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垂野突然啪地关上窗户,甩下短袖,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妥当。四楼,八折,八十八级台阶,冲过路到街对面,骑电三轮的大妈指着江垂野的背影骂地唾沫直溅,骂的什么江垂野没听清,也顾不上去听,大抵意思总少不了“神经病”,“想死”之类的,管不了,谁也拦不住,连那卡了轴推着死沉的小面馆玻璃门也拦不了江垂野。下一秒,江垂野就站到了郑升眼前。
郑升右手提着垃圾桶,左手拎着抹布,抹布还在滴水,刚洗好,大概是要搭在街边扯在电线桩上的绳子上晾。
江垂野粗喘着气,站在人面前,眼睛平视,盯着郑升胸口,没看人,也没说话。
俩人僵了两三秒,郑升倒先乐了,跟以前一样,嘴角往上一弯,带上他那点儿笑,“怎么着,什么意思?”
江垂野吸了口气,“郑升,你们这儿还招人不?”
郑升盯着江垂野发旋,顿了下,不笑了,“不招了。”
江垂野抬头,郑升又对上了这双眼睛。
像雾,像雨,潮一般的眼睛。
郑升退了小半步,错开视线,短短地呼了口气,叹气一般。
空气颤了颤。
末了,郑升说,“让让,先把垃圾倒了。”
江垂野侧了身,郑升和他擦肩而过。
江垂野扭头,眼神跟上郑升的背影。
郑升把三块洗好的抹布搭在绳子上,现在那处太阳还照不到,只虚虚地晃了两三处斑驳的树影。往右,小面馆斜对面,是两个大绿皮垃圾桶,和旁边下水道的味道不相上下。郑升换了个手提垃圾桶,江垂野看着他一步步往回走。
郑升推开玻璃门,江垂野跟上,听见郑升说:“扯了吧。”
江垂野一愣,抬手把右边玻璃门上用胶带粘的半片纸壳子撕了下来。
纸壳子上歪歪扭扭地用圆珠笔写了两行字。
招工
月薪1800包吃
薪字还写错了,只写的草字头还能看清,底下胡乱连了两笔,看着像又不太像。
纸壳子背面更离谱:
红烧牛肉面。那一层包装塑料透明纸已经被撕掉了,隐隐约约地透出底下的字来。
抬头郑升已经放好垃圾桶过来了。
“店小,用不着多少人,除去饭点忙,其他时间也没什么事儿,店里带上你,统共四个人,你负责上菜收桌,到时候有什么再说,成不?大学生。”
江垂野心想那一帮黄毛小弟算怎么回事儿,但到底是没问,自然点头。
“底薪1800,月结,在这儿吃饭管饱。”郑升叼着烟,抬抬下巴,示意江垂野看墙上的菜单。
江垂野站在原地点头。
“你……从今天开始?还是明天,你定。”
“今天吧。”
“行。”郑升点头。
说着,郑升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了手机,拨号,那边立马接了。
“给招了个人,多带份早饭。”
那边说了什么江垂野听不清。
“吃什么?”郑升回头看了江垂野一眼,自顾跟那边说:“一份八宝粥,一份两掺,素肉包子都要,再来份虾饺。我老一样。”
郑升说完就挂,手机又捅进裤兜。
“洗脸了吗?”郑升问。
“……洗了。”
“一会儿在这儿吃早饭。”
“哦。”
十分钟不到,郑升那劈嗓子破摩托就一路轰到了小店门口,张磊脱了安全帽踢拉着拖鞋,边压头发边往店里小跑,后头跟着从摩托后座溜下来的小侯。
小侯倒没踢拉拖鞋,踩了双浅口帆布鞋,脚后跟儿连着黝黑的脚脖子露在外边,有那么点想直接艮地的意思。小侯两手提了两大兜早点,也风风火火一路小跑进了店。
俩人一见是江垂野,齐齐“哟!”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了。
“快,坐坐坐!吃饭吃饭!”小侯刚搁了早点,张磊就掂了一摞碗挨个摆开。
郑升和江垂野帮着解袋子装碗。
四份胡辣汤一份八宝粥,四屉小笼包摞了一摞,一份虾饺,一小筐油条,底下还搁了几只油馍头添秤,外加三张厚墩墩的葱花饼,好家伙,冒着热气儿,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郑升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几个小碟子也挨个摆开。
一碟调酱汁,味料看着搁了不少,上面一层红彤彤的小米辣,一层碎香菜,再一碟腌萝卜,一小碟澥好的芝麻酱。
江垂野看着这势头说不出话来,那头仨人早埋头吃了起来。
“吃啊,想吃啥自己拿”,郑升把一屉小笼包往江垂野面前递了递,“吃,虾饺也是你的。”
“哦……哦好。”江垂野这才加入其中。
江垂野早饿的没边儿了,看样子其他仨人也差不多。
四个男人趴一张桌吃早餐,风卷残云。
不到十分钟,一桌子早点就消灭地差不多了,除了江垂野跟前的,其他人早造完了。
“咋回事儿?俩包子一碗两掺几只虾饺就饱了?”
江垂野咽了口汤,点点头。
这家胡辣汤底辣,江垂野喝下去大半碗,伴着包子油条吃了一通,冒了一头汗。没再好意思动那碗粥,饱了。
“哎,哎!”郑升敲了敲碗,眼疾手快地手腕一勾挑个份虾饺护着,“好歹给我留俩!”
没等郑升再三却问,半屉包子一碗粥就进了张磊和小侯的肚子。
“真饱了?”
“啊,真的不能再真。”
江垂野看着郑升笑,弯弯眼睛。
剩下的唯一一份虾饺被郑升卷下肚。
算是今天,江垂野成了郑升店里的一个小员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指哪儿打哪儿。
哦,也不能说是郑升店里的小员工,准确来说是张磊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
张磊继承老张家家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生意明眼儿上要瞎了,这怎么好,以后死了也没脸进祖坟见祖宗!这以后娶个媳妇也跟着进不了,以后张磊他们这一小家得额外自己找地儿。祖宗都不认。
据说张磊他爹是这么跟他说的:咱老张家!那是世世代代的名门烈户!你大爷爷,抗美援朝,那是一等一的壮志英雄!子弹不长眼,可你大爷爷的勺能救命,战场上没吃的,什么野味草根树皮的到了你大爷爷锅里都能吃,咕咚一碗草根熬的药,阎王爷也甭想从你大爷爷手里抢人。当年回来,乡亲们敲锣打鼓,迎了二里地,那勋章,这么大!挂在胸前,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你二爷爷,教了一辈子书!学生吃不饱,都你二爷爷又教又喂带大的,这五湖四海的,哪儿都有他的学生,过年过节的,那学生都快把门槛踏破咯!你太爷,那时候新中国还没成立,共产党正水深火热,咱家地窖藏了仨共产党!愣是没饿着。你太太太爷!那可是乾隆皇帝的御厨张东官,他老相好!张东官是皇帝掌勺菜品七道,分别是燕窝红白鸭子八仙热锅、山药酒炖符尔肉、鸡糕锅烧符尔肉、燕窝把酒炖鸭子、白煮烂鸭子、鸭羹和山药酒炖鸭子。是吧,这么些道菜搁你太太太爷手里那都不算事儿,做出来的东西那是一等一的好,比皇帝吃的差不离!你爹!我,张富贵!做的一手好菜,当年把你妈风风光光地娶回了家!洗衣机缝纫机手表大衣柜的一件儿没少!你妈,更是十里八村好看的闺女,多少小伙子追!还不是让我给娶回家了!儿啊!咱家到你这儿可不能断了家业!你从小给我搞对象,爹没少往你学校跑,小姑娘没少见,你爹我也没少递红包,可咱老张家的世世代代的家业也不能断!你好好干啊,咱老张家家业就交到你手里了。
张磊翻了个大白眼,不管他哪一辈儿的爷,祖宗的事儿不好说,就说他爹!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当年就是图我爸有点小钱,不拧嘴还好管才嫁给他的,俩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什么能做菜!他还没我做的饭好吃呢。”
“哈哈哈哈哈——”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半,太阳还没落山,正是店里闲的点儿,几个人往店里一摊,聊闲。
别说,张磊这一天下来围着江垂野嘴就没停过,江垂野连他上初中给同桌写小纸条差点牵上小手的事儿都知道了。
单刀赴会,堵街干群架,追妞追到全县都知道,非主流彩头,一首爱情买卖拽到二五八万,多多少少还能整个文艺忧郁少年的味儿。
张磊上学时就是小混混跟班臭狗腿,混的下来全凭一张嘴,好的赖的掺着说,别人愣是不知道这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江垂野更是,这一天下来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几个人该干活干活,该说话说话,不过闲的时候多罢了。
这边张磊还在忆往昔,小侯烦的不行,不时翻个白眼,最后受不了捂着耳朵拿着书跑了。江垂野耳朵听着张磊说南撩北,不时拿余光去瞄郑升。
小面馆里空调一直开着嗡嗡转,电风扇也摆头吹着,郑升靠在墙边吸烟,脚下是只垃圾桶。
没说话,也不笑。
下午的太阳穿过玻璃门照在郑升身上,汗就顺着胳膊上的青筋往下淌。
江垂野拿眼睛看一眼,再看一眼。
终于有人挣扎许久,接了张磊一句话,试探着往那边递了个话,“升哥呢?以前也是这样?”
直到江垂野看着郑升看了好几秒,店里只剩下风扇摆头的摩擦声,郑升才像是觉察有人等他回答。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江垂野咽了口唾液,对上郑升的眼睛。
郑升没动,拿烟的手也没动,好像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大头风扇咯吱咯吱摆了几摆,烟灰落了一截,掉在白色的地板上,郑升垂下眼睛,吸了一口烟。
“嗨,这有啥,那升哥不就大几岁嘛,都差不多差不多。”张磊抓了把瓜子放江垂野兜里,“你小,你不知道,我们那一代人都这么过的,差不离!”
“嗨呀俺们都不年轻了,你别问了啊,咱都有代沟了。”
张磊把小侯从角落里拉出来,合上他的书,“干啥呀,不差这一会儿学的。”
俩人脸上神色有点儿乱,看看郑升,又看看江垂野。
江垂野摸到了夏天清晨的雾。
他扶着椅子,把并不需要挪动的椅子重新摆了摆,手上拿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
一抬头,郑升已经站了起开,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就是,小孩一个,问的倒挺多,说说,小时候被老师留学校里几回?”
“也……也没几回。”
“有没有打过架?”张磊一听来劲儿,逮着江垂野连着问。
“没。”
“啧。”
“有没有牵过小姑娘的手?”
“没……”
“啧。”
“有没有拿拖拉板扔老师头上?”
“?……没有。”
“啧。”
“有没有看过片儿,嗯?”
“哎哎!你颜色儿不对了啊!”
“哈哈哈——”
几人笑了起来,江垂野被张磊锁在怀里挣扎不开,拿眼睛去看郑升。
郑升嗑着瓜子,终于带了他那笑,江垂野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松口气。
“升哥,救救小弟狗命!”他说。
“差辈儿了,便宜买卖咱不干。”
江垂野拉了下嘴角,苦着脸,“叔,叔叔!郑叔,救救我呗。”
郑升拍拍手,“几分彩?”
“啥?”
“他,给他打成几分挂彩的?”郑升抬抬下巴,点用胳膊锁着江垂野的张磊。
“嗨,差不多就行了,七八分吧。”江垂野学着张磊那狗腿子语气,跟郑升接头。
“哎哎!卧槽!服了你俩了!”张磊连忙跳走,离他俩远远的。
几人又笑,太阳落了山。
…………
晚上几人商量着搞个小夜市卖烧烤,就在小面馆门口。其实也就是郑升和张磊俩人商量,小侯和江垂野就听一耳朵,老板怎么搞,当员工的自然那没话说。
“地面!地儿不够,这两天找人,就挨着旁边的店面,硬化一下。”
“到哪儿?”
“接上路,最少到那垃圾桶边儿上。”
“行。”
“南边那片儿空地收拾收拾,打个线,北边围起来,弄个停车场。”
“三轮车还用停车位?”
“以后,以后肯定有开汽车的往这儿来。”
“卧槽,真假?说的我有点兴奋。”张磊捏了个花生米扔嘴里,整个人亢奋起来。
“出息。”郑升接着说,“桌子凳子的该添的添,我看了下,外面硬化之后大概能摆十桌。”
“圆桌?”
“……行。”
“路边树上也别扯绳子了,往后不方便。”
“嗯。”
“烧烤架明天就能弄好,这两天缺什么赶紧准备。”
“成。”
郑升和张磊快刀斩乱麻,一通说道,显然这俩人早有这心思了,剩江垂野和小侯大眼瞪小眼。
“不是,烧烤?咱谁会烤哇?”江垂野问。
张磊森然一笑,竖着大拇指,满是自信地说:“他会。”
被指的郑升喉结滚动,咽了口酒,“嗯。”
小侯和江垂野瞪大了眼。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不想取名儿的不如养条狗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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