦感激万分。可是,若不亲自见过王爷无事,安下心来,子悦会昼夜难眠的。恐辜负了王爷和府中厚爱……”
林尚宫抬起手,用宽袖遮住自己讶然半张的口。“难缠”二字顿时大大地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此时的林尚宫可没想到,多年之后,眼前这个难缠的女子对众人的影响可谓有增无减。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人事皆已非,空留下内情人无限唏嘘。
公孙仪岂是等闲之人,他和豆豆打交道不是一天二天。言情小说就来
他对林尚宫略一点头,林尚宫微微颔首,立刻带着那两个侍女离去。
待林尚宫她们离开,走远后。公孙仪才走近豆豆。而豆豆在林尚宫离去后就慢慢松开了紧缠小树的胳膊。
公孙仪如今的身体比战前削瘦太多,脸色泛青带黄,眼里血丝弥漫,眼周一圈黑色。此时因着天色有些黯淡,豆豆看得不是太清,她待公孙仪上前近了身才看了个清楚。
“公孙先生?”豆豆不由出声道。
公孙仪虽然面色不佳,身骨削瘦,但精神“矍铄”,即便眼睛遍布血丝,眼中精光依然不弱。
“秋小姐。”公孙仪上前轻问道:“可是有要事?”
“要事?”豆豆左手动不了,她只能轻轻用右肩肘旋转着有些发麻发酸的胳膊,她有些异样地看着公孙仪。
“秋小姐,王爷伤势颇重,曾大夫随侍在旁。”公孙仪见此不由慎重道:“非紧急要事,我等都不敢打扰王爷。秋小姐你可知王爷一醒过来,即便战事紧急,也曾问过秋小姐的伤势如何。王爷特别嘱咐林尚宫要好生照顾秋小姐养伤,秋小姐所需一切,府里都要一一满足。”公孙仪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若非要事,还望秋小姐安心养伤。”
豆豆心中似有什么破壳而出,她双目一垂,接过话道:“王爷伤势究竟如何?”
“若是常人,大夫必定不让任何人打扰。可,”公孙仪叹道:“可,王爷毕竟是我大梁庆王,国事为先。就算大夫和我等跪求也无济于事,为此……”
“王爷伤势比子悦,更重几分?真的不能见子悦一面?”豆豆心中此时空空然,又慌慌然。她虽然从公孙仪的言语中也能直接判断出刘奕阳的伤势,但为着心中忧虑她还是继续执意追问。
公孙仪看着她,神色有些凝重:“看来,秋小姐确有要事。”说到这里,公孙仪正色道:“不过王爷真的不能再分心操劳。这里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就是军中猛汉,按王爷的伤势恐怕也得休养半年。”
豆豆一听,猛一抬头,眼中的惊慌、担心、关切之色不言而喻。
公孙仪见状不由又叹道:“幸好如今战事颇为顺畅,大局已基本稳定,王爷这才安了一半的心。秋小姐有何要事不如直接告诉于我,莫非……”
豆豆看着公孙仪摇摇头道:“不是我不信公孙先生你,只是,只是这事你我无法决定。”豆豆抬头望向宜苏城方向的天空,她声音清冷而肯定道:“宜苏城想必很快就会攻下。”
“秋小姐何意?”公孙仪微愣。
豆豆看着光线逐渐黯淡的天空,一动未动。她幽幽道:“大军铁蹄所过之处,不知多少无辜者……”
公孙仪眉头立刻皱起:“秋小姐,我事务繁忙,实在不能多待。你且安心养伤,等王爷伤势好转,我一定即刻带你面见王爷。”
公孙仪说完就转身离开。豆豆立刻出声唤住他:“公孙先生。”
公孙仪脚步止住,转回身子,豆豆看着他急道:“公孙先生,子悦别无他求,还请公孙先生承子悦一个大人情,让我此刻见王爷一面。他日,只要有用得上子悦之处,子悦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秋小姐悲天悯人,善心可嘉。可大战之下,古往今来莫不如此,秋小姐又何必固执。”公孙仪知道豆豆心中想法。他心中情绪莫名。
“非也。”豆豆摇头道:“公孙先生。子悦自翊不是良善之人。悲天悯人是圣人心怀。子悦不过是世间区区一卑微女子,那来的什么圣人悲悯之心。只是,子悦受王爷恩典,万死难报。此刻,有利我大梁千秋之事,子悦不敢不说。”
公孙仪闻言,眼珠猛然一滞,他吞下几乎脱口而出的“什么事?”,两眼直直盯着豆豆,半响后他才缓慢正色道:“秋小姐三思而行。”
在公孙仪的心中,战局他和同仁们已经分析得非常清楚了。他们全方位地分析、计算陈宋二国会采用的计谋、对策,很多的极端情况他们也一一周全考虑。
秋子悦在这时候完全应该功成身退。战事方面,她也再无用武之地。
而刘奕阳清醒过来后,居然还有能记得问起秋子悦,并让林尚宫高规格地安置她,即便府邸如今安全如昔,刘奕阳却执意让人从卫宗武的亲卫军中调来精锐守护在芷兰院。他本人亦不顾自己重伤,竟下令若秋子悦出了什么意外,照顾她的人定斩不饶。
公孙仪知道有人在刘奕阳心中扎下了根。凭着秋子悦的一惯所为和对此女子的了解,公孙仪并不担心刘奕阳会受其乱,反在其中推波助澜。
公孙仪希望秋子悦能够继续保持以往的理智,进退有度。秋子悦凭着她立下的这番天大的功劳,只要她后面处事恰当,尽可一生无忧。
公孙仪看着眼前执着坚持的秋子悦,不由对自己以往的判断有些怀疑。
秋子悦为什么要见刘奕阳,公孙仪他心中非常清楚了。但如今可不是展示一个妇人慈悲之心的好时机,稍有不慎,便适得其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他不信秋子悦不知道其中的轻重。同时他也深深疑惑秋子悦的悲悯之心从何而来。作为刘奕阳的第一谋士,他直觉就往人性最深处想,可此时的他却无法想得透彻。
豆豆最后那一句“此刻,有利我大梁千秋之事,子悦不敢不说。”也让他无法不带豆豆去见刘奕阳。
眼前这个看似娇弱女子的厉害,公孙仪深有领会。此刻的他对秋子悦不由忧心忡忡。目前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全信秋子悦最后那句所言。可对方的执意坚持,也让他有了几分好奇和探寻。
“多谢公孙先生。”豆豆颔首谢道:“公孙先生的好意,子悦心中无限感激。可,若能为我大梁进一臂之力,子悦不敢不尽全力。”
“秋小姐。前方战事大捷,领兵的卫将军乃是我大梁之栋梁战帅,文武双全。大梁卫家,历代军功卓著……”公孙仪非常奇怪地提起了卫宗武。引得阿黄不由侧目。
“公孙先生,子悦实在无以为报。”豆豆不傻,公孙仪的好意提点她自然明了于心。
……
豆豆被抬到刘奕阳院子里。
这时的刘奕阳刚打发了“偷溜”进来的刘嘉仁不久。他听闻公孙仪的禀告后,不由得闭目片刻,然后令秋子悦进来。
豆豆就这样穿过府邸中临时的“机密办公书房”,在众目睽睽下被抬进了刘奕阳的卧室。
曾大夫见此情景,一愣之下,心中气愤连连。他不敢对刘奕阳强劝、发火。豆豆这般光景地“强见”刘奕阳,曾大夫又急又怒。
他的同僚钱大夫全权负责豆豆的治疗,且不说他事,如果豆豆出了问题,钱大夫等人的下场可见。
其他人等,看似各自忙着手中事务,并未曾停下。但个个心中颇为诧异。
这时从宋国而来的几骑飞骑已到望宋城下。
豆豆看着眼前靠着床头半躺身子的刘奕阳,种种滋味漫过她的心田。适前她心底破壳而出的莫名小芽正悄无声息地慢慢生长。
豆豆望着对方,片刻之后才百感交集地唤了一声:“王爷……”
刘奕阳看着躺在小榻上被抬进来的豆豆,发髻凌乱,衰弱不堪……他心中此刻也是心迹难言。他看到豆豆的一瞬间,他心里头似有什么不安突然地安然而平稳些了。
刘奕阳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旁的内侍立刻上前扶住他,小心轻缓地把刘奕阳调移到他感觉舒适的姿势。
刘奕阳没有直接问豆豆究竟何种大事事关大梁千秋基业,非得此刻来见。他看着豆豆轻轻摇头,言道:“你呀,这般伤势也不老实。”
豆豆不语,双眼润润,她想哭,却竭力控制自己,她带着几丝想哭的颤音,良久才道:“王爷也是这般不老实。”
豆豆原本想问安过后直接切入正题,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她言道:“王爷可知众人担心万分,昼夜难安?子悦,子悦……”
豆豆颤音抖抖,鼻音渐浓,她清泪满眶,却始终强忍不溢一丝。她不敢闭目,就怕眼泪一出,不可自止。
她抽抽鼻子,却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句:“大夫说,疗伤期间,切忌情绪激动,子悦不哭。”这句话她说得八分稚气,尤其是“子悦不哭。”更是如同稚子为大人们极为懂事、分忧一般。
见此情景,刘奕阳温情四起。有什么东西渐渐地渗入了他异常坚硬的心田,源源不断。
要说什么人对豆豆了解至深,刘奕阳绝对是第一人。他以前也不甚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子不自觉地难以舍弃。
他宠溺她,惯着她,任她上蹿下跳,四处挥舞狐狸爪子。可实际上他半点也没看到对方如同其他女子一般恃宠而骄。
他满意之后,心中却有隐隐失落之感。然而局势险峻之时,眼前这娇弱的女子却胆大惊天,力挽狂澜。
豆豆在城墙之上的激烈之举,撼动了众人的冷硬心肠,也撼动、搬移了刘奕阳坚不可摧的心防巨石。尤其是她最后时刻紧护着刘嘉仁,以血肉之躯阻挡汹涌而至的敌军,以必死之心紧护稚子,使得刘奕阳再也无法对她一如既往般防范。
即便刘奕阳他后来身体恢复之后也没有与往常一样“追问”豆豆如何识破敌方阴谋,如何知道石漆,何时“有了”武功等等匪夷所思之事。而是静静等着豆豆这只小狐狸主动积极地解惑。
天子之剑,一女子持剑杀将,非同小可。刘奕阳一力承担下此事,公孙仪在期间功不可没。
刘奕阳经此大战后,除了对豆豆更添疑惑,同时更加信任、完全卸下心防后,他在豆豆之事上对公孙仪之态度和所为却戒备和好奇起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公孙仪和豆豆会有私下勾结之事。
自刘奕阳狼狈地从宋境逃回望宋城后,他便每日上书梁帝奏明详情。豆豆杀将之事,他更是亲笔手书上奏。
当然,刘奕阳也并非完全是为了保住豆豆。天子之剑是梁帝亲赐,以剑杀将之事,只能由刘奕阳一人全力承担,他责无旁贷。这一点刘奕阳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详细说明,他振振有词是为自己,可他当时却忘了,他不自觉地为豆豆的性命及未来周全起来。
豆豆在战事上的狠绝谋划,帮着刘奕阳等人硬生生地拖延了敌军最关键的几天。如果说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搏得性命留存,但她在众人皆对局势死心后,最后一刻还拼死保护刘嘉仁的所为,却无法让众人用此解释。
刘奕阳亦知她的父兄可能在敌军之中,豆豆书房中的决绝和愤恨冷嘲,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坚韧、上智聪慧的女子已经彻底与故国和家族决裂。
可不知为何,刘奕阳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莫名不安。但他很快就忽略过去。秋子悦已经与他连成一体,密不可分,坚不可摧。而豆豆的弱点和短处刘奕阳非常清楚和极其自信。知秋子悦者,天下唯他。
刘奕阳太熟悉豆豆,若非她情之真切,由心而发的稚气言行断然不会遗露于表。他也只是在一次偶见中才看见过豆豆在小昭身边稚气昭然的言行。当时除了小昭和她二人,别无旁人。
豆豆这种真挚而率性的稚气昭然,他之前从未见过,之后也未曾再见。此刻豆豆这种真挚的稚气是刘奕阳第二次亲眼见到。
他此刻浑然惊觉,原来对方对自己早已情之深切。他心缝霎时裂开,那本已源源不断渗入他心田的爱意已汇成细流,从四面八方涓涓流入他裂开的心缝。
刘奕阳的眼睛清幽深邃,他竭力平复心中的难言爱意,身体的重伤障碍让他无法在此刻表达自己的心意。更何况,用脚指头也能知道,若非真有对方认定的要事,秋子悦也不会硬是执意要见。
公孙仪之前寥寥几句,期间暗含的意思,刘奕阳了然于心。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得想见豆豆一面。
人就是这样复杂和简单。
有时一个看似莫名其妙八竿子打不着的契机却奇怪地让双方卸下心防,接纳对方,即便在战事如此激荡的环境下也能让双方爱意彻底萌生,至于这种浓烈的爱意从何而来,何时真正萌发,却不得而知。
刘奕阳看着真情流露的豆豆,他忍着疼,抬起手一挥,众人静静退出。
待众人退下后,刘奕阳看着几尺之外的豆豆,心中懊恼,为何忘了把秋子悦移到跟前再遣走内侍。
刘奕阳本已劳累,此刻却无睡意。众人退下后,他虽懊恼,脸上却对豆豆露出笑意。
豆豆心中一软,几乎泣出。她直觉就想移动身子上前,却无法如意。
她的动作和心意,刘奕阳准确地察觉到。他心中更是情意盎然,脸上笑意更甚。
“何人适才才言要谨遵医嘱?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刘奕阳带着宠溺对豆豆道。
豆豆此刻惊觉自己行为怪异,她马上记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无意泄露的情绪立刻收起。
她颔首简约行礼,正色道:“王爷伤势可好些了?子悦此番打扰还望王爷听完子悦一言后再行降罪。”
此言一出,原本溢满房间的爱意荡然无存。刘奕阳心中一股无名烦躁腾起,他猛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神色正然道:“讲!”
刘奕阳此刻突然有了急切怪异的想法,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圈在怀中好好教训一番。
“王爷。子悦听闻前方战事大捷,恭喜王爷拿下宜苏城。”豆豆竭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如常。
刘奕阳看着她不语。豆豆继续道:“王爷,子悦许是多事。不过,一城易占,人心难占……”
“你是想本王对宋国百姓网开一面,为此求情?”刘奕阳打断她的话,有些怒气道:“军务要事,战后城池等安置后事大梁自有法令,何需你多此一举。”
“王爷。可否告知子悦,大梁攻城俘虏敌方之士兵、百姓尽数罚没为罪奴可是真的?”豆豆闻言不由情急道。
“你熟知我大梁律法,此令还需求证?”刘奕阳不由动怒:“你伤势未好,还是静心……”
“王爷,请听完子悦肺腑之言,再做定夺不迟。”豆豆急道。
“大胆!你竟敢质疑……”刘奕阳怒喝道这里,想到什么,立刻放低声音道:“此事无需你多言,来……”
刘奕阳“来”字没来得及出口,豆豆摇头急道:“王爷,大梁与陈国哪国服众?在这乾坤大地上诸国究竟以哪国马首是瞻?究竟是哪国得诸国、诸国百姓信仰诚服?”
……
刘奕阳闻言一顿,豆豆此刻心中急躁,声音早失了平稳有度。房中的激烈争执,外间的众人声声在耳。
这时,卫蒙典带着卫宗武的口信前来。他手持信物,府邸守卫一路放行,他在门房带领下来到刘奕阳的房间,一进外间便听得里间卧房里的激烈争执传来。
“……百姓何其无辜,罪奴凄惨,他们若无丝毫退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公孙仪正想强行推门而入制止秋子悦再言,卫蒙典的突然来到让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卫蒙典血气方刚,他闻言大步上前,推开房门跪下道:“王爷,切勿听此女子狡言,宋兵不仁,宋民更是可恨。他们不服我大梁军令,就连孩童也举刀相向,此等劣民活该为罪奴。罚为罪奴已是轻饶他们。我大梁律令岂是儿戏,一区区女子竟敢妄言国事,王爷明察。”
卫蒙典对着刘奕阳正气凛然地言毕之后赫然发现房中的女子极为眼熟。他看着对方,脸上突露惊讶之色。
外间的众人里有一位年略不过三十的男子,衣着精良,他自房中争执之声传出便竖耳倾听,不敢错过一字。他双手拿着公文,一纸公文在他手中簌簌颤抖连连。
公孙仪立刻跪下,可还没等他出言挽回局面,豆豆已经一记眼刀向卫蒙典凛冽劈来。她看着卫蒙典一字一句质问道:“这位将军,我大梁军队是何军队?”
“自然是我大梁猛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卫蒙典一点不含糊:“宋国勾结入侵在先,我大梁望宋城百姓流离失所,它自该灭国,宋人为罪奴,不足为惜。”
对方强悍的回应让豆豆彻底明白,这个世界看似百年未有惨烈大战,一片祥和,实则强者蓄势待发,彼此毫无人性可言。卫蒙典的态度何尝不是大梁的态度,这也是乾坤大地这个世界诸国公认的运行法则之一。
在众人的眼中,豆豆骑虎难下。
豆豆明白了公孙仪为何竭力阻止,刘奕阳为何闻言大怒。而刘奕阳等人原不过是以为她只是为了求情不要滥杀人命,却没料想,秋子悦居然胆大包天到质疑大梁事关战俘和敌方百姓的罪奴律令。
公孙仪若早知如此,他定不会让秋子悦前来;刘奕阳若早知如此,必不会见她。
强者为尊,败者为罪奴,自古天经地义。
即便开战的两国最后讲和,彼此也得谈判之后按人头缴纳赎金才能赎回己方之人。有时强势一方扣住对方贵族要人肆意□为罪奴,另一方也只能咬牙承受,另寻他机解救。
乾坤大地不乏傲骨之士,更多的昔日上位者面临此景便是自杀殉国,流芳百世。
乾坤大地几百年前在战争中延续先例并不断逐渐演化的战争罪奴惯例最终形成现在的诸国定例。乾坤大地的小国们从不敢轻易开战,即便边境纠纷,也需紧依大国作为后盾。
陈梁二国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超级大国,他们彼此算计,都想吞并对方。这近二百年的“平静”使得二国都不敢轻言战事,各自操纵小国暗地里不停较量。
乾坤大地这诡异的平衡,后世的史学家们也是诧异之中了然,了然之中继续诧异。当然,这一点只是乾坤大地诸国诡异平衡中诸多因素的一点而已。
此时的刘奕阳知道秋子悦必须要接受教训,否则,滔天大祸临头,谁也救不了她。但秋子悦紧接下来的言辞却让他震惊万分。
豆豆不顾他人好意,出声抢言,她盯着卫蒙典,猛然大声道:“大梁军队不仅仅是猛师,更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豆豆紧逼对方追问道:“你可知何谓仁义之师?何谓王者之师?”
一番逼问,卫蒙典讶然。他看清房中的女子后,本已想息事宁人,但对方步步紧逼不放。他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来时的任务。
豆豆的“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一出,外间的众人心中一荡,竖耳尖听。因着事出突然,公孙仪来不及遣走众人,众人也没有如往常般知趣而退。
先前拿着公文抖动不已的那位男子,已经放下手中文书,起身而立,头转向里间门口,他一只手紧握书案边缘,神情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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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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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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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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