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雷府后门悄悄打开由里行出二十辆骡车。每辆车上装一口大箱铜吞铁皮包得严严实实。车前由雷府的武总管带头两边各有百名全副武装的兵丁耀武扬威地护着。不多会便已由东城行至中心集市。这里原是长安闹市其时天色灰朦路上行人几乎没有。惟有不时的梆子声和被惊动春梦的猫儿出的厉叫。其间数百双坚硬皮靴在湿滑的地面上敲打出节奏的响声。整支队伍显得肃穆威武。
忽然间远处一辆堆满柴草的板车猝然起火并诡异地由西向东飞滚而来恰与骡车迎面直扑。车上熊熊火焰烧得极是旺盛几乎染红了半条大街。边上守卫有些骚动惊慌的呼声顿然响起。
武总管久走江湖经验丰富情知有人劫道。大喝一声:“列阵待敌!”
声音响起守卫们似有了主心骨各自手执兵刃结成圆阵牢牢护着车队。与此瞬间两旁民房顶上“噗噗噗”地飞出无数黑衣人像是夜晚惊诧的蝙蝠群看似散乱却自有条理。
“放箭!”武总管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车旁的守卫均是大剑营编制身上均带着秦廷军制的箭弩并经过严格的训练。此刻并不慌忙。每个人抬弓搭箭仅是眨眼工夫无数利矢从圆阵里怒射出去。
黑衣人早防着这一手待利矢临头各自挥掌拍击。原本能透金石的利箭被他们尽数拍落。跟着抢到圆阵边上。这些人动作轻敏手脚灵捷配合更是默契基本是两人围攻一人决不重复。不过片刻武总管麾下的堂正之阵已被他们攻得不成章法。此时若有人在天俯瞰必可现百余黑衣人竟是巧妙已极地合成一朵莲花状。而那些三五人一队的兵丁却早已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眼看不敌武总管当机立断:“撤退撤退……”说着勒马便走。闻着领喊撤退守卫们顿时紧跟其后。见众人惶张撤退黑衣人也不赶尽杀绝各自坐上骡车驱车去远。转眼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从柴车着火到守卫撤退整个过程仅是盏茶光景。成功劫得银车的黑衣人不禁洋洋得意。只是他们并不晓得此时此刻天空之上却有双眼眸在盯着他们。这人便是乘在小禽背上的小石头。眼看着黑衣人赶着骡车往南而去不多久又遇上另一梆黑衣人。
小石头愕然拍着小禽脖项道:“嘿这梆家伙倒是厉害抢些银车还有人接应?”话尤未了却见那两伙人已在街上斗了起来。
前一帮人大多使掌气息寒冷冰冻彻骨;兔起鹘落间契合莲花形状由天而看百余黑衣人仿如一朵黑莲倏敛倏散奇妙无比;后来的一批十九均是用剑的好手凌厉迅捷防不胜防手腕每一振动皆是无数缤纷剑花显然俱是一流的剑手。
小石头托着腮帮子沉思道:“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难道他们是……”想到开心处不禁大乐暗道本来只想捉一条大鱼殊不知另外一条大鱼不甘寂寞自行凑了上来。嘿嘿……有趣有趣……
这当口天色渐亮途边见着争斗的行人已迅向城卫所禀告。两伙人也知道时辰紧急不能耽搁。索性罢手不斗很是默契地各自赶了一半的骡车分头离去。小石头拍拍小禽要它跟踪后来的那梆使剑人自己则紧随前一伙人看他们把银车到底放到何处?
武总管急匆匆地回到雷府向雷啸岳禀告银车被劫的事。雷啸岳神色淡然地拍拍他肩膀道:“武兄弟大哥知道了。你放心那梆贼人为兄早派人盯住梢了。”说着整衣理衫准备去秦宫朝会。
心下却想不知小石头所献的计策有没用处?明明只有二十万灾银偏偏硬说是四十万。何况早上那银车里装得俱是石块那梆贼人真那么蠢极会把石块运回去?然后再拿真的银子出来?思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又忖当日初见小石头只道他真是愚夯朴实孰料眼下的计策竟连老夫也看不明白。这家伙的伪装工夫实在太过厉害。秦国有此对手还真是凶多吉少。思忖际不免担忧起来。心中对先皇留下的辅政重任更觉艰巨至极。
不觉到了门外跨上马旁若无事地朝秦宫行去。看着他的背影武总管莫名其妙。暗道老爷是愈来愈神秘了。我这里银车刚刚被劫他那里居然已经派人盯梢。这等样的本事只怕周公神算也大大不及。摇着头一边唉声叹息地往屋里走去一边唏嘘着自己的无用。
雷啸岳策马直驱秦宫。到了金殿两位皇子和楚王均在。前些时三人为了秦皇宝位谁也不愿相让各自麾下又有雄师数十万互相也奈何不了对方。最终百官打了圆场要三人暂时共同执政至于这暂时到底有多长却无人可以明明白白的说出。私底下大伙尽皆晓得未来必有一场宫廷政变就看谁能最后胜出谁便是大秦未来的君皇。
囿于三人互不相让这一天一次的朝会不过是走走过场其实没甚大事可商谈的。对于三人来说真正的大事目前只能在自己的府邸解决至于朝会只是自己等人向百官炫耀威权的地方。更是暗中查探究竟有多少官员是自己的拥趸或又想脚踏两艘船。
不多时朝会完毕。百官欲待散去只见雷啸岳一步跨出朝班朗声道:“三位王爷末将有事要说。”
楚王符斐捋须微笑道:“雷将军想说的必属大事将军请说!”
二皇子符誉忽然道:“是么?王叔看你们成了亲家后越来越亲密本王真是羡慕。”又对雷啸岳道:“雷将军没想到啊!本王与大哥求婚多次总不见回音孰想一个外来的反而捷足先登。实令本王寒心呐!”雷啸岳麾下拥有十万大剑兵在此夺位之刻可谓至关紧要。眼下雷璺又将与符震婚配长安城内悉数传遍。符誉心中喜欢的虽非雷璺实地却是嫉妒难言尤其愤恨雷啸岳投靠楚王而不依拢自己。
“这个……”雷啸岳头疼不已他不好说前面应允这门亲事乃是为了儿子的缘故此刻儿子回来亲事自然也吹了。倘若真这么说只怕要干戈当堂顿时就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心道罢了误会便误会吧待日后两位皇子自会一清二楚。沉吟片刻即道:“三位王爷末将所禀之事甚大其余琐事可否放在以后再说。”
“你讲!”
“没人阻止你!”
符光和符誉相继冷言冷语地道。
雷啸岳一笑置之朗声道:“今年灾民特别多末将与朝廷百官便商酌着凑些钱银赈济灾民。”这时边上捐钱的百官纷纷颔表示有这桩事。“凌晨时分末将派本府的武管家率5o名家丁和2oo名军士押运银两出城。孰料还没出城走到半路竟是被人劫了。”
“啊!啊?……”话音甫息朝会之上顿时响起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谁会想到银车在森严的长安城内居然被劫。这事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
符誉嘿嘿冷笑道:“雷将军你司责长安守卫银车被劫本就是你自己的事你这么予我们说又有什么意思?”
当日楚虞伪攻长安雷啸岳便自蓝田率军回援随即控制了大部分的长安。即便眼下的秦廷皇宫也由大剑兵守卫。最后符誉和符光的溃败大军只能在城外驻扎而楚王的西凉大军也不过在西城门外。是故雷啸岳的大剑兵在三人眼里便显得越重要。谁若控制住他日后的夺位大战毋庸置疑就多了大半胜算。
雷啸岳道:“二皇子有所不知贼人虽然劫了银车但末将府里的一位家丁经过跟踪已大体知道贼人的去向。只是那两处所在比较特殊末将未征得三位王爷的同意不敢贸然前去。”
符誉和符光身形均自一震。
与此同时楚王道:“哦!?雷将军到底是什么去处连你这个天策大将军也不敢进入?”他脑子活络心下一盘算偌大长安城里能令雷啸岳有所忌惮的地方除了皇宫之外只怕就自己和那两位蠢皇子的府邸。暗想这灾银是朝廷百官集体募捐若真的是被那二人劫了去自己再稍加宣扬嘿嘿他们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且在百官和百姓的眼中二人彻彻底底便成了两个目光短浅扶不起的阿斗而已。
念及此甚是开心只当是雷啸岳暗助自己。心想那雷霆虽已悄然离去但我楚王府与他雷家的婚事早已传扬开来。雷啸岳是爱面子的人想必不会悔却婚约。
他道:“雷将军既是灾银那就是救命用的。当务之急不管那处所在但须找到银子就是。”说话时摆出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雷啸岳颔道:“王爷说得正是末将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两处所在实在令末将为难故而亟盼三位王爷能亲临。”
“嗯!咱们是该去看看究竟是谁冒此天大忌讳地劫掠灾民的银子。哼……”符斐心下得意脸上却是做足了功夫。旁边数位正直官员暗道这刻倒是活跃了早些捐银子时怎不见你如此大义凛然?边上商伊与雷啸岳交换了下眼色却揣摩不出雷啸岳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狐疑之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旁观。
这会儿符斐也不等符誉、符光开口反对。当下挽着雷啸岳又招呼三品以上的官员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由宫里走出在大剑兵的护卫下向贼人匿藏赃银之处行去。过不片刻众人迳直到了二皇子府邸。符誉大怒喊道:“雷啸岳你什么意思?说去抓贼人的怎么跑到本王的府邸来了?”
雷啸岳淡笑道:“二皇子切莫着恼本府家丁确确实实看见贼人抢了灾银后逃进了贵府。”边上符斐喜不自禁暗道自己猜测得果然不错。雷啸岳确实想对付两个愚蠢皇子。
“胡说八道难道贼人是本王派的不成?”符誉暴跳如雷一改以往温文尔雅之态。
雷啸岳道:“末将可没这么说。或许贼人是认为皇子府比较安全再或是贼人想兴嫁祸之计污蔑皇子。眼下朝廷局势混乱这也未尝没有可能。”
符誉一怔琢磨着雷啸岳此话大有意思里面不但给了我台阶似乎还有反陷王叔的计谋。念及此点点头道:“将军说得不错现今的朝廷确实乌烟瘴气与父皇执政时一比委实差得太远。好在有将军坐镇长安否则还不知会生何等样的事情出来。哼……”说着向楚王怒瞥一眼。继而右手前引道:“诸位既然来了本王就是主人请……”
他的突然转变倒让雷啸岳暗自揣揣害怕小石头的计谋万一不灵却该怎生收场?忐忑之中跟着大伙进入皇子府。此刻若非耳中不断传来小石头的嘱咐声他都不知如何是好?进了内堂符誉传唤下人上茶。
雷啸岳道:“二殿下不必麻烦了。还是先追查灾银要紧。”说着也不待符誉是否答允当先朝后院而去。他刚听小石头说装满石块的假银车俱在府中后院。心道无论如何终须眼见为实万一被人转移那便糟糕已极。他是行伍出身照理原该心如磐石。但小石头所出计策委实不可思议令他殊难相信可以成功。倘不是小石头的另一身份他是万不敢冒此大不讳的。
到了地头大伙一愣只见园子里果然摆着十辆大车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位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显然被人击晕了过去。
雷啸岳神色肃严道:“诸位银车果然在这!”话罢自己心里却是舒了好大一气。始终提起的心旌这刻方是落稳。
百官闻言均向符誉望去目中尽是鄙夷。这些灾银是百官募捐出来为了赈济百姓而用。那会募捐之时众人也曾寻过符誉然他诸多推搪。说什么军士饷银本就不够又如何凑得出余银给百姓使用。又说保家卫国是军队的事无论灾情多么严重先也该保障军心稳定。否则敌国必然觊觎大秦的万里江山。一番吝啬话语被他说得冠冕堂皇。
最终百官无奈只得自行凑银就连一直清贫度日的大学士商伊也捐了百两纹银。孰料眼下银子全了这堂堂的秦国二殿下竟而干出劫掠本国灾银的事来。众人寻思不免觉得心寒。直感大秦江山自秦皇龙驭当真是江河西下。一日不如一日。
符光在旁幸灾乐祸肚内好笑。心想本王好像也派了人去劫银车怎地反而给符誉这小子抢了回来?又想幸亏那梆家伙没抢着否则眼下遭窘的就是我了。
雷啸岳缓步踱到车旁忽然回过头道:“罢了也不用查验了。依末将推算这些银车必是贼人故意栽赃陷害二皇子。”走到符誉跟前又道:“二殿下既然银车在贵府末将看不如便由殿下遣人护送?”
符誉此刻六神无主暗中正自埋怨侍卫们怎地如此无用。恁多的银车也不知寻个偏僻些的地方藏匿。听得雷啸岳所说登时点头忙道:“好、好……”又恨恨地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道:“这梆贼子实在可恶雷将军你把他们交给我我要好生惩治、惩治他们。”
雷啸岳道:“那当然贼人竟敢诬陷二殿下若不给他们些颜色只怕日后要翻了天。”见符誉终于入彀他心下暗爽但又不自禁地生出对小石头的忌惮之意。心想这般浑若天成的计策也亏他能想得出来。幸喜他将成自己女婿否则谁若有了这种敌人只怕晚上都睡不安枕。
符誉只想快些解围至于银车里到底装得是什么东西?要否上前查勘压根就没想起。连道:“是、是……来呀把他们给我押下去。”
皇子府侍卫得了命令立时拥上把那些晕昏在地的黑衣人一个个捆绑起来。不多时便悉数押了下去。
见诸事完毕雷啸岳道:“此事能圆满解决多亏二殿下全力襄助。只是眼下还有一地咱们也得去看看。”
“还有一地?”符誉惊愕适才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均是他从西域密宗请来的高手。这些人都是以前方公公的同门师兄弟得知方公公被人在天牢诛戕西域密宗宗主便尽派高手到长安查访。最后与符誉接了头。同时答允帮他争夺秦皇大位。他自己算了算昨儿个派出的九十六位高手刚才至少大半躺在地上。难道另外的全在雷啸岳口中所说的另一地?
正担心之时只听雷啸岳道:“不错灾银原有四十万之多。末将以两万一车总计二十车起运。目前殿下府里只有十大车。”符誉听得脑涨问道:“那还有十车上那去了?”心想不会是密宗的高手私吞了吧?
雷啸岳一笑“另外的十车嘛……就在末将所说的另外一处。”计策成功一半他心情大好心想就算另一半不成功自己也大赚而特赚了。
符光惟恐天下不乱瞅着符誉左支右绌的吃蹩模样心下便觉大乐。他道:“那还不快点万一被贼人移了地方咱们上那去找?”
雷啸岳早有小石头暗暗告之地点故而胸有成竹。淡然道:“大殿下莫急贼人去向尽在末将掌握之中谅他们也逃脱不得。”
诸人颔更有人赞道长安城里有雷将军管辖城卫大伙真是放心得很纵然夜晚睡觉也觉安爽。雷啸岳忙自谦虚。这当口符斐煞是不解不懂雷啸岳意欲何为?适才明明可以挤兑符誉他偏偏出言开释。又想他说得是两个地方难道他是想把符光也牵扯进来?若真能这样那着实是天大的好事。
商伊自始自终都没说话一直在旁静观其变。
接着众人出了符誉府邸。到了门口符光讶道:“雷将军另一处难道不是这里?”
雷啸岳还没说话符誉气极道:“你什么意思?”眼看二人便要大吵雷啸岳急忙阻止道:“二位殿下请息怒。”又对符光道:“大殿下既然是另一处那肯定在别的地方。请……”
不多时众人到了符光的府邸门口符光愕然道:“雷将军你是说贼人把另外的二十万灾银藏到了本王家里?”在离家愈近之际他便心头打鼓一直到了地头才明白原来那银车自己的手下也抢了一半。倘若没有先前的事他此刻必然开心莫名。但眼前是来抓赃的可不是查看成果的。心头揪紧之余想起符誉之前不费功夫地脱了嫌疑他立时现学现卖先行开口为自己洗脱罪名。ъΙQǐkU.йEτ
“千真万确!大殿下请……”雷啸岳不卑不亢。
符光无奈适才大伙进符誉府邸时符誉也没作甚古怪。倘若目下自己不许不免有心虚的嫌疑。当下热情迎客唤家丁大开中门招呼众人鱼贯而入。不一会同样在他府邸的后院现了另外十辆银车。这当口符斐喜不自胜。先前他一直不声不响静静地判断雷啸岳意欲何为?眼下事情已然摊明二十辆银车符光符誉两兄弟各分一半。显然那劫道的贼人是他们派出。此刻若再不落井下石又待何时?
当下肃容沉声道:“你们二人实在过分灾民原就苦不堪言百官心善好不易凑了四十万银子赈灾。孰料想尔等居然利欲熏心地连此等银子也昧着良心地吞下。你们说如此作为怎么对得起大秦的列祖列宗?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募捐银两一心为国的朝廷百官?”
这些话百官里早有人想说。只是由他说出来未免太过不宜。毕竟他自己也不曾募捐。
符光气极道:“胡说你那只眼睛看见本王派人抢灾银了?”符誉也阴阳怪气地道:“是呀到底是那只眼睛啊?”
符斐嘿嘿冷笑道:“还用看么?眼下人赃俱获你们无须狡辩。”
雷啸岳笑着打圆场道:“三位王爷莫要吵闹。请听末将一言。”
符光恨他入骨没好气地道:“你说。”
雷啸岳道:“三位王爷这灾银虽在两位殿下的府里找到但依末将推断这指使人未必便是两位殿下。诸位请想想倘若真是两位殿下遣人所为他们得了银车会往殿下府里赶么?凭两位殿下的智慧也决计不会干出如此蠢事。所以末将认为劫车、抢银分明就是有人想栽赃两位殿下。”
“不错雷将军的推断完全有道理。本殿下岂会干出劫掠灾银的事来?”符誉急忙在旁澄清。跟着符光也是忙不迭地点头。
符斐朝雷啸岳看看心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明明设了陷阱可以搞臭二人怎在关键之时又帮他们说话?难道他是在向二人买乖讨好?还是有目的地针对本王?念及此他神色变得很是阴鸷沉着脸心下更是郁懑难言。
雷啸岳又道:‘大殿下既然另一半的银车在您这儿。那就一客不烦二主和二殿下一样这银车便由您派人送到灾民手上。至于灾银的派么……”锐利的目光在百官脸上巡扫了一遍道:“就由商大学士辛苦一下了。”
商尹站出来点了下头道:“那微臣明日便先赶去淳化至于银车就由两位皇子负责了。”
符光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还有灾民的苦楚本王深表同情。为了表示朝廷对他们的关心本王决定另行捐银十万。你看可好?”
雷啸岳万没想还有意外收获大笑道:“那敢情好大殿下真乃蔼然仁者如此重仁轻财末将感佩由衷!”
被他一番奉承符光啼笑皆非道:“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却是苦不堪言。暗自心痛那十万雪花银。旁边符誉见了不甘符光独得仁名忙道:“本殿下也捐十万。”话尤未落符斐嘿嘿笑道:“本王捐二十万……”
这当口商尹朝雷啸岳暗比拇指。须知百官到底募了多少银两商尹肚内清楚得紧。此刻听雷啸岳诈了倍多情知由头至尾眼前这三个符家贵胄尽皆中了他的诡计。雷啸岳还以一笑心下得意万分只觉小石头此计让自己在素来以急智闻名的商大学士面前着实露了把好脸。不觉对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愈感欢喜。
见及计谋终有所成一直暗伏旁侧的小石头开心不已。心想此事能完美解决全赖胜施姑娘的帮助。不如趁此空暇去感谢一声顺便问她潘太师的下落可否寻到。念及此再不看后续如何迳向万花楼而去。
163章春闺香暖
其时辰时刚过。照万花楼的作休时辰此刻赶去正是万籁俱寂。禁闭的楼窗随风飘舞的彩带以及满地的凌乱似向人述说着昨夜的喧闹。前一日为了自己的计策能一举功成小石头急切间想起了昔日由洛亲王管辖并潜伏在秦都长安的手下密谍。要说这些密谍里印像最深的惟有那风华绝代宜嗔宜喜的胜施姑娘。
自然而然他先想起的也是寻她襄助。旋下便深夜拜访面授机宜嘱咐她定要把雷府今日凌晨运送银车的事透露出去。果不其然他人没这胆量也没这份恶毒心思。而那两个秦室皇裔原该是天之贵胄的家伙居然大冒不讳的遣人劫银。
囿于之前就曾来过两次此刻是轻车熟路不一会便到了满香艇。站在外面倾听片刻惟有湖水拍岸以及船撸的咯吱声此外别无它音。旋即为难起来。心道我怎恁地蠢笨刻下当是此处的安寝时辰这般莽撞而来岂不教人误会?思忖良久又想罢了还是回去为好。
正想返身即走突见对面岸边有一黑影踏波而来。此人大袖飞舞脚足轻点每一踩水必是好大一个滑行遂再次弹身跟着又是一个掠水而滑。处此景遇望去恍若鬼魅。小石头一凛迅即藏身匿起。只见那人倏忽间已到了满香艇的船顶之上继而蹑手蹑脚地潜入船舱。
小石头暗想瞧此人行迹鬼祟势无好意。难道是贼偷?忽然拍了下腿股小声道:“哎呀不好这会到万花楼来的多半是贼偷中最无耻的采花贼。担心一生陡地身影飘起跟着那黑影而去。边走边忖先看此人目的如何?万一是胜施姑娘手下那便无碍了。跟不多会又愕然现这疑似采花贼的家伙从打扮看来与凌晨时分劫掠雷府银车的那梆强人差之不多。暗想不会是符誉这么早便现自己上了胜施姑娘的大当以致派人来报复吧?忧心之余当下也跟入船舱。
满香艇船舱内部的构造极是简单除前面迎客厅外后半截船舱便是胜施与侍女的卧室。一路走来直觉芬芳扑鼻旖香阵阵令人不觉遐思暗生。突然十数步远的一间厢房内有一女子柔柔地道:“小旦今儿早上有人来寻我么?”语气里透着无限慵懒分明是堪堪起床。小石头听得说话人正是胜施。
“没吖!小姐有事么?”跟着就是舀水的声音。
“哦没事!”虽看不见胜施的模样但口吻里的失望小石头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寻思她到底在等什么人?竟在睡眼惺忪之际便急着要问个清楚。
这当儿黑衣人在外伫足须臾透过窗棂的花格朝里张望。待确定里面情形迅即推门而入。丫鬟小旦惊喊一字:“你……”便被黑衣人制住要穴。
胜施不惊不慌轻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制住小旦后就再没出手。站在水盆处单掌合什道:“贫僧元音。”这刻小石头见胜施暂无危险由于心中好奇便决定静观其变看这莫名其妙的和尚为甚来这满香艇。
胜施诧然“你是和尚?”她艳名远播又清丽绝俗大6四国无人不知。每日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有些甚者更是偷偷潜入满香艇意欲一亲芳泽。数年下来也早已习惯。跟在她身边的东周密谍除了探听秦国情报和保护她以外尚要为她清除那些屡劝不听的追求者。只是爱慕她的尽管有各行各业上至皇族下至平民但说到出家人今日却是头一遭。也难怪她听到对方口称贫僧便感愕然。但她也非蠢人脑子稍加思虑即知和尚来意必定不善。淡淡笑道:“妾身当真荣宠已极没想到满香艇竟有一日会有高僧来此。”说到高僧二字时口音尤重其间辛辣不言而喻。
和尚脸上蒙着黑巾也看不出表情。只听他道:“贫僧来此只想问女施主一个问题问完之后贫僧自会离开。”
胜施眨眨美眸似笑非笑道:“和尚请说!”
元音又一合什道:“今朝雷府有银车出城想必是女施主故意透露给二皇子知晓得罢?”
胜施优雅地笑笑道:“昨晚皇子赏光来妾身这满香艇但却无私下会谈过。妾身又如何告诉皇子雷府会运银呢?和尚讲话当真怪异得很!”
元音道:“女施主无须狡辩。昨晚两位皇子均在场其中雷府的三少爷雷熙也在。你故意对雷熙道说雷府明日会运银怎地三少爷还有兴致在满香艇做耍?”
听到这里胜施捂着檀口咯咯地娇笑目光中却满是轻蔑。
元音勃怒喝道:“女施主难道贫僧说错了么?”
待他话落胜施恰是笑毕柔声道:“大师讲话当真莫名其妙得很小女子身处如此行当与客人打趣本是极寻常的事儿。怎又来故意一说?何况雷府运送灾银去淳化三少爷不去帮忙反而在万花楼饮酒作乐妾身自然觉得奇怪。这么一问有何错了?”
元音嘿嘿笑道:“女施主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话被他说得森寒冰冷教闻者惊心。
胜施淡淡一笑道:“和尚莫非想动粗?”说话时轻撩梢虽一细微动作却举态轻盈瞧来妩媚已极。
元音不为所动兀自肃声:“贫僧不会动粗……”他掀去蒙面黑巾随即古怪地一笑目中突然射出一道暴冷的精光又道:“却只会杀人。”小石头站他背后看不清他相貌。
至此刻胜施有些心慌。她知道现今是自己的起床梳洗之刻随身的保镖们万不敢入内。眼下情形就是一个身怀高武艺的神秘僧人和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这时她想起当年从大周来到西秦的时候。那时只以为凭自己的手段和美色便可无往而不利。总认为任何事若要靠武力去解决未免蠢之又蠢。孰料今日就碰到这么一个油盐不进不迷美色的粗和尚。心底怯意一生不禁朝后退了半步。但这半步刚退便即后悔起来。要知道此时此刻惟有镇定以对才有一线生机若露了悚相铁定没得活路。
元音大跨一步离她仅差咫尺。冷声道:“贫僧有门独传秘艺可以让人老老实实地说出贫僧想知道的事情。但这门秘艺有个缺点女施主想知道么?”
胜施的心绪此刻完全被他所控直是茫然地摇摇头。抬眼看元音却见他瘦削的脸上神采涣然犹如圣光沐浴。迅即心地一寒情知对方必然精擅迷神之术否则决计不会出现这种异态。
元音眯着眼阴声笑道:“它的缺点就是一旦中了这门**其人事后必成白痴从此无忧……无虑的过活一生。磔磔磔……”一边怪笑一边打量着胜施的神色又道:“贫僧数十年来已用此法度过甚多陷入苦海之人。看来今天又要用一次了。”
胜施大骇她何时听过世上有这种缺德到极点的秘法?恐慌之下再次向后退却。但她本就是刚下床如此一退却正到床边。这当儿直吓得腿脚软后头一遇床榻顿然坐下。身子半仰胸前双峰突兀再者气息急喘之余微微起伏煞是诱人。
元音没再跟上站在原地欣赏着她的动人姿态。口中却道:“万没想女施主竟习有摩邓女的嫡传**妙心凡谛。只可惜女施主尚没练到家不然的话贫僧今日便幸甚到了极处。“嘴上啧啧数声后又道:“昔日摩邓女创此功法原为迷惑尊者阿难最终若非有佛陀出面尊者阿难不定会沉沦美色。不过嘿嘿……女施主的功法依贫僧看至多是初层的小鸟依人或是魄荡魂摇离那绝顶的柳烟花雾尚差之万里。”
胜施被他看穿随即端坐榻头沉颜道:“我的功法练到何等境界关你何事?”
元音道:“怎不干贫僧的事?你练的是妙心凡谛贫僧的却是上揭玄谛。纵然你勾魂慑魄到极点也万不能蛊惑贫僧。而贫僧只遗憾若你真到了柳烟花雾的境界贫僧便可冲云破雾。以你做炉鼎至此立地成佛。”
胜施大惊当日初练妙心凡谛授她这门技艺的老嬷嬷便曾道练得这门功法世上只须是男子无人可挡自己一笑。但此门功法仍有一天敌那便是大日如来传之密宗的无上**《上揭玄谛》。一旦遇上轻则徒费工夫重则势必被对方当做炉鼎修炼本身精元。妙心凡谛练得愈深对方所受的好处便愈大。
想及此不禁花容失色。想她虽是风月女子但始终守身如玉眼下竟要被这阴狠和尚玷污教她怎生镇定得了?元音见她面露骇色甚是得意笑道:“有你这等上好的莲华鼎炉贫僧的金刚杵得破诸欲便指日可待。置身大菩萨境也非妄想了。”
胜施习过妙心凡谛情知所谓莲华和金刚杵在佛经中即是男女双方的各自**。傍无所依之下悚声道:“你想怎样?”
“贫僧想怎样?难道女施主到现在还没瞧出来么?”
听这话胜施知今日免不了一场欺辱。缘于她始终守身如玉故而乍逢惊变有些惶然。但时知已无可避免索性尽抛恐慌强自镇定下来沉颜肃声道:“大和尚你练功是你的事但你若想欺我半分我便立时咬舌自尽教你也难得逞。”说话间她已打定主意无论怎样今日终要护住清白。纵使一死也决不后悔。是以这番话说来神色凛然端庄肃严一看便知决无半点虚假搀杂其内。
元音一怔殊没想及一个欢场女子居然有这等样的守洁之志。磔磔磔地怪笑数声道:“女施主的凡心妙谛虽是无上妙法但仍欠缺重要步骤。今日若和贫僧共参欢喜得入无上妙境悉离一切罪苟岂不妙快?须知欢喜之乐无灭无尽;金刚莲华惟有相摄相容才可圆融无碍。俟那时贫僧开五眼、通六神;女施主也能贯通七轮从此大彻大悟齐证菩提。这原是佛祖传下**的根本之因。女施主何必违拗佛意?”
小石头在暗处听得气急。想起当日洛阳城下姜神君指责华严宗主持法藏的一番话。心道那华严宗与密宗的一些理论尽管不能相提并论但两家所尊的佛祖却无差别。这和尚忒地无耻也无怪姜神君会鄙视佛门。稍一沉吟又见胜施脸容决然仿似下了什么决定。暗道不可再袖手否则定要旁生枝节。
他所会技艺均是大威力招式此刻周遭环境狭小若当真使出炸爆船舱那也罢了万一伤及胜施那便悔之晚矣。灵机一动手指凝劲如同当日王府后园的衍土生金一道细小的金光气刃顿向元音刺去。这当口元音色心大炽压根没料到后头有人施予暗算。何况凭小石头如今的见识和功力即便他知晓多半也难逃被制。
但闻耳边风声响起浑身即已麻痹不堪。元音骇然地望着闪身进入的小石头惊道:“你……怎么又是你?”
小石头诧愕道:“和尚认识我?”
元音道:“倘非是你寻到皇子府我密宗做事岂会被雷啸岳那厮抓个正着。害得贫僧等在二皇子面前颜面大失。”
小石头道:“和尚果然是那伙贼偷的同伙怪不得会到满香艇来寻找胜施姑娘。”说着回身执礼极是诚恳地道:“胜施姑娘受惊了!”
从势无幸免骤然劫后余生固然胜施阅历甚多此刻也不免惶惶不可思议。待不觉受了小石头一礼顿时醒神忙即还礼道:“王……”看看在旁的和尚又道:“公子救妾身清白于一瞬妾身尚未感谢何当公子施礼致歉。”
小石头道:“姑娘为了在下之事几乎被这贼秃污辱在下若不示歉心中着实不安。”说起这事便愈觉和尚实在可恶至极。当下返身踹了元音一脚道:“贼秃色胆包天居然生起窃花之心。你说我该怎生处置你?”
元音不知今日能否幸免冷笑道:“你问贫僧?嘿嘿……那贫僧便告诉你一尽杀了贫僧免得被贫僧的同门觉到时你们二人决无好下场可言;二放了贫僧贫僧感激之余今朝的恩怨咱们亦可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这时节胜施已然稳住心神看和尚在那喋喋不休仍是嚣张不改。想起适才的惊吓不由气急交加随手抄起一把圆椅往和尚头上扔去怒道:“今日不杀了你天理难容。”元音被制要穴除了口舌能动外面对砸来的椅子根本无法回挡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噗”的一声待椅子从他头上翻落赫然多了一个大红包。那阴鸷的脸上顿时青紫瘀肿血流满面。
小石头原本可以出手推挡但想起元音贼秃确实可恶胜施的这一下一来能让她消消气;二来小小地惩治下贼秃也未尝不好。元音这时功力被制抗打击能力与寻常人差不多吃疼之下不禁哀号一声喝道:“小贱人刚才没先把你奸了算你幸运。”
胜施扔出圆椅便已后悔生怕小石头以为自己缺乏教养。但被元音一骂芳心怒火又盛刚想上去亲自踢他两脚。小石头拦住道:“胜施姑娘这等贼秃犯不着和他动气。若气坏了身子反而不美。”
“嗯!”胜施颔脸上却顿如火烧。小石头下意识地一拦那手所置之处偏是女孩子家最忌惮人碰的地方。尽管未曾触及但这般遥遥相对似有无形的气机顿让胜施芳心抨抨几欲跳将出来。她稍稍让过细声道:“公子说得正是……”
见她颜红如火小石头陡醒讪讪地缩回手来。一时尴尬透顶不知如何说法。索性转朝元音道:“和尚你是密宗的吧?”
元音道:“不错贫僧的师傅便是密宗大活佛拉摩洛丹。”
“拉摩洛丹?”小石头不经意地问道。元音却道他识得自己师傅并知晓自己师傅的威名。要知道拉摩洛丹在藏土是神一样的存在凡是藏民无不鼎礼膜拜。若有人能接近他三步之内便会诚惶诚恐回去之后也会当作平生最伟大的传奇故事向亲人述说。
元音内心得意说道:“劝你还是放了贫僧不然若教贫僧的同门或是师傅得知你拘禁或伤害过贫僧贫僧保证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石头朝他疑惑地看看心想这和尚也不知是蠢呢?还是太过自大?明明落在我手上竟然还敢出言威胁。便道:“你既是密宗的僧人怎又和二皇子勾搭在一起?还帮他抢夺灾民的银两?难道佛门的慈悲为怀在你们密宗行不通的么?”
元音狞笑道:“你们中土灾民关贫僧何事?佛爷们的密宗是保佑藏民的可不为你们这些华夏弱民保驾护航。”
小石头道:“弱民?你说咱们华夏人均是弱民?”
“难道不对么?”元音倔傲地道。
小石头淡然道:“既是弱民那和尚你怎又落在我手上?”他自修炼了太始**的序言后心境便始终怡宁自得澹泊无波。故而即便如今面对元音的桀骜嚣张依旧能常态对之。
元音吃不准他到底想怎样但见他神色似笑非笑毫无怒气照此下去自己多半无碍。他道:“落在你手上是贫僧不加提防的缘故。若咱们真正比斗一场鹿死谁手尚且不知。”
小石头听得面浮微笑嗤之以鼻道:“你的武功固然厉害但想和我比仍显太差。这样吧你老实交代你们密宗何以与二皇子勾结我便放了你。”
元音瞪眼道:“施主以为贫僧会说么?”他那一双三角眼由于血水密布的缘故已然难以睁开。然此刻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偏是强瞪怒睁倒也有那么回事。
小石头淡淡地道:”你不说没关系……然你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估计就难了。”他这是把元音刚才威胁自己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还了出去。
元音一愣急道:“你敢!”
小石头扑哧笑道:“我有什么不敢?和尚你知道我是谁么?”他寻思着元音能想到银车之事是胜施故意透露那旁人也难保不会想及。如此一来胜施不能再待长安。否则性命必然不保。是以这会儿他也不想在元音面前保密自己的身份。
元音诧然地看着他道:“你会是何人?难不成你是秦皇?呵呵……咳咳……”笑得急了竟差点呛死过去。
小石头出指帮他顺了气息揶揄道:“我若是秦皇便立时提了兵马远征藏土先把你们那个什么拉磨驴胆喀嚓了再说;然后就再把你们这些自以为强大的人一个个的奴役好让你们知晓世上到底谁最强大!”
边上胜施听着有趣掩嘴偷笑。她双眸凝注小石头那骄拔不群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暗忖昔日王爷少年之时我也曾见过一面。那会儿的王爷虽然才气俱佳但淫词秽语却是曾出不穷闻说平日里诲奸导淫更属家常便饭。孰想自那次长安一会后他便似整个儿地变了一人。尽管风流依旧然气质儒雅待人可亲说起话来更是文质彬彬令人好生亲近。
想到这里堪堪转白的嫩颜瞬间陡绯。一双柔荑摸着些微烫的脸颊害羞不已。
这时刻元音却是大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我藏土是这么轻易能对付得么?呵呵……只怕你华夏大军进地来却是出不去。”
小石头道:“出不出地去反正你是看不着了。你若照实说出你们和二皇子之间的秘密我许会考虑放你一马。怎么样?是为二皇子死卖命呢?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元音沉吟余裕觉得小石头不像是在恐吓自己。便道:“本宗与二皇子其实没甚秘密可言。贫僧等来此只为了寻访杀害家师一位远房侄儿的凶手。”
“你师傅的远房侄儿可有甚特征?害他的凶手你们能确定是谁么?”闻他之言小石头陡然想起当日在天牢死在自己手中的方公公。心想不会那般巧合的就是他吧?那时听雷老爷说道方公公所习功法正是密宗的阴煞功。据说此功非密宗嫡传休想获授。
这时元音有些滞口沉吟许久才道:”那人其实和贫僧没多大关系只因是家师的远房侄儿贫僧等才不得不来秦国。”说到这里再顿余裕续道:“他原是天阉由于禀赋奇异便得授本宗的偏门绝艺阴煞功。功成之后便进了秦宫当了太监。闻说那会与秦皇关系不错。而家师为了与贵国和睦相处也特别重视他。不料去年的这个时候家师苦等数月竟没收到一封书函。于是派遣贫僧等来秦地察看缘故。”
听完这话那密宗活佛的所谓侄儿当可确定便是死在己手的方公公。思忖片刻小石头道:“元音我虽能放了你但你的一身功力却要废了免得你再去迫害那些手无缚鸡的女儿家。”说完不待元音开口手指顺势点出五指如拨浪拂瑟瞬间弹遍他三经十二脉。
元音惨叫一声眼中射出刻毒的眸光怨道:“你……贫僧会报仇的。”
小石头随意地道:“尽管来就是……哦对了杀害令师侄儿的就是我。你们无须多找了以后想报仇自可来找我省得殃及他人。”
元音诧愕地看着他想不通这人居然如此无畏无惧杀了活佛拉摩洛丹的侄儿还这般嚣张。世上怕也惟有他了。念及此心下竟自稍起敬服。道:“你能坦然说出贫僧知道了。只是日后家师寻上门来只望你莫要逃跑得好。否则必然死得极惨。”
小石头道:“我既然肯告诉你自然不惧那个什么拉磨驴胆!”
元音第一次没听出来这次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忙道:“放肆不是拉磨驴胆是拉摩洛丹。”说完又自低吟:“罪过罪过……”似为自己说出拉磨驴胆这四字感到无比恐慌。
小石头一把拎起他道:“不用扦悔了你们那所谓的活佛在我眼里还不如咱们中土的一个小沙弥。”
“你……”元音听了怒极暴跳。倘非被制或许早与小石头拼起命来。
便在这时忽闻船舱外进来数人跟着一男子在屋外道:“小姐没事吧?”原来二人的争吵声委实响亮在此静谧时辰里纵然保镖们离得极远也是隐有所闻。是以此刻前来探问。
小石头朝胜施看看。胜施解释道:“他们是妾身的保镖。”接着道:“没事你们出去吧。”
“是……”话音尤落突然房门大开由外冲进数人。为那人正是当日在长安街头一掌拍死黑驴并与雷倩吵了数句之人。那人堪一进入当先跃到胜施身旁紧接着又招呼余人把小石头围将起来。整个动作干净利落迅捷异常。便如受过多年的训练没有半点惊慌或是杂乱。
胜施及时喝阻:“住手他是咱们的王爷你们还不施礼觐见?”
保镖们有些愣怔。然陡即想起自己等人的直接上司洛亲王早已成了叛臣眼下这位年轻人必是本国近日风头正劲的震北王赵岩。想到这里大伙惶然下跪。这些人均是周民自小便受大周禁内的训练成年后才派到西秦做了密谍。对于大周是忠心耿耿决无二心。纵然要献出性命多半连眼都不会眨上一眨。
此刻见了本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震北王爷心地里的崇敬令他们诚惶诚恐比见了秦皇尚要激动三分。
小石头挥手要他们起身道:”诸位均是大周的英雄为了皇上大业在此忍辱负重十数年。本王钦佩万分。今日一见本王定要代皇上给诸位施上一礼。“说罢放落元音双手抱拳做了个罗环揖。密谍们大惊何曾想过本国的王爷会有朝一日向自己等人施礼连忙惶惶再次跪下齐声道:“王爷折煞小的们了。”
有些个原是心地冷酷之辈此刻竟不由潸潸泪下犹如游荡在外的多年浪子骤然见了亲生父母。那种感动和激怀实难以笔墨尽述。
胜施是领这当口自然要起领头作用说道:“诸位王爷尚有要事你们先退下吧。”
密谍们接令先向胜施抱拳再朝小石头遥遥一礼跟着鱼贯而出。他们虽不清楚震北王爷何以会在胜施的房里但一个英俊潇洒地位煊赫;一个妩媚动人风华绝代;如真能有个结果当真是桩可喜可贺之事。故而他们行出间无不窃窃欣喜。暗道若是王爷能和小姐配了对也不枉她数年来抛去清名为国牺牲的代价。
须臾厢房内再次恢复原先的宁静。小石头稍一打量才现原先躺在地上的丫鬟小旦已被密谍们带了出去。心下暗自佩服这些人武功虽不高明但论举止动作无一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看得出他们均是大周密谍里的精英。没一个是滥竽充数之辈。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元音冷笑道:“原来你们是东周的人。嘿嘿……果然厉害。潜伏长安这么久秦国居然没有半点察觉。”
小石头根本不想理他出指点了他哑穴和晕穴免得继续唧唧歪歪。对胜施道:“胜施姑娘你们的身份怕是暴露在即为了大伙安全你们还是撤回大周。”
胜施思虑片刻摇摇臻道:“王爷假是咱们就这么撤回汴梁那多年的心血岂不枉费了么?”心下却想回国又如何?倘若待在长安或许他尚会念我半分一旦回到汴梁怕是再无相见之机。又想我自到了这万花楼又成了楼中的红姑娘这多年下来无论是豪杰志士抑是风流才子可说是不以为奇。也早打定主意今生当是孤独终老。孰料眼下却自作茧自缚。唉……想到这里禁不住怅然若失。
小石头不明她何意问道:“依你之见呢?”
胜施道:“妾身想咱们还是留在长安为日后皇上进军之时献上绵力。”
小石头怔然没想她这么不怕死。心道:“常说古人大义今日见之诚不欺我。”念及此咂咂嘴唇笑道:“胜施姑娘此刻西秦已是日落西山它日我军西进必如摧枯拉朽席卷而来。你们继续留此实无必要。而且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哦!?更重要的任务?”思来想去都没想出来小石头口中的重要任务会是什么?她满面诧愕秀眸凝视粉白的脖项在阳光照耀下尤显晶莹几如玉琢。
小石头微微侧心儿稍有怦动。此刻屋里仅他们二人气氛可谓旖旎。至于元音早已晕厥若要醒来至少十二时辰方可。转目顾望了下四周摆设又道:“此项任务极为紧要这刻不宜透露待你到了汴梁本王自会向你细说。”
“嗯!”胜施无奈地应了。心下却知所谓的紧要任务必是借口实地里王爷仍是想要自己等人回到汴梁。尽管很不愿意然小石头的一番心意却让她感动。寻思我可以不畏生死但手下人的性命也不能罔顾。唉……
164章山河社稷
从满香艇出来手中依旧拎着元音。见外面已有很多人小石头转身要胜施找辆马车来。待马车一到小石头愕然原来这辆马车便是当日胜施在长安街头所乘的那辆豪华奢侈到了极点之车。
他道:“这太招摇了。”
胜施抿嘴嫣然道:“这样的车子才配得上王爷何况咱们反正要撤离长安马车暴不暴露招不招摇已经无所谓了。”
小石头颔道:“也是。”说着提提昏迷不醒的元音道:“只是让这脏不垃圾的臭和尚坐姑娘的香车未免抬举他了。”
胜施芳颜一红羞笑道:“妾身的马车是给王爷坐的至于和尚要坐可不关妾身的事。”她平日待人接物均是自然而然休想在她脸上看到半丝羞怯涩意。殊不知今日在小石头面前偏是再而三的赧颜仿似一下回到了少女时代。
小石头全不知她心意直觉和她讲话如沐春风仿佛不用带半点考虑或是讲究些古代男女之防。心地有甚话但须直言即可无须转弯抹角那感觉很熟悉又令人亲近几如前世里的男女交往。
二人又是寒暄数语。小石头把元音扔在车辕边上笑道:“这厮待外面罢省得玷污了里面的香褥。”适才打量间只见车厢内整洁异常素雅的沙帏轻轻垂下里面摆着几个毛绒绒的鹅黄枕前面则是一张朱红色的矮脚平几上面置一古琴。旁边更已点了一炉檀香袅袅香气不觉陶醉。
胜施道:“随你了。”数语之间小石头的随和也感染了她令她不觉忘了小石头的王爷身份。二人此刻便如良友又似知交在依依惜别。旁边看着二人的保镖们却是大感兴奋只觉王爷和小姐照此趋势下去大有可能。
马车起动沿着大道往秦宫驰去。据胜施探听到的密报潘贵妃自秦皇驾崩后便被禁足在她原本的寝宫清华宫。至于潘太师此刻却是下落不明。有说楚王抄了太师府后便顺势灭了他口;又说他也被拘禁在秦宫替秦皇在守灵。反正是众说纷纭无一雷同。小石头思虑无论太师如何既然潘贵妃已有下落终须先行救了才是道理。兴许贵妃晓得太师的去处俟时便可一并救之。
这般思忖下连雷府也不回迳自往秦宫赶去。
车子乃八骏所拉快捷异常。不须臾已到秦宫外墙周围。小石头下了车拽起元音又吩咐车夫去了。跟着跃上宫墙朝四下张望。放眼远眺但见宫内肃穆寂静显然是宫里没了帝皇侍卫们大不起劲平日巡逻业已偷工减料。思虑片刻纵身而下匿在一处树影后。咫尺远处恰有一方假山洞。当下随手扔元音进去口中道:“和尚我也不杀你。今次饶你一条性命但又不能堂而皇之放你所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要知道元音已被废了武功且又生得面相狰狞若是被侍卫们见了只怕不待他开口解释就会被人当场格杀。是以眼下惟有看元音命好命歹了。
空了双手大是舒服。小石头心想目下要紧的是寻个太监问路待问明白潘贵妃所住的清华宫方可慢慢寻去。否则非在宫里迷了路不可。正思忖突见一秀气的小太监由远处走来。手上执了个拂尘一步三摇走得颇为婀娜。口里尚哼哼唧唧地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小石头右手虚探轻轻一按一捺周遭能量顿贯咫尺空间。与此同时便见那小太监倏地一下被他摄到近前。这一手正是元虚的独门绝艺无相手。想那一力破虚的仙丹均能吸摄得到此刻摄这小太监当真是杀鸡牛刀不费吹灰之力。小太监大骇瞪着眼惊恐万状地瞧着他嘴唇牙齿一个劲地颤。余裕竟而晕厥过去。
小石头失笑一声右手掐他人中。心道跟着大师傅学了满腹仙医术此刻居然只派这些小用。真真浪费得很。片刻后小太监悠悠醒来待瞅见小石头口舌大张刚想大喊出声。随即教小石头制了哑穴。可怜那尖叫声没得出只能在喉咙打滚呜咽个不停。面色忽青忽白直吓得早无人色。
小石头低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下我解了你哑穴问几个问题但你不许大喊大叫否则就难保了。听见没?”
宫里太监一般均机灵得紧。适才主要是太过诡异。他原本走的好好突然一股沛厚的吸劲斜刺里冲出一下把他摄将过来。这般景象在他记忆里惟有书里的妖怪才有。故而小太监惊慌失措此刻见小石头生得儒雅面如冠玉决非吃人不吐骨的妖怪。他心里已然大安待再闻得不过问几个问题随后便会释了自己。小太监天生的机灵劲顿时全然恢复。谄笑道:“大人要问什么?尽管说。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石头一笑道:“我问你潘贵妃的清华宫可知道在何处?”
小太监眼珠子滴溜转动。心想这家伙原是找潘贵妃的。须臾间他已把小石头打量清楚。暗道此人生得这般俊法多半是潘贵妃的老相好。唉……看来死去的老皇帝这顶绿帽子是戴定了。不提他心里怎生龌龊寻思。小石头瞧他不语不耐道:“快说别想动甚坏水!”
小太监笑道:“大人小的怎敢动坏水?小的这不是在想嘛?”
小石头道:“你身为宫里太监岂会不知清华宫的去处?”
小太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秦宫占地绵广单是殿宇便有数万间。还有……”他牛皮没吹完小石头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故做恶态道:“看来你是不想活命了。罢了最多我烦一些另找一乖巧人便是。”
小太监大惊忙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已经想到清华宫怎生走了。”
“哦?是么?”小石头似笑非笑地望着。
小太监急道:“正是正是……小的立刻为大人带路。”
小石头原想问明路径然后自行前去。待闻小太监愿意带路心想倒也不错免得自己麻烦。便道:“你带路也可以但不许耍滑头不然……嘿嘿……”说着随手一划。却见气刀割出一块磐石顿如软泥剖开。
小太监把颈一缩害怕地道:“大人神功盖世天下无敌数遍古往今来唯大人真……”小石头踹了他一脚道:“别罗嗦带路要紧。”
“是、是……”小太监唯诺而应。心下却想原来这家伙不喜有人阿谀当真是个怪类。
当下由小太监在前头引路小石头则跟在后面。二人走不多时到了一石桥。忽有一队巡哨侍卫行近。小太监惊骇不已暗道完了完了这下非要给安公公逮个正着。秦宫里太监们互相倾轧得厉害。小太监生得俊秀嘴皮子又活络得紧。宫里娘娘们无不喜欢。这么一来惹恼了宫内权高位重的领太监。幸而小太监有几个娘娘护着再者他平时为人也机灵那领太监想抓他把柄却也难煞故此才如鱼得水过得优哉。
这会儿他直道小石头是偷偷进宫私会潘贵妃。心想侍卫们这般迎面撞来稍倾怕是略加盘问立时便真相大白。俟那时自己就算再多几个脑袋瓜子也不够安公公砍的。而且这档子事娘娘们最为忌惮。纵然她们喜欢我但遇上这丑事只怕是避之不及那还会予我这小太监说话。
想到这里小太监越走越慢心里七上八下双眼更是四处张望只盼寻个别处途径先回避了再说。然此刻身临桥面又往何处拐弯。除了纵身跃水以外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小太监硬着头皮缓缓捱近。侍卫们与小太监极熟老远见着领头那人便道:“福公公今儿个好生悠闲。”
小太监抬眼打量见他们面无异色一如平常。不禁纳闷遂朝后觑顾竟空无一人。顿时间毛骨悚然。忍不住寻思难道适才那人是鬼不成?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身影?他愈思愈怕仿似悬空倒立几乎没了重心。侍卫们瞧他心不在焉也没多说打着哈哈地过去了。
这时小太监方是想起自己该跟着侍卫们离去怎地还留此处。念及此刚想追去。只觉眼前一花适才那英挺男子再次落在自己面前。小太监骇得双腿打颤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人是鬼?”
小石头笑道:“我当然是人。难道会是鬼么?”
小太监朝天空望望只见阳光照耀暖风和煦。心想他如真是鬼也必是个鬼中之霸否则焉能在此天时出来行走?又想罢了反正已被他缠上先把他带去清华宫就是。
二人在途中略经风波之后不多时便到了清华宫外。小太监站在宫门口忐忑地道:“大人这便是清华宫了。小的可以走了吧?”小石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此去事关机密还须委屈你一下。”
小太监听着不妙瞪着眼:“什……”字音在喉尚未吐出已被制了志堂穴。随即被摆在了宫门后的夹缝里。
弄妥小太监稍加打量只见清华宫建得甚是秀雅古朴。檐角楼宇虽不似外面正殿那般雄伟壮丽嵯峨高耸;却也重檐飞脊大有韵味。宫内以松柏长青为主周遭缀以四季繁锦尽管秋风萧瑟但仍使人想起春夏时的葱郁美景。踏入宫门闲步而入更觉气氛清幽格调雅致不愧是贵妃寝宫。
不知为何自第一步跨起心旌陡然悚动。隐觉有桩大不妙之事在前方候着自己。小石头诧愕地把头摇摇心想怎么会这样?难道秦人在前面设了埋伏?或是贵妃娘娘有了不测?在他心里有没埋伏倒不重要凭自己如今的本事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可闯?但潘贵妃的安危却涉及到自己能否向潘世杰交差。
一步一步走去突然觉得周遭的空氛涩涩的似乎很泥泞自己就像一只小飞蛾被网住了似的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与此同时体内元神猛然光芒大炽并激烈跳荡周身气息四下鼓窜由毛孔内溢出急地组成一张。原本融合无间的金色旋涡愈转愈急一**带着离心力向外旋去。小石头内视之下不禁大愕。
便在这时忽闻一阵大笑声。紧接着四周围云腾袅绕光雾弥升。从滚滚氤氲里飞出十数位面相古朴鹤童颜的老道士。
小石头怔然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定睛细看却见十数位道人里赫然有散桑和金蝉子二人。他道:“又是你们?”心下苦笑两老道像是牛皮糖跑那粘那。
金蝉子的纯阳神剑就是毁在小石头手里此刻见了当真分外眼红。喝道:“魔头候你恁多时日终于逮到你了。”
小石头疑道:“候我?”他满腹疑窦不明白崆峒和峨嵋两派的正道之士怎会算准自己来此?莫不成他们还当真能掐会算?
金蝉子嘿嘿一笑得意地道:“魔头你以为那潘世杰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出得长安?又真能带着雷家五小姐万里迢迢地赶去金陵?呵呵……你实在太蠢了。贫道告诉你这全是咱们的谋算。今日你落入咱们手里也不算冤枉。”
小石头一愣难道潘世杰与他们另有谋算?
散桑在旁道:“金蝉道友与他有甚罗嗦的?一起围上去乱剑诛杀即可。”
金蝉子阴笑道:“散桑道友虽说他是魔头但能让他死个明白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散桑点点头跟他一起看着小石头眼中均带着戏谑的意味。与小石头之间的争斗数次三番他们均落下风。此刻终于有了稳操胜券的机会纵然二人修道多年至这会依旧忍不住轩轩自得喜态毕露。
小石头始终无语心里思绪纷乱。听他们的意思潘世杰能带着雷倩逃到金陵分明是其故意纵容。他们想放长线钓自己这条大鱼。念及此哑然失笑。暗道自己在这古代异空厮混恁久居然成了众多厉害之辈眼中的大鱼也算薄有成就了。突然想起此事前因后果潘世杰是否当真不知?万一……思及此心头大骇已不敢继续深索。
这当口金蝉子又道:“魔头今日你没了帮手又没昆仑派那些吃里扒之人的襄助谅你插翅亦难飞。贫道劝你束手就缚得好。”他对那日纯阳神剑倏然断裂的事依旧心有余悸总不清楚小石头何来恁大力居然可以攒气刀裂神剑。是故纵然今日两派耆宿尽数到场他仍小心翼翼地劝说小石头自动就缚以免他孤注一掷鱼死网破。
小石头此刻却想无论潘世杰真亦好假亦好总之先要设法救出他父姐。念及此即道:“诸位能否在动手前容在下释几个疑窦?”
金蝉子胜券在握很是大方道:“请说。”
小石头道:“在下想问潘贵妃此刻如何?”
散桑在旁突然沉声道:“死了。”
“死了?怎么死得?”小石头诧异莫名看潘世杰的年岁谅他姐姐必属年轻女子若非他人谋害岂会猝死?
散桑老颜一红呢嚅半晌没说出半字。金蝉子哈哈笑道:“人之生死本就难以自主。苍天要潘贵妃香消玉殒贫道等也是没法子的。”说着朝散桑望望“道友你说是么?”散桑笑得尴尬支吾半晌好不易吐了个“嗯”字。
二人这般模样小石头越起疑寻思难道是散桑真人杀了潘贵妃?瞧他如今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惭样似乎大有可能。他道:“潘贵妃年华花信青春正茂焉会玉碎香沉?难道真的是佳人薄命一至若斯?”
金蝉子笑道:“薄命不薄命贫道不大知晓但她的死因主要还是出在年华花信青春正茂这八字上。哈哈……”他笑得得意却恼了散桑嗔斥道:“金蝉道友你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金蝉子道:“贫道只是实话实说可没甚意思在里面。”
二人嘴舌夹绊间后头一位深目高鼻的老道忽然说道:“你们二人争些什么?还不布阵。”
小石头急道:“且慢。”倘不明白潘贵妃怎生死法?依他思绪总觉无法向潘世杰交代。何况潘太师是死是活也不知晓这一点终究要了解通透。
适才话那老道朝小石头看看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命在旦夕还有何话好说?”
小石头淡然一笑道:“金蝉前辈刚才说过人之生死本就难以自主。在下区区一命有何惜哉?只是在下既然受人所托自当忠于其事。若因危悬一线而置其不顾岂不背信弃义?”这番话风雅潇洒里自蕴凛然刚义。
老道双目一亮颔道:“不错不错说得不错人也不错……老道的师侄孙们均说你是魔教的大魔头但凭你如今一番话老道却感诧异。你曾是昆仑弟子?”他说话时其余十五位老道皆闭目不动若非颔下白胡随风飘荡几教人怀疑这些老道只是某个宫观门前的石翁仲。要知道从他们凌空飞出到现今他们身上所着道袍的衣褶凝然如固竟无半丝抖动。
这时节小石头尚未答话散桑却急道:“师叔祖他是魔教大魔头那是千真万确的事。”金蝉子也道:“前辈这小子幼时便负隽声习艳藻素会狡辩。前辈莫要被他虚象所蒙。”
老道哼了一声“贫道双目没瞎无须你们解述。”
二人老颜一红在旁讪讪不语。
见这老道也非不讲事理之人小石头心下窃喜忙道:“老前辈在下如今仍是昆仑弟子。”
“哦!?那贵派的翁重道人和渊通真人可仍在玉虚观?”
小石头目瞪口呆老道所说的二人必是昆仑前数代的高手。想他虽是昆仑弟子但习艺却在华山别说前代高手纵是昆仑五子中的大师兄掩日子他都没见过半面又何从去识得本门其余的耆宿长老。他道:“前辈说来惭愧在下诚是昆仑弟子但本派山门却从未去过。本门的祖辈耆宿晚辈一个不识。”
老道点点头道:“这也怪你不得你才多大年岁他们闭关修炼的时候你的爷爷辈多半尚在襁褓里呢!呵呵……”见老道笑起来慈眉善目颇为可亲。小石头暗道今日运气若好些兴许能躲这一厄。
这样的想法散桑和金蝉子也有。今日之计原是二人绞尽脑汁苦思而来。其中所费之人力和物力二人思起便觉骇然。直到适才眼见小石头终入伏网他们方始转苦为喜。均道无论如何但须擒住或诛戕了这个大魔头那便一切值了。殊不知三言两语间崆峒祖辈耆宿玄明道人竟对大魔头表示出了极大好感。且照此趋势尚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荒谬结局出来。
二人相视苦笑心下虽恼但要直斥玄明道人的不是固然再给他们几百个胆子谅也不敢。
玄明道人笑了片刻又道:“小子你是昆仑弟子照理老道等原不该加以欺负。然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是魔教之。老道等无奈今日惟有厚着颜面地诛邪灭暴了。”说着把头摇摇道:“你还有何话要说尽可直言。老道会为你转递得。”玄明道人此刻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对小石头委实欣赏得紧。实在是正邪之因牢牢栓固着他的心头教他惟有狠起心肠。天下之大能让玄明道人代其传言的当真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小石头抱拳朗声道:“前辈厚意晚辈心领了。只不过眼下即定晚辈生死未免言之过早。”
玄明道人呵呵一乐道:“小子有志气。老道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只可惜你是非不分错投旁门老道固想免你一难却也无计可施。叹之奈何……”说到后头口吻里分明带着遗憾。接着喟叹一声道:“看你人不错老道予你讲明了也好让你做个明白鬼。”他回过头比画了下身后的另十五位老道“这些均是老道的同门师弟左起是玉完子、何童子、文举子、摩夷子……。老道一个个地介绍过来。
待说完又道:“为把你彻底灭绝省得魔宗魔子替而不断老道等请出了祖师法器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图。再加上老道等的太极濛翳阵。你是必死无疑。”
小石头听了神色依旧从容。澹然道:“前辈说得这般清楚难道就不怕晚辈立刻溜走么?”
玄明子道:“你溜不走了。你抬头看看……”
小石头依言望天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圈金芒圆圆如日角紫隐隐亮灿灿;与此同时先前仍是碧空万里霄汉浮游的长安苍穹顿时浓云堆积风动气旋。那金芒在此瞬间愈显璀璨周围七色氤氲叠叠撞撞犹如涓涓水流汇融长河。在金芒的四周拱拥绕围结成殊为奇特的异形。
小石头凝望半晌问道:“前辈这便是贵派的翻天印?”
玄明老道闭着眼默默地点点头。
“那山河社稷图呢?”这两样器物纵在前世也是闻名已久此刻固是危在旦夕小石头却依然不减好奇。
玄明老道诧睁双眼向他看看继而面浮微笑道:“既是山河社稷自然在你足下。”
小石头闻言俯但见地上祥光万道瑞气千条如非垂眼看还真不知地面业已起了偌大变化。霓虹似的光线交换互变错综回绕里顷刻大雾腾袅周遍千百座楼台顿时重重雾隐再不见丝毫宇角楼檐。跟着耳中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一阵一阵犹如雷公刚醒正慵懒地敲打着。
心知今日难逃大劫小石头索性放怀大笑。
于此一刻长安城的百姓只须抬头望天便可现从皇宫的西际角诡异地多了大片浓厚层云涌涌翻翻几似天将崩塌。那云扩散着就像是万匹天马骤降凡尘扬颈昂嘶中在长安天际奔腾不息。自年前天崩地裂长安百姓悬旌至今。此时见天象又生诡变顿如惊弓之鸟顷刻间四散奔逃。皆相传呼道:“天要塌了地又要崩了。”
不须臾数十万百姓拖儿带女攘细软卷金银朝城外涌去。一时间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声震百里之遥。
玄明老道闻声蹙眉打一稽口呼:“无量寿尊。”哀叹道:“贫道等当真罪过已甚!”话音响起旁边十五位老道纷纷颔。皆道:“玄明师兄说得是。”这时节老道们长眉抖动面容苦恸看神色人人均感忧怀。
金蝉子眼利察言观色瞧出老道们的心态说道:“诸位前辈要救苍生惟有尽了解这个大魔头方可啊!”
众老道再次颔深以为然。玄明老道转目望向小石头沉声道:“小子你要怨便怨你自己何以要错投邪门。”说罢低吟一声。人却腾空浮起足下祥云缭绕瑞光蔼蔼。
165章龙困浅水
这当口小石头唤出烜煚神甲。刹那间宝光绚影裹云卷雾原是浓浓的滚云陡然被其威霸之气逼出老远。神甲陡出瞬间囿周旁均是浓雾故此金芒璀璨中人人眼见古怪纹理。小石头怔然以往屡次使用神甲均未见过这般异像何以今朝会有?略加思忖顿即省悟此必是浓雾反衬之故以致平日从不曾察觉的神甲秘纹竟在迷雾里衬托出来。也不知神甲里为何会深隽古怪纹理?更不知那秘纹到底有甚作用?此时情态危急小石头根本无余暇多忖。那疑念在心头一划便即省略而过仿佛再没见过。
烜煚神甲是上古秘宝昔日只在神农氏和蚩尤氏身上出现过几遭再往下则无一人有缘得遇。小石头得此秘宝归根结底仍是拜姜神君所赐。若非神君知其大概来历怕是再过万年小石头也惟有身怀巨宝而不知。依旧懵懵懂懂。
是以眼下纵是玄明等老道也不知就里。但见神甲威势煊赫出场逼人情知必非凡物。要知道修道人炼器一般炼得均是攻击用的法器像防御用的法器炼者极为稀少。说来也不是修道者嗜杀实在是防御用的法器比之攻击用的法器炼将起来难上千倍也不止。
譬如要修出像小石头这般的护体神甲若没练到元神丹成或是炼神还虚却也休想。想那峨嵋闵一得修道数百年也仅是炼了柄究极天剑用以攻击然想再炼出防身甲铠仍须再耗百年光景。俟那时能否成功也未尝不知。
众道士眼看小石头小小岁数居然有此秘宝护身无不羡慕异常。尤其金蝉子更是起了觊觎之心。暗道稍倾灭了魔头后自己定要趁其将灭之际先行把那神甲居为己有。否则在场人均是崆峒派的到时自己必然一无所获。当日在洛阳小石头虽也浑身甲胄金光璀璨但他仍当是外加宝物压根不知是能放能敛的元神法器。直到此刻眼见神甲在小石头身上倏然隐现他才恍然大悟。
玄明老道在半空道:“可惜可惜你小小年岁已有如此功境原该是昆仑的福气。孰料你误入歧途非但使昆仑蒙垢更令你本身也遭此劫难。无量寿尊……”最后四字吟如九天来音刹似滚雷沸响。
声音响起的同时中央天际的翻天印陡然射出万丈金光那光中藏着一个个金色的小八卦放眼望去宛若大堆的八瓣花蕾由天缤纷落英漫天即将临地之刻猛然绽放开来。这时小石头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些姹紫嫣红的煦色韶花可不是在逞娇呈美斗艳夸丽它们是暗藏着杀机而来。
缤纷落英陡然间皆自破空厉叫朝阵中心唯一的活人聚拢过来。小石头此刻心神分外清晰他明白若真被这些看似温柔美丽的花朵保围等待自己得只怕是万花亟身落英碎魂的香怜下场。
念及此陡然苦笑。
却见这当儿翻天金印缓缓压下带着沉重如泰山般的气势。周边的静凝空气瞬时紊乱被这庞大无匹根本难以抵挡的浑天威力给挤迫得嘶嘶作响。同一刻地上的山河社稷图蕴着包容宇内气吞万里的辽阔气势千变万衍神奇绝妙地演绎着。时而青山绵延起伏;时而江水婉蜒曲折;小石头在这短短一瞬内便领略到了雪原苍茫沙漠寥廓丘陵莽莽……
眼前的山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身边的大河倏忽间际天奔来又倏忽间风平浪静。那大地的奇异起伏升降衍变无论地壳地幔抑或是地核地心在山河社稷图的浑沛能量下仿佛根本就如一场儿戏。甚至可以说整片大地就像是小儿手中的泥丸圆即圆方即方要它起棱绝不浑圆;要他平坦也绝不起伏。
小石头的神识此刻居然稍感迷茫那山河的壮阔挟着激动人心的魅力竟悄自把他震慑。古人在此一刻或许会膜拜神灵的威力但有着现代意识的小石头却深深感受到了先天自然的魂魄。那神圣的灵魂似在低吟又似在不屈地沉沉咆哮。她带着对强力的不满申斥着原是她生她养的血脉。
不错自然乃道在太极之先在六极之广先天地生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如此一个灵魂岂甘愿被一小小的山河社稷图所束缚。当然自然灵魂的怨道每一个逆天而行的修道人决计聆听不到。而元神内有着大神蚀阴魂能的小石头偏是听得明明白白。
便在他迷惘若失际临头的翻天印有如一条凌空飞舞的彩练缓缓地往千峦万嶂之上飘落。它似想让大地沉睡更要让被困山河社稷中的小石头魂飞魄散。它的来意虽然大不善但瞬间爆散出的壮丽景象却教人一生难以磨灭。
只见云雾卷成漩涡光频形如绵絮互相差异又互相融合奇特的波动依着宇宙深处的频率激烈地振荡着。那威力无比的仙法禁锢已然是眨眼即到。这样的禁锢在小石头眼里可以说是能量罩也可以说是磁场。他知道凭自己现下的能量决计对付不了偌大压力。除非有神迹出现再或是老道们临时收手。
侧眼斜睨十六位老道均飘拂在半空身影隐约氤氲缭绕。便在这时内心中又陡然响起一声呐喊。这呐喊竟隐隐地与自然灵魂起了某种默契。此刻已不容他多加思虑沉沉的压迫力已挤得他胸腔窒闷几欲晕厥。这当儿适才那些艳丽非凡的光影花瓣也在兴风作浪一片片如利刃在他身上割过。倘非烜煚神甲着实厉害此时就算不被压成齑粉也早被这些光晕花瓣给切成碎块。
艰难地移了一步不知何时小石头觉得自己的双足便像灌铅似的沉重。孰料一步跨出周遭景色倏变。金印成了真正的山丘而地上则到处布满了纠缠不清的藤蔓挂叶。一条条地伸展过来余裕已把他捆得结实。
其时身伫半空的十六位老道却是人人骇然。在他们数百年的记忆里从未听过有那个修道人一旦落在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图的双重禁锢中仍能移动身躯甚至是跨出一步。老道们暗叹一声暗自为小石头感到惋惜。均想若非他不识好歹入了魔道。凭这样的资质禀赋和修道潜力正道中又将多一奇葩。
老道们加紧念咒冀望能稍减小石头临死前的痛苦。殊不知此刻小石头体内的蚀阴魂能竟突然苏醒。魂能里原就蕴着蚀阴的记忆依他那大神的地位和桀骜的生性岂甘愿被小小的翻天印所压制。哈哈狂笑中瞬时间庞沛浑厚的威能巨量散开来。
察觉体内倏变小石头暗自叫苦。蚀阴的笑声旁人听不到他却是闻得清清楚楚。这当儿适才还缠得紧紧的藤蔓登时啵啵炸落。跟着只见他整个人缓缓腾空身周围的气劲诡异地波动振荡连带着身上的甲胄绫带也是随风飘漾。这一刻始终予人平和宽厚形象的小石头巍然挺立于天际仿如倏然而现的霸悍古神那傲睨天下的气势令老道们目瞪口呆吃惊不小。
适才小石头能移足一步已教他们觉得匪夷所思此时居然堂而皇之的升空飘浮。显然已脱离了山河社稷图的束缚。旋踵由于小石头腾空而起便像是和临头压下的翻天印迎面相撞。眨眼之间二者仅已差之咫尺。这时小石头努力挣扎之后凭着元神内的昊天能量暂时压抑住了蚀阴的魂能冲击。
然抬头一看登即大骇。虽不知翻天印本身大小如何?此刻却是高奇雄伟巍若山岭。平坦的印底下隽着无数繁复奥妙的符篆咒文。略看数眼有些咒文曾在二师傅那里学过;有些却根本不识。
符篆深深隽在印底每一晃动必带起亿万条光线色彩斑斓重叠交错。竟分不清多少层数仿似无穷无尽又似简单易了它们时而呼应时而分隔光连光色连色千百亿光色浑然一体。
刹那莫名生起置身于浩瀚星空的感觉直觉此物实非人力可以撼动。无比的沮丧令他精神大泄。与此同时蚀阴的魂能再次悄然而至突兀地直袭脑海。而翻天印顿也觉得底下的敌人非同小可蓦然光芒大炽出咯吱、咯吱的异响。
玄明老道猛地大喝道:“诸位师弟此子潜力之厚愚兄生平仅见。诚想饶他一遭怎奈为免苍生厄难我等惟有竭力以赴了。”
另十五位老道恭声答道:“谨遵师兄之命!”
众道话声落下顿然景象大变。但见翻天印金芒更盛直达碧空。那足以倾天盖地的威势猝泄而下。尤其出那烧炙万物的酷热能量焙烤着印下所有的一切。此际空间剧烈地扭动起来形如水纹**扩散粼粼漾漾。
感受到翻天引地沉重打击已暂被蚀阴控制神智的小石头猛然怒吼一声苍凉悲怆听之断肠裂帛。那束后的长骤然飘扬开来冠玉似的俊颜此刻显得那么骁勇剽悍。吼声久久不息直入云霄随之漫溢众人耳际就如上古的猛兽遭到践踏后出的愤怒咆哮既质朴厚重又凄慨激昂。
玄明等人压根不知内里变化惊道:“不好此子潜力之巨连翻天印也压伏不住。”说着却见空中缓落的翻天印陡然滞空不动。而小石头胸前偏是光芒大炽。一圈圈镜状的光晕带着嗡嗡嗡的响声向天猛冲。跟着额头神目大张一缕白净的光柱直冲霄汉。
旁边散桑与金蝉子看得怛然色变。散桑呢嚅道:“金蝉道友我俩当日也曾与这魔头会过。可那时他何曾有此能力。不料短短数旬其进境当真吓人得紧。”
金蝉子面色凝重地道:“没想到是没想到。看来贫道的纯阳神剑确确实实是毁在他手里的。”
散桑道:“倘若今日再让他脱身逃去以后怕是再没机会灭他了。”
“嗯!”金蝉支颐托腮沉思片刻道:“等下贫道与你分伫两头一旦见他有逃脱迹象我俩便各施绝招务必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散桑这会有些踯躅道:“金蝉道友你可曾见到那缕白色光柱?”
金蝉子点点头道:“那又如何?”
散桑道:“此子额头生目又成电形必已有了天宫神籍。若我等擅自诛杀只恐引天庭不满。”
“哼!怕他做甚?没想堂堂的崆峒掌教又是拳剑第一人的道友行起事来居然如此畏畏尾。难不成如今的局面咱们还能与他一笑泯恩仇?再或是咱们俯认错自承寻错了人?道友别幼稚了。无论此子是否律属天庭他毕竟是魔教的魔宗。咱们固然除之也是没大错的。至多降个量刑太过的罪名罢了!”
金蝉子一心想杀了小石头一来报了弟子被诛之仇;二来那烜煚神甲他是觊觎万分;三来他根本不想让崆峒和昆仑有修好的机会。目下的局面对峨嵋非常有利。散桑真人不知不觉间已成了自己传话筒;更紧要的是每当三派大战均是崆峒出力甚多。只待崆峒和昆仑斗得两败俱伤之际那时就是峨嵋领袖人间正道的大好良机。
散桑思虑半晌觉得大有道理便道:“道友说得不错就这么办!”说完迳直去了对面与金蝉子互成犄角。
斯时小石头额生神目玄明等人自也看了出来。虽想罢手暂息问个明白。怎奈蚀阴的魂能正值嚣张跋扈之际小石头根本不由自主所有出的攻击波完全像是本能在驱动。只知往翻天印的薄弱处不断攻击;而且这当儿囿于蚀阴魂能的复苏那深藏元神内的昊天宝镜也不甘寂寞地出来凑热闹。
两股能量本该其中任何一股便能立时破了这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图的禁锢但二者间交相缠斗了数万年早已恨入骨髓此刻堪一碰面顿如红了眼的猛兽互相抵角、撕咬、扭打。压根没有半点身为大神和神器的自觉性。如此一来无疑痛苦了小石头。两股庞大的能量经此一斗自然互相抵消甚多。相应的想要立时攻破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图的禁锢也尽属妄想。
随时辰渐过皇宫地面已然承受不住这般长期的压力开始缓缓迸裂。有些地面甚而完全塌陷跟着附近的宫宇楼殿也是倾斜坍塌。巨大的响声让宫内的侍卫们悚悚惶惶无不惊恐万分。若非早有楚王相告说今日宫中请了仙道们来降妖除怪只怕他们早就做了鸟兽散。
突然间小石头长啸一声身子如大鹰展翅在空中连旋几折紧接着猛地俯空直掠朝宫门外而去。此刻所冲之向正是散桑所守的方位。看他来势又急又猛散桑不知自己能否拦挡得住急切里唤出飞剑当即便是一招崆峒秘技鸿冥三诀中的白云孤飞。
他心神两忘脑子里全是金蝉子适才的叮嘱只知今日务须诛杀小石头万不能教他逃脱。故而眼下这式白云孤飞居然被他施得淋漓尽致。青蒙光影刚从泥丸爆散顿时云霭雾腾飞剑光影如虹似波又似轻云出岫既灵巧又精妙其势磅礴几遏霄汉。
在后紧随而来的数位老道忍不住大赞:“好剑法!”修道人法力虽然紧要器物修炼也是关键但招式方面却也至关紧要。这些老道均幼时便在崆峒修炼尽管已修得无嗔无喜但对师门恩情终究难忘。此刻见当代掌门深得本门剑道经要心下之欢喜委实难以言喻。
小石头头昏脑冲体内气息鼓荡两股能量地拼杀更引起了往日早已融汇合一的焚阳刀息与修罗阴罡的再次分裂。长啸声落没感舒畅浑身反而越燥热。见散桑飞剑落下右臂下意识地往上一挡只闻叮当声响跟着火星四迸。崆峒绝技白云孤飞在他身上居然无功而返。
老道们瞠目掉颚几疑他是金刚再生。心想就凭崆峒飞剑的威力纵然他真是金刚只怕也要掉下好大块肉那有他这般全然无损的事生?
时当这刻金蝉子对那烜煚神甲愈觊觎。情知有此奇迹必是神甲的威力若说全赖小石头本身修为可以无损地抵挡住崆峒掌门散桑真人的全力一击即便杀了他也不愿相信。只见他急地掏出一塔状物朝空祭起。与此顷刻玄明老道失声愕叫:“八宝琉璃降魔幢!?”
想那玄明活了数百年生平阅历不可谓不丰。能令他失声而叫的物事可见必非一般。然而这时小石头神智不清压根不觉后头有甚危险。瞧飞剑被挡顿觉心中大喜继而身形如燕斜飞想从散桑身旁掠过。散桑飞剑无功原也心头大惊眼看他逃离在即不及再引剑施展。索性左掌前抵如电掣飞矢;即将触及之际猛地握掌成拳。瞬时间拳劲嘶吼雷声奔腾。
这一拳正是崆峒密艺七伤拳。他号称拳剑第一人在武林中享誉二十年。别说崆峒镇派神拳由他手中施出即便是普通拳法也是力若千钧。此刻拳势若被散宜生或是涂长老瞅见必然深深钦服大叹望尘莫及。
小石头本能地察觉到腰际间的险厄身子一屈一拱顺即诡异地弯曲成虾形。一闪之余斗榫合缝妙到毫巅波的七伤拳劲居然一击落空。但他避了前头却顾不了后背的八宝琉璃降魔幢。这八宝琉璃降魔幢原是峨嵋开山祖师菩提道人的精心炼制的心爱法器。一直是峨嵋镇派之宝便如同崆峒派的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图那样至尊无上。
而且琉璃幢虽号称琉璃但其原料却是久已失传的上古霞金宝石所铸。据闻这霞金宝石乃大神盘古的脏腑所衍是故能量巨大。以它为原料的法器即便寻常仙人炼制出来的也必是一等一的仙器。何况是堪比佛祖如来的菩提道人了。
琉璃幢噗的一声轻轻砸中小石头的背心。顿然间奇霞烛地金光万道。
这当儿十六位老道尚在七嘴八舌地不住赞叹:“好身法!”“好拳法!”“好个琉璃幢!”老道们久居深山数百年未下山半步瞅见小石头这结合龙行八法和幻骨**的奇妙身行术不禁大感惊愕。待见琉璃幢建功前言尚未完全落下又急忙赞叹起来。
从金蝉子取出琉璃幢再到散桑出拳最后小石头在霆不暇际迅疾闪避笔墨写来虽长其实仅只一瞬。在此一瞬中三人各尽全力竭尽所能。犹如天神布威遏绝云端眼花缭乱固然过去久久仍令人惊诧不已。
这时节降魔幢浮空旋动圆明光莹;霞光万道里更有十数个头上生满了疙瘩的菩萨虚象作着端严之态或卧或拜或站……万千异样景象殊妙。纵是沤浮泡影竟也有曲覆众生的气势。此刻美则美矣小石头却被它亟得“哇”的一声惨叫大口的鲜血喷天而出直洒得霞光顷刻成了血光。
与此同时散桑的另一拳又至。七伤拳本是七劲齐的拳术现下再由这崆峒第一人使出那便愈加神妙无双。前一波未中后一波已至当真是神天机张弛自如。
然而此刻小石头根本无暇赞叹拳术的上乘。后背惨遭琉璃幢击中体内两股气息如遇电亟瞬时各自分开抵御。但就在这胸前空空之际那如斧如钺申威凛然的七伤拳劲登时趁隙而入。
一时间“掤”、“捋”、“挤”、“按”、“采”、“挒”、“剜”……七种劲道无所阻碍地在他身内肆虐起来。
耳内只听得咯嘣、咯嘣;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经脉炸断声以及骨节断裂声。倏然由痛感神经传来的莫大疼楚令他忍不住怒吼一声。他双足大张长狂舞仰天悲嘶中陡然神智复醒。这一吼众道人直觉杀气昂昂戾势阵阵。
这时节的小石头素来的平和宽厚含蓄内秀全然尽去替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怨恨和无比的愤懑……
他生平未恨过什么人纵是当日神目和广智谋他圣宗之位并秘密把他囚禁也只是自怨自艾责怪自己认人不清。之后脱了樊笼却只想逃得远远至于报仇之念压根全无。可今日的屈辱和无辜受伤偏生教他怨意大炽恨不能把眼前这些人悉数诛戮挫骨扬灰。在此瞬间猛地想起浑元戒中的极品仙丹。遽然取出一粒丢于口中。
听着啸声玄明老道愕然余裕起先见小石头额生神目便开始踧踖不安如今见他倏忽狂悖到了极点当下再不顾后果大喊道:“此子已然入魔快快诛了否则苍生完矣!”
金蝉子无须吩咐心中早打定主意今日不当场杀了小石头它日定然后悔。适才八宝琉璃降魔幢未曾尽展威力便已亟中人身。等如手下留了情他岂甘愿?当下口吟咒语再施法幢。与此同时十六位老道散落各方按三才四相八极之位排列环绕翻天印再次被他们祭出。至于山河社稷图尚在足下无须再变。
散桑飞剑无功拳劲却是颇有收获。索性摈弃飞剑跟着又是一拳。他这会早忘了道家的冲虚之理一心想把小石头地毙了。这一拳雄奇威猛气势奔放如凌空鼓棹乘虚迭出。
眼看小石头即将毁于当场众道人禁不住畅喜。
便在这时天风静默云卷霞裹空中那轮金阳变得黯淡无光而众道人依旧浑然不觉。紧接着小石头双掌一推瞧着平平无奇却蕴古朴自然待掌势尽出霸气逼人煞霭透青霄宛若汪洋辟阖所向披靡。瞬时举凡临身的降魔幢和无数拳劲以及翻天印无不被他迫出老远。
众道人大愕茫然不解他至此重伤之刻何以仍有忒厚的真息。且这一掌如濛翳赤明几近神人施出。要知道适才众道士的攻击放眼天下可说人世间再无一人能同时抵挡。小石头突然再次咆哮迅即大喝道:“尔等庸碌小辈竟敢伤吾?日后必不饶尔等!”说着单足一顿如怒海狂啸的暴龙又似啸傲山林的斑斓猛虎须贲张地向散桑冲去。
散桑怛然色变不知该挡该让?这么稍一犹豫却见小石头由他身旁急一转一折跟着长身而起在殿宇门顶点了一下旋即直飞青冥。就在这刻只见身子在空中一滞继而周身四处豪光万丈比之适才的烜煚神甲尤光耀万倍。
老道们怔然间但见他突然由空直坠。而他适才所出的怒啸声却依旧未息在广袤宫宇群内兀自响个不停。
众人紧蹑而去到得地头一看长吸一气除了地上多了一尺深的人形大坑外人影竟无。
金蝉子闪身到散桑身边斥道:“散桑你适才何以避让?莫非你不知那魔头实是猪突豨勇之举么?”
散桑回过头朝他看看道:“那般气訾三川威凌八阵的冲势道友居然睁眼瞎话地说是猪突豨勇?贫道无言……”说着又向玄明老道等打一稽道:“几位师叔祖因弟子的无名之火以致老人家下山踏入凡尘并引来偌大后患。弟子深以为愆此后愿闭关崆峒有生之年再不下山半步。”
金蝉子听得愕然朝他瞪眼注视费解他怎地突然有此想法?他不知适才刹那小石头的元神几被蚀阴的魂能掌控是以在临近散桑之际散出的无比威势已深深震慑住了他。甚至可说此后一生中那健壮的背影以及睥睨一切的眼神和凌驾苍生的魄力怕是令他永难忘怀!
与此同时须弥山大日如来由入定中醒来拈花掐指后对堂下诸佛沉声道:“人世又将大乱!”话罢中指朝地轻弹。这一刻兜率宫的太上道德却自气得吹胡子瞪眼唤边上道童把许天师寻来。
一时间天界天庭一片混乱。大神蚀阴瞬间散出的神之气息再加昊天宝镜散出的太素能量令万年来不动声色的诸位大佛大仙无不凛然心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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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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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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