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又在城门口坐了一天,只坐得他气闷已极,眼见侍卫放了最后一组人进来,他眯著眼看去,只见那是个白髮苍苍的老妇,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以及一个面色腊黄的妇人。
老妇似是老得眼花了,走起路来东转西转的,不辨方向,竟朝周睿所坐的小棚走来,男子与妇人连忙出声去拦,老妇却已一脚踢到了周睿的椅子,跟著左脚一错,却踏在周睿脚背之上。
这一下可当真不轻,周睿只觉得左脚一阵疼痛,一抬头正要骂,却见那老妇已是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下,一迭连声的喊起疼来。
男子与妇人慌忙赶至,一左一右搀起了老妇,只听得那老妇不住口的只是抱怨:“什麽地方不好坐,偏坐在这地儿,害得我跌了一跤,唉哟,我的腰……我的胳膊……”
周睿脚上给她一踹,犹自热辣辣的疼,正待骂人,却见她满脸皱纹,满头银髮,看上去实是老得没剩几日好活了,只得把一口气又吞了回去,此时却听她不住口的抱怨,险些又要发作出来。
却见那面色腊黄的妇人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娘,您老没事吧?早让您小心点了,这城裡啊,尽有些仗势欺人的人,哪裡像咱乡裡,人人还都知道几分敬老尊贤的道理?”
老妇不住口的唉声叹气,道:“好媳妇儿,妳说的不错,唉,这城裡当真是什麽人都有。”
那男子似乎很是木讷,只是站在一旁搀著老妇,一言不发。
周睿给那妇人几句话僵在了当场,一张瘦削的脸气得发白,却难以出言发作,只得眼见三人相互搀扶著去了,他只得啐了一口,自认倒楣。
眼见城门已闭,周睿便也拿了随身的东西,朝黎府走去。
自打数月前那一晚,他在雪茜阁给那几名少年少女打得头破血流以后,他原本在柳州城中威风八面的日子,从此便不同了。
黎驹在他伤势稍癒以后,便派了他日日坐在城门口的这个小棚子裡,让他若看到当日那几人,又或是其他可疑之人,便来回报。
“这几人乃是妖孽之流,于我们、于柳州百姓皆有大害,万不可轻忽。你处事精明,派你看著,我方可放心。”黎驹那时是这样对他说的。
话中虽然彷彿对他很是器重,但任谁都知道,他周睿是被派去当个看城门的,比之以往在柳州城内肆意来去,替黎驹打理大大小小的事,此时他日日都只能枯坐城门,瞪著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那境地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便是派他守门,他本来也不以为苦,他最无法忍受的,还是黎驹对他再无信任一事。
有多少次,他发觉了只要他一走进,师兄弟们便会忽然停止了说话,望著他的眼神,更有几分嘲弄与防备。
嘲弄那也罢了,这本是个牆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世界,然而防备?
师兄弟对他为何防备?这自然是师父嘱咐的了。
黎驹已经不再信任他了,只因他败过了那一次。
他心下虽恨,但他难道敢恨黎驹吗?他只恨那日在雪茜阁裡与自己动手的那个少女,那个砸破了自己的头的少年,还有那个妖女。
周睿恨恨的想著,若再给他碰上了,这次他定再不相饶,定要一雪前耻,让黎驹对自己再无半分疑心。
周睿一面想,一面快步走远了。
适才与他衝撞的那三人兀自慢慢的走著,妇人与男子还是搀著那老妇,彷彿生怕她再摔跤,然而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妇人抓著老妇手臂的手,实是太用力了些。若再靠得近些,便能听到那妇人正在低声说著什麽。wwω.ЪiqíΚù.ИěT
“胡闹!”妇人的声音极低,“王君让你别衝动行事,便是这样?”
那老妇也低声回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况且我也不过踹了他一脚,他又没起疑心,妳骂我做什麽?”
那面容粗犷的男子脸上木无表情,声音却透出浓浓的紧张:“妳们别吵啦,旁人若听到,可怎麽好?”
这三人自然是赤婸、怜奴,与临渊了。
三人在柳州城外商议,深知黎驹性子阴忍深刻,数月前吃了亏,这数月来绝不会一点佈置也没有,坐待他们再找上门来。
因此赤婸便提议乔装了进城,他们便找了间农家,掏出银子和他们买了几件衣服,赤婸自己扮作了个老妇,又将怜奴与临渊的相貌大改了,从外表看来,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怜奴和临渊竟不知道她有这手功夫。
他们将马寄在了农家,一路步行进城,恰恰赶在关门之前进了柳州。
本来一切无事,直到赤婸一眼看见守在成门口的那个周睿,想起当日在雪茜阁裡的种种衝突,便不顾临渊与怜奴的暗地拦阻,硬是撞了上去,重重踏他一脚,聊以解气。
怜奴只捏了好大一把冷汗,眼见木已成舟,赤婸已经撞上去了,索性也用言语挤兑了周睿一番,然后看似搀扶,实是拉扯著赤婸就走。
临渊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虽觉得新鲜好玩,但也紧张得不行,在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听两人还在拌嘴,忍不住出言阻止。
怜奴哼了一声,她在柳州城内一居数年,对城内格局自然熟悉,当下拉著两人,就往城东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去了。
那客栈果真又破又小,生意也不大好,见三人衣衫敝旧,小二也不大搭理他们,只懒懒的招呼了几句。
怜奴便开口要两间房,那小二懒怠收拾屋子,便推说没有多的空房,只给了他们一间较宽敞的房间,让他们三人同住。
三人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霉气,怜奴生性爱洁,只皱眉掩鼻不语,赤婸却已然骂了起来:“这样肮髒的房间,你让我们住?”
“哟?”小二听了,挺胸凸肚道,“左不成你们还是什麽太太奶奶了?要乾淨,那便往城裡的大客栈住去,但只怕你们连一晚的房钱都未必付得起吧?”
赤婸还待再骂,怜奴生怕出了破绽,忙拦住她,道:“那也罢了,你给我们打盆水来吧。另外,再来些吃食,我们在房裡自吃。”
小二懒懒的应了去了,过了好半天,才拿了盆水来,又端了一碗半温的肉,几个馒头,送进房裡,便出去了。
怜奴卷起袖子,拿出手巾沾水,将四下裡大致揩抹了一遍,临渊也在旁帮著她,赤婸则将头靠在桌上,双眼瞪著馒头与肉,嘴裡直埋怨著不好吃、不想吃。
怜奴好容易将房间抹得乾淨了些,见她如此,又是一阵无奈。
“将就著吃些,不饿就行了。”临渊说著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只觉入口乾涩,勉强嚥了下去。
赤婸嗤笑著看著他,道:“难吃吧?我早说了,我们干吗非得住这麽一个破烂地方?又不是没银子。”
“妳瞧瞧妳自己现在是什麽样子?”怜奴皱眉道,“咱们既扮作穷苦人家,那还上大客栈、大馆子去胡乱花钱,这谁信哪?也未免太过招摇了。”
“可这东西这样难吃,我怎麽吃得下去?”赤婸抱怨道,“好容易到了柳州,城裡这麽多好吃的,我却在这儿吃这些东西。”
怜奴叹了口气,道:“我真真是被妳……罢了,离这儿不远处,有家卖酸笋闷鱼的,滋味倒是不错。若妳实在吃不下,咱们便到那裡吃去。”
赤婸闻言大喜,跳起身来,叫道:“好好好,咱们这便去吃!”
“小点声!”怜奴横了她一眼,伸手又搀住了她,“娘,您老慢些走,可别乱蹦乱跳的,散了妳这把老骨头。”
当下三人出店而行,怜奴依著心中所记,拐过了两个弯,果在隔两条巷子处,找到了那一家卖酸笋闷鱼的小店。
那是家很不起眼的小店,店门只用一块已经有些破旧的青布招子挡著,然而才走近,便闻到一股又酸又臭,却不知为何令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赤婸一闻到这味道,只觉得口舌生津,腹中馋虫也大叫起来,她对著怜奴低声道:“这鱼闻起来果然不错,但须得有酒来配方好。”
怜奴白了她一眼,道:“妳省些事吧,三杯黄汤下肚,一会儿又该胡闹了。”
赤婸连忙赌咒道:“我只喝一点,绝不多喝,也绝不生事。”
怜奴见她馋的厉害,只得道:“好吧,但只能喝一点。”
赤婸大喜,却不敢表露于色,仍旧扶著两人的手,慢吞吞的走进店裡。
怜奴便点了一隻鱼,几样小菜,另一小壶酒,三人远远地在一个角落坐了,待得菜上,便埋著头吃喝起来。
柳州的酸菜最是出名,这酸笋闷鱼本也是柳州的名菜,一大尾黄鱼煎得焦香,炒了黄豆、酸笋,以及其他辅料,与煎好的鱼一同加水闷烧片刻,收乾酱汁便成了。
赤婸只吃得讚不绝口,临渊虽说不出什麽,却也是吃得甚是痛快,怜奴见两人吃得香,也自高兴。
外头夜寒风急,这小小的店内三人欢然吃喝,却是一片暖暖融融。
不多时,一大尾鱼给吃得乾乾淨淨,一壶酒也给喝得精光,赤婸酒量甚豪,这点酒自然只是略具意思而已,她既答允了怜奴,也不再多要酒,三人便走出了小店。
三人循著原路要走回客店,忽听得身后一身喝斥:“什麽人?站住了!”
三人心下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慢腾腾的回过身来,只见两个劲装结束的汉子大踏步走来,其衣饰颜色甚是眼熟,正是黎家的弟子。
赤婸只觉得临渊和怜奴抓著自己手臂的手都是一紧,她心下自然也是紧张的,然而她却眯起了眼,彷彿看得不很清楚,嘶哑著声音问道:“怎麽?怎麽?咱不是回客店吗?”
怜奴脸上表情也是纹丝未动,望著两名走近的黎家弟子,道:“娘,妳别怕,咱们一会儿就回客店。”
两名弟子见三人形貌普通,赤阳更是老态龙锺,心下也没多起疑心,便只问道:“做什麽的?这麽晚了,怎麽还出来晃荡?”
怜奴哎了一声,道:“大爷,咱们今日才从乡里进城,敢情犯了什麽规矩不成?”
“谁让你这麽晚了还出来?我们自然得盘查盘查了。”一人没好气的道,“哪裡来的?叫什麽?来柳州做什麽?”
怜奴心下怒极,她没想到黎驹竟然权势熏天,肆意妄为到了这个地步,竟将整个柳州城当作他黎家的,还派人巡夜盘查。
赤婸一般的大怒,她才微微一动,便感到怜奴抓著自己的手又是一紧,连指甲都几乎陷进了她的肉裡。她沉住了气,脸上却露惊惶之色,一颗头东转西转的道:“这……这是官爷?咱们犯了什麽事啦?”
怜奴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娘,您别怕,咱们不曾犯什麽事。”抬头向两人道,“大爷,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晚上不能出来,咱们这就回客店去。”
“慢著,”另一人沉著脸道,“报上名字,说清楚你们来柳州做什麽才能走。”
怜奴压下心头怒气,随口捏了一篇话,大致说的是年下收成不好,他们上城来依亲,来得太晚了,便先在客店住上一晚。
头先叫住他们的那人点了点头,又问:“你们亲戚叫什麽名字,住在柳州城的哪裡?”
怜奴心念电转,那几年来在雪茜阁中所见过的人一一在脑中闪过。
“我们要找的是我娘外甥女的堂哥,叫沉青的,他有一家铺子,就开在左近。”
她记得,那人是柳州城裡一个布商,铺子开在城东,每每拿到了好看的新料子,都还要拣几匹上好的来送她。
沉青这个名头,那两人是听过的,疑心登时去了一半,然而斜眼一瞥,又见临渊始终低头站在一边,疑心又起。
“他是什麽人?为什麽总不说话?”一人便指向了临渊,道。
怜奴心下紧张,忙道:“他是我丈夫,和我们一块儿上城……”
“没人问妳,我问的是他。”那人斥道,对著临渊一扬下巴,“你自己说说,你是谁?来城裡做什麽?”
怜奴与赤婸只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了,她们自己自然是不怕盘查,但临渊这个傻小子,只需一开口,只怕就要露出破绽。
夜色中,只见临渊慢慢地抬起头来,张开了口。
“啊……”他发出了一个粗嗄难听的声音,口齿不清的咕噜几声,又胡乱打了几个手势。
“原来是个哑巴,怪道不说话呢。”一人点了点头道,“好啦,那再没事了,快回客店去吧。”
怜奴与赤婸连声道谢,三人这才慢慢转身,朝客店走去。
直到进了客店裡那间霉味未去的房裡,掩上了门,三人才长长透出了口气来。
“这黎驹当真胆大妄为,竟然派弟子四处巡夜,他好歹也是有家有业之人,竟也不怕官府怪罪?”怜奴皱著眉头道。
“官府?”赤婸冷笑一声,道,“这黎驹财大势大,黑白两道通吃,别说不惧官府,那柳州城县衙压根儿便是他黎驹的。”
“真是好险,若我们没有出来吃饭,哪裡知道这柳州城内竟防备我们到了如此地步?”怜奴道,“如今我们要动手,可得从长计议。柳州城都防范得这般森严了,就更不必说黎府了。”
赤婸点头道:“果真如此,依我之见,今晚我还得去黎府探一探,摸清他们的佈置才是。”
“不好,”怜奴出言阻止,道,“妳这一行若洩露了行藏,打草惊蛇了,反倒不好。”
“以我的功夫,要躲过那些人的耳目,想来还不是什麽难事。”赤婸傲然一笑,又道,“况且,我们若不把黎府裡的底细摸清楚,更要怎麽抓到黎驹?”
怜奴素知她的本事,但此事时在牵连不小,当下只咬著嘴唇难以决断。
临渊却忽然道:“若是我带赤婸从梦魂界过去打探,这法子可行?”
怜奴一怔,尚未说话,赤婸却已拍手笑道:“此计大妙,黎驹再如何防备,断也防不到梦魂界这一层来。咱们到了没人之处,悄悄地出来一探,旋即又回梦魂界,这样可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怜奴左思右想,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便点头道:“也好,总比让赤婸直接去探更好些。不过,我怕黎驹又放驱魔香,那香味可也会渗透到梦魂界的,这样吧,我给你们调剂香,你们带在身上,那便不怕驱魔香了。”
赤婸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妳便调去。”一转头,又对临渊笑道,“你这小子近来脑袋倒是灵光得多了,适才装哑巴,装得倒也真像,也亏你想得出要装哑巴。”
临渊搔了搔头,嘿嘿笑道:“我说嘛,我也不总是那麽傻的。”
“你一说这话便傻了。”赤婸笑著戳了他脑门一下,又对怜奴道,“那就我和临渊两个去探,若我们两个真有个意外,妳在外头,也好有个接应。”
怜奴点头称是,又道:“你们不可待得太久了,过了子时还没回来,我便当你们出事了。”
“好,就是这样。”赤婸说著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这黎驹还能有多少阴诡心思!”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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