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王怜花躲在御书房里,见到没葬遇乞将王语嫣从麻袋中放出来,还是今天上午的事,现在只是下午,连三个时辰都不到,王语嫣遇刺了,池贵妃等几个妃子死了,李讹庞死了,赫连铁树死了,唐玉被通缉了,还有他假扮成李讹庞了。这短短的三个时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皇位,就这样到了自己手上,贾珂不可能不感到兴奋,但是那股兴奋劲过去以后,他想起知道自己就在兴州城的陆小凤,想起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来兴州城的手下,想起和自己一起来兴州城,素来口无遮拦的周伯通,只觉这些麻烦,一个比一个棘手。
说到底还是这三个时辰内,发生的这些事情,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事先做好准备,看到机会就在面前,他又不肯放弃,以致于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贾珂正自思量对策,就听到都罗继捧在外面求见,叫他进来,听到他说官兵找到了一头白老虎,心中半点也不意外,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皱起了眉,说道:“老虎?那头老虎多大了?”
都罗继捧道:“卑职还没亲眼见过那头老虎,听他们说,大约有两尺来长,十二三斤重,也就一条半大的狼犬那么大。如果再大一点,放不进马车里,早在他们进城的时候,就被守城的官兵拦住了。”
武林中与猛兽毒物朝夕相伴的奇人数不胜数,诸如十二星相这些强盗,行走江湖的时候,身边都会带着一只或者一群自己对应的动物;五毒教这些苗疆男女,身上都会藏着五毒,即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这五样毒物;
还有欧阳锋这等武学宗师,自从想出用毒蛇对付那些武功胜过他或是与他不分伯仲的老朋友以后,他就潜心钻研培育毒蛇,花了十多年的功夫,以数种剧毒无比的毒蛇,培育出了两条毒中之毒的怪蛇,平日就将这两条毒蛇藏在他的蛇杖之中,每次出门,也会带着数名蛇奴和至少五百条毒蛇。
朝廷不会轻易跟武林发生冲突,对这些武林人士,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西泥国地处中原和西域的交界,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大多久居西域。
西域疆域辽阔,都是小国,有些地方连国家都没有,这些久居西域的武林人士早就习惯了没有官府约束的生活,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倘若把他们逼急了,直接闯进宫里大开杀戒,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拉着皇帝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西泥国面对这些武林人士,比卫国还少了几分底气,李秋水嫁给西泥国上一任皇帝李米狸之时,已经年过四十,虽然她内力深厚无比,皮肤紧致柔腻,犹似二八少女,本身又是一个绝色美女,但是红烧肉再好吃,顿顿都吃红烧肉,用不了多久,就会腻得不行,李米狸身边从来不缺美女,红烧肉吃多了,就会发现清粥小菜别有一番风味,难免会想换换口味。
何况李秋水在江湖长大,和李米狸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性格霸道专横,自私狠毒。李米狸初时喜欢她温柔斯文,相处久了,看出她的本性来了,就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能够独霸后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李米狸见识过她的武功以后,知道有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有刺客刺杀自己,可以放手对付那些越来越气焰嚣张的武林人士,对她的刻意拉拢。
后来李秋水被迫离开皇宫,李讹庞身边有高手保护,安稳觉还是能睡的,但绝不敢像李秋水还在宫里时那样放手去对付武林人士了。
便是如此,都罗继捧虽然十分震惊,眼看公主婚期将近,卫国的迎亲队伍马上就要抵达兴州城了,城里竟然连老虎都出来了,却没想过把那一伙将老虎带进城里的商人抓起来。
这种种内情,贾珂当然不会了解。他本来还在思量,如果这些官兵要因为这只小老虎,治方心骑等人的罪,他应该如何处理,没想到都罗继捧竟然连提也不提。
虽然都罗继捧不提这件事,给贾珂省下了好一番力气,但是西泥国如今已经是贾珂和王怜花的了,下到普通官兵,上到侍卫总管,这中间隔着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觉得方心骑等人不向官府汇报,就把老虎带进都城,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贾珂不禁有些绝望,心想:“西泥国都是些什么人啊。”
脸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露出些许好奇之色,笑道:“原来是一头这么小的老虎。朕好像还从没见过这么小的老虎,不知它会是什么模样。朕准了,现在就把它送进宫来吧。”
都罗继捧当然不希望这小老虎进宫,说道:“陛下,这老虎虽然现在还很小,但总有长大的一天,这是会吃人的凶兽,把它留在宫里,若是哪天有个万一,它从笼子里逃了出来,到时定会死伤惨重。”
贾珂看了都罗继捧一眼,说道:“依你看来,朕是留不得它了?”
都罗继捧听出贾珂话语中的不悦之意,忙道:“陛下,卑职绝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觉得老虎毕竟是畜生,不通人性,担心把它留在宫里,到时惊扰到太后、陛下、各位娘娘和各位殿下那就不好了。”
贾珂道:“都罗,你若是担心日后这头老虎会逃出笼子伤人,就该找工匠加固笼子,分派人手看守老虎,想办法解决老虎可能带来的危险,而不是想办法解决这头老虎。朕让你做侍卫总管,是让你帮朕分忧解难,而不是让你对朕指手画脚,告诉朕,哪个应该做,哪个不应该做。”
都罗继捧连忙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就算老天借给卑职一万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对您指手画脚,卑职只是、只是太担心这头老虎搬进宫里,会伤到陛下了。”
贾珂道:“这头老虎一时半会儿还伤不到朕,唐玉却是真的伤到了公主,害死了赫连铁树,朕也差一点就死在了他的手上。你与其在这里担心一头还不如狼狗大的小老虎,会不会伤到朕,不如多动动脑筋,帮朕好好想想,如今城门已经关了,城门前和城墙上都有重兵把守,唐玉这一伙人即使插翅也逃不出去,他们会躲在哪里,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们都找不到他们。”
都罗继捧听皇帝的语气甚是严厉,心想:“他也未必多么喜欢那头老虎,只是他都已经说,他要在宫里养那头老虎了,我却劝他不要在宫里养,他觉得我和他对着干,才这么生气。”忙道:“是,卑职告退。”
王怜花离开以后,陆小凤也没有继续待在那里。
他沿着街道大步前行,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官兵,有些官兵把他叫住,盘问他的来历,有些没有。
他走得很快,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思索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左思右想,都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官府一步,找到唐玉。
只有找到唐玉,他才有机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全城官兵都在寻找唐玉,看他们的架势,人人都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唐玉找出来。
陆小凤在找人这件事上还算擅长,可是他只有自己,而眼下兴州城中寻找唐玉的官兵,少说也得有两三万人,除非老天爷想要他找到唐玉,不然他绝不可能比这些官兵更早找到唐玉。
想虽是这样想,但陆小凤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他很快收回落在官兵身上的目光,沉思着,看向前方。
陆小凤知道想要找到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听清楚这人的习惯和喜好,然后根据这些习惯和喜好,推断这人可能会在哪里藏身。
比如陆小凤是赌场和妓院的常客,这两个地方就像是他的家一样,他知道这两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他想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这两个地方肯定是他的首选。
可惜陆小凤和唐玉一点也不熟,只是因为贾珂和当年“翡翠宝塔”一事,两人才互相认识。
陆小凤喜欢交朋友,可不代表他来者不拒,跟什么人都能成为朋友,他和唐玉就是天生合不来,他每次看到唐玉那张温柔可亲的笑脸,都觉得骨头缝里渗出一阵寒意,两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或者说是朋友的朋友,现在要陆小凤根据唐玉的喜好和习惯,推断唐玉会藏在哪里,可真是太为难他了。
陆小凤想起了贾珂,他和唐玉自小认识,交情也很不错,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说不定真能先这些官兵一步,从茫茫人海中找出唐玉来。
可惜贾珂不在城里,他去城外办事了。
现在兴州城戒备如此森严,外面的人不准进来,里面的人不准出去,陆小凤估计自己这几天都不可能见到贾珂了。
陆小凤很快又想起了王怜花。
这三年来,王怜花和贾珂一直住在一起,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唐玉经常会去他们家拜访。
陆小凤相信王怜花一定看唐玉很不顺眼,很多时候,最了解一个人的人,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尤其王怜花看唐玉很不顺眼,是因为唐玉和贾珂自小认识,一起长大,从前唐玉经常扮成姑娘,和贾珂一起出门,有关他俩的流言蜚语早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王怜花心里把唐玉当成半个情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陆小凤越想越觉得,说不定王怜花比贾珂还要了解唐玉,最重要的是,现在贾珂在城外,王怜花在城内,只要自己找到王怜花,说不定就能找到唐玉。
可是王怜花现在在哪里呢?
陆小凤想起王怜花离开时的匆忙,仿佛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等着他做,想起自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难以形容的古怪,随即想起自己跟王怜花说起缉拿唐玉的榜文的时候,王怜花脸上的漫不经心,丝毫不以为意。
王怜花适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和他平时听到别人提到唐玉的模样,交替着在陆小凤的脑海中晃来晃去,来回几遍,陆小凤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怪不得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和平时很不一样,原来是……”
原来陆小凤将王怜花适才的模样和他往日的模样对比,发现从前王怜花听到别人提起唐玉,无论他表现得是多么的不以为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唐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可是适才王怜花听到唐玉潜入皇宫刺杀银川公主,如今事情败露,正在被朝廷通缉,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甚至连幸灾乐祸都没有,这可不像是王怜花的性格。
陆小凤敢拿自己还没长出来的两道胡子发誓,他刚刚遇到的王怜花,就是真正的王怜花,不是别人假扮的,这绝对不会错了。
王怜花明明一向喜欢吃唐玉的醋,看唐玉十分不顺眼,平时听说唐玉遇到了什么倒霉事,就会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王怜花,如今唐玉面临灭门之灾,王怜花的反应怎的反而如此平静,仿佛从前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幸灾乐祸的人不是他一般?
陆小凤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也许王怜花突然转了性子,不仅不再乱吃飞醋,还决定往后对贾珂这些朋友们更好一点。
但若王怜花变成了这样的性子,适才他见自己在为唐玉刺杀公主一事着急,就不会明知自己急的火烧眉毛了,不仅不帮自己出主意,还反问自己,他好像是叫王怜花,而不是叫唐怜花,仿佛自己不被他气死,他就会很失望一般。
既然王怜花还是从前的王怜花,那么王怜花对唐玉的态度忽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唐玉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可是唐玉为什么没有威胁了?
是因为唐玉现在是刺杀公主的刺客,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和贾珂光明正大地来往了吗?
还是因为王怜花已经猜到唐玉会藏在哪里,甚至可能过来找自己之前,王怜花就已经抓住了唐玉,打算在贾珂回来之前,先把唐玉干掉。而王怜花之所以一听到自己说前面那家酒楼,已经有三波官兵进去查过了,就匆匆忙忙地离开,是因为他发现他关着唐玉的那个地方,其实并不安全,官兵随时可能找到唐玉,所以他要赶在官兵找到唐玉之前,先把唐玉杀了?
在陆小凤看来,答案显然是后者,寻思:“王怜花都离开这么久了,唐玉一定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了。如果王怜花在杀死唐玉之前,从他口中问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么这世上知道刺杀公主的真相的人,也许就只有王怜花一个人了。”
他应该去找王怜花,问他知不知道,唐玉为什么要刺杀公主,如果唐玉这么做是受人指使,那么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想到王怜花离开时的背影,却只能苦笑。
王怜花显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估计连贾珂也不会告诉。
但是贾珂猜到这件事以后,去问王怜花,王怜花即使咬死不承认,也不会跟贾珂翻脸。
陆小凤觉得,如果自己去问王怜花,唐玉是不是已经被他杀死了,王怜花为了瞒过贾珂,极有可能把自己杀了,然后把自己扔进河底,或是烧成灰烬。日后贾珂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的消息了,就问王怜花有没有看见自己,王怜花十有八|九还会满脸迷茫地道:“陆小凤?我不知道啊。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和你在一起,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心想:“看来唐玉这条路,我是走不通了,只能想办法离开兴州城,赶在西门吹雪他们抵达兴州城之前找到他们。”
虽然西泥国还没有表露出对卫国迎亲队伍的敌意,但是唐玉潜入皇宫刺杀银川公主,可能是受李淳指使,这个可能,连陆小凤这个局外人都能想到,他可不信西泥国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会想不到这个可能。
一旦迎亲队伍进了兴州城,西泥国将城门关上,把迎亲队伍团团围住,不就相当于瓮中捉鳖么。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西门吹雪武功再高,在数万兵马的包围之下,也未必能够顺利脱身。
只是如今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想要离开兴州城又谈何容易?
陆小凤沉思之际,已然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好几条街道,回过神时,忽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墙壁前面。墙壁上贴着两张榜文,虽然陆小凤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榜文上的内容,不过他一路走来,已经见过无数张一模一样的榜文,不用看都知道,这两张榜文,悬赏的是唐玉和那个姓李的老人。
陆小凤已经见过太多张悬赏他二人的榜文,对这两张榜文毫无兴趣,这时向那两张榜文瞧了一眼,便即收回目光,看向那个纤细的身影。但见这人穿一身紫衣,头发前面梳着,后面披着,头发上束着几个毛茸茸的紫色头饰,背影十分熟悉,正是他刚刚遇到的那个紫衣少女。
陆小凤见这紫衣少女看这两张榜文,看得十分专注,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藏在衣袖里,依稀可见她的手指紧紧蜷缩,十分用力,显然心情很不平静,不由心中一动,走了过去,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紫衣少女吓了一跳,连忙回身,见是陆小凤,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和你很熟吗?干吗悄没声息地站在我后面,跟我打招呼?”
陆小凤笑道:“咱们俩好像不太熟,不过这不影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那紫衣少女有些好奇,笑道:“你要做什么?”
陆小凤道:“我要向你讨债。”
那紫衣少女笑道:“真稀奇,咱俩只见过一面,我就欠你东西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我欠你什么东西了。”
陆小凤微笑道:“你欠我一个名字。你的名字。”
那紫衣少女笑道:“原来你是问我这个,但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陆小凤笑道:“因为我会算卦,如果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就可以算出,你的心事是什么,还可以告诉你,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那紫衣少女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算卦只要别人的名字,不用人家的生辰八字。你平时跟年轻姑娘搭讪,都是用这一招吗?要我说啊,这一招可真是老掉牙了,这世上竟然有姑娘吃你这一招,也是不容易。不过我可不吃你这一招,再见了,聪明的陆小凤。”
她说到最后,转身又要离开。
陆小凤也没有出手拦她,只是微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现在就走。”
那紫衣少女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陆小凤,咯咯笑道:“那你对自己还真是有自信,认为天底下的女人,见到了你,都会被你迷得舍不得离开。”
陆小凤微笑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有这样的魅力,这只是我的一个忠告。因为你只要再走几步,我就立马喊人了。”
那紫衣少女道:“喊人?喊谁?”
陆小凤微笑道:“喊官兵。”
那紫衣少女瞪圆了眼睛,说道:“你把官兵喊来做什么?你要找他们抓谁?不会是我吧!”
陆小凤微笑道:“不错,就是你。”
那紫衣少女脸上露出气愤之色,说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陆小凤笑道:“谁叫你欠债不还呢。我这个债主,找别人向你讨债,那是天经地义,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紫衣少女扮了个鬼脸,说道:“陆小凤,真有你的!我不过是不肯把我的名字说给你听,你就这样死缠烂打,追着我不放!我真要怀疑,你在江湖上的那些红颜知己,是不是都是被你用死缠烂打这一招追来的了。”
陆小凤微笑着看着那紫衣少女,一句也不反驳,仿佛耳朵突然聋了一般,洋洋然浑不在意。
那紫衣少女伸了伸舌头,脸上满是不情愿,说道:“我姓朱,朱红色的朱,叫作饰霓。头饰的饰,霓虹的霓。”
陆小凤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也不觉意外,说道:“朱姑娘——”
朱饰霓小嘴一扁,说道:“别叫我朱姑娘。我虽然姓朱,但我自小就被我父母抛弃了,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必须跟着我的亲生父亲姓朱,我十几年前就改姓了。我认识的人,都叫我霓姑娘,你也这样叫我吧。”
陆小凤听到朱饰霓的话,登时想起了何沅君。
她和朱饰霓一样,都是自小就被父母抛弃,今天他一共遇到了三个奇奇怪怪,心里藏着很多秘密的人,怎么其中两个都是自小就被父母抛弃了,这也太巧合了。
不过其时弃养女婴这件事并不少见,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生了好几个孩子,实在喂不饱这么多张嘴,很多人都抛弃了女儿,留下了儿子。这样自小被亲生父母遗弃的事情,陆小凤从前都听说过好几回了,因此陆小凤只是有些惊讶,两个少女竟然是同样的经历,便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陆小凤笑了笑,改口道:“霓姑娘。”
朱饰霓看着他,问道:“怎么?”
陆小凤道:“其实你是唐玉的同伙吧。”
朱饰霓“啊”的一声惊呼,忿忿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同伙!”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有他这本事,我还会这么穷吗?”从怀中取出一个半旧的钱袋,钱袋里放着小半袋碎银子,她将钱袋从怀里取了出来,碎银子互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之极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悦耳。
朱饰霓忿忿地道:“你自己瞧瞧,我若是他的同伙,有本事混进皇宫行刺,我哪里还会吝啬银钱,这钱袋都已经这么旧了,我还舍不得换成新的!还有我的衣服,你看我这件衣服是不是太宽松了?
这根本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是别人的衣服,我根本买不起桃馨坊的衣服,这件衣服,我就足足穿了三年了。第一次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年纪太小个头太矮,衣服根本撑不起来,只能自己把衣袖裤脚通通缝起来。现在能把衣服撑起来了,但是衣服也已经旧了,衣服上磨出了两个洞,都是我自己补的。”
朱饰霓说到这里,将钱袋放进怀里,又取出一只木盒,盒盖打开,里面放着小半盒胭脂,大概是时间太久了,胭脂的颜色看上去颇为陈旧,木盒的盖子光可鉴人,显然是用的时间太久,手指已经把木头打磨得十分光滑。
朱饰霓道:“我这盒胭脂,买来已经大半年了,这盒胭脂放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好用了,可我不想把钱花在这上面,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没有去买新的。”然后拿出一把檀木梳子,上面镶嵌了几颗珍珠,看颜色已经上了年头。
朱饰霓道:“我这把梳子就更了不起了。这是我三年前拿到的梳子,现在梳子上的这些珍珠,变黄的变黄,甚至还有一个掉了下来。如果不是没有多余的钱买新梳子,谁愿意把这些破烂带在身上!”说罢,狠狠地瞪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他也看不出来,朱饰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她确实怀里放着很多已经过时的旧物,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会随身携带这些旧物。
陆小凤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唐玉的同伙了?”
朱饰霓道:“我当然不是!”
陆小凤道:“那你认识唐玉吗?”
朱饰霓伸手一指旁边的榜文,笑道:“我现在不就认得了吗?”
陆小凤见她不敢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笑道:“看来你认识唐玉。你认识唐玉,和唐玉一起出现在兴州城,最关键的是,你刚刚瞧见那些官兵会搜你的身,就出来和我演戏,好让那些官兵不搜你的身。霓姑娘,你怀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害怕被那些官兵看见?难不成是唐玉杀人的时候用的暗器?”
朱饰霓听了这话,不再嬉皮笑脸,气道:“不是!不是!你说得通通不是!”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好吧,我向你承认,我确实认识唐玉,也不算是认识他,不过是我来兴州城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他,跟他一起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兴州城,我就和他再也没有来往了。今天看了这张悬赏他的榜文,我才知道他叫唐玉。”
陆小凤不置可否地道:“既然你不是唐玉的同伙,那些官兵正在找唐玉和他的同伙,你怀里的东西和唐玉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如此害怕被官兵见到?”
朱饰霓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看了陆小凤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怀里的东西也不是和唐玉没有关系,我……我……其实……我怀里有一样东西,是我从唐玉的怀里偷走的。”说到最后,脸上一红,神情十分尴尬。
陆小凤根本没有在意,朱饰霓是一个小偷,从唐玉怀里偷走了东西。
他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朱饰霓别过头去,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威胁我吗?我已经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了,这个问题,我才不要回答呢。”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威胁别人,但是威胁这种事,我还是做得来的。如果你不回答我这些问题,那我——”
朱饰霓忿忿地道:“——就喊官兵过来,是不是?”
陆小凤笑了,说道:“不错。”
朱饰霓“呸”了一声,说道:“陆小凤,你一个大男人,只会威胁我这样的年轻女孩,你好意思吗!换做是我,我才不会这样欺负人家呢!”
陆小凤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饰霓见他这副模样,又“哼”了一声,说道:“他身上带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样东西都很小。我压根儿不认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唐家人,还奇怪他干吗要把那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带在身上。
这些东西奇奇怪怪的,我又不知道怎么用它们,就没拿这些东西,而是找了个机会,把他怀里的那些银票,全都偷偷拿走了。我和他分开以后,才发现那几张银票的中间,放着两封书信。”
陆小凤的眼睛里又发出了光,说道:“书信是谁写给谁的?”
朱饰霓扁了扁嘴,满脸不以为意,说道:“这两封信都是西泥国的皇太妃在很久以前写给外面的野男人的,信纸都已经泛黄了。可惜收信的人的名字被人用墨汁涂掉了,也不知是唐玉做的,还是别人做的,信上的落款倒是十分清楚,写的都是‘秋水姊’。皇太妃不是叫李秋水么,这两封信肯定是她写给别人的。”
陆小凤听了这话,不由一怔。
在听说这件事和李秋水有关系以后,他就发现,这件事,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离奇。
陆小凤道:“这两封信上都写了什么?”
朱饰霓道:“第一封信是李秋水写给自己的一个情人的,她说宫里的密道已经修好了,往后他再来找自己,便可以沿着这条密道去找她,不必再偷偷摸摸见面了。然后末尾写了密道的入口,如何沿着密道来到她的床下。”
陆小凤听了这话,不由一惊,万没想到宫里竟然还有这种直接通向宫外的密道,说道:“唐玉就是通过这条密道进的皇宫?”
朱饰霓道:“这我怎会知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到了兴州城以后,就和他分开了。你若是好奇,不妨自己去问他。不过官府抓住他以后,大概会直接把他送去大牢,那你也没有办法去问他了。这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怪我也没有用。”
陆小凤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去责怪朱饰霓。
陆小凤沉思着,又道:“第二封信写的是什么?”
朱饰霓道:“第二封信勉强也算是一封情书,只是第一封信的语气又亲热,又甜蜜,第二封信就不客气多了。不过要我说啊,第二封信可比第一封信有趣多了。李秋水在信里说,老皇帝得了重病,没有几天可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和你在一起的销魂滋味了,真是想念的紧。
如今我儿子身边正缺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你来做这个护卫吧,到时咱俩天天都可以见面。上次你没能做的事情,这次我准许你做了。总之说了好多露骨的话,提到了好多他们从前一起做过的事情。
我自己推测,这封信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美少年,至少比李秋水小了三十岁,李秋水在信里几次抱怨这人是不是身边的年轻女孩太多,把她给忘在脑后了,语气一会儿幽怨,一会儿妒恨。真不知道唐玉是从哪里弄来了这样的信。若是给西泥国的皇帝看见了,我真担心他会气得晕倒在地,说不定再也爬不起来了。哈哈,真好玩!”
陆小凤听到最后,忍不住向旁边的榜文瞧了一眼,唐玉的画像旁边,就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的画像,榜文上只提到这老人姓李,其他事情一概不提。
难道这个老人,就是第二封信的主人,那个比李秋水小了三十多岁的美少年?
朱饰霓察觉到陆小凤的目光,说道:“你可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否就是第二封信的主人。我本来就是为了唐玉怀里那几张银票,才悄悄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把那几张银票和这两封信拿出来的。这两封信,我看是看过了,但是哪敢向唐玉询问这两封信是给谁写的,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两封信带在身上。
反正我和唐玉分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不对,后来他就算察觉了,也找不到我了。我怀里有这两封信,若是给那些官兵瞧见了,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万一他们把我当成李秋水和别人生的孙子,然后把我带走,那我真的比窦娥还要冤枉了。”筆趣庫
陆小凤道:“这两封信现在还在你的怀里?给我瞧上一眼,可以么。”
朱饰霓道:“我若是说不可以,你会不会把官兵叫过来?”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好像会吧。”
朱饰霓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陆小凤,咱们事先说好,我把这两封信给你看,你看过以后,就让我离开。我和唐玉就这么一点交集,你再问我些有的没的,我若是不知道,也只能胡说八道一通来糊弄你了。”
陆小凤笑道:“那我就先不看这两封信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朱饰霓道:“你要问我什么?问吧!我已经想好怎么胡说八道了。”
陆小凤道:“你和唐玉是什么时候来的兴州城?”
朱饰霓想了想,说道:“加上今天,得有十天了吧。”
陆小凤道:“你到了兴州城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唐玉了?”
朱饰霓笑道:“当然没有,我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好骗你的?不过我若是真的见到了他,定会远远躲开的,毕竟我拿了他几张银票和这两封信,他见到了我,定会把这些东西都拿走,说不定还会把我扭送去官府。”
陆小凤点了点头,又道:“你和唐玉在路上是怎么遇到的?”
朱饰霓听了这话,脸上微露气恼之色,说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觉得公主马上就要出嫁了,兴州城这样热闹,我在人群中走一走,就能赚到很多钱了。
但我身上没钱,雇不起马车,只能自己走来兴州城,路上遇到了一个红裙子的姑娘,长得又漂亮,又清纯,笑起来还有酒窝,我一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主动上前跟她搭讪,问她能不能和她一起走。我以为这个红裙子的姑娘是她,哪想到是他,如果我先前没有上当,就不会这样生气,说不定连他放在怀里的东西都不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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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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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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