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武侠仙侠>长门女侯>第66章 旧情难忘
  秦思低声吩咐:“替我跟着她,务必要查到她住何处!”

  随从虽然疑惑,却是领命而去。那两个年轻女子带着婢女出了佛寺,他们一路追踪到人群中,却被上香人冲散了,再去寻找,早已是不见踪影。

  马车上,郦雪凝看着江小楼,道:“这就是你所说秦思。”

  江小楼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十分温柔:“自然。”

  “果然俊朗挺拔,体态风流,我想,若是自己年轻几岁,也会喜欢上这样男子。”郦雪凝轻轻道。

  江小楼冷冷一笑,喜欢,爱?那是什么东西,那些不过是年少轻狂一时迷惑,终冷酷现实中破灭。白纸被墨泼了,只会越发脏污,又怎么回复当初洁白如雪。所有爱情不过是一场幻梦,她早就梦醒了。

  郦雪凝有些犹豫:“他刚开始似乎将我当成了你,十分激动。”

  江小楼喝了一口茶,神色漠然:“是激动还是恐惧,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郦雪凝觉得有些不妥:“你这样贸贸然他面前出现,实是太危险,若是他——”

  “再聪明人,都会紧要关头做出错误选择,他也一样。”江小楼含笑。

  如果她第一次遇上就不是错误人,也许她不会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现,已经到了她向秦家讨回公道时候。秦思,你应该洗干净脖子,慢慢等待。

  她挑起车帘望向窗外,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如同孩童一般天真,却又清澈得能够吞噬一切。

  第二天一早,江小楼和谢连城出了门,一路上引来无数仆妇和婢女侧目。江小楼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谢家炸开锅,只不过她并不顾忌任何人想法,因为她有重要事情要去做。

  谢连城按照江小楼要求早已经雇好了人手,但他还不知道江小楼究竟要做些什么,便将所有人一一叫来给江小楼验看,口中道:“这些人是按照你要求来找,家底清白,身强力壮,都是我从各铺子里挑选出来,还有其他要求吗?”

  江小楼目光众人面上逡巡一番,便道:“这样就已经很好,谢公子,船准备好了吗?”

  谢连城点了点头,随手一指码头上那一艘大船道:“你看这艘船够大了吗?”

  江小楼举目远眺,那是一所巨舶,有不少水手甲板上走走去,十分忙碌模样,看起来很是气派。江小楼不免惊叹道:“我只是说需要一艘船,可并没有说要这样大,这也未免太——”她话说了一半,谢连城目中含笑:“普通船装不下这么多人,这一艘是我半年前买下来,专门用于南下做丝绸生意,寻常动用不到,既然你有需要,自然先调出来给你用。如果不喜欢还可以换小船。”

  江小楼自然不会再麻烦,只能再次表示感谢:“不必,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和谢连城一起登上了船,至于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登上船去。谢连城请江小楼直接登上船舱第二层舱房,步进舱门,一条信道往前伸展,两边开着窗户,中间摆设着精致古朴桌椅,墙上只有一幅江河图。一坐下便立刻有仆从上来摆放了点心与茶水,谢连城吩咐可以起航。

  一路前行,很他们便走出了浅弯。江小楼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认真地钻研了起来,谢连城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张纸画十分古怪。纵横交错有许多奇怪图案和符号,他须臾便看出这是一幅地图,但具体是指哪里他尚且无法分辨。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其中一个灯塔形状符号问道。

  江小楼转头望着他,语笑嫣然:“待会谢公子就明白了。”

  谢连城见她如此神秘,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又辨认出几个方位,心头隐隐有了预感。二层舱房视线极好,江小楼可以清晰地将所有情形收进眼底。等到船驶到一个江河湍急之处,江小楼突然道:“就前方十米停下。”

  等江小楼划定了范围,谢流年找来仆从便按照她吩咐撒了鱼网下去,很渔网变得很沉,他们用力将网中东西捞了上来,这才发现是一只浑身发紫甚至开始腐烂小猪崽,还有一些纵横交错水草、石头,不由面面相觑。江小楼道:“把这猪崽放下来。”

  他们刚刚把猪崽放到甲板上,就见到几十条鳗鱼苗从猪崽肚子里涌了出来,流出一地。谢连城微微一愣,他突然明白江小楼是做什么了。

  江小楼看了一眼鳗鱼苗,露出微笑:“鱼苗全部收起来养着,然后再把猪崽放回到江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网下去居然收获了这样多鳗鱼苗,实是太令人惊讶了。

  接下来巨舶一路驶过二十多个地方,每一次打捞上来猪崽都收获极丰,少则有几十条鳗鱼苗,多则成千上万,数目极为骇人,这一路上看得那些仆从眼睛都直了。

  谢连城目光明澈:“现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进入谢家了。”

  江小楼闻声侧目:“谢公子这么就明白了吗?”

  谢连城笑容中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睿智:“你以这些猪崽为饵,钓上来数万计鳗鱼苗,但仅仅依靠你自己力量是没有办法完成如此沉重打捞任务,重要是即便打捞上来也会引起别人觊觎。若是有人起了歹心,只怕是得不偿失。”

  江小楼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许,谢连城猜得不错,这世上贪婪人太多,她要小心堤防。一个女流之辈若是雇佣很多人打捞猪崽,然后收获数万条鳗鱼苗,只怕那些人还未等到她上岸就先下手为强,将她江中溺死,然后将鳗鱼苗一抢而空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把鱼苗送出去卖掉?

  谢连城看着眼前这些鳗鱼苗,沉吟道:“鳗鱼苗如果全都卖出去,你会成为比谢家大富豪,难怪你不乎谢家财产。”

  江小楼轻轻一笑:“谢家再有钱也是属于你们,不属于我财富不可取。你刚才说不错,光凭我自己当然没有办法完成这样浩大工程,我早已和谢伯父说好,借他商铺和朋友将这些鳗鱼苗分批卖出去,所得之利三七分成。”

  谢连城一愣:“三七分成?”

  江小楼点头:“对,谢伯父七,我三。”

  谢连城完完全全惊讶了,看着江小楼足足有半刻功夫都没有说话。良久,他幽深眼眸含了一丝笑意:“江小姐,若说这世上还有比你狡猾人,那我可是不信。父亲非但不会接受这七成之利,还会反过来无条件地帮助你,我说对不对?”

  江小楼毫不犹豫:“是,谢伯父确不肯接受这七成。所以后商量来商量去,他只要了三成而已,算是替我把鳗鱼苗分摊出去人工费用,收回一点成本。”

  这么多鳗鱼苗,即便是三分之利也是十分惊人,江小楼身为一个女子,知道要利益均占道理实是很难得。谢连城深深望着她,表情喜怒莫辨:“你是什么时候对谢家起了这样企图?”

  江小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这样通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眼睛:“为什么用企图这样字眼?我把这一批鳗鱼苗卖出去,自己可以赚钱,谢家也收获极丰,这是彼此都有利事情,应当说叫做合作,公子为什么要说如此难听?”

  谢连城定定瞧着她眼睛,眸子幽深似海:“从一开始你进入谢家就是为了这个是不是,那接近我父亲呢?”

  江小楼挑眉微笑:“不,公子你猜错了,我找上谢伯父重要原因是想见见父亲生前好朋友,也想知道他是否如父亲所说那般值得信赖。至于鳗鱼苗,则是我听见谢伯父谈起他发家之术时候陡然灵光一闪。若是我之前可以想到,那真是未卜先知了。但你说也并非全错,我进入谢家确是有这方面谋算,仅凭一介女子之身,想要占据这么大财富而不被别人侵占眼红,这是天方夜谭。”

  谢连城微微沉下脸道:“你就不怕给谢家造成灾祸?”

  江小楼眯起眼睛想了想,笑容似春风和煦:“谢公子,若是旁人问我这样话,我会一笑置之。江家虽富,父亲却未能获得权贵支持,迫不得已只好广结善缘、低调度日,却依旧无法避免家破人亡结局。谢家何等富贵,能京城立足,拥有无数店铺,又过着如此奢华生活,若背后没有依仗,如何安然至今?”

  谢连城见她淡淡侧颜如春花绚烂,一时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江小楼转过身去,遥遥望着江边,江面上有浮动小舟,渔民正不断撒网捕鱼,收获却难以糊口,何等悲凉。她语气恬淡地道:“谢公子,我不知道谢家背后靠山是谁,但我知道那些权贵绝对不会放过可以刮油谢家,到现你们依然安然无恙,继续维持着富裕奢侈生活,足以说明背后靠山能够提供好庇护。如今我只是借谢伯父这棵大树乘凉,你不必如此紧张。”

  谢连城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这个世上聪明女人总是喜欢隐藏自己,可是江小楼不会,她并不会隐藏自己才智,也不屑隐藏。她会直白地把一切告诉你,并且把利益和条件直接摆你面前,就看你接不接受。不喜欢欺骗和蒙蔽,而选择直面事实真相。

  他眸子闪过不明璀璨,慢慢回答道:“你说不错,谢家确有依仗,而且这个依仗也可以保你无忧。你放心,这批鳗鱼苗一定会成功高价卖出,到时候你会得到应有一份,绝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打你主意。”

  一大批鳗鱼苗如果蜂拥涌入市场,价格一定会有所降低,为了保值,必须分别送到不同城市进行销售,并且成功送到权贵们餐桌上,这就需要谢家庞大生意网络来运作了。

  江小楼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谢连城又说道:“这些东西,原本我早就想交还给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已经到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地契和房契,递给了江小楼。

  江小楼仔细一看,面色微微变了,她猛然抬起来头盯着谢连城道:“这些店铺怎么会你手里?”

  谢连城道:“从你回到江家第一天起,我和父亲就四处奔走,希望能够将这些原本属于江家铺面都拿回来还给你,可惜有些铺面属于京城皇亲显贵,牵涉范围极广,即便勉强拿回来了,只怕也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我们只取了其中十五家,全都料理清楚了,现就你眼前。”

  江小楼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近这一段时日谢伯父和谢连城两个人到处忙碌竟然就是为了她事。一时心头有复杂情绪涌上来,惊涛骇浪一般几乎要将她击倒。江小楼是个十分会算计人,她从第一天接近谢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谢家帮助自己重站起来。

  然而,谢康河和谢连城竟然如此不计得失帮助她、信赖她,这样一想,暖流缓缓流过,心中不由自主多了几分动容。江小楼羽睫覆下来,再抬眼,眸子里已经添了柔和:“大公子,这一回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始终提防着你们,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别人,我只以为所有商人都是一样,却没有想到还有谢伯父这样重义忘利人。父亲说没有错,谢伯父确是一个值得信赖并且倚重长辈,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起钱事,你放心吧。”

  谢连城见她已经明白自己意思,微笑道:“父亲若是知道,一定会感到很高兴。你也不必觉得内心愧疚,任何一个人若是处你位置上都会和你做出同样选择,因为你对人早已经不再信赖。这不是你错,而是那些曾经背叛伤害过你人所犯下罪孽。”

  江小楼看着谢连城,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男子竟然如此了解她、尊重她。然而对于这种尊重,她会有一种无所适从感觉,这个世上能感动她人已经不多了,以至于她已经无法习惯。

  谢连城看她眼中有晶莹光芒闪烁,体贴地转过脸去,望着远方笑道:“其实我真很佩服你,当年我也曾经因为和父亲有一点小事起了冲突,还为此离家出走,并且向他发誓说,若不能成为和他一样富商,我绝对不会回到谢家。”

  江小楼一愣:“大公子也有这样莽撞执拗时候吗?”

  谢连城一双漆黑眸子投向江小楼洁白面庞,他微笑十分迷人而且宽和,声音是让人觉得陶醉:“那时候初出茅庐我选择了绸缎庄生意,但是对手排挤之下,生意一落千丈,我甚至沦落到要街上贩卖水果为生。有一次,刚刚把货运到,天就下起了大雨,我耽搁了行程,这一批水果竟然纷纷开始腐烂。原本想靠这个生意赚一笔钱,非但没能成功,连后一点本钱也搭进去了。这个时候,父亲派人来寻我,要求我早回去,可是我却没有回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重盘回了一家小绸缎庄,那些大绸缎庄依旧排挤我,我知道这些人是受了父亲授意,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垄断了富家客人,我便专做穷人生意,经过集市上四处奔波,生意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江小楼听很入神,谢连城描绘中他完完全全和现谢大公子判若两人,她没有想到谢连城也有如此叛逆时候,宁愿忤逆父亲也坚决不肯回家,这种骨子里流露出来倔强,敬佩之余让她觉得有一些好笑。

  谢连城似乎知道自己逗乐了她,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卖马人,他有一匹看起来极其优秀马,我从他那里得知这匹马是从北方羌族人手上买来,又从他口中知道曾经有人用绸缎和珠宝,以很便宜价格换回来了马和皮草,赚了许多钱。于是我也动了这样念头,回家之后我凑足一百匹绸缎,然后买了一匹驮货物马,邀请了卖马人一起上路。我们两人走过一城又一城,一路受了很多苦,好容易来到了草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有地方是一望无际。羌族人生活北蛮之地,因为从事放牧,所以经常迁徙,他们牲畜之中多是马。很我就和自己向导走到了一个部落,他们没有文字但有法令,进入他们部落之前我用墨把脸涂上,然后卖马人带我见这个部落主人,我生意谈成了。”

  江小楼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很入神地听着。

  “一匹绸缎便可以换一匹马,我带来了一百匹绸缎,可以交换一百匹马。他们将我带到了马场,里面有各种颜色马匹,羌族人希望我来查验,于是我开始清点,但是跳来跳去马弄我眼花缭乱根本数不下去,于是羌族人便同意我可以留下来住一夜,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好好数数。他们为我准备了账篷,里面有床榻,食物还有生火设备。可是当天晚上,熟睡我却被脚步声惊起,帐篷外面似乎有人。随后我翻译——那个卖马人悄悄出了账篷,和外面手持火把羌族人会合了一起,我心中陡然觉得不妙,猜测自己可能被人背叛了。于是我先下手为强,摸到长剑杀了羌族人,还想一起要了卖马人性命。他苦苦哀求,年轻气盛我还是杀了他。从羌族人身上搜到了驱马口哨,打开马场围栏,我吹响了口哨,把里面全部马都召唤出来,带着他们向有城市地方狂奔而去。跑了整整一夜,原本带出来马跑散了一半,可仅剩下那一半也足够赚盆满罐满。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回到了谢家。”

  江小楼听完了这个故事,笑道:“大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吗?”

  谢连城转头望着她,摇了摇头:“你有自己判断,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有时候你眼睛会欺骗你,你所看到一切并不一定是真。后来我仔细地回想了整个过程,才发现那个卖马人并没有背叛我。你仔细想想,如果他真别有所图,与那些羌族人勾结想要夺取我绸缎,这一路让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将我置之死地,为什么要将我成功带到羌地才动手呢?即便是那天晚上我熟睡时候,他也有下手机会。所以后来我猜想,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些羌族人晚上要杀人灭口被他发现了而已。因为自己毫无根据怀疑,一条性命葬送我手上。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件事,它告诉我失去信任有多可怕,你会觉得无比孤单无比绝望,甚至孤立无援,变得极端可怕。”

  谢连城因为怀疑,杀了一个人,重要原因是他那样环境下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就像是如今江小楼,已经走了悬崖边缘。

  江小楼淡淡一笑,故意当做听不明白:“心存警惕总是好,如果卖马人真背叛了你,而你却没有丝毫提防,如今我就不可能再见到大公子了。”

  人各有志,再劝也无用,谢连城今天目已经达到了,他不希望自己父亲被江小楼误会,也不希望谢家人形象她心中一落千丈,他能够理解江小楼行为,也尊重她选择。然而没有这样经历,他同样没有横加指责权利。所以心中惋惜,他只是微笑:“待会我就先去处理这些鳗鱼苗,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小楼摇了摇头:“不,我信任你。”

  谢连城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和江小楼一起似乎笑得太多,他收敛了笑意,深深望着她道:“好,那我让怀安送你回去。”

  江小楼却一口拒绝了:“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谢连城顿了顿:“那我安排几个护卫保护你,你想去任何地方就去吧。”

  江小楼当然不会拒绝这样恰到好处关心,便带着小蝶集市上随便走走看看。走到一间珠宝行时候,江小楼停住了步子,信步走了进去。

  进了门,店铺不大却十分干净、清爽,柜台里摆放着各色珠宝,琳琅满目。有如霞似火红宝石,幽色如洗蓝宝石,莹莹闪烁猫眼石,灿烂似金石榴石,玲珑剔透水晶,洁白细腻羊脂玉,饱满圆润珍珠,凝重碧绿翡翠,五光十色玛瑙。这些宝贝各个都是那样美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小蝶一时眼睛都转不过来,只听见掌柜道:“这位小姐,我们店铺珠宝可是这条街上好,您可看仔细了!”

  江小楼笑道:“不错,老板珠宝别具特色。”

  小蝶惊呼起来:“小姐你瞧,那个好漂亮!”

  江小楼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到一个单独柜台之中放着一方红色锦帕,其中静静躺着一块特别琥珀,清澈透明,颜色橙黄,琥珀中间包裹着一只蜜蜂和一颗水珠,栩栩如生,只一眼就有让人如痴如醉本领。

  掌柜见她特别留意,便擦了手之后才取出琥珀,微微一摇,水珠竟然也跟着晃动起来。

  “这是琥珀藏蜂?”江小楼问道。

  “正是!小姐果然慧眼识玉。”掌柜显然对眼前这位气质高雅,衣着华贵年轻小姐十分满意,除了身后一个婢女,门外还跟着数名护卫,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若非如此,他才不会把这样贵重宝贝拿来给她看。

  “小姐叫琥珀,我们却称为遗玉,它来自松树脂,而松树又象征长寿,你若是买回去,不必点火燃烧,只需稍加抚摸,即可释出迷人松香气息,具有安神定性功效……”掌柜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江小楼听了一会儿便转开了目光,很,她一个不起眼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红玉,可惜玉石边缘处有一块黑斑——她眼神微微一动,刚要问掌柜这块玉石价钱。恰此时,旁边有人朗声道:“这块琥珀我要了。”

  江小楼转过头来,眼前翩翩公子俊眉修目,鼻梁高挺,脸上挂着一缕轻松自微笑,看起来十分风雅。

  秦思看着江小楼,不笑亦含情:“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下来?”他身边随从已经付了钱,他将那一块琥珀捧手中,亲自送到江小楼面前:“琥珀要配美人才会发出它光彩,我心中,只有你能配得上它。”

  江小楼太了解秦思这种人性子:为达目,他会不择手段。不论是性情还是才华,他都是一个足以叫人侧目男子,否则根本无法让刘御史千金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要下嫁不可。然而正是这样人,背弃了自己未婚妻另娶他人,还要将她当成牛马牲畜一般送出去。如此道貌岸然、狼心狗肺之徒,真是辜负了老天给他一副好相貌。

  江小楼看也不看他一眼,却指着那一块边缘有黑斑玉石道:“老板,这一块玉石值多少钱?”

  老板一愣,连忙道:“这块一百两。”

  江小楼微笑道:“原本我是真很想买这块红玉,可仔细一看边缘处有一个不大不小黑斑,有了这一块斑不打紧,玉价值就会一落千丈。原本你确能卖一百两,现只能卖三十两了,可惜,可惜呀。”江小楼惋惜地说道。

  实际上这一块玉店里已经摆放了一年多,始终无人问津,老板早已想将它低价出售,看到江小楼这样说,心里生怕她后悔,忙不迭地道:“那就三十两卖给你,可不能反悔!”

  江小楼弯了弯唇角:“千金难买心头好,琥珀再好终究不是我所爱。这一块红玉我却很喜欢。”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秦思脸上有一丝惊讶,速闪过,便只剩下笑意。

  江小楼吩咐小蝶取出三十两银子递过去,然后捧着红玉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思她身后神情微微一凝,很,他眸中闪过一丝略带兴味碎芒,格外俊逸幽深。他默默地看着江小楼离去背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江小楼买了这一块有瑕疵红玉,很找到一家玉器店,让店里玉匠重加工。玉匠瞧见红玉,先是一愣,随后问道:“小姐,你这红玉买了多少钱?”

  小蝶口,立刻回答:“三十两银子。”

  玉匠连连摇头:“小姐,你可亏了!这红玉若是没有瑕疵,那是十分值钱,可它偏偏有一块黑色斑点,现怕你连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了!”

  江小楼扬了脸,温婉笑了笑:“你不必多管,只要按照我吩咐雕刻出图形就好。”

  玉匠奇怪地看着江小楼:“这样一块废玉还要它做什么,就算雕刻出来,又不值钱!”

  江小楼见他还未明白,便解释道:“你瞧,顺着这一道线雕出鱼鳍,顺着这一道刻出尾巴,至于这一块黑斑,是不是很像鱼眼睛?”

  玉匠仔细端详一番,不由完全呆住,随后欣喜若狂:“是呀,真很像!我怎么没想到?!好,我试试看!”

  江小楼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师傅你了,三日之后我会来取。”

  玉匠此刻已经听不见江小楼说什么,他得了奇思妙想,便死死盯着这一块红玉,陷入了自己痴想之中。江小楼并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玉器店,小蝶肚子叫了两声,江小楼不由侧目,笑道:“饿了吗?”

  小蝶乖乖点点头:“小姐,咱们回家吃饭吗?”

  江小楼看了一眼天色,微笑道:“难得出来,就不要急着回去。你吩咐护卫赶回去告知他们,我们就留外面吃饭。”小蝶闻言,一时欢喜起来,四处打量着可以吃饭酒楼。寻常酒楼小姐是不可以去,必须找一家环境清雅、不容易被人打扰。正四处张望,却瞧见秦思向这里走过来,小蝶不由压低声音道:“小姐,那个讨厌鬼居然又跟上来了!”

  江小楼比她早发现,便只小蝶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小蝶一愣,随即立刻道:“小姐放心,奴婢记住了!”

  秦思步履轻,一路引来艳羡目光。他挡了她面前,格外斯文秀美,笑意浓浓:“若是不嫌弃,可以来秦家酒楼吃饭。”

  原来他一直等玉器店门外,江小楼脸上便有了冷笑,定定盯着他。

  “当然,你若是害怕和畏惧,那就不必了。”见她如此警惕,他笑容是浓烈灼目。

  “既然秦公子盛情相邀,小女却之不恭。”江小楼淡然笑道,语气却轻柔得似叹息。

  秦思眼波里早有涟漪荡漾:“既然如此,那我们……”

  身后护卫见状,立刻前进了一步,虎视眈眈地看着秦思,秦思身后只带着一个随从,此时那随从立刻有些紧张起来。江小楼挥退了护卫,淡淡道:“秦公子,说话就说话,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毕竟男女有别,若是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秦思袖中一只手握起,捏得青筋暴突,面上却是无比温柔神气:“我只想与你静静坐下来说两句话,并没有别意思。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会对你如何?”

  他一直盯着江小楼,目光闪闪,显得格外悲伤。江小楼见他如此惺惺作态,弯唇轻笑:“如此,就请秦公子带路。”

  秦思和江小楼一道上了秦家酒楼,而此时小蝶已经向一名谢家护卫道:“有一个口信,你立刻送到秦府。只说有人要把口信传给秦府大少奶奶,其他一切都不必说。”

  护卫疑惑地看了小蝶一眼,领命而去。小蝶微微一笑,这才又悄悄跟上了江小楼。

  秦思安排了一个十分雅致房间,门窗皆是开着,显然是为了让江小楼放心。他们身后各站着两个婢女,一个手持酒壶,一个专门布菜,菜肴很丰盛,动了一口便会撤下去一批,再上另外一批。雅室里丫鬟走花灯一般地忙进忙出,桌子上放着不少名菜。

  秦思眼神如水,横掠向她:“这两道都是秦家酒楼特色菜,你尝一尝。这一道鸭掌,是将鸭子赶上烧红铁板,等到铁板上冒烟,便可以切下鸭掌上嫩肉,味道十分鲜美。而这一道是刀滚里脊,我们用牛奶来喂猪,等猪长大了,再用竹片抽向活猪脊背,硬生生将他活肉抽下来,肉掉下来时候还微微跳动,格外好味。”

  江小楼微微蹙起眉头,秦家酒楼从前没有这些菜,如今不知从何处学来这些残忍法子,实令人厌恶。

  这时候,伺候宴会丫鬟将一只火锅端上了桌,火烧很旺,火锅周围摆放了数十只碟子,里面盛放各种调料。接着两个婢女捧着一个小巧精致铁笼过来,铁笼上蒙着一层红绸。婢女抽掉了红绸,江小楼便瞧见了笼子里猴子,脑袋卡洞里,正眼中含泪望着他们。

  一个厨师走过来,手中亮出了一把锋利小刀,刀锋十分迅速地猴子头顶转了转,把天灵盖上毛发全都剃了下来,露出白花花头皮。秦思微笑道:“这一道猴脑是进名菜,将头骨击出洞再淋上热油,脑髓十分美味。”

  江小楼神色一沉,秦思看眼中,唇角代笑。

  厨师冰凉刀锋开始贴近猴头,猴子笼子里挣扎起来,卡板洞里头颅拼命扭动着,一声接着一声尖叫。听到那尖锐激烈声嘶力竭声音,江小楼突然放下了筷子,她目光陡然转向秦思,声音极冷地道:“我不喜欢吃这些,马上撤下去!”

  秦思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便笑着挥手让人将猴子撤走。

  没有那撕心裂肺尖叫声之后,整个雅室变得空空洞洞,极为安静。秦思不说话,江小楼没有声音,整个房间静得让人心里不踏实。

  “现你要承认自己是江小楼了吧。”秦思微笑着说。

  江小楼猛然闭上了眼睛,秦思淡淡地道:“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非要逼着我出此下策。”

  江小楼陡然睁开了眼睛,眼眸被霜色染透:“你是故意试探我?”

  秦思笑容一如既往,风流眼角流转:“你亲生父亲就是属猴,所以一直以来你从来不碰猴脑这道菜,不管它多鲜多美味都是一样,因为这是犯忌讳,我说对不对?”

  江小楼眸子虽妖娆,容颜却清雅,闻言不怒反笑,盈盈如水眸子静静望着他:“是啊,你如此了解江小楼,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我是谁呢?”

  秦思见到她终于承认,心头掠过一丝欣喜,他轻轻向江小楼靠近了一点:“小楼,你心里一直怪我吧,我知道你心里很憎恨我。可是你要知道这一年来我心里也很不好过。对不起,真对不起,很对不起。”他一边说,嗓音已然变得暗哑,“我听说你离开了候府,现过得如何?是不是还那样憎恨我,如果是,我情愿你打我骂我……其实我也经常想起你,从未有一时半刻忘记过。”

  江小楼望着他,面色微沉:“想起我,是觉得我还不够惨,或是怀疑江家依然有财富藏某一个不知名地方?”

  秦思一愣,摇头苦笑:“你为什么要把我想那样坏。”

  江小楼看穿他眼底阴霾:“我也不想让印象中那个人变得如此不堪,可是发生一切历历目,永生难忘。”

  秦思良久都没有开口,他眼中含着深深愧悔,斜长眸子里情愫暗涌:“小楼,做错了事情是要接受惩罚,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绝无二话,可是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身为商户之子,朝中有谁瞧得起我,陛下赞赏我诗词,也只不过是将我当做作低贱词人看待。将来等待我只是远放出京,成为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官罢了,不要说得见天颜,就连父母都要相隔千山万里。管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迎娶刘嫣,可后来刘家以父母安危和家族荣辱相迫——”

  江小楼看着他,心底冷笑深,看看,这就是秦思,容貌风雅,气质高贵,言谈举止皆是万里挑一。为了达到目,他会将自己行为合理化,仿佛他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是啊,为了前途就可以抛弃未婚妻,为了上位就能够践踏别人人生和尊严。这样一个人,是何等自私,何等无耻。

  秦思以为江小楼理解了他,玉白面容上泛起一丝深情:“当初我根本没有要将你送给别人意思,只是希望等事情过去能够迎娶你,把你留我身边。只是刘嫣无法容忍你存,她故意将你美貌和才情四处宣扬,一直传到了紫衣侯萧冠雪耳中,萧冠雪亲自向我要人,我只能忍痛割爱。”

  明明是他醉心权势,却要表现出款款情深。

  江小楼一开始也曾经这样为他辩解,等她入了紫衣侯府才知道,对方压根不知道江小楼是何许人也,什么倾慕她美貌,什么使手段压迫,一切都只是秦思为了向上攀爬托词而已,他目只是借由江小楼向萧冠雪献媚。

  这便是诡谲人心,狡诈复杂,不到关键时刻,往往敌我难辨。

  秦思,你黑心,我要拿来祭奠大哥天之灵!江小楼眼前闪起了几点寒光,笑容加温柔:“秦公子和我说这些,是要挽回旧情?”

  ------题外话------

  今天和渣妹们一起玩,好开森\/~

  三群读者因为突然解散很桑心,还问我为啥要说三群不是我群,事实上那个截屏只有一半儿。原话是——

  阿布:三群群主是小秦吗?

  小秦:是啊!

  春风:你不是群主啊,只是管理员!

  小秦:啊!为啥我自己居然不知道。难怪我去了没人理我,原来不是我建群啊!

  三群渣妹很桑心,因为我说你们不理我,事实上你们说话慢,每次我说完话下线了,你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一走就猛刷屏==对于少打了一个“建”字引起误会,小秦很抱歉,不过群主大人反应太了,刚说完这句话没一个小时,三群就消失了,这真是……史上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秦简的长门女侯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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