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现,所有恐惧退去,光晕一点点爬上林梢,金色的光从天边,从楼顶,从树梢,从窗台,爬到他身上,燥热之前,轻暖的像个怀抱。
想见的人就在楼下。
夏天的树枝叶疯长,抽开枝条之后,就是满烈地伸展,生长,拥挤,抱成一朵绿,懒洋洋地遮在江垂野的窗前。不妙的是,现在江垂野要扒着窗户探出身体往外看,才能偶尔见到那个身影了。
相比起来,江垂野似乎更喜欢雨天。
一下雨,小店就没那么多人了,更多的人会选择点外卖送到家,就像他这样,那郑升就不会这么忙了。即使有几位客人,郑升也会不时靠在小店玻璃门里吸烟。郑升会一遍又一遍地拖地,尤其是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脚底沾的泥土总会让郑升皱眉。
江垂野期待又心疼。
看到打着伞的人往郑升店里去江垂野就心里偷偷一乐,看吧,郑升一会儿又要出来拖地咯,还是在门口拖。
在他看的见的地方。
可看见郑升那坚实的臂膀,那么大个头弯腰低头地拖地,江垂野又心疼。
恼自己,也恼那些个踩脏地面的客人。
盯的久了,江垂野就能记住刚才哪个人打的什么伞,踩没踩脏地面,谁踩的最脏,等到那人推门走出来的时候,江垂野就拿尺子瞄准那人弹一粒空气,再“piu”的配个音,诅咒那人一会儿踩水坑里,谁让他把地板踩那么脏。
恨恨地盯着那人走远了,江垂野又蔫儿了似的摊在小椅子上,盯着窗外树梢的雨滴聚集成一点再滴落,反反复复,滴个没完没了。
雨在下,还在下,下了他妈一夜了还他妈的在下!
江垂野捏着手机,无限烦躁。
12:08了。
12:13了。
12:42了。
汗从江垂野凌乱的额角发间滚落,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腥臭肮脏。
江垂野很想问一问郑升今天为什么……不送了。
江垂野一咬牙,心想郑升不管他了他就再也不在小面馆儿吃饭了,气死郑升。
情绪在脑子里没捋明白,眼泪啪嗒一声就滚了下来,落在胳膊上,烫。
江垂野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傻逼!娘炮!哭你妈啊哭!”
他抱着膝盖,安静地流眼泪。
“再等最后五分钟,”郑升要是还不来就去给郑升差评,“妈的接了单竟然敢迟到这么久。”
想了想江垂野哭的更厉害了,“郑升好像不是外卖小哥啊卧槽。”
江垂野盯着手机倒计时,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他发癔症似的把手机甩开,下一秒倒计时铃声钻心似的响了起来,江垂野开始大叫,发疯似的把小毯子蒙到手机上,压起来,缠紧。可那令人内心恐怖的响声一刻不停,一声接一声,直钻到人的骨髓里。
江垂野捂紧耳朵缩到墙角,“郑升……郑升!再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不!不……十分钟行不行你快来……你快来啊……”
窗外黑岑岑的,星挂在窗边,风很干,空气中混杂着夏季蒸腾过后的热气,燥人心。
江垂野躺在地上,灵魂飞走,眼角绯红,泪珠可怜地从眼角滑落进鬓发,像流入海里的沙粒。
“你怎么……不要我了……”
………………
天光乍现,大梦一场。
“天气真好。”
“操。”
江垂野捶捶脑袋,又开始发呆。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摊在小椅子上,扒着窗户往下看。手掌张开,伸到窗户外面,虚虚地抓空气。
趴了一会儿,江垂野突然想起来昨天郑升随口问他要不以后去他店里吃吧,也不用啥配送费。
江垂野当时盯着郑升胳膊上的青筋说好。
江垂野猛的从小椅子上弹起来,从床底下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松了口气。
九点零四分,幸好,还不晚。
他从破床头柜里扒出来一件短袖,用手捋了又捋,还是皱巴巴的,江垂野气恼的摔了一下短袖,又巴巴的捡起来,拧开水龙头,拿盆接水,把那短袖浸没在水里。
他洗的很认真,肥皂多打了两遍。
香的。
九点十八分,江垂野把短袖里的水拧干,用细细的衣撑搭起来挂在窗边,怕一会儿干不了,他又把衣撑挂在窗户上,白白的,晃在绿油油的云朵里。
他固定好窗户,脱了身上的衣服去冲澡,露出苍白孱弱的脊骨。
江垂野站在淋浴下冲澡,水从头顶划过脊椎落入浑圆曲线,激的他一哆嗦。
江垂野不止一次幻想过。
手掌宽大,手指很长骨节突出,指间有茧,粗糙温厚。右手小拇指,有一截断痕,指根与手掌歪歪扭扭地连在一起。
……
九点四十九分,短袖没干,江垂野十分不要脸地光着屁股在屋里晃。刷牙,洗脸,穿鞋带,一样不忘。穿完鞋带他又跑到卫生间龇着牙看,不白,看到他的门牙不齐他更自卑了,咬着嘴唇,直把那两片软肉磨的红软才罢。
十点零六分,江垂野把自己收拾利落趴在窗户边勾着头往下看。短袖被风吹动糊在脸上,带着些潮气,让江垂野想起郑升给的冰镇西瓜。
十点五十分,江垂野把衣服取了下来,套在身上,还是带着些凉气,不过江垂野很开心,因为郑升刚才出来吸了一根烟,还是黑背心,臂膀露在外面,江垂野觉得甚至他能看清郑升脖子里滚落的汗珠。他眼睛盯着楼下,急需湿淋淋的布把烧红的自己包上。
十一点二十九分,江垂野在屋里走来走去,像只有焦虑症的猴儿。
十一点四十分,套在江垂野身上的短袖再也不潮了。
十一点五十分,到吃饭的时间了。
是的,快十二点了,人们要吃午饭了。
到了、可以……见郑升了。
江垂野拿起手机往楼下冲,还是像以前一样越往下走的越慢,到了一楼的拐角,江垂野猛的转身往回跑,跑了两步他掐了自己一把,又往下走。
他整个人怔怔的,指尖因为紧张不停地捻着,活活一个没出息的样儿。
到了店里,郑升这会儿忙的脚不沾地儿,瞅见江垂野过来了,推着他往里走,“坐这儿,你后边儿有饮料,想喝啥自己拿,”郑升话没说完,又抬头应了客人,忙去了。
江垂野坐的还是那个位子,不过这小桌子腾出来了,桌子擦的简直亮堂。
江垂野没动,低着头听了会儿,慢慢扭头去找郑升的身影。
没看见郑升,估计在后厨忙,也没看见花花绿绿的小弟们。店里的几张小桌子都坐了人,一桌上是几位喝酒说话的年轻人,说话声儿大,几个高壮的身形围了小店的一角天地。
江垂野旁边儿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江垂野觉得那小孩儿打游戏声音开到底了,震的他脑袋嗡嗡响。
江垂野坐在小店的一角,置身嘈杂之中,竟然也有种恍然的融合适应。
过了会儿郑升端了个锅出来,放在那对母子一桌上,江垂野仰头往墙上看菜单,找了半天,单从字面意思上觉得应该是砂锅,只是不知道是哪种砂锅。
郑升扭头一看就乐了,“咋,这么多回了,还没摸清我菜单都有啥?”
江垂野赧然,不好意思的笑笑。
郑升觉得这小孩儿怪有意思的,低头害羞的样子不像猫儿,倒像只傻狗,抿着耳朵冲人傻笑,笑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红了。
郑升逗他,“今儿还吃面?行啊,这么捧我,我给你免单。”说完了,又往人跟前凑了凑,说悄儿话似的问:“这面真的这么好吃啊?”
江垂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头快低到桌子底下,点点头,脑袋后两撮杂毛跟着一翘一翘的,郑升彻底乐了,“傻样。”
郑升又问江垂野吃什么,谁知这人红着脸还是点了面,郑升拗不过,只好作罢。
江垂野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郑升刚才的说的话,逗小孩儿似的语气,贴近喷洒在他脖颈的热气,无一不让江垂野呼吸错乱。
胡思乱想的时候,五颜六色小弟推开玻璃门进来,显然热的不行,进门就把头扎在空调前吹冷气。一个黄毛还穿着汽修店的工作服,走到江垂野桌遍,看了眼江垂野,也没在意,从他身后的的架子上捞了几瓶饮料。
郑升端着面出来的时候江垂野正被俩人围着,眼睛红的厉害,像快哭了一样。
“让让。”
小弟们回头叫升哥。
郑升把江垂野的面放到桌子上,把人往后拉了拉,挑眉问:“围着人干嘛呢?”
小弟挺莫名其妙,“没干嘛么,问这小孩儿吃啥,问也不说,就自个儿往这儿一坐,嗨呀,升哥我还当这你家亲戚呢。”
郑升拉了个凳子坐下,皱眉,“你们头上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把小孩儿吓哭了。”
“嘿,哪有,这小孩儿刚才还瞪我呢……”
郑升早听烦了徐齐碎嘴,忙起来还行,不忙了听他叭叭能烦死,推着人往里了,“吃什么跟磊子说,就搁后面儿吃别出来!”
郑升从后厨出来,又端了份凉皮放江垂野面前。筆趣庫
小孩儿正拿筷子挑着面吹,闻声眼瞪大了。
“给你的,尝尝?”
江垂野连忙摆手,面也撂下了。
郑升叹气,“没事儿,你就当尝个鲜,吃不了还有阿花呢。”
江垂野怔了下,点点头。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阿……阿花是谁啊?”
听着不像是个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挺亲切。
江垂野咬了下舌头。
“哦,后街一大爷养的猪。”
“……”
江垂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郑升。
郑升他这样坏心思又起了头,“吃,你吃的少就又便宜它了。”
江垂野又气又笑,末了,拿了筷子去夹那份凉皮。
见郑升还坐着没动,江垂野小声问他,“你不忙了吗?”
郑升拍下手机,“嘿,你见哪个老板成天忙里忙外的?”
江垂野低了头吃面,才不信他的鬼话。
小面馆儿本来就小,再忙也就那样,一窝哄的进来几桌人,等忙过那一阵儿,客人吃饭喝酒,也不用搁旁边儿招待着。要是有添菜加杯的,不用叫人,朝里头吆喝一声,报了需求,自有人应,没那么多讲究。说到底,来这小店儿吃饭的大多是这片儿的熟客,有时候要添酒了,自个儿拉开冰柜就能拿,等算账的时候撂酒瓶子算就行了。
江垂野吃饭很文气,搁郑升看来就是一点儿都不香,顶多填饱肚子。
郑升手里转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江垂野说话。
郑升看着眼前刘海软哒哒爬在额头的小孩儿,吃饭安安静静的,手腕骨翘的老高,细细的一握就能攥严,呆毛一翘一翘的,忍不住问:“你真的十九啊?”
江垂野一愣,咽下面,很认真地说:“我有学生证。”
郑升“啊”了声,不明白十九了跟什么学生证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也没再问。
“你,你家人呢?”郑升倒是从没见过这孩子家的大人,附近他也稍稍打听了一番,什么也没问出来。
话落,郑升就觉出不对劲了。
眼前这人面儿上不显,仔细看嘴角绷的死紧,垂着眼睛,说不出来是拗还是难过。
郑升隐约开始觉得后悔,觉得不该多嘴问了这么句话,同时,郑升在心里也隐隐约约咂摸出了点头绪来。
两人开始沉默。
直到郑升捡了手机,在群里回了句消息,不小心点开老古董游戏界面,沉闷的气氛才总算消散了些。
江垂野偷偷往郑升那边瞅了眼,贪吃蛇大作战。
郑升玩的像个神经病,操纵着他那条小蛇扭的像麻花,蛇头摆的风生水起,一分钟不到就撞死了。
郑升心平气和地等着重新开局,依旧是随心所欲,小蛇摆头扭屁股的,惊的旁边的大蛇大骇。
郑升一连撞死好几局,啧了声,看见江垂野正盯着他看,把手机往江垂野跟前一推,“大学生帮我一局,我差点儿上排名了。”
江垂野愣的不轻,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被郑升塞了手机了。
江垂野在旁边儿炽热的眼神下操纵着小蛇崽儿游走,让小蛇慢慢长大。江垂野手速还挺快,大蛇死了,抢小豆豆的时候跑的飞快,郑升在一旁看着,叫好。
江垂野有点儿难为情,还有点儿想笑,不过他听着耳边郑升的夸奖,脸一红,心里自在,也学郑升操纵着蛇扭屁股,没扭好,一头撞死在大蛇身上,立马被分食殆尽。
江垂野看着手机游戏页面一愣一愣的。
郑升一脸迷惑:“你……你扭什么屁股啊?”
江垂野“我”了半天,小声地说了句,“那我不是高兴么……”
俩人开始大笑,引来旁边客人的注目。郑升忍了又忍,关了手机,看看笑的耳朵红的江垂野,让他吃饭。
江垂野最后当然是没吃完,郑升笑着说要送去给阿花。
江垂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临走郑升对他说以后吃饭自己下来啊,多年轻的年级,怎么老等人送饭。还说机灵点儿,别挑人多饭点儿下来,早点晚点的,人多顾不上你。
江垂野点点头,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推开小店玻璃门,江垂野狗似的狂奔,路边儿倒真的有只狗对他龇牙。
江垂野笑了,露出他的狗牙,弯腰从地上捡了根棍子,追着狗跑的像个神经病。
郑升搁门里看见了,笑的脸通红,掏出手机飞快地抓拍一张:那条狗夹着尾巴龇牙咧嘴,江垂野也龇牙咧嘴。
最后那张照片发到了磊磊拉面群里,群里哈哈一片。
江垂野抱着手机缩在墙角,头埋在臂弯里,露了双通红的耳尖……
今天是郑升救我的第六十四天。
今天是我不想死的第六十四天。
我……我想要郑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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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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