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一撇嘴唇道:“怎会那样巧?门户各别以称宝之物绝不相同。看来柳兄未具诚意不过以此话为借口。”
凌长风接口道:“纵非借口也嫌太多虑了!”
柳南江一蹙眉尖神态从容道:“大凡足以称赞之物必定为之窥视也必定为之巧取豪夺故无人能将其持之久远。今日属你明日属我一旦又为第三者所得当你我共争此物时究竟属你属我结果必起争端。在下方才之言可谓由衷而。”
二人听罢频频点头。
柳南江又道:“在下急待束装就道无暇与二位把盏一叙但愿来日相遇你我惧已满载而归……”
话中分明有送客之意凌家兄弟遂起身作礼辞别道:“托柳兄洪福小弟等别过。”
柳南江将二人送到店外见他俩去至梧桐树下双双跨上那匹灰色骏马扬尘去远后方才回屋。
他一脚跨进门槛另一脚却像在地上生根似拔不起来。
原来他的屋内这时坐了一个二十出头艳丽无比的俏佳人杏目圆睁目光笔直地望向他。
柳南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再一看自己的书箱杂物才知道这位俏佳人是位不之客。
俏佳人已先启唇问道“是柳相公吗?”
柳南江点头道:“正是请问……”
俏佳人道:“妾身‘芙蓉仙子’纪缃绫。”
柳南江对这位“芙蓉寨”的红粉掌舵并不陌生因为昨夜赶会就是用她名下的请柬。想到这里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凛自己与她素无来往登门何为?她又怎会知道自己姓柳?
柳南江面带笑容温文言道:“原来是仙子驾到……”
纪缃绫玉手一挥辞色严峻地道:“不必客套请间柳相公有一名随侍仆僮名唤福儿?”
柳南江将头一点道:“有的!”
纪缃绫蛾眉突地一挑沉声问道:“人呢?”
柳南江道:“凑巧不在店中。”
纪缃绫追问道:“何时可回?”
柳南江道:“归期不定最迟九九重阳之日。”
纪缃绫道:“妾身不耐久待。”
语罢霍地起身离坐。
至此柳南江已然看出这位仙子登门并无善意因而忙问道:“想必福儿有所冒犯在下身为主人……”
纪缃绫插口道:“妾身正是要找他的主人。”
柳南江心中暗想也许与那张请柬有关可是福儿是花钱买来的错也错在纪缃绫的门人与福儿又有何干?
思念及此柳南江不禁神色一松笑问道:“请问找我何事?”
纪缃绫美目一张沉声问道:“昨晚相公进‘祥云堡’赴会可是持用本门的请柬?”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的。”
纪缃绫又问道:“请柬从何而来?”
柳南江道:“据福儿说是花钱买来的。”
纪缃绫冷笑一家道:“看相公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言行却不光明磊落殊出妾身意料之外。”
柳南江心中已有愠意不过在未明了内中情由之前还不便作只得强装一丝笑容道:“仙子可去查问一下持柬门人这请柬是如何来到在下手中的。”
纪缃绫冷哼一声道:“已经死无对证。”
柳南江惊道:“何谓死无对证?”
纪缃绫冷笑一声道:“哼!又何必明知而故间?妾身方才所言相公言行有欠光明磊落意即在此。”
柳南江沉声道:“在下确实不知。”
纪缃绫柳后一挑冷哼道:“好妾身多说一遍也不妨事我那门人已然浮尸曲江池中并非溺死而是心脉震断而亡。”
柳南江剑眉倏扬脱口道:“又是心脉震断?”
纪缃绫冷声道:“福儿小小年纪未必有如此深厚功力想必是相公的杰作。”
柳南江莫可奈何地展露一丝苦笑道:“仙子说得如此肯定在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缃绫道:“有理尽可辩解只怕相公无理可辩妾身虽一女流既然侧身武林又要开门立户当不致有失武林方寸所派进会之人既为本门代表必定经过慎选岂能贪财而卖请柬?此话恐怕没有一人能够相信。”
柳南江道:“事实如此。”
纪缃绫道:“门人被杀也是事实。”
柳南江道:“仙子如愿将‘请柬’与‘被杀’分开来思索或可想出头绪。”
纪缃绫道:“本门代表就是因请柬而被杀!”
柳南江不禁剑眉深锁凝声问道:“仙子认定了?”
纪缃绫道:“如未认定怎敢登门打扰?”
柳南江道:“可否请仙子宽限时日容在下查寻杀贵寨代表之元凶……”
纪缃绫播口道:“方才已经说过妾身不耐久等。”
柳南江不禁一怔道:“那该……”
一语未尽纪缃绫已沉声接口道:“门户可毁不可辱妾身要向柳相公讨回一点公道。”
柳南江顿感进退维谷辩解对方不听动武师出无名而且更难洗刷自己的冤枉。
沉默一阵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连忙振声道:“请问仙子何以知道在下昨晚赴会是采用贵寨名下请柬?”
纪缃绫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妾派有代表赴会而妾身于昨晚也曾易钗而弁混迹会中曾见相公在进门处亮出请柬。”
柳南江道:“仙子当时何不追问?”
纪缃绫道:“当时有所不便未及终席妾身即起身离堡查寻本门代表下落直至今日方在曲江地中现浮尸。”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倏然声音一沉道:“何以知道在下姓氏?”
纪缃绫道:“向店家打听来的。”
柳南江又逼问道:“仙子何以先问福儿不问在下?”
纪湘绫道:“有人见到尊仆与本代表于昨日午后在曲江池畔并肩而行。”
答词毫无破绽柳南江不禁愣住。
纪缃绫美目一转冷冷哼道:“柳相公还有什么要问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道:“请仙子三思这显然有人嫁祸。”
纪缃绫沉声道:“嫁祸与否妾身不想思索。即使死者非相公所杀相公非本寨门人冒用本寨门号已犯武林大忌。如果妾身听任来历不明之徒如此胡作非为‘芙蓉寨’必将蒙羞于江湖见笑于武林。”
这一句“来历不明之徒”顿时引了柳南江的怒火当即沉叱道:“仙子的言词也太讨分了。”
纪缃绫粉面一沉寒声道:“既然来意不善就不必在言语上留余地。”
柳南江勃然大怒道:“请仙子立刻出房否则在下就要召唤店家来了。”
纪缃绫沉叱道:“不得公道妾身不回……”
皓腕一扬一围粉红物件向柳南江面门扑去。
“芙蓉仙子”纪缃绫以一套“芙蓉十八甩”的独门武功而驰名。她所仗恃的兵器就是一十八梁以精钢打造外貌粉红彩色的芙蓉是一件亦软亦刚亦正亦邪的外门兵器。一旦触体必伤筋骨。即使闪躲开去花心在一根细管中所储藏之异香会在旋转急飞中喷出嗅之重者昏迷轻也要损伤内力。
柳南江的师父为一旷世奇人对内外二派黑白二道前辈及新人等所使用之兵器招术俱都了若指掌是以柳南江也深受熏陶。一见对方先制人就一面凝神屏息一面闪身而退。
对付纪缃绫的“芙蓉十八甩”只有一法就是以快的剑招制住对方不让她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否则一十八朵芙蓉轮番飞来即使一一闪躲开去万一吸入一丝异香也将为害无穷。
柳南江方飘身长廊忽然两头无数红云涌现柳南江定睛一看住局两端各站着四个红衣少女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朵钢裂芙蓉蓄势待。
柳南江这才觉事态严重不禁吸了一口长气。
纪缃绫并未继续出手只是冷冷一笑道:“柳相公!一走了之并非上策。”
柳南江虽处困境却仍泰然自若语音沉静地道:“仙子应当明白在下并非怕事之人只因此事纯属误会在未澄清前在下愿意容忍。”
纪缃绫道:“柳相公身边的宝剑不至于是摆饰吧?”
柳南江喟然一叹道:“实不相瞒在下所佩古剑煞气甚重出鞘溅血方休因此在下不敢轻易动用。”
纪缃绫冷笑道:“好狂的口气!柳相公拔出你的剑来妾身体内之血足够喂抱你那把古剑。”
皓腕一扬就要出第二枚钢裂芙蓉。
突在此时一阵奔雷般的响声由远而近迎奔旅店蹄声得得是一支庞大的马队。
马队来到店门口蹄声突然消失接着一阵嘈杂的步履之声传进耳鼓。
紧跟着一行劲装疾眼跨刀佩剑的大汉出现在长廊上。
为一人约摸四十余岁圆圆脸浮着和气笑容宛如一尊弥陀佛像。
这人向现场扫了一眼笑着问道:“哪一位是柳南江柳相公?”
柳南江答道:“在下就是。”
问话之人恭敬地一揖道:“在下‘祥云堡’外管事花云锦拜见柳相公。”
语气一顿自袖中抽出一封泥金红帖双手捧到柳南江面前道:“这是秦堡主拜帖有请柳相公过堡一叙。”
柳南江接过拜帖一看语气极为恭敬心中大惑不解。自已与秦羽烈本无往还他请自己作甚?而且他何以知道自己的姓名?
蓦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际莫非是那本庄周南华已然落到秦羽烈的手中?果真如此那就不妙了。
不过柳南江已决定前往一察究竟将拜帖收在怀中道:“承蒙宠邀自当遵命前往拜见贵堡堡主。不过……”
语气一顿目光向纪缃绫一瞟。
花云锦会意忙转身问道:“这位是……”
纪缃绫道:“妾身‘芙蓉寨’纪缃绫。”
花云锦笑道:“原来仙子芳驾在此。”
柳南江招手一指纪缃绫道:“在下能否前往还要芙蓉仙子同意。”
花云锦微一接眉问道:“这是何故呢?”
柳南江道:“仙子对在下小有误会正在向在下理论在下也在尽力解释。”
花云锦转过身子面对纪缃绫道:“既然如此仙子何不同往一叙?”
纪缃绫柔荑一摆怨声道:“不必贵堡在武林中如泰山北斗妾身也不便过分放肆柳相公可随花管事前往。不过柳相公在离堡之时请派人预先作通知妾身与柳相公之间的一点过节还需要了断。”
柳南江道:“趁在下拜见秦堡主之际尚请仙子冷静三思内中情由绝非如仙子想象中那样单纯。”
花云锦道:“柳相公敞堡堡主正在堡内候驾。”
柳南江点点头大踏步向店堂走去。
他本来打算要收拾行李离店地往的照目前形势看来只怕短期内还走不成。于是吩咐店家为他锁上房门。
柳南江一出店门早有龙云锦的属下带马迎候。柳南江接过马鞍腾身而上。
花云锦也跃上坐骑向他的属下挥臂一呼道:“前头开道。”
不及一盏热茶功夫一行已达堡门。
堡门口之彩楼尚未拆去丽日金光照射之下更见光辉灿灿。
堡门早已打开二十四名劲装武士分两排左右站立。柳南江方一下马堡内飞也似地奔出一人。
此人五短身材目如电柜显然极为精明能干。
来人一出堡门即向柳南江躬身一拜:“祥云堡内管事龙飞扬拜见柳相公。”
柳南江也躬身还礼然后在两位管家的相让下昂视阔步跨进了“祥云堡”的大门。
蓦抬头只见堡主秦羽烈与总管公孙彤并立二门台阶之上遥遥相迎。
一般接待之礼除贵宾或辈份较高之人光临外主人多半候于正厅客到起身相迎而已。
以“祥云堡”在武林中的声势以及秦羽烈宛如长天一般的高大自视如此折节下交委实太令柳南江费解了。
柳南江一面寻思一面快步行来不久已临二门。
秦羽烈一个箭步从台阶上迎下来双拳当胸一抱笑道:“昨夜柳相公莅临敝堡适秦某不在未为接待请恕以慢客之罪。”
柳南江笑答道:“自叨酒食何慢之有?”
秦羽烈侧身将手一摆道:“请进厅堂待茶。”
进二门穿敞厅来到大厅。
柳南江和秦羽烈分宾主坐定公孙彤坐在秦羽烈身侧相陪两名内外管事垂手侍立一旁。
仆僮献上香茗秦羽烈这才一正神色问道:“令师久居世外想必朗健如昔吧?”
这一问柳南江险些答不上话来。
柳南江心想他也不过是在那本庄周南华上看到了师父的名字。因此也就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托堡主的洪福家师甚是朗健。”
秦羽烈忽然喟然一叹道:“忆及十五年前于川汉道上秦某与令师同在一废寺中避雨。
令师对武学真是博大精深一夕晤谈使秦某受益匪浅。秦某今日稍有所成也都是令师的赐与。多年来想再与他老人家一见可惜再无机缘了。”
柳南江不禁心头大惊从秦羽烈的神情言谈中观察听不出一个字的假话看不出一丝假意。而十五年前师父为了采集一种药材有半年的时间仆仆风尘于川汉师父曾向他提过这件事。
柳南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可能错了可是他也不敢深谈只得不着边际的应道:“原来堡主与家师相识!”
秦羽烈语气幽然道:“十五年白云苍狗弹指即过。可是这十五年来秦某无一日安心过。”
柳南江茫然问道:“何故?”
秦羽烈道:“他老人家要我代他寻访一件物品想不到十五年来一无所获。”
柳南江心头暗动振声问道:“寻访何物呢?”
秦羽烈“咦”了一声道:“他老人家没有向你提过吧?”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曾啊!”
秦羽烈道:“不至于吧?……”
目光炯炯投注在柳南江脸上语气顿了一顿又道:“令师何日将来中原?”
柳南江道:“在下拜别家师前夕他老人家已经闭关自修了。”
秦羽烈“噢”了一家问道:“你知令师准备闭关多久?”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知多久?”
秦羽烈吸唇沉吟一阵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秦某要与你一谈……”
语气一顿向身旁的公孙彤一摆头道:“退下掩门。”
公孙彤立即向柳南江行礼告退与二名内外管事退出大厅并关上了大厅的正门。
秦羽烈目露精光四下一扫又凝神静听一阵这才自怀中取出一只锦盒往柳南江面前一放问道:“柳相公可曾听说过此物?”
锦盒中放着一块如茶杯口一般大小的玉佩遍体血红透明饰以一缕鲜绿丝穗显得晶莹可爱鲜艳夺目。柳南江一见之下心头狂震真想伸手夺过。不过他却暂时忍住了。
秦羽烈既然敢放胆置于他的面前就不在乎他会动手抢夺。
柳南江镇定心情淡淡一笑道:“家师一再向在下提起此她是本门遗宝想不到竟然落在堡主的手中。”
秦羽烈道:“果真令师未曾向你提过这件事情……”
活声一顿两指将锦盒中玉佩夹起又道:“玉佩共有两块一正一副换言之即一真一假。这块是副玉佩是令师交给我作样品之用。”
柳南江想不到内中还有如许多“文章”幸而方才未曾动手抢夺不然就要去人现眼了。
不过他也深为迷惑师父为何不将这些情形告诉他呢?沉思良久仍然想不通个中原由。
秦羽烈笑道:“方才见柳相公神色可能将这块玉佩当成真品了。”
柳南江面上不禁一讪也深深佩服对方锐利的目光呐呐道:“看上去与家师所描述的一般无二。”
秦羽烈道:“事实上却有分别真品虽晶莹透明而不透射日光光彩耀眼而不眩目。
柳南江心头又是一动这也是他师父未曾提过的事。
秦羽烈目中精光将柳南江扫了数遍接着道:“那玉佩价值在另一件异宝上若没有那块玉佩另一件异宝就一无价值可言因此那玉佩也成了稀罕之物。令师提过这件事吗?”
柳南汇点点头道:“他老人家谈起过。”
秦羽烈紧跟着问:“那是何物呢?”
柳南江猛然省悟自己方才失言了但是已经无法抵赖心机暗转淡然一笑道:“想必家师与堡主也曾谈起过你我心照不宣吧!”
秦羽烈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心照不宣!柳相公真是少年老成啊!”
柳南江道:“堡主过奖!”
秦羽烈重又将玉佩放入锦盒将锦盒收入怀中一脸笑容凝重地道:“不瞒柳相公说昨日这场赛会秦某是别有用心的。”wwω.ЪiqíΚù.ИěT
柳南江不禁暗暗吃惊这场赛会别具用心他昨晚就已觉了吃惊的是秦羽烈何以对他如此坦白?
秦羽烈又道:“秦某也不曾远赴关外半月来一直就匿居在这曲江附近。”
这倒是柳南江意料之外的事当即问道:“堡主此举有何用意呢?”
秦羽烈状似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暗观动静。”
柳南江问道:“有何现?”
秦羽烈道:“容秦某随后奉告。现在秦某先问柳相公一句昨日在赛会之中你可曾留意座间之人?”
柳南江道:“请恕在下眼浅……”
秦羽烈神情似笑非笑缓声道:“柳相公这你就不对了。”
柳南江笑道:“请指教。”
秦羽烈道:“你分明对那个厥状至丑的老人倍加注意怎可以说起眼浅这句话来了呢?”
柳南江心头暗凛抵赖无益也非所愿直告心意又非他所欲。因而模棱两可地道:
“家师曾一再叮嘱对奇人异士应多加留意。”
秦羽烈问道:“那丑老人算奇人异土吗?”
柳南江道:“貌相奇丑言行怪异自然堪称奇人异士。”
秦羽烈道:“言行任在何处?异在何处?”
柳南江不禁一愣随即缓缓摇摇头道:“这……在下就难以答复了。”
秦羽烈干笑一声接着面色一正肃声道:“秦某因当年曾与令师有一晤之缘故而对柳相公推心置腹引为知己如柳相公对秦某心怀戒意不但秦某一番苦心付于流水且将贻误当年令师交办之事。尚祈柳相公勿见外是幸。”
柳南江心头大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秦羽烈虽言来中肯毕竟虚实难辨正邪难分。推心置腹言之过明疑之戒之又恐当真贻误契机。心意暗动决定半信半防。主意既定柳南江面色随即一朗笑道:“堡主之苦心善意在下谦谢。集云世道不古人心难测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耶?假耶?日久天长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在下似不必对堡主心怀戒意请堡主不必多疑。”
言来通情达理不卑不亢。
秦羽烈呵呵笑道:“相公不愧文或全才……”
语气一顿笑容突敛又道:“如此甚好你我可以畅言无忌。昨晚那丑老人离去时曾见你尾随其后结果如何?”
柳南江道:“过杜曲入松林在下行迹就被那丑老人觉了。”
秦羽烈轻“噢”了一声又道:“那丑老人向你动武了吗?”
柳南江道:“若向在下动武在下现在就无法与堡主对坐谈心了。”
秦羽烈两道浓眉倏然一杨疾声道:“相公是谦话?还是真话?”
柳南江道:“堡主也曾见过那欧阳玉纹的功力也许还试过那丑老人的功夫当知在下所言并非谦语。”
秦羽烈道:“柳相公太客气了。”
语气一顿又道:“以相公看来那丑老人昨晚所为何来?”
柳南江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昨夜与会有耀武扬威之势。”
秦羽烈喃喃道:“耀武扬威……”
突地目光一亮双掌一击振声道:“柳相公看得甚难他必知难而退。”
柳南江剑眉一蹙道:“知难而退?!这?……”
秦羽烈飞快地接口道:“令师对秦某有一夕授教之恩为寻回玉佩一事秦某虽杀身殒命也在所不惜?何在乎他耀武扬威?”
柳南江闻言深感激动离座起身抱拳一礼道:“在下谨代家师谢过。”
秦羽烈连忙起身回礼道:“不敢消受……”
接着复又对外扬声道:“来人!”
随开处总管公孙彤当门而立。
秦羽烈问道:“什么时候了?”
公孙彤答道:“酉初光景。”
秦羽烈道:“吩咐内厅摆宴我要与柳相公把盏一叙总管偕同小姐出席作陪。”
公孙彤应诺退下。
柳南江连忙措词道:“不敢叼扰酒食在下尚待……”
秦羽烈飞快接口道:“柳相公不必推辞秦某还要与相公一谈‘子午谷’之事。”
“子午谷”三字就如三响焦雷使柳南江为之一震不禁疾声道:“堡主知‘子午谷’位于何处吗?”
秦羽烈道:“秦某业已昨夜查明那丑老人在‘子午谷’结庐为居……”
此时总管公孙彤走来道:“酒筵已备请堡主陪同贵宾入席。”
秦羽烈摆手礼让道:“柳相公请你我席间再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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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厅与大厅相隔两箭之遥安步行来转瞬即到。
占地虽不如大厅宽敞陈设却极为雅致别具一格。由此可见秦羽烈为人不俗尘脱俗之人少有枭雄。柳南江对秦羽烈不禁又多增一份好感减去一分疑虑。
二人分宾主坐定只听帘内传出一声嘹亮清脆的呼喝:“小姐到!”
随声帘幕启动秦茹慧在两个老嬷四个青衣使女簇拥下走出步履端庄而不失轻盈神情肃穆而不减健美款款来至席前。
柳南江早已起身迎候昨夕遥隔五丈已见秦茹慧之天生丽质倾城绝色如今面面相对更见其明艳照人加之香风扑鼻柳南江心神不禁微微一荡。
秦茹慧裣衽一福道:“茹慧拜见柳相公。”
柳南江极为恭敬地一揖道:“不敢在下这里回拜。”
俗礼客套既罢各自落座。秦羽烈和柳南江相对公孙彤和秦茹慧打横四人各据一方。
酒过三巡柳南江已专心等待秦羽烈重提“子午谷”之事孰料秦羽烈却绝口不提柳南江虽心急如焚站在客位却不便催促只得耐住性子等待。
这时秦茹慧轻启樱唇道:“柳相公茹慧有一事求教。”
柳南江道:“言教不敢。”秦茹慧道:“茹慧昨夕登台演练剑法完毕时相公突然离座而起面有诧愕之色不解是何缘故?”
柳南江心头暗怔不动声色地笑道:“姑娘明察秋毫在下举止失态处身于数百群众之中也未能逃过姑娘高**眼。”
秦羽烈插口问道:“究竟是何缘故柳相公可否明告?”
柳南江道:“因为秦姑娘在剑法上留下一招因而使在下错愕不解。”
秦羽烈哈哈笑道:“柳相公端的是少年老成为何不说小女剑法缺了一招呢?”
柳南江道:“说缺了一招也未曾不可。不过以在下臆度秦姑娘未必会以招式不全之剑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人。”
秦羽烈喟然叹道:“的确是缺了一招这套‘归真剑法’因第十三招‘反璞归真’之招式缺失已毫无价值可言了。”
柳南江道:“堡主既已知道第十三招为‘反璞归真’因何……”
秦羽烈接口道:“说来惭愧十五年前秦某在川汉道上与令师作一夕之谈时才知道这套剑法还有一招‘反璞归真’。”
柳南江道:“传闻这套剑法多年失传虽招式不全也难能可贵了。”
秦羽烈道:“这套剑法是拙荆在无意中所得钻研多年百端惴摩竟小有成就。”
柳南江道:“因何不见尊夫人?”
秦茹慧道:“家母自得知这套剑法不全后终日郁郁。十年前仲秋之夜留书出走。扬言如来求得此招剑法绝不再归就此没有下落。”
柳南江轻“噢”一声未再接话。
秦茹慧语带幽怨道:“茹慧慎终追远决心要觅得此招剑法以完成家母心愿。如有机会还望柳相公成全。”
柳南江慨然答道:“那是自然。”
话出如风难以收回。柳南江暗暗自责这句话答应得太欠考虑了。
秦羽烈活题一转道:“昨夕欧阳玉纹登台演练的那套剑法柳相公看清楚了吗?”
柳南江不置可否地道:“是‘莲台七式’吧!”
秦羽烈双掌一击道:“对!那欧阳姑娘演练的剑法招式是否齐全?”
柳南江道:“七式一招不缺。”
秦羽烈又问道:“功力如何?”
柳南江道:“少说也有六、七成火候。”
秦羽烈道:“那欧阳姑娘想必还有所保留。”
柳南江微微颔道:“可能留有一成余力。”
秦羽烈道:“一个女儿家能将佛门大乘绝学演练到七、八成火候这种气势已经够惊人的了。”
柳南江笑道:“在下深有同感。”
秦羽烈跌足叹道:“‘莲台七式’与‘反璞归真’同为佛门两大绝学失传已久今日同时再现演练之人又同为少女。但欧阳玉纹的‘莲台七式’不但招式齐全且功力惊人;小女的‘归真剑法’却失之精华。秦某怎不以为憾呢?”
柳南江道:“凡事皆有天意堡主又何必强求呢?”
秦羽烈道:“秦某行道江湖武林中有人批评秦某心高气傲其实秦某只是傲骨虚心……”
柳南江不禁脱口赞道:“好一句傲骨虚心!”
秦羽烈展露一丝苦笑道:“偏偏造化弄人煞了秦某的傲骨。”
柳南江道:“堡主似不必为此一招剑法引以为憾机缘凑巧也许不求自得。”
秦羽烈拱手为礼道:“托柳相公洪福……”
话声一顿又道:“柳相公可否容秦某说一句心腹话?”
柳南江道:“堡主直言无妨。”
秦羽烈神色凝重语声锵锵有力道:“对寻回令师遗宝一事秦某、小女、以及本堡所有门人无不全力以赴虽杀身殒命也在所不辞不过对那一招缺失之剑法若机缘未到重现人世尚望柳相公鼎力协助以偿秦某宿愿。”
柳南江已然答应秦茹慧在前岂能拒秦羽烈于后。而且对于寻回本门遗宝一事若得秦羽烈相助又大有益处。因而柳南江不假思索地答道:“在下听堡主吩咐就是。”
秦羽烈神色一振连道:“不敢!不敢!君子重在一诺……”
侧向公孙彤一摆手道:“传人!看大杯侍候。”
公孙彤一挥手立见一个青衣小僮捧着两只巨杯来到席前。
秦羽烈亲手将两杯的满道:“来!干杯!”
柳南江至此已被秦羽烈之豪气所染抬腕举杯“锵”的一声两杯碰在一起。
一为得意一为洒脱却不由自主地暗运内力于巨觥之上。
两杯一触即分各自饮干。
秦羽烈振声笑道:“柳相公好深厚的内力!”
柳南江道:“请恕唐突之罪在下无意一试堡主……”
秦羽烈一扬手道:“柳相公休如此说你我俱因兴高采烈而不由自主。……”
语气一顿又道:“秦某出道以来只遇见两个内力深厚之人一为柳相公一为昨夕前来耀武扬威之丑老人。”
秦羽烈一提到丑老者柳南江感到机不可失忙即相机言道:“方才在前厅时堡主言道那丑老人在……”
秦羽烈一扬手制住柳南江的话向公孙彤一摆头沉声道:“传令下去非近卫人员不得接近内厅三十步以内并命龙飞扬加强巡逻回来时将厅门封闭。”
公孙彤应命退下。
柳南江不禁暗暗纳罕只是谈谈“子午谷”之事也要如此慎重吗?
公孙彤传令完毕掩上内厅之门重又返席归座。
秦羽烈这才端正容颜缓声话道:“这件事还得细从头说起。”
柳南江道:“在下洗耳恭听。”
秦羽烈倏然两道浓后一挑问道:“柳相公可曾听说过‘终南三君子’其名?”
柳南江点头答道:“听家师提过。”
秦羽烈道:“三君子之中大先生‘铁君子’古如松二先生‘石君子’竺道台二人早年即以归隐不知去向只有三先生‘竹君子’肖云达一人居于终南三老峰头不时还在江湖走动。”
柳南江插口道:“肖三先生不是早已物化了吗?”
秦羽烈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十二年前之事。当时江湖之间突起一项传言说三先生居于三老峰是为了要访一件异宝秦某因令师交代之事在身闻言后即赶到三老峰头一探究竟……”
柳南江见对方突然停口不言不禁插口问道:“结果如何呢?”
秦羽烈喟叹一声道:“可惜秦某晚去一步肖三先生已于早一日死于三老峰下了。”
柳南江微蹙眉尖喃喃道:“以肖三先生的武功而言竟然也……”
秦羽烈接口道:“肖三先生独门武功‘寒梅掌’刚柔井济声震武林当时武林中少有望其项背者以秦某设想肖三先生很可能是遭人暗下毒手。”
柳南江道:“那恐怕就很难猜测是何人下的毒手了。”
秦羽烈摇摇头道“不然秦某盘桓半月有余终于查出‘关中一龙’凌震霄于三先生被害之日曾在三老峰下出现过。”
柳南江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说凌某就是谋害三先生之人。”
秦羽烈点点头道:“柳相公言之有理不过以在下想法以三先生之武功而言即使遭人暗下毒手也不会一无抗拒行凶之人必定会被三先生的‘寒梅掌’所伤。因此秦某于离开三老峰头之后即四处找寻凌震霄的下落却再没有见到他的踪迹。”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堡主此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秦羽烈微微一惊道:“何故呢?”
柳南江道:“七年前的三月三日凌震霄已在长安城南观的崔尚书宅‘七柳斋’中遇害心脉震断而亡。”
秦羽烈问道:“柳相公何以知道?”
柳南江道:“当时家师也在四处找只惜晚去一步。”
秦羽烈颔叹道:“既然如此这段武林公案也就不了了之。”
柳南江道:“不然。本门失踪那块玉佩虽不敢肯定是凌震霄自肖三先生处掠夺但是的确在凌震霄手里出现过。而凌震霄遇害后那块玉佩又不知去向。”
秦羽烈道:“以令师的看法谋害凌震霄的凶手是谁呢?”
柳南江道:“家师未能提供此事。”
秦羽烈缓额陷于沉吟。
柳南江关心的是有关“子午谷”一地之下落见秦羽烈话题扯远趁此机会忙又问道:
“堡主知道那‘子午谷’位于何处吗?”
秦羽烈道:“可能在终南山中。”
柳南江想不到对方绕了一个大圈子仍然没有说出确切地点不禁一皱眉尖道:“堡主方才言道那丑老人在‘子午谷’结庐而居怎么会不知确切位置呢?”
秦羽烈道:“因为那丑老人居于终南山内……”
柳南江插口道:“那又如何知道丑老人所居住的地方名为‘子午谷’呢?”
秦羽烈神色突转凝重道:“据秦某昨夜调查所得丑老人虽行为声张举止狂放倒还不是一味作恶之人有时遇人嫌其肮脏奇丑而加以奚落讪笑时也不加深究仅一笑置之。
但是若听说有人打听‘子午谷’下落则绝不放过。据秦某风闻半月来已有三人丧命于那根黑竹竿之下。”
柳南江不禁心头大骇惊问道:“何以会如此呢?”
秦羽烈道:“据秦某判断‘子午谷’一地即为丑老人结庐之所自然那块地方一定也隐藏着某种秘密。”
柳南江失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倒是万分侥幸了。”
秦羽烈微有惊诧之色振策问道:“柳相公昨夕曾向丑老人打听过‘子午谷’的所在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曾经向他动问。”
秦羽烈面上惊诧之色更浓疾声问道:“他没有找你动手?”
柳南江道:“当时在下话一出口他就勃始大怒声言凡是查询‘子午谷’的人绝不放过。严辞命其徒儿欧阳玉纹动手拿人。”
秦羽烈追问道:“以后呢?”
柳南江不禁面临犹豫了丑老人曾说与他师父旧日有约而且识得柳南江身佩古剑名为“寒星”。
因此才偃兵息鼓放过了他他犹豫着是否该将全部经过向秦羽烈合盘托出。
突然他脑际灵光一闪想起丑老人所说“如今江湖论谋不论剑斗智不斗力”那句话决定留些余地。
心意既决立即朗朗答道:“说来堡主也许不信在下只闪避了欧阳姑娘一招那位丑老人就喝退门徒教在下快走。”
秦羽烈频频颔道:“这位丑老人才能早年与令师互有交谊从柳相公闪避的身法中看出相公的来历故而有顾虑所以才将相公放过。”
柳南江心头不禁暗骇对方的心机真是细密而又敏捷!
秦羽烈又道:“柳相公此次前来中原想必是专程前来查寻贵门遗室的请问打算自哪一方面着手?”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在下打算先到‘子午谷’看究竟。”
一直静坐的秦茹慧这时突然插口道:“柳相公请恕茹慧冒昧。家父方才说过为寻访贵门遗宝我们愿尽全力帮助。相公要先前往‘子午谷’一探究竟自然要先查出‘子午谷’位于何处这件事情也许异常艰巨。茹慧深愿与相公同行顺便一访家母下落再则也好与相公守望相助不知相公愿意携带否?”
柳南江一时不知所措道:“这……这……”
秦茹慧娇媚笑面突地一收语气幽幽地道:“如果相公执意不愿茹慧就不能勉强了。”
柳南江剑眉紧蹙道:“并非在下不愿而是男女同行有所不便……”
秦羽烈朗朗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柳相公大可不必如此拘泥。男女虽有别然而武林中人分别却不大。尤其柳相公系出名门为一坦荡君子小女随行秦某绝对放心得过。”
柳南江若执意不肯又恐对方说自己小家子气只得一点头道:“堡主既如此说……”
秦茹慧迫不及待地抢口道:“柳相公答应了吗?”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只要姑娘不怕苦在下深愿有此良伴。”
秦茹慧欣然离座而起盈盈拜道:“多谢柳相公。”
柳南江连忙起身还礼。
两人回座后秦羽烈问道:“柳相公打算何时起程?”
柳南江一皱眉头道:“原拟午间就要动身的不意‘芙蓉仙子’纪缃绫与在下生了一点小误会可能还要在这曲江池畔盘桓数日。”
这时总管公孙彤插口道:“请柳相公放宽心这已着花外管事与芙蓉仙子传话三月之内由本堡给她满意答覆。”
柳南江连连摇头道:“此事怎能拖累贵堡在下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作远行打算。”
公孙彤微微一笑道:“若是柳相公相信就交给老朽办吧!”
柳南江不知该如何拒绝对方秦羽烈不禁插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南江就将此事略述一遍说到冒用请柬处不禁有些腼腆。
秦羽烈听完后沉吟一阵道:“此事可大可小很明显的是有人嫁祸。柳相公这事就交给公孙总管去办吧。从大体上说事因赛会而起本堡有责任查明事实真象论私情秦某理应为相公代劳相公干万不要因此而误了要事。”
这样一来柳南江倒是不便这柜只得抱拳向公孙彤一礼道:“有劳公孙总管费心!”
公孙彤拎须笑道:“相公太客气了。”
秦羽烈道:“柳相公看来颇有倦容散了吧!……”
转身向公孙彤道:“吩咐龙飞扬整顿上房侍候柳相公安歇。”
柳南江连连称谢道:“堡主不必费心在下还是回客店安歇吧!”
秦羽烈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秦某不知倒还罢了既知相公在此怎能让相公屈身客店。”
柳南江不便婉拒只好听其安排。
柳南江已有将近一个对时未曾合眼这一夜倒是睡得非常香甜。
翌日黎明即起龙飞扬亲领四名青衣小僮侍候柳南江梳洗。总管公孙彤又亲来陪伴吃早点只是未见秦羽烈踪迹柳南江也不便动问。
柳南江存放于“倚水阁旅店”中的箱笼衣物公孙彤已派人前去取来。如今福儿不在身边。行囊轻巧于是柳南江亲自动手整理。
在整理那些书籍时柳南江突然又想起那本在旅店中被窃的那本破书。早先柳南江曾怀疑秦羽烈派人窃去的如今这念头在昨夜一阵倾谈后早就打消了。
午间秦羽烈又出现了少不得又是大摆筵席为柳南江饯别。
这顿酒饭一直吃到午后方才终席又依依不舍地倾谈。拖到申正光景柳南江和秦茹慧这才分乘两匹良驹驰出“祥云堡”的大门朝正南绝尘而去。
杜曲是长安与终南山之间的一个大镇镇上草屋林立招商旅店和茶楼酒肆到处可见。
这条路并非通商大道此镇如此繁荣是因杜曲的招商旅店、茶楼酒肆做的是香客买卖。
每年七、八、九这三个月朝山进香雅兴登高者莫不从杜曲一过。
镇头上的唐家老店是一进镇上的头一家占了地势之利成了金字招牌费用也贵得惊人:上房一宿纹银二两人吃饭马上料还得另外算计。
越贵越有人住稍有两文的无不以住进“唐家老店”为荣。可是“唐家老店”却不是见银子就接待他还要看看这位客人的身份排场因此每临进香季节别家都已客满而“唐家老店”总还有空着的上房并非店主人不懂营商之道而是万一来了个达官显贵千金贵妇腾不出上房接待那可不是玩的。
这天薄暮时分两乘快骑来到“唐家老店”门前马上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逸女的明艳照人。他们正是申牌光景才离“祥云堡”的柳南江和秦茹慧。
站在店门口的店家凭一双利眼于活儿靠一张巧嘴赚银子一搭眼就知道这一双男女不是一般香客多半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哲嗣微服以索民隐顺道游山玩水。
店家哪敢怠慢扬臂一挥两名年轻马夫飞奔而出各自接过马鞍店家也飞快来到马前恭礼肃客道:“二位辛苦啦!”
柳南江和秦茹慧翻身下马接过行囊的小僮也随后而至柳南江看着他们卸下行囊这才向秦茄慧摆手礼让先行。
秦茹慧也不客气抿唇一笑莲步矫健地往店内行去柳南江随后而行。
来到柜前柳南江低声向店家道:“上房要两间。”
店家应了一声转身带路。
两间上房毗邻而居在分手时秦茹慧低声道:“柳相公待我略作梳洗再来你房中拜见。”
柳南江道:“姑娘自便。”
浴洗更衣后柳南江又等了一刻未见秦茹慧来想是女儿家梳洗不像男人那样省事枯坐无聊于是信步去至店堂。
店里甚为宽敞洁净约有四十余张光滑洁亮的红木八仙桌此时正是用饭的时候座间已有六七十个食客。
柳南江放眼向座间略一打量心头不禁一怔。
原来座上有不少人是前夜在“祥云堡”群芳赛会筵席上见过的人柳南江一出现纷纷向他投目注视。最不妙的是“芙蓉仙子”纪缃绫也率领她的门人在座。
不过纪缃绫却未去注视柳南江对他的出现似恍若未觉。
柳南江连忙退了回来适巧秦茹慧来到他的房门口向他展颜笑道:“柳相公久等了。”
两人进入房中柳南江顺手带上房门面上微有不安之色呐呐道:“姑娘在此不该掩门只是在下有几句……”
秦茹慧落落大方地笑道:“贱妾早已说过请柳相公勿将我看成闺阁千金头上三尺有神明只要不欺暗室胸怀坦荡别说关上房门即使……”
柳南江惟恐她说出过于大方的话忙接口道:“难得姑娘如此开明……”
语气一顿眉尖微蹙又道:“店内住了不少前夕往贵堡赴会之人你我同行谅必引起种种猜疑了。”
秦茹慧柔美一笑道:“在柳相公面前本不该轻出狂言请恕贱妾冒昧说一句我行我素不必将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
柳南江微微一怔心想:“这秦茹慧姑娘倒颇有乃父之风。”
其实秦茹慧误会了柳南江的意思他并非怕事只是因为外界盛传秦羽烈筹办群芳赛会一来想借机炫耀“祥云堡”实力二来展现乃女才华借机择一佳婿因此这一旦和秦茹慧同行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揣测。
秦茹慧见柳南江不语不禁一蹙蛾眉道:“柳相公有所顾忌?早知如此贱妾就不该……”
柳南江连忙接口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是为姑娘着想。”
秦茹慧蛾眉一舒展颜笑道:“只要柳相公无所顾忌就行了茹慧并不拘泥这些小节走!我们干脆到店堂内用饭去让他们挖空脑子去胡思乱想吧!
两人来到店堂相对落座要了几碟应时小菜一壶本地有名的“西凤酒”轻斟慢酌。
座间果有不少人向他们频频注目窃窃私语。柳南江内心不安秦茹慧却谈笑风生豪饮如故。
柳南江突觉自己不如一个女子来得豪放洒脱一念及此豪情顿起连饮三杯也毫无拘束地和秦茹慧谈笑起来。
蓦在此时店家引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那中年汉子拿一把没有鞘套、黯然无光的长剑剑尖上扎着一束稻草那是要卖的标记。
店家双手扶着那中年汉子的肩头让他远远的站着沉叱道:“就准你在这儿站一刻工夫除了有客人唤你如胆敢到座间去我就折断你的狗腿。”中年汉子连连称谢双手捧剑规规矩矩地在店家指定的地点站着。
柳南江初见那中年汉子捧剑求售时心中不禁一动继而加以细看却又大失所望只要一看那剑身上的斑烂锈迹就知道除了那些专门捉鬼拿妖的老道还可以拿去比画比画之外保证砍不断像拇指粗的树枝。
这时已有人在扬声问道:“喂!你那把剑要多少钱?”
中年汉子答道:“十两纹银。”
问之人纵声笑道:“不贵!不贵!这把剑哪儿来的?”
中年汉子又道:“小人三代传家之宝。”
那人奚落地笑道:“我看你比那把剑还要宝贵拿到西龙虎山去找张天师的门人他们鬼画挑符时也许用得上这把剑。”
一时讪笑之声此起彼落那中年汉子满面欲哭无泪的神情。
柳南江看在眼里心中大是不忍向那中年汉子一招手道:“喂!你过来。”
那中年汉子看也看见了听也听见了却有点趔趄不前。
店家在他身后猛力一推大喝道:“听见没有?那位相公唤你还不快主!”
中年汉子险些跌倒跌跌撞撞来到柳南江面前恭敬地问道:“相公有何吩咐?”
柳南江道:“请问老哥的先人从事何业?”
中年汉子答道:“世代为樵砍柴为生。”
柳南江又问道:“怎会以这把剑来作为传家之物呢?”
中年汉子道:“家徒四壁别无值钱之物。”
柳南江道:“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中年汉子道:“小人的祖父一日在山中伐木时捡到的。”
柳南江道:“剑给我看看。”
秦茹慧好奇地问道:“柳相公因何对这把剑一看再看?”
柳南江笑道:“好奇而已!”
秦茹慧又问道:“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柳南江不禁失笑道:“生铁一段当废料卖也许还可以卖上五十个铜子。”
说着将剑交在左手右手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柳南江的目的不过想听听声音只听“啦哒”一声竟然弹下了一块长约二尺宽约五分的废铁来。
柳南江根本就不曾用力大概是那把剑太朽了。
举座传来一片哄笑之声还有人大叫“好剑呀!好剑呀!”意在奚落柳南江。
秦茹慧不禁微微蹙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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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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