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武侠仙侠>长门女侯>第127章 一鸣惊人
  庆王想起顺姨娘,一阵长吁短叹。

  赫连笑像是不经意地道:“这些伤心事,父亲就不必提了,女儿也准备了一些小吃,要送来给父亲品尝。”说完,她便将身边婢女手中食盒接了过来,轻轻打开,如意糕、百合莲子、枣泥糕等一碟碟摆放着,皆是精致小吃。

  庆王仔细一瞧,其他倒也常见,唯有一道葡萄干配鲜胡桃,是把无核葡萄干放进了胡桃里,再浇上现磨葡萄汁,闻起来香气扑鼻。

  赫连笑显得格外温顺体贴:“我先用蜜把葡萄浸了,再把鲜胡桃砸开,把里头带色一层嫩皮剥掉,这才放入葡萄并且浇上汁,味道很好,父亲尝尝吧。”

  庆王略略点头,面上不禁浮起笑意:“你果真有心了。”

  赫连笑眼眸笑盈盈:“这都是女儿应孝道。”

  其实赫连笑聪明伶俐,嘴甜手巧,庆王素来很喜欢她。再加上她做事八面玲珑,很会见庙烧香,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体恤亲和模样,格外博人好感。但近来翩翩经常庆王面前说丹凤郡主不是,久而久之,庆王便也疏远了她。今日里见她如此温和熨贴,想到自己到底亏欠于她母亲,心中就浮起了一丝怀念,语气也和软了许多:“你放心,你如此听话懂事,父亲不会亏待你。三殿下事,父亲会替你另想办法,纵然这门婚事不成,也不会叫你枯老家中。”

  说到枯老家中四个字,赫连笑面皮抖动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庆王当年有一个小妹妹,说起来算是她姑母。论身份、论地位,那都是金枝玉叶。据说当年老太后也特别喜欢她,封她为荣敏郡主,这可是郡主里高品级了。皇家素来有指婚习惯,老太后爱管闲事,就把这位荣敏郡主指婚给了宁王府南史郡王。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惜好景不长,还未等到郡主风光大嫁,那位郡王就染病死了。荣敏郡主算是望门守寡,又无儿无女。老太后十分可怜她,经常接她入宫去住,免去她孤寂。

  这位荣敏郡主,赫连笑是见过,高高个儿,细瘦身材,虽然长相不算顶尖,却也是文质秀美,气质端娴。因为是望门寡,所以她从来不穿华丽衣裳,总是素着一张脸,显得端庄。只可惜这姑母本来就婚事不顺,心头添堵。后不知哪个好事文人又讽刺了她几句,还将那打油诗写了庆王府后门上,说她若果真忠诚未婚夫婿,就该早日追随地下,一石激起千层浪,荣敏当即气得病了。日日夜夜躲自己房中,只是抱着枕被痛哭,不管别人如何劝说,至死也不肯出门。庆王当时怜惜妹妹,便百般劝解,还着人轮流看顾。谁知她却是再也无颜见人,闭门不出。一个人终日不见天日,再加上满腔忧愤,很便死了。死时候,那一双脸干枯枯,眼睛似乎要从眶里脱出来,形容极为可怖。赫连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民间女子再嫁好办些,越是身份高贵越是受人诟病。受宠爱姑母失去未婚夫尚且要被逼死,自己被人抛弃,谁还肯来求婚,若要嫁去千里之外,她还不如立刻死了!

  别看庆王如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再择良婿,除了三皇子,又有谁配得上她。她是要做皇家儿媳人,断不可以被江小楼坑害了。思及此,赫连笑面上笑意深,“父亲说是,女儿不会再将这些烦扰事放心头,定会和家中众人好好相处。”

  庆王这才越发满意地点头,却又听见赫连笑道:“今日父亲亲手种下腊梅开得如火如荼,女儿陪着父亲到花园里走一走吧。”

  听她这样说,庆王到底不忍心拂她意思。他意图好好开解赫连笑,便刻意引着些高兴话题去说,赫连笑也是百般讨好,没有露出半点心绪来。两人边走边说,气氛倒也融洽。不多时,庆王突然瞧见有一个人影趴对面不远处小池边,他皱了皱眉头道:“那是……”

  赫连笑一眼瞥过去,只是淡淡一笑:“父亲,那是世子。”

  庆王点点头,目光变得深沉了三分,却是难掩眼底厌恶之色:“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这样说着,神情愈发冰冷。

  赫连笑将对方表情都看眼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父亲不必着急,许是世子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他也就懂事了。”

  “再过两年,我都多大岁数了!如果你大哥不是庶出,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世子,何劳我如此操心!”庆王不自觉地感慨道,可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无意识话,让当初顺姨娘和两个庶出儿子都信以为真。这许多年来明争暗斗、互相倾轧,真正关键还是庆王没能摆正自己心态,如果他一早就定了世子位置,再不肯换人,哪里来那么多魑魅魍魉?

  赫连笑心头俺恨,语气却是极为惊讶:“父亲,那不是江小楼吗?”

  庆王顺着她目光望去,果真见到江小楼正含笑坐凉亭里,身边伴着一个小婢。庆王眉头不由蹙起,不阴不阳地道:“明月郡主和世子走得很近嘛。”

  赫连笑恍若未曾意识到对方心头升起反感,语气从始至终淡淡:“明月郡主素来关怀世子,每天总有一个时辰陪着世子玩耍说笑,所以他们之间感情……倒比世子和我这个亲姐姐要好得多。”

  听赫连笑这样说,庆王并未特别注意。江小楼是庆王妃义女,名义上也是世子姐姐,他们二人如此亲近,未必不是王妃授意。思及此,他抬眼望了一眼天色,转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你事父亲会放心上,不必过分担心。”

  赫连笑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是。”随后,她矗立原地,目送着庆王离去。

  一阵寒风吹过,她静静盯着江小楼,眼神带着一抹心满意足幽冷,唇畔笑意慢慢绽开,旋即转身离去。

  江小楼很喜欢庆王世子,因为这是一个简单而且可爱少年,跟他一起,似乎不容易有烦恼。而赫连岳也很亲近她,初抵触与畏惧之后,他渐渐发现江小楼是发自真心关怀,一直想方设法拉近他和庆王妃距离,甚至不惜亲手教他。知道他喜欢作画,便送来好笔墨纸砚;知道他喜欢动物,还特地送了他一条小狗。他狗脖子挂上一串小金铃,奔跑起来叮叮作响,越发显得欢。他隐约觉得,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批判自己玩物丧志、没有出息。恰恰相反,她懂得寓教于乐,与自己交谈。府上所有人,包括他亲生母亲,无一不是用异样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妖怪似,唯独江小楼格外不同。

  此时,江小楼正看着赫连岳玩耍,旁边小蝶却提醒道:“小姐,刚才奴婢瞧见……”

  “瞧见什么?”

  “奴婢瞧见庆王和丹凤郡主就站那边走廊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神情有些怪怪。”

  江小楼不以为意地一笑:“看来赫连笑已经想好该如何对付我了。”

  小蝶隐约觉得赫连笑眼神看起来很不对劲儿,心头有些不安:“小姐,您还是小心一些,丹凤郡主恨毒了你呀!”

  江小楼抬起眸子,目光所及之处,赫连笑已经翩然离去。她漠然地望着那道纤瘦背影消失重重叠叠走廊深处,心中已经有了明悟。赫连笑被人夺了婚事,自然心头不愤,把所有帐都算自己头上。可她也不好好想想,若无顺姨娘和安华郡王胡作非为,事情何至于此。

  看到江小楼神色复杂,小蝶便开口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盯着他们?”

  江小楼轻轻摇头,却是换了另一副口吻:“近姜夫人那里怎么样了?”

  小蝶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姜夫人近因为怀孕,倒是不常王爷跟前伺候,王爷也没有宠,每日里只是陪着姜夫人,很是宠爱她模样。”

  江小楼流露出若有所思神情,此时赫连岳刚巧从远处跑过来,举着手中毛茸茸小狗,向着江小楼道:“你看!”

  江小楼看他满脸泥水,眼睛却亮晶晶,身上袍子又卷又皱,不由嗤笑道:“世子爷若再如此顽皮,只怕王妃瞧见了,又要责备你了。”

  赫连岳憨憨地笑了起来,秀丽样貌和瘦小身躯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无知稚子。江小楼看着他,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单纯无邪庆王府能够保存至今,只是因为世子没有妨碍,那些人笃定他们终究可以得到世子之位,犯不着谋害一个傻子。可是如今看来,情形岌岌可危,就怕他们狗急跳墙要对世子下手。她心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近才会时常和赫连岳一起,观察他身边人和事,生怕有人对赫连岳打什么歪主意。原本她预备让楚汉盯着,但楚汉只是担心她安全,坚持不肯去别处守候,她只好吩咐赫连岳身边人多加注意。

  从花园回来,庆王来到姜翩翩处,刚刚走进卧室,只觉一股幽香直入肺腑,待仔细闻时,却又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姜翩翩正坐暗前,低头玩着一块黑墨。庆王走到她身边,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笑道:“王爷,这块墨可真好,光洁温润,异香扑鼻。”说话间,她笑脸盈盈,凤目闪闪,满含喜悦。

  姜翩翩怀孕后比往日里丰腴了些许,此刻她身穿鹅黄色长裙,发髻上只是插着一只金簪,润泽眉目烛火下发出淡淡光彩。庆王笑容变得深,神情也温和:“知道你喜欢这些,特意送来给你把玩。但你如今身子重,没事就别摆弄笔墨了,小心身体。”

  “是。”翩翩满面温柔地站起身,吩咐彩霞道,“换今年刚上云片茶来。”

  庆王一直陪着姜翩翩,直到夜已经渐渐深了,翩翩正预备吩咐彩霞铺好床铺,庆王却挥手止住了:“不必,我还得回书房去。”

  翩翩连忙问道:“王爷,今日不此处安歇吗?”

  庆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陛下着我处理一件事情,待会儿还得赶回书房去,怕是回来时候少也有二天了,你身子不便,不必起来伺候,我就书房将就一夜吧。”

  听庆王如此说,翩翩微笑着道:“我应当照顾好王爷饮食起居,偏如今身子笨重不便,彩霞,你提了灯笼为王爷照明。”

  庆王身边哪里会没有照明人,只这是姜翩翩温柔周到,他心里越发熨帖,面上带着微笑道:“还是翩翩心疼本王。”说着,他便披上大髦走了出去。

  姜翩翩回头低声道:“替我瞧瞧那书房是不是干净。”

  彩霞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

  姜翩翩出身低微,全部凭仗都庆王身上,生怕有人她疏忽时候分了宠爱,千方百计地盯着庆王,之所以让彩霞代替自己送庆王去书房,便是多一个眼线,庆王未必不知这个,却为了安她心故作不明。

  深夜,到处都是静悄悄,唯独草丛里窸窸窣窣昆虫鸣叫着,越发显得空寂。庆王一路穿过花园,只闻到一股梅花清香直扑人面,浓郁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精神一振。他心情大好,一路穿过花园鹅卵石小径朝书房方向而去。彩霞心责地提着灯笼走左侧前方,有意无意地引着庆王。庆王忽然听到假山后有什么声音,他驻足凝神,侧耳倾听。彩霞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庆王挥手止住。他脸色越发阴沉,挪动脚步,轻轻从假山后望了过去,只见一对青年男女搂抱一起。刚开始以为是护卫与婢女有私情,一时恼怒到了极致,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彩霞许是被庆王这一吼惊住,手中灯笼一下子落地上,火焰腾起不过瞬间,立刻被寒风吹灭了。那对鸳鸯立刻就被惊动,慌不择路,直冲出去。

  庆王一跺脚,怒声道:“,叫人抓住他们!”

  月光被乌云遮住,到处黑漆漆一片,匆匆闻讯赶来护卫们搜索良久,却只草丛里找到一枚玉佩,上来交给庆王。庆王吩咐人重燃起烛火,仔细盯着那玉佩看了一会儿,面色不由微变。不待别人言语,他已经将玉佩收进袖拢之中,扬声道:“管家,王府里断容不下这等龌龊事,你定要严查,把这两人搜出来!”

  管家连忙应了一声是,原本想求王爷把证物交给他查办,却见庆王已经急匆匆地离去了。

  刚刚进了书房,庆王猛然回头盯着彩霞道:“刚才你可瞧见那两人脸了么?”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瞧见。”彩霞似是畏惧惶恐,伏地上瑟瑟发抖。

  没看见会惊得连灯笼都落地上,没看见自己问起时候会如此恐惧?庆王恼怒起来,一脚踢她心窝,厉声道:“说,老实说!”

  彩霞受了心窝一脚,登时疼得面色发白,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下来,终于鼓起勇气道:“王爷息怒!刚才奴婢瞧见……瞧见了明月……啊不,奴婢真什么也没瞧见……王爷息怒啊,奴婢实不敢乱说,求王爷饶了奴婢一条性命!”

  庆王听到明月二字,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脸色越来越难看,眯起一双眼睛盯着彩霞,显然是动了杀机。

  彩霞打了个寒噤,连连叩头,声音极是惶恐:“王爷,这天色已经黑了,许是哪个不长眼护卫和丫头厮混,求王爷切莫恼怒,小心伤了身体!”

  庆王望着彩霞,这丫头杏眼桃腮,身段窈窕,往日里姜翩翩不舒坦时候,房里便是由她来伺候,倒也是知情识趣,小心谨慎人。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护卫,我一定会查出来,将他碎尸万段!滚!”

  彩霞连滚带爬地出了书房,待脱离了庆王雷霆震怒阴云,她突然止住了步子,扭头望着书房,只见庆王影子映窗格之上,不停地踱着步子,显然是暴怒到了极致。她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唇畔终于慢慢扬起一丝冷笑。

  庆王彻夜未眠,终于熬过了漫长夜晚。遮蔽月亮乌云已经彻底散去,又是一个阳光灿烂冬日。灿烂阳光落庆王脸上,却蒙上了一层淡淡阴霾。赫连笑刚刚进了书房,只发现对方坐椅子上长嘘短叹,脸上阴云密布。

  赫连笑不由微微眯起双眸,满意地勾起唇畔,须臾之间却又换了一副关切面孔:“父亲,怎么愁容满面?”

  庆王声音里难得带着尖刻:“我怎么高兴得起来?!”他说到这里,一时自察失言,登时住了口。良久才平静了语气,问道:“今日有什么事?”筆趣庫

  “女儿只是亲自煲了汤给父亲送来,既然您心情不好,女儿万不敢打扰,先行告退便是。”赫连笑似是有些手足无措,好容易才柔声说道,一派孝顺贤良模样。

  庆王一腔怒气从昨夜一直憋心头,却因为事情难堪,实难以出口。左思右想,他才试探性地问道:“明月和世子感情素来十分要好么?”

  赫连笑一怔,登时流露出些许有口难言模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却一言不发。

  “我问你话,哑巴了?”庆王心头隐约划过一丝深怀疑,禁不住提高了音量。

  赫连笑一震,面上登时流露出不安,每一个字吐出时,都带着怯生生情绪:“女儿是有一件要紧事,一直想向父亲禀报,可惜这事非同寻常,又牵涉了太多人,女儿不敢胡言乱语,但求父亲明辨是非。”

  庆王横眉向她,心头有了预感,语气越发严厉:“到底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

  赫连笑唇线一抿,细密睫毛微微抖动着,似乎连声音都有些许发抖:“女儿三日前去探望世子,却发现明月郡主也,还驱散了里里外外丫头仆妇,单独两人……”

  庆王立刻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绷紧了:“江小楼也,他们做什么?你亲眼瞧见了!”

  赫连笑面上就是一红,越发难以启齿道:“女儿瞧见他们二人拉拉扯扯,形容很是亲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女儿不敢胡言乱语,生怕传出去……有损明月郡主清誉。”

  庆王眉目陡然变得森冷:“清誉?她敢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还有什么清誉!”说完他拔身而起,屋子里走来走去,暴怒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只觉得浑身如同浸沸水里头,又是难堪又是激愤,终究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都是王妃不好,引狼入室!那小贱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生,没有规矩,居然做出此等事来,实是气煞我也!”

  他气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一把抽出挂墙上长剑,猛力一劈,原本坚实黄花梨木书桌赫然缺了一角。

  “如此败坏王府风气,我不如直接杀了她,免除后患!”他咬紧了牙关,眉目之间满是戾气,径直便提着剑向外走去。赫连笑心底冷笑不已,一丝若有似无得意从眉梢眼角扬起,却急忙上去拦住庆王,紧紧抱住他胳膊,声音急促不已:“父亲,说不准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光是你瞧见了,我也瞧见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赫连笑面上一派惊讶之色:“父亲,您也瞧见了?啊,刚才您那么生气,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庆王刚才也是气冲牛斗才会提剑出门,此刻被赫连笑拦着,脑袋登时就清醒了许多,他冷冷地道:“昨儿夜里我回书房时候,恰巧花园里撞见他们幽会,虽然没瞧见脸,我却捡到了岳儿蟠龙玉佩!”

  对方背对着自己,假山里又是十分黑暗,压根瞧不清容貌,但自己隐约瞧见那年轻男子身着世子锦服,而彩霞慌乱中分明瞧见了江小楼脸,护卫们又草丛里捡到了蟠龙玉佩,事情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白日里那二人如此亲密,晚上却来做这等不要脸勾当,真当王府都死绝了吗?

  “唉,真是想不到,往日里常常听人说半夜里明月郡主会出去散步,还碰上了世子……原来他们是故意偶遇,真是寡廉鲜耻……”赫连笑满是惋惜,却悄悄夺下了庆王手中长剑,碰到剑柄瞬间,只觉沁手冰凉。她慢慢地将长剑放了书桌上,这才提醒道,“父亲,我知道您怒气难忍,可事有轻重缓急,万不可这样鲁莽。明月郡主是马上要成为三皇子妃人,如果现这时候出什么岔子,怕是会给咱们府上带来极大隐患。”

  这话说不错,若此事传扬出去,庆王府会成为全天下笑柄。庆王铁青着一张脸,张了张嘴巴似乎要开口说话,偏偏一口气堵嗓子眼说不出来。心头却是连连咒骂,恨不得立刻把江小楼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只恨。

  赫连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目,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清模样:“父亲,不论如何,此事事关重大,切莫不可传扬出去。”

  庆王长叹一声,满面颓然:“一旦传扬出去,我家百年声誉都毁之一旦。之前你二哥事情还未平息,如今又出现这等腌臜之事,可叹,可恨,都是王妃误我啊!”

  庆王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把帐赖庆王妃身上,毕竟江小楼是对方义女。若不是王妃宠爱,江小楼也不会进入王府。如今皇帝赐婚旨意只怕不过三两日就会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原本以为是个联姻大好机会,现却成了烫手山芋,庆王自觉十分棘手,装作不知道此事,听由江小楼嫁出去话,怕是不日就有大祸临头……

  赫连笑不动声色地瞧着对方脸色,试探道:“父亲,本来我也该避了嫌疑,免得别人以为我嫉妒江小楼。可事关咱们王府声誉,我不得不多问一句,这婚事可有什么转寰余地吗?若果真将这样女子嫁过去,三皇子殿下得知真相,当真不堪设想……”

  江小楼若果真与赫连岳有染,自然非是完璧,到时候三皇子震怒就罢了,若查出与她私通人是庆王府世子,这等于乱了伦常——庆王脸色愈发阴冷,他想到被三皇子得知真相,只觉背后一阵阴风,吹得毛发俱竖。心中十分焦躁,却又不能将此事传出去,久已按捺不住怒气。一时挣开赫连笑手,见到什么珍贵古董便一下子摔个稀烂。

  书房里碎瓷声不断,婢女仆役们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庆王到底发什么火,怎么连心爱宝贝们都给摔烂了。

  一片废墟里,庆王颓然地坐椅子上,咬牙阴冷地道:“第一个要处置就是岳儿,我非将他捆起来活活打死不可!”

  赫连笑不由长叹一声,道:“父亲,世子年少,天性懵懂,受了那等不知廉耻女子勾引,做出些错事来,父亲也该体谅着。纵然父亲要责罚他,也应当先处置了那个罪魁祸首才是。”

  庆王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赫连笑说不错。他沉吟片刻,才道:“她毕竟是皇后娘娘亲封郡主,身边又有武功高强护卫,若要秘密处置了,怕是不容易成事。”

  寻常闺阁千金很容易处理干净,但江小楼日常饮食不假人手,院子里防守严密,别提那楚汉飞檐走壁、武功极高,根本是无处下手。

  赫连笑微微一笑,口中幽幽道:“父亲,如果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一来败坏庆王府家风,二来只会彻底毁了父亲一世英明,父亲还是早做决断为好。再者说,但凡是人便会有弱点。只要你抓住了她弱点,还怕她不乖乖受死吗?”

  庆王越想越是疑虑重重,他瞪着赫连笑道:“那你又有什么法子?”

  赫连笑轻出一口气:“明着来肯定是不行,母亲一直护着江小楼,当她心肝宝贝似,谁都不许指责半句。一旦节外生枝,消息传到三殿下耳中,到时候怕是麻烦。若是暗着来嘛,这江小楼又是个极阴险人,也不好动手。”

  “明着不行,暗着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其实要庆王来说,唯一法子就是悄悄把这江小楼给处理掉。只要做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推说她急病去世,三皇子自然另选良配。

  赫连笑静静地道:“这江小楼行事谨慎,处事周密,身边婢女做事亦是滴水不漏。想要向她下手,没有那么容易。但她虽然防备我,却不曾对父亲起疑心,所以您若是出手,必能成功——”

  “你是说……”

  赫连笑眼眸深沉,语气却显得略带犹豫和不安:“女儿到底是个闺阁女子,有些话实太过残忍,女儿不好说出来,防止父亲以为女儿是蓄意要害她。”

  “好了,别我面前装腔作势!如果江小楼死了,这婚事说不准你还有希望,父亲不会怪你,老老实实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庆王当然知道赫连笑别有用心,但昨夜里发生事情他是亲眼所见,玉佩还袖子里放着,那对野鸳鸯事儿早已板上钉钉,自己必须借了赫连笑主意把这毒瘤除掉才好!“说,我该如何下手?”

  “父亲,女儿听说江小楼四处寻找画眉王要送给皇后娘娘,这是珍禽,不易寻找,不如这样……”

  七日后一个黄昏,庆王妃和江小楼正饮茶,小蝶面上带着笑吟吟喜色,向着二人行礼道:“小姐,廖掌柜派人送来了一对画眉,说是特地送给您赏玩。”

  江小楼眼前一亮,口中立刻道:“送进来吧。”

  小蝶一拍手,立刻便有一名布衣少女提着一只鸟笼进来。少女个子不高,身形不胖不瘦,眉目生得十分秀丽,却是天生蜜色肌肤,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她手中鸟笼是用竹子编制而成,深蓝色挡布,白色为底,笼边上挂着一只极为精致木质小铲子,足有两三寸长。少女摘掉挡布,便露出了里面一对鸟。寻常见到画眉都是棕褐色,只有眼圈才是白色,其上向后延伸成一窄线,状如眉纹,故有画眉之称。眼前这两只画眉,却是通体雪白,翅膀上有深浅不同浅褐色膀花,分明是传说中画眉王。

  “果然是吉祥鸟。”庆王妃情不自禁笑道,“画眉王极难寻找,乃是祥瑞之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小楼轻轻一笑,旁人只知道她得到皇后青睐,却不知她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寻得娘娘心爱之物。她主动走上前,认真打量着这一对画眉鸟。就此时,左边一只突然唱了起来,音质细腻,歌喉婉转。

  庆王妃一时十分欢喜,绕着鸟笼转了半圈,不由笑道:“不愧是画眉王,个头比一般画眉都要大,羽毛洁白光洁,看上去就像闪闪发亮银子,真是稀世珍品。这画眉都是雄么?”

  少女腼腆地微笑道:“回禀王妃,不可把两只雄鸟同笼饲养,否则会互相争斗而死,故而这一对是一雄一雌。”

  江小楼微笑道:“《画眉经》中有云,白羽画眉是鸟中之王,不但声音婉转动听,还能仿人言兽语,十分通人性,乃是可遇不可求奇鸟。我已经暗中寻找数月,好容易才托人找到。”

  庆王妃连连点头,却又凝神听了一会儿,奇怪道:“怎么只听一只叫唤?”她说着,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撩拨另一只沉默白画眉。

  少女连忙阻止道:“我父亲是个爱鸟人,这两只画眉王一雌一雄,相伴而飞,是他山上捕捉来,野性很大,寻常总是不时撞笼,父亲怕出事儿,才命我亲自送来。王妃切莫靠近,免得惊了它们。”

  庆王妃收回手,却忍不住道:“这么说,这一对鸟儿还没训练好么?若是送进宫去伤了娘娘怎么办?”

  江小楼目光落那少女身上,柔声道:“母亲,廖掌柜既然送了这位姑娘来,自然是已经打算好了。”

  “是,我……不,奴婢从小山上长大,与鸟群野兽为伴,尤通画眉习性。白画眉因已习惯山野,而性强难驯,所以父亲嘱咐奴婢好好训练,务必送入宫之前训好这两只鸟儿。”少女眼睛闪亮,躬身说道。

  画眉长期生长山间,如果需要人工饲养与训练,必须请有经验和毅力人长期坚持。既然要将这一对画眉王送进宫给皇后赏玩,就必须把它们训练得既能托又能唱,如果不能托手上鸣啼,而只是会唱歌,那根本算不上一份合格礼物。

  庆王妃笑道:“年后初十便是皇后寿辰,这对画眉鸟就是好礼物,你可要悉心照料着。”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江小楼带着那专门负责训练画眉少女回了自己院子,小蝶好奇地盯着那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笑嘻嘻地道:“奴婢叫叶词,你们可以叫我小词。”

  “好,以后这对画眉王就交给你啦!”小蝶很是欢喜地端详着那鸟笼子,道,“小姐,听说画眉鸟是会说话,奴婢跟着小词一起教它说话吧。”

  江小楼看了小词一眼,面上泛起一丝微笑:“好,你们若是教好,我一定重赏。”

  小蝶并不是说说而已,从这一日开始,便整日里教这一双画眉鸟学说吉祥话。

  小蝶和小词两人整日里都围着鸟笼子转,其中一只白画眉经常开嗓,声音高亢嘹亮,悠扬婉转,压倒了庆王府所有鸟儿歌声。她们两人不懈努力之下,走廊里经常响起细声细气叫声。

  “丫头,客来了”,“恭喜发财”,“请坐”,“送客”!

  偶尔,小蝶还教画眉鸟背上一句半句诗词,只是前言不搭后语,听来越发好笑。

  让人担心是,开嗓只是其中一只画眉,而另外一只则是整日里默默无言,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说话,小蝶和小词二人施展了浑身解数,它还是高傲地笼子里撞来撞去,甚至连睁眼都不瞧她们。

  王府本有画眉、鹦鹉、金丝雀,可是谁也比不过江小楼这一对画眉王,府中上下都起了好奇心,不少人悄悄来看了好几回。看人越多,小蝶越是恼怒,整日里逼着另外一只鸟,非要让它说出话来不可。可惜,不管她怎么逼迫,这只鸟除了吃食,就是不开口,把小蝶急得心里上火,有次气得哇哇大叫,非要拿铲子去铲它,可对方却又十分灵活,小蝶非但铲不着,还莫名其妙被啄了一口,惹得叶词叽叽咕咕地笑起来。

  江小楼瞧着这一幕,不觉失笑。画眉可爱,叶词天真烂漫,是可爱十分。

  小蝶气急败坏,转头向着江小楼道:“小姐你瞧,都是白画眉,怎么一只那么伶俐,另外一只却是连话都不会说呢?!”

  江小楼思忖:“也许这只天生就是哑巴。”

  “什么哑巴,只要有舌头就能叫嘛!实不会唱歌,叫一声也好啊!”小蝶满是不解,叶词摊开了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江小楼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手中书翻过一页,却问道:“别只顾着鸟儿,上次让你准备画准备好了吗?”

  小蝶吃了一惊,手里小铲子一抖,赶紧说道:“准备好了,小姐。”

  江小楼慢条斯理地收了书,道:“那你立刻替我往安家下帖子,就说我请安小姐上门来赏画眉。”

  小蝶立刻换了一副恭敬语气:“是,奴婢这就去。”

  临走时候,她还不忘悄悄用小铲子砸了一下那不出声画眉,叶词立刻冲她扮了个鬼脸儿,笑了。

  江小楼目光从叶词面上流水般滑过,不自觉又投注了那只不出声画眉身上,叶词转头望向江小楼,一排雪白牙齿整齐如同编贝,坦然笑道:“小姐放心,这鸟儿总有一日,定会一鸣惊人。”

  ------题外话------

  叶词君一下子送了213朵花花……立刻荣升状元,大伙儿都管她叫土豪,你们好残暴……

  编辑说再不宰掉赫连笑,她就会把我宰了,所以如果哪天我没有文,可能是挂了她家门后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秦简的长门女侯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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