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噗咚!噗咚!……)
在那之后到底过了多久?我睡了又醒、醒又走、走累了又睡,若按我在刺圆盾上刻的记号来看,我在人间已度过一百多个昼夜,但可能还更多,有时为了抓只野兽,专注于猎食我就会完全忘记记号这件事。猎食?我……现在想起来,我需要进食吗?也许是为了牠们的灵魂……我不清楚。算了,反正那不值得我搞清楚,血肉与灵魂,两者对我而言根本没什么差别。
(--咻--噗咚!……)
有一天我终于出了群山,那时它带来的是喜悦还是迷惘?当我感受到寒日转暖、月轮不再清晰的时候,我是快乐还是悲伤?在几十、上百年前,我的世界也是如此吗?不知道,已经什么都搞不清楚了。但是--但是,在又一个百日、在荒原与高地游荡徘徊的百日之后,我碰到了第一批人类,那时我就明白自己确切的冲动、一股焦虑与惊喜在脑中纠缠。他们一批弱小的人类,应该是群商旅,那些人类看起来很害怕,畏惧着我的影子。
真可笑,也许是因为我衣衫褴褛、满身脏污的出现在森林,所以他们才会吓得屁滚尿流吧?
(--咻--噗咚!噗冬!……)
多么有意思。我想着,"朋友,让我们多聊会一儿吧。"。多聊会一儿,哼哼……无名,你下次还是别那么着急,不然又得挨一次打了。
("嘿,这快满了,剩下的堆别边去!")
("大爷,你可知到下个坟离这有多有吗?唉,你说满?明明就还留了几米高呢!")
("我是说别堆在同一个位置,那些活尸都快堆成山啦!拜托,多走几步是会要了你们命吗?")
("你说这事?下次解释清楚点,好呗?")
这……不只是挨打。这里是哪?
一回过神,我看见灰茫的云系挂在天井上,它看起来像是个冬天、寒冷地像个冬天,却不是树林里会看到的东西。此刻我让一群尸骸所覆盖,它们细微的蠕动令人浑身发毛,尸骸们的低语弥漫,各种语言、各种弥留之音在井中徘徊。我想看清楚这里是哪,但从尸堆中起身后,我依旧只能知道这是个天坑,坑不大、但特别深,中间一个礅柱搭皆成的十字桥似乎是专门丢尸体的路径。这下可好,我到底是来到--
(--咻啪!)
太棒了,好像有支箭穿透了我的喉咙。
("不是说都死的动不了了吗?")
("怪我有什么用?反正没死透的在下面总有一天也会死,早丢晚丢都差不多啦。")
差的可多着呢,浑蛋。
---
等守卫与运尸人的声音离开时,时间似乎也晚了,早先发白的天空已转成了靛青色,气温略降,看起来有场大雪将至。尽管在身体发寒的当下,我有那么点想继续留在这的念头,这个死坑如果就是我的人间终点,那倒也不坏。静悄悄地……在熟悉的天空下消失……啊……安宁……
(--碰咚!……)
吵死了。
「--吼啊啊……」我对着那个尝试爬上坑的几个倒霉鬼喊着,想要他们还我一个清净。
("他还活着。")
("别傻了,那只是活尸。")
("等等,他比了个手势--那是……火……火、火、火……")
("天杀的大沼怪胎!大伙躲开,快躲到柱礅那!)
糟糕,这真有趣。「吼呵……咳咳呵……」尽管逃吧,手无寸铁的可怜人!
我拔开了卡在喉咙中的弩箭,虽然依旧不能说话,但至少舒畅多了。他们是谁呢?我好像看看他们的样子,那些被火焰吓的哇哇叫小鬼头们到底在哪--在那,有三个人。我挥挥手,要那些同类别害怕,毕竟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一个落魄的不死人根本不足为惧--
--嘿、住手,别踢、啊、啊噢!该死!--
(轰隆!)
好啦,这下你们开心了吧?滚远一点!
("怎么办,你朋友挂了。")当剩下的两个人连忙跑回柱礅后,我听见其中一人如此惊呼。
("我跟他不熟,小姐。")
("刚才不是还在那谈天说地?")
("一面之缘就是这么一回事。")
("去你的一面之缘!")
一对男女,意识似乎还很清楚。我搞不懂,如果脑袋还清楚,为什么那几个人会落到这种下场?仔细想想,大概是被陷害的吧,而且要是早先那些运尸人本来就不是非常在意弃置物的状况,那错把几个活人被丢到天井里也不值得意外。「……咳咳……吼……」快点,说点人话,无名!「……我……咳咳……不找麻烦……。」
("还活着?")女的问。
("赌两枚铜币。")男的回答。
当火焰照亮天井时,我看见他们两个的探出柱身,一脸惊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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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不时传来哀嚎,但那些都是没有理智的声音,只是偶尔会听见一些呼救声传来,来在深处,被埋在尸堆中动弹不得,听起来近乎奄奄一息。幸运三减一人,没被压在底下可真是你们的运气。我想--我想我们之间的互动并不顺利,尽管那对男女愿意在我的火边取暖,但他们戒心重重。太阳在不久前已完全落下,此地一片黑暗,唯独我的火焰闪烁。
男的称自己为汤玛士,是新伯尼斯来的旅行者。我想他不如自己口中讲的那个平凡正经。据说他是在一个叫做圣阿尔布斯的地方被洛伊德骑士给逮到的,一旦被发现身上的印记后,汤玛士与他烧焦的合伙人很快就被送入监狱,等着执行死刑后要运到这处坟坑弃置。汤玛士说他们早料到有天会面临这种鬼扯蛋的下场,所以就用了预先藏好的假死药,想要在被处置后再爬回地面。
而女的则称自己做珍,一个圣阿尔布斯的妓女。她是个人类,千真万确。
「每个不死人都曾希望自己还是个人类,珍。」汤玛士说。筆趣庫
「鬼才跟你们是不死人,」红发的珍双臂交迭地环着身子,看起来那微薄的破衣对她而言确实不够饱暖,「我是造了什么孽了才会掉到这!因为我伤了一位大爷幼小的心灵?噢、葛温在上!我做的可是良心工作,不知有多少男人因我而抚平了伤痛……这样的我为什么会遭遇如此下场?」
「你啊--别瞎扯了,我看不出你有被陷害的价值,美人,毕竟要抱着你都来不及了,谁还想把你推入坑呢?」
「……唉,油嘴滑舌。」那个女人看起来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气,也许她早就心里有数。
「--呃喝……偶--」我也想说点什么话,真的好想讲些什么,这几百个日子以来我从来没这么想说过话,「……咳咳喝--……叫做……无名……。」
「别逞强了,大个,反正我也不是很期待你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些人话,」汤马斯拍了拍我的肩膀,「话说,你多久没洗澡了?你这辈子该不会都没碰过水吧?」
「呵呵……」
这时,珍问:「我们还要继续在这待着吗?」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又高尖又细弱,「我们正踩着活尸啊……这感觉……好恶心……还在动啊……!」
现在的确不是在这逗留的时候了。「……喝--……汤玛士……我先……送你上去……。」我对他说。
「不,大沼怪胎,由我发号司令--嘿!你这是想做什么!怪物!」
我将汤玛士扛在肩上,那家伙比我想的要轻,也许只要使点劲就行了。「--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哇啊!----……」。飞了,那道弧线又高又远、可能还有点过头了。
(碰咚……)("噢!我的葛温大爷!")
本来我估计坑底离边缘目测五米,但实际上可能还比想象中的要矮一些--小小的失误,但也无所谓,反正上去就是上去了,多碰撞几下就当代价吧。我问汤玛士他是否还活着,过了一会儿后,他的手伸出边缘,拳头松开的那只中指头似乎远远无法表达汤玛士的情绪。
「不,我可不飞,先生。嗯?决不,拜托,人类可没你们那么强韧!」珍浑身颤抖。
「……那就……咳喝--……让我背着你……。」
她面露难色。是因为我太脏的缘故吗?我是很脏没错,但唯独这件袍子……我可是非常珍惜的,它从来没脏过。
--终于,那女人妥协了、并爬上了我的后背。她可能比盾牌还要重一些。这是当然的,一个人类、就算是女人也一定要比洋葱的盾牌要重得多,但我几乎无法分辨这种微小的重量差异;说起来,盾牌去哪了?被扔了吗?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回来……如果找不回来就算。
攀达的途中,珍仍旧不停的发颤,像只受寒的小猫一样发抖。我感觉到她的体温、人类的体温,那些我失去好久的事物;那个女人让我想起了黛安娜,但不是形象上的重迭,仅仅是生理上相似。她是一个活的、温暖的人类女性,那对柔软的胸、纤细的躯体与瘦小的手臂,虽然颤抖着、让人觉得碍事,但这却因此让我更能察觉的到她身为女性人类的某些--我想想--本质?不,我见过够多悍妇了,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凶悍的女人太多,这样弱小的女人才更让我注意。
当我们会合后,汤玛士仍坐在外环的走道上揉着腰。他很不高兴。但这可是最快的方法了,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井下传来了微弱的哭喊声,也可能只是那些无智的呢喃,所有得声音都混在一起,既细小又混沌,宛如地狱漩涡。那些声音让我不太舒服,它们挣扎的响声让我郁闷不已,所幸他们俩对欣赏痛苦也没什么兴趣,门一撞开,大伙就纷纷快步离去。
坟墓似乎只是个巨大的围墙,墙外附着一个仓库般的屋舍,但此地没有人看守,纯粹只是个露天坟场罢了。汤玛士说,他是进了里头才醒过来的,所以不清楚这是哪个坟,不过假如是到了黑巫林大坟的话就有片树林能当掩蔽,而且黑巫林的警备也比较松散;但如果运气差一点,我们可能会是在石根原大坟,那处坟场外头是一片荒原,原外还有带着弩弓的洛伊德巡队看守着。至于其他地方又如何?汤玛士说他没那种闲工夫去在意其他地方怎么了,圣阿尔布斯有十个坟区、每个区都在无人的荒野里,这么多信息,他脑袋只装得下最好与最坏的状况。
--汤玛士站在我的肩上往气窗外看。我问他这能不能笃定这边到底是哪,他却告诉我:「一个不好不坏的地方。」
「……咳咳……你根本就不晓得--咳喝--……这里是哪……。」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野蛮人!」
「……呵呵……咳咳--喝--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
「你、你、你们两个别选在这时候斗嘴!咱们还得一起想个办法,好逃、赶紧逃出去!」珍的声音摇摇晃晃的,我想是因为太冷的关系吧。
「别插嘴不死人的谈话,美女,」汤马斯跳回地面,接着说:「而且,老实说我还真想赶快离开这家伙,不死人搭在一块准没好事。」
「但你的"陌生伙伴"就是个不死人。」
「哈!但我的伙伴不是大沼来的不死人,他不像这家伙--这、家、伙,看看他,活像是个--像是个野人、怪物、变态的火焰狂魔……搞不好他就要变成活尸了……」他退了几步,火光照出他脸上的不信任,「……你受了重伤,根本不可能到现在都还不失去理智!」
「……不是时候……汤玛士……咳咳……死……。」
这时珍在一旁喃喃自语:「天杀的……火焰保佑、火焰保佑……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这……狗娘养的……」
「你!宝贝,别在那抱怨了!不要以为自己是人类就比较高尚……现在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你们的错,你根本没资格抱怨。」
「我们?……又、又不是我决定要盖坟的!而且你、你们,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群活尸搞的大伙不得安宁!所以错在你们才对,不死人!」
「妈的!你真是一点都不美了,女人!」一阵破口大骂之后,汤玛士看了我一眼,「……你还不是活尸,但也只是现在。快点,趁你还活着的时候发挥点作用,去探个路吧,火焰先生。」
这家伙……真是有够自我的。他觉得自己能指挥我?哈哈哈--好,就让我为你--不,不是你,我是说这位人类小姐,让我为你找条适合的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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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位于一处布满岩石的小凹地,凹地外可见火炬闪烁,亮度足以发现周遭的丘上围着一道矮石墙。我不认为这里会有多强大的警备,实际上也真是如此,毕竟不死人的坟场真的有看守的必要吗?想必这些警备顶多就是达到点传信与为不足道的防御效果吧。
不久后,我回头接了另外两个人出来,在此同时,天空飘下了细雪。它看起来这似乎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阴寒又暧昧,冰晶中还参着些许雨丝,走在这样的气候令人心情不悦,不过比起极北的山地,这场雪对我而言还称得上温暖、还不至于到需要引火的地步,搞不好再多待一会我就会喜欢上这种天弃了。可惜对珍来说就不是如此,她哆嗦打得厉害,一脸苍白如霜,就算穿了巡守的外袍也依旧止不住颤抖。克拉娜老师,也许她比我更需要这件袍子;但别担心,我只是借她一会儿。
「啊、谢谢?」
「我……知道你觉得讨厌,」我对珍说:「……但……咳咳……在找到……更适合的厚衣前……就批着、或抱着它……咳喝咳咳--喝--咳咳!……那是火焰的……礼物……。」
珍的棕色眼睛瞪了衣袍好一会儿,她看起来很讶异,只是我不清楚她到底在讶异哪一方面的事情。「这东西好温暖,好--……不可思议?」珍将外衣加在披风外,我看见她的脸不再苍白,表情也不再畏惧,「像暖水壶一样啊,先生,也许比那东西还要跟暖活……但你该怎么办?难道你手中的火也在你身体中燃烧吗?」
「……大概、大概吧……。」
这时汤玛士跟在后头不发一语。我知道,他大概是想等些什么事发生、或打算让它发生,不死人就是这样。我还能有其他猜测吗?虽然这里不是罗德蓝,可是为了存活,我们只能想办法互相掠夺,而他眼前这个受伤的不死人就是个最好的掠夺对象;纵使汤玛士知道我比他强大,然而那家伙是个赌徒,他总是在赌着自己什么时候会中大奖,进坟前是如此、出坟后也是如此--现在,他大概以为自己的奖励来了。
「……汤玛士……,」我说:「……自重点……。」
「……哼,我不需要你的告戒,怪胎。」
那晚我们延着低地老林的野径一路往南走。
我不晓得该怎么照料珍才好,毕竟她只是个人类,跟我们这些只要有灵魂就能动的家伙不一样,她需要温饱与安全,但我连这个时代该怎么找到一个"人类"的温饱都不懂……所幸珍告诉我,她能到圣阿尔布斯东部的青石城投靠教会,据说她有认识的朋友在那,所以要城中找份工作不算太难。因此,最后我打算送她到青石城后再离开,免得那个女人在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这样打发点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想自己也许能趁机逛一逛人间--也许还能找一下我消失的家乡在哪,然后大笑一番--就这样吧,好主意,无名!
听了我跟阿珍的谈话后,汤玛士也说了他要去青石城办点事情,于是接下来我们三人也依旧同行。但才过了几天,当我们抵达一处小驿站时,汤玛士就说他改变主意了,他认为青石城那没搞头、而且还很危险,所以就说要往西南回新伯尼斯那避避风头。
但我看他大概没能见到我死,所以就放弃这场无谓的旅行了吧?
---
抵达青石城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至此,季节也迈入了深冬,青石城大雪纷飞、气温骤降,幸好珍的友人还活着、也还有余力帮助她度过难关。据说人间一年比一年冷,但不是冬天变冷、变严酷,而是夏天变短、变寒了,这种消极的变化大概每五到十年有一次较大的起伏,可是其他年数大多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改变,只是这些改变累积起来却很不得了。人们总说,有一天世界会只剩下冬天与夜晚,漫长、无止尽的寒冬,也许再五十年、再一百年,没有人说得准。
告别珍之后,我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继续南行。席格麦雅的盾牌已经完全不知去向了,虽然遗憾,但往好处想,至少他的遗物回到了人间,就算被人丢弃,也是回归了故土的土壤中。
太好了,洋葱,恭喜你--也恭喜我,这是离开人间九十年余后的第一次,我在度踏上这片大地,没有命运、也没有既定的路途,我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最终随直觉消亡,并以人间之土为墓。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BlackTor的黑暗之魂无名者的故事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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