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请。”
江小楼低声吩咐小蝶:“告诉太子妃,她等机会到了。”
小蝶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小姐。”
转过蔷薇花丛,前面便是一座三面依水飞鱼轩。轩门呈半圆形,如湖面明月初升,一路走上高高台阶,地坪皆是梅花形状,锦缎绣鞋踏其上,犹如梅花盛开,隐有暗香浮动。一名青衣小婢无声拱立,静静轩门外伺候。
金色阳光下,先是瞧见一双粉红绣白海棠绣鞋,慢慢抬头时,素色衣裙衬着白皙面孔,唯有一双冷艳眸子潋滟闪烁,动人心弦。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谢瑜话里隐隐带着一丝讥讽。
江小楼唇畔笑意淡淡:“外面人声鼎沸,谢侧妃却独坐小轩,真可谓用心良苦。”
谢瑜仿佛听不出话中深意,眸色深深:“说话何必夹枪带棒,我可不是为了与你争执才这里等着。”
谢月眼见场面又一次僵持,连忙道:“四妹,不过是一点小误会,说开就没事了,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瑜面上似有触动,浓密长睫遮住了眼底神情,看似平静无波:“我谢家呆了十多年,虽然众人当我是累赘,可父亲疼爱却是实实,从无半点虚假。每次我受了委屈,他都会千百倍安慰我;每次受到排挤,他都会送给我好美礼物;每次我偷偷哭泣,父亲都会说不要紧,我永远都是他宝贝女儿。可是后来你来到了谢家,一切就变了。”
见她眼底泛起泪光,谢月连忙递上帕子,柔声劝慰:“四妹——”
谢瑜却不接那帕子,只定定瞧着江小楼,眉梢眼角掠过一抹阴霾:“倘我是谢家亲生女儿,至少和大姐一样谢家拥有立足之地,可我偏偏不是,我不过就是个被人丢弃孤女。若父亲舍弃了我,我不知该往何处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因为你抢走了父亲宠爱,也抢走了我唯一希望。大哥个性我很清楚,若非真喜欢,绝对不会多看你一眼。他为你做了很多事,很多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事。”
江小楼望着眼前女子,依旧是花容月貌,锦绣朱颜,眸子却已生生染上一层霜色。
如花一般谢瑜,心头却早如六十老妪,沧桑不堪。
谢月头皮一紧,只觉太阳穴上青筋突突跳,声音不由自主发颤:“唉,又说这个做什么,都过去了!如今四妹你可是太子身边宠爱人,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地位就大不一样。将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说不准能有贵妃之份,到时候咱们谢家可全都要依仗你呀!”
谢月极怕谢瑜提起她对谢连城感情,因为这种感情是畸形,不正常,不能为人所谅解,谢瑜每每提起,谢月便露出惶恐神情,生怕被人听到。
谢瑜殷红唇弯起一丝嘲讽弧度:“你放心吧,我既敢约你们这里见面,就自然不会将话传出去。”
谢月尴尬地浮起一丝笑意,她今日被谢瑜邀请来到太子府,却总是与那些官家千金格格不入,若非有重要目,她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怎能不如坐针毡。
江小楼听谢瑜所言,分明没有忘却谢连城,便只是微笑:“既然如此,有什么话就一次都说个清楚,我也想听听看,谢侧妃心中到底有多恨我。”
谢瑜瞳仁瞬间紧缩,目光蓦地一颤:“江小楼,我唯一爱慕、乎便是大哥一人,自从你来以后,他眼睛便只看着你,他心里也只有你。隐隐惶恐让我觉得不安,随着他对你感情加深,我对你怨恨也就越深。那时候我几乎无数遍想,若是没有你该有多好,我至少还可以静静看着大哥。哪怕我知道,总有一天他要娶妻生子——”
江小楼闻言倒有三分惊讶:“你能眼睁睁看着谢公子娶妻,为何不能容我?”她与谢连城根本没有任何暧昧行为,这谢瑜是不是疯了?
“因为我无法容忍他真心爱上一个女人!”谢瑜猛然道,冷冽气息瞬间扑到江小楼身上,带着愈来愈浓烈敌意。
江小楼转眸望去,小蝶已经悄悄回到了自己身后,轻轻向她眨了眨眼睛。
谢瑜一双明眸似隐约有恨意流动:“娶妻生子不过是一个人正常生活,那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没有你,大哥只会找一个寻常女子,出于责任却不是出于心。我可以容忍他娶妻生子,但不能容忍他爱人。如果你是我,你应当明白这一点。”
谢瑜逻辑十分奇怪,江小楼无法理解,可以容忍一个人娶妻生子却不能容忍他真心爱上一个人,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谢月心中越发惶急不安,口中却越发柔软:“四妹,瞧你怎么还说这些事!”
谢瑜陡然轻笑一声:“大姐不愿意听?我说可都是实话,当初我进入太子府,就是为了摆脱出家为尼命运,希冀有朝一日凌驾于众人之上!我要让你们都知道,那个被你们弃若蔽履谢家四小姐,从今以后会成为展翅凤凰,只有受人仰视份,再无一丝被践踏可能!”
谢月强忍住心头恼恨,面上无比谦卑:“四妹,我们都知道错了,从前总是计较那些蝇头小利,直到父亲重病,我们才意识到谢家缺了哪个人都不完整。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份上,过去那些事就宽恕了吧。”
谢瑜扯开唇,轻叹一声:“时过境迁,我们身份都和过去不同。若还拘泥以前仇怨,只会让人趁虚而入。”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片刻,转头望向江小楼,“没有娘家倚仗,我太子府举步维艰,纵然生下儿子也未必能保住。现我需要谢家,所以才同意与你讲和,你意下如何?”
江小楼轻轻扬起眉头:“谢侧妃是真心?”
谢瑜面上慢慢变得平静,看不出一丝心绪:“谢家虽然只是区区一介商门,毕竟也是豪富之家,总比我孤身一人要强得多。”
力量总是越聚越多,谢瑜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然而江小楼却是不动声色,毫无反应。
“江小楼,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恐怕连你都以为,是我策划吧?”
江小楼眉峰一挑,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谢瑜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必须提醒你,这府中有人故意引导,让你以为一切都是我所为,她正好坐山观虎斗,乐得轻松自。”
谢瑜字字句句,分明直指太子妃,江小楼对她凝视良久,方才低声说:“谢侧妃果真心思细腻,无所不知。”
谢瑜只是淡淡微笑,眼底似有火光闪烁:“挑拨离间,引人上钩,就是她大本事。挑动你我纷争,她却坐收渔翁之力。你信么,若是你真不自量力与她联手,下一个要死就是你!”
今天可真是有趣,先是太子妃,再是谢瑜,这两个身份敌对女人都向江小楼伸出了橄榄枝……江小楼不禁弯起唇畔:“与太子妃相比,我自然相信四小姐。”
她叫对方四小姐,显然有几分亲近之意,谢瑜不免笑意深,一丝喜悦已无法抑制流露出来。
“既然如此,咱们明日一早便同回谢府,告诉父亲我们已经冰释前嫌。”谢瑜这样说道。
江小楼还未动作,谢月已经心急地上前拉过她手:“小楼你还等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带着遗憾离去么?”
江小楼轻轻抽出自己手,慢慢向谢瑜走去。
谢瑜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始终面带微笑,然而宽大袖口掩映下,白皙手指却不由自主攥紧了,紧得几乎连指甲上鲜红丹蔻都隐隐发青。
江小楼默默瞧着她笑意,眼底冷漠越来越浓。
谢瑜站起身,轻轻挽住江小楼手臂:“来,我们一起去花园,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感情十分要好。”
素白裙裾拂过地面,开出朵朵淡梅,带出异香扑鼻,她动作轻柔如水,笑容无比温和,任是谁也不忍拒绝。
小蝶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小姐竟然真相信谢四小姐这只狐狸,难道是疯了不成!
江小楼和谢瑜慢慢走出去,谢瑜抓住江小楼手臂力气越来越大,近似一种焦虑情绪笼罩了她。眼看要下台阶,谢瑜忽然侧头,望着江小楼,笑容几似没有:“江小楼,你真是一个出色女子,只可惜这辈子我们都做不了朋友——”
江小楼正欲答话,谢瑜却突然踩了个空,整个人竟然从高高台阶上摔了下去。江小楼被那大力一带,差点也跟着踩空,好身后小蝶眼明手,一把扯住了她裙带,江小楼堪堪站稳,却听见尖锐叫声响起。
“四妹——老天啊!”
谢月连滚带爬地冲到谢瑜身边,只觉浑身发冷:“四妹,你怎么样?!”小轩外婢女飞地冲过来,谢瑜却已经满面发青,额头冷汗滚滚。
江小楼步下了台阶,恰此刻,谢瑜从谢月臂弯中望了她一眼。那双极冷艳眸子,绽出凌厉光芒。一种近乎可怕痛,让谢瑜脸部表情变得极为可怖、狰狞。然而这情绪只是一瞬之间,很就化为无边无际痛苦。
谢月勉强撑起谢瑜,却觉得自己手上湿漉漉,不自觉低头一瞧,却是鲜红一片,不由几乎惊厥。
原本花园里听戏众人闻讯赶来,太子第一个到来,瞧见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一把上前从谢月怀中抢过谢瑜,感觉她身子轻得如同薄薄一张,心越发抽紧了,俊朗面上满是震惊:“瑜儿,瑜儿,你这是怎么了?”
谢月急得花容失色:“谢侧妃一直流血,太子殿下,请大夫来吧!”
众人心急火燎之间,猛然想起座有一位老太医,一时呼唤声此起彼伏。王太医速拨开人群:“都让开,让我看看病人!”
谢瑜脸那么苍白,身子那么弱不禁风,整个人仿佛是雪人一般,太阳一出来就化了。太子心头越发惶急,不停地催促王太医:“太医,她到底怎么样?”
王太医一直把脉,左手下意识地去抚自己胡须,时间不是一分分过,而是一寸寸熬,太子脸上血色,也被这漫无边际沉默给熬没了。太子妃也满是焦急,赶紧吩咐人周围架起幔帐,切莫让谢瑜失礼人前。婢女仆从则疏导客人,量让他们不要围周围,回到宴会上去,可每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站着,谁都不肯错过这样突发状况,那看热闹劲头简直比看戏还兴致勃勃。
小蝶越发惊恐,下意识地攥紧了江小楼袖子,小小声地道:“小姐——”
江小楼向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着急。
王太医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来不及了,谢侧妃她……已经小产了。”
谢瑜脸色瞬间变得加惨淡,几乎是难以形容悲痛,她抓住太子手臂,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双波光潋滟眸子瞬间被泪水胀满:“殿下……殿下……”
“刚刚还好好,怎么会出这样事!”谢瑜已经怀胎五月,太子指望她给自己添个儿子,正欢喜之时一盆冷水浇下去,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厉声责问站得近谢月,声色俱厉。
谢月一时惊住,娇艳面上满是惊慌,眼圈瞬间就红了:“我……我……”
太子妃柔声细语地道:“谢小姐,请你照实回答太子话。”
谢月见众人目光都落她身上,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几乎不敢抬头:“原本一切都是好好,侧妃还与明月郡主握手言和,谁知下楼梯时候,郡主竟然把……把侧妃推了下来!”
太子已然愤怒到了极致,额头上青筋爆出:“明月郡主,你作何解释!”
小蝶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一直冷到心里,忍不住大声道:“你撒谎!我家小姐根本就没有推侧妃,是她自己摔下去!”
江小楼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谢月:“谢大小姐,你亲眼瞧着我推她下去么?”
谢月忍不住面上愤慨,贝齿轻咬:“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万料不到你如此狠毒,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断然不敢相信!”
“不,绝不可能,小楼不会做出这样事!”庆王妃忍不住面上发白,大声辩解。、
众人议论纷纷,只觉今天这场宴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是半刻都不消停。
江小楼望着谢瑜,面上染了一丝淡淡冷笑:“谢侧妃,请你亲口说,是我推你下去么?”
谢瑜脸色本已憔悴不堪,闻听此言登时脸色大变,眼底平添无限哀婉:“江小楼,我与你确是有旧怨,可今天我已经找你和解了,你便是不肯原谅,也不该下此毒手!这孩子确我肚子里,可他是太子殿下亲生血脉啊!”
庆王妃一时只能愣愣看着,几乎忘了言语。
江小楼定定望着对方,不怒反笑:“谢侧妃,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似你这等空口白舌冤枉别人,只怕是不太好吧。”
谢瑜仿佛中了一箭似,眼神近乎狂乱,几乎抑制不住激动情绪,全身都开始颤抖不已,谢月连忙扶住了她:“侧妃,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人后叫四妹,人前叫侧妃,谢月很懂得把握分寸。
谢瑜声音似哭似笑:“保重,保重什么呢?老天爷,如果我做错了事,你就罚我身上,为什么要降祸给我孩子?我做错了什么呀,谁叫我得罪了明月郡主,谁让我是她记恨人啊!”她面孔笑,声音却是带着哭腔,痛苦到了极致情绪一下子感染了众人。
“明月郡主,你实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下这样毒手!”
“这是太子府,你都敢公然行凶,太可怕了!”
“王妃,瞧你真是引狼入室,这样女子怎么可以认作女儿!”
“你们能不能都闭上嘴!”一片议论声中,安王妃却勃然大怒,发间猫眼红宝石阳光下熠熠闪光,她眸子也似是燃烧起来,“你们有谁当场瞧见明月郡主把人推下来了吗?没有话,光凭这对姐妹三言两语,你们照单全收?江小楼不是疯子不是傻子,要害人也不选择隐蔽地方,故意等人证物证都全了,让你们来责备她?”
庆王妃一时愣住,她没想到素来讨厌江小楼安王妃竟然会开口。
众人都知道安王妃泼辣霸道,便都纷纷噤声,不敢与她当面叫嚣。事实上对方说得不错,若江小楼果真要害人,为何不找个隐蔽地方,找个好时机。
谢瑜透过一双朦胧泪眼,泣不成声:“安王妃意思,是我故意用这孩子来陷害明月郡主么——您怎么说得出这样话!”她一边说,一边珠泪滚滚,神色似是无凄惶和悲伤。
众人瞧见心头不免升起同情与怜悯,谢侧妃进府不久,立身未稳,她全部指望就这胎上,若能为太子殿下生下儿子,从今以后便会高枕无忧。哪怕与江小楼真有仇怨,她也绝不可能用自己下半生荣华富贵作为赌注。他们哪里会想到,谢瑜本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疯子,为了除掉江小楼,她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遑论一个还未出世孩子,尤其这个孩子还属于太子……
太子目光阴冷:“明月郡主,你可知道谋害皇室是什么罪名?”
庆王妃刷白了脸,却是停止了腰杆:“太子殿下,明月是我女儿,今天她到这里也是我领来,但凡有任何错处,冲着我来就是!”
太子冷笑一声:“庆王妃,我敬重您是长辈,可有些事情不知情就不要随便插手。瑜儿入府之前就和江小楼多有龃龉,今日她借机报复是顺理成章。”
谢瑜泪流满面,声音却现出尖锐锋芒:“江小楼,我们之间是有误会,但那都是过去事,我已经千方百计向你道歉,你口口声声既往不咎,一转脸竟然害死了我孩子!连一个未出世孩子都不放过,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狠毒女子!”
太子妃目光投向江小楼,神情若有所思。
江小楼目中现出极冷笑:“谢侧妃,从前我看谢伯父份上,一直对你多有忍耐,可你却步步紧逼,毫无愧疚。至于谢大小姐,从前你处处为难谢瑜,今日却对她百般袒护,是指望着她提携你,就连良心都不要了?”HTtρs://Μ.Ъīqiκυ.ΠEt
听江小楼毫不客气,谢月脸色一白:“江小楼,我跟你之间可没有仇怨,谢家之时一直对你客客气气,为什么要恶言伤人?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谎言,若有违誓,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众人都怔住,一个年纪轻轻女子居然说出如此恶毒誓言,可见江小楼真是推倒谢瑜人。
江小楼看了太子妃一眼,目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笑意。太子妃向她轻轻颔首,开口道:“殿下,我觉得明月郡主并不是这样人,您且暂时息怒,我瞧太医似还有话要说——”
王太医素来德高望重,是太医院数一数二杏林高手,也是太子府主人们专用太医。此刻他闻听太子妃所言,目中一动,便立刻点头道:“太子殿下,您不必如此生气,这孩子还是不要为好。”
“你说什么——”谢瑜一怔,目中泫然欲泣,“太子殿下,您瞧太医说什么话!”
太子连忙安抚她,向着太医道:“王太医,请你谨言慎行。”
王太医叹了口气道:“谢侧妃,我半月前给你诊治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你,我给你诊脉时候,发现孩子有两个胎心。”
太子呼吸一窒:“什么叫有两个胎心,是双胞胎吗?”
王太医摇了摇头:“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双胞胎,可惜后来我才发现……因为母体中发育不好,未能形成两个健康婴儿,如果生出来,便会一个身体两个头,是真正畸形……。”
谢瑜心头隐隐浮现一丝极冰凉预感,厉声道:“不,你胡说!王太医,你明明说过我孩子很健康!”
王太医轻轻一叹:“谢侧妃,我知道这事很伤人,但我看过孕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怕是隔纱诊脉,我也能瞧出你肚子里到底是男还是女,我说了孩子不健康,绝对不能留下,你却哭着求我不要立刻公开此事,还说将来会找机会向太子说明,怎么一拖就拖到现,若是再大一些,怕连你都要受大罪啊……”
太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几乎不能反应过来。
谢瑜加不能接受眼前事实,她难忍心头愤恨,怒声道:“殿下,是太医和江小楼合伙来骗您,太医从未说过此事啊,我真不知道……”
江小楼唇畔带着淡淡笑,依旧是一派云淡风情模样:“谢侧妃,我和王太医素不相识,我又有什么样能耐去收买他,您若要冤枉别人,真该找个好些理由。我受到冤屈倒是不怕,可王太医素来很有声名,您连他都不肯放过,就实太——”
一出戏急转直下,剧情变幻万千,简直比今天看猴戏精彩多了,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能,完完全全呆住。只有人群里白衣公子,星眸含情,默然微笑。
太子妃神情满是抱歉,上前一步挽住江小楼手道:“明月郡主,今日都是谢侧妃不是。我也没有想到她竟一时糊涂做出这样事,实是抱歉,太对不起你了,我替她向你和庆王妃道歉!”
庆王妃心头一震,连忙道:“太子妃不必多礼,我们……不见怪就是。”
太子妃话一锤定音,她没有明说谢瑜便是幕后黑手,却让大家都不由自主想到,难怪谢瑜会拿这孩子去冤枉江小楼,原来这孩子先天就是畸形儿,若是生下来只怕会被皇家看作妖孽,一个身体两个头……啧啧,想想都可怖!但她不敢向太子明说自己怀是畸胎,只能借由江小楼手,一则除掉这个妖孽胎儿,二则还能把自己宿敌拉下马。
众人再看谢瑜那张惨白如纸面孔,原本同情全都化为了鄙夷与畏惧。
谢瑜只觉那道道目光瞬间刺穿了心肺,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痛,情不自禁尖声地道:“不,不是!是她推我,就是她推了我!”
谢月一颗心已经猛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太子妃和江小楼早已设计好了一切,自己以为唱主角是谢瑜,谁知不过是演了一场猴戏叫人耍弄而已。亏得自己冒这么大险要扶谢瑜一把,她连那两人早有安排都不知道,实愚蠢透顶!思及此,她咬住贝齿,面色发白,若非是为了傅朝宣,她又何必站这里!
谢瑜死死抓住太子袍子,眉梢眼角满是哀求。不,不能让江小楼成功,否则一切就全完了!
太子慢慢地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慢慢伸出手,将她有些凌乱发扯了一丝,慢慢缠绕上自己手指,动作很轻很柔,后却将那发丝绕她耳后,眼底没有一点感情:“做错了就要承认,你——太让我失望了。”
谢瑜只觉浑身如坠冰窟,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绝望,绝望得眼前发黑,心头阵阵猛跳不止,豁然放开太子,扑向江小楼方向,鲜红指甲徒劳地伸半空,声声冷厉:“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江小楼只是神色平静地望着她,就像是看一个疯子。
而谢瑜也确是发疯了,这个孩子原本很健康,她可以靠着对方太子府站稳脚跟,但她实是太过仇恨江小楼,恨得日日夜夜咬牙切齿,不将对方置诸死地就寝食难安!何况太子妃一直虎视眈眈,她一个不留神这孩子就无法保住。今天太子妃秘密约见江小楼,只要策划得宜,一扯就是一串,定能缓解她太子府处处受制于太子妃困局,太子也会对她加怜爱——
太子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攥住她手腕,脸色阴沉地道:“够了,你今天还没有丢颜面吗!来人,把谢侧妃带走!”
太子妃望着江小楼,眼底含着满意微笑。这丫头确是毒辣,谢瑜不过约见她,便迅速想到了这样方法。谢瑜撞她手上,真可谓是自投罗网。
庆王妃看着被人强行押走谢瑜,心头不免惊骇。
江小楼轻轻叹了一口气,向着庆王妃道:“母亲不必过于惊慌,太子殿下自会处理好他家务事。”
太子心头一震,深吸一口气:“请二位放心,我定不会放纵这样恶妇。”
江小楼眼睛轻轻扫过太子,眸子含着理解柔光:“太子殿下,谢侧妃不过是一时糊涂,你也不要过于苛责,她失去孩子本就是十分伤心,我受点委屈也没有关系——”
受到极大冤屈江小楼充分体现出自己善良、温柔,对比无耻之极谢瑜,便越发显得高贵得体,温和宽容。
太子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怨气,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江小楼转眸望向谢月,眼神冷漠,语气却温和:“谢大小姐,以后定要仔细擦亮眼睛好好瞧清楚了,千万别助纣为虐。”
谢月一时心颤,垂下头去,实难忍心头沮丧与恼怒,只觉全身直直坠入深渊。
庆王妃轻轻松了口气,她握了握江小楼手,低声道:“我一刻都不想这里多留,咱们赶紧回去吧!”
江小楼闻言,温婉一笑:“是,母亲。”
众人眼瞧着江小楼陪着庆王妃离去,因为刚才发生事情也都有些尴尬,当下纷纷告辞离去,太子夫妇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一一告别。
见安王妃和庆王妃告别,顾流年仿若是上前慰问模样,面上满是钦佩表情靠近了江小楼,却是压低了声音:“你和太子妃,到底是谁利用谁?”
江小楼想不到对方如此一针见血,不觉笑道:“当然是她利用我,你没瞧见她借着我手顺利除掉了谢瑜吗?”
顾流年一声轻笑:“江小楼,你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今天你帮太子妃,目到底是什么”
江小楼神色无比温柔,语气也和缓,外人看来就像是对顾流年关心表示感谢:“谁说我是帮她,谢瑜冤枉人是我!顾公子,闲事莫管,方能长久,希望你大鹏展翅,一飞冲天,咱们就此别过吧!”
待宾客全都散去,太子回到后院,谢瑜一身素衣上满是鲜血,身体极为虚弱,却满面眼泪地扑了过来:“殿下!”
太子扬起铁腕,狠狠就是一个巴掌,竟将谢瑜打得整个人侧翻过去,她裙角还滴血,染红了地上青砖,刚才也没有任何人敢来照顾她,此刻形容极为凄惨,声音仓惶:“殿下……”
太子目光极为阴冷:“谢瑜,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不可原谅事?”
谢瑜怔愣,不敢置信地道:“殿下,难道你真相信那个贱人所说一切?”
太子慢慢地道:“不,我一个字也不信。”
谢瑜惊恐瞪大双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既然不信,又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太子目光越发冷峻,神情也无一丝往日爱怜:“我不意你和江小楼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意你要用什么手段去对付她。我意是,你竟敢太子府动手陷害对方!如今你连累是整个太子府,明白了吗?”
谢瑜满面泪痕,绝望和恐惧化为一只手,将她心脏捏得几乎不能呼吸:“殿下,我……我也是一时糊涂,但孩子确是健康啊,那王太医分明是被人收买!”
太子毫无动容:“不,你从始至终都不懂,我不关心你是真受了冤屈,我只看到你没有将我放第一位,做事都由自己性子来!瑜儿,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女子,应当知道自己身份,可是如今……”
大厅内,一道柔和嗓音响起:“殿下,谢侧妃也只是一时糊涂,依我看,您还是饶恕了她这一回吧。”
太子妃缓缓步入,金丝织就流苏从腰间长长垂下,衬着一身绚丽华服,越发光华璀璨。
谢瑜猛然抬头,遮不住冰寒刺骨心惊。
太子转头看向太子妃,语气冷淡地道:“怎么,我应该饶了她吗?”
太子妃流转着优雅眼,淡淡扫过谢瑜:“谢侧妃所作所为,实是给太子府抹黑,今天她不但狠狠得罪了庆王妃,还众人面前自暴其短,确十分可恨。可她毕竟年纪还轻,做事不懂轻重,也不知该为殿下您声誉着想,一时犯了糊涂……毕竟是上了玉碟人,殿下若是轻轻揭过,料想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太子妃语气格外温和,看似为谢瑜求情,却从背后狠狠捅了她一刀。她分明提醒太子,众人都盯着太子府,轻轻揭过,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望着谢瑜一张粉中带灰面孔,轻叹一声:“太子妃说得不错,她已经把庆王妃彻底给得罪了,还众人面前丢了我颜面,这样女子若是再留身边,只怕是贻笑大方。”
谢瑜心头无比绝望,第一次感觉死亡恐惧,她匍匐太子脚下,泪如雨下:“殿下,看瑜儿伺候你这么久份上,饶了我吧!瑜儿真是受了冤屈啊!”
太子弯下腰,轻轻抬起谢瑜下巴,见她满面泪痕,楚楚可怜,绝色胜从前,一时心头微动,却听太子妃不冷不热地道:“谢侧妃,地上冰凉,身子要紧,还是起来吧。”
太子垂下眼去,注意到谢瑜满身污血,脑海中骤然浮现白天发生一切,他眉头一皱,陡然松了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这回饶了你,非但无法向庆王交代,其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谢瑜,不要怪我心狠,饶你一条性命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说着,他挥了挥手,对着外面护卫道:“来人,把谢侧妃送到城郊三河农庄,没有我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谢瑜整张脸变得煞白,她没有想到陷害不成,反而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不错,她是想害江小楼,而江小楼明明也上当了,可为什么事情竟然会有这样急转直下变化!还不待她再向太子求情,太子已经一把甩她开手,冷声道:“滚!”
谢瑜摔倒地,太阳穴挨着冰凉地面,让她头脑瞬间清醒,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太子妃,厉声地道:“是你!你和江小楼串通起来害我,你们好毒辣!”
太子妃唇畔含着一丝淡淡嘲讽,不动声色道:“谢侧妃,乱攀咬是无用,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吧,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殿下还能把你想起来。现么,殿下正火头上,你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为好。”
两个高大健壮护卫上来,一把提住谢瑜,谢瑜尖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可她哪里犟得过两个健壮男子,很就被押了出去,那声音还连绵不绝地传回来:“你这个贱人,贱人!”
太子颓然地坐椅子上,扶住了自己额头。太子妃亲自端了茶盏上前,温柔体贴地道:“殿下,别为此等不知轻重人心烦,小心伤了身体。”
深夜,一辆马车从太子府后门驶出,消失茫茫夜色当中。然而驾车人并未发现,就他离去不久,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跟了马车之后。
庆王府
庆王妃和江小楼二人都坐桌前,江小楼望着跳跃烛火,眼中似也有点点星光。庆王妃则看着门外空荡荡庭院,面上难掩焦虑。
足足一个时辰后,楚汗一身风尘仆仆赶回来,迅速跪倒地:“见过王妃、郡主。”
庆王妃眉心一动,速追问:“不必多礼,追踪结果如何?”
楚汉深深垂下头,拳头紧紧握起:“我跟着那辆从王府出来马车,发现马车并不是驶向田庄,而是去了一个秘密别院,他们将谢瑜关地窖里,有数名黑袍人来来去去,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瞧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把人拉出来装上马车,来时候是装麻袋里扛进去,走时候麻袋已经一动不动。我一路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将尸身悄悄埋京郊十里树林里。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把那尸体扒了出来,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她浑身都是伤痕,头部被钉入了一根铁钉。”
江小楼猛然站了起来,眼底明亮得瞬间带上寒芒:“你说头部有一根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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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秦简的长门女侯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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