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都市言情>半世浮尘若清欢>上部 第四章 雨季不再(9)
  不知是烟囱堵了还是煤球添多了,刚刚还烧得挺旺的炉子这会儿奄奄一息,屋里的温度骤然下降。郦敏行点燃报纸塞进炉膛,又架上几块劈柴。火苗上蹿下跳很快就燃尽了报纸,劈柴微微亮起火星,却始终未能烧红煤球。不一会儿火星灭了,一股浓烟冒出来。

  她恼怒地在炉子上踹了一脚,铸铁疙瘩好像存心气她似的,扯着烟囱晃了几晃又在原地站稳了。她喘着粗气,一把抄起铁通条在炉膛里胡乱杵了杵,扬起一阵炉灰。尽管她举着双手在眼前不停地扇动,炉灰还是趁机眯了她的眼睛。

  真他妈倒霉!她气急败坏地骂道,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端起大茶缸,“噗”地把半缸茶水浇在炉膛里。滋啦啦一阵声响封住了煤烟和炉灰。像刚刚宰杀的牲口,炉膛温热没了气息。

  满屋老小面面相觑,没人敢去劝解,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发泄胸中的一股怨气。如果老爷子还活着,如果大家还住在四合院里,不要说这样粗鲁的行为,就连一句没礼貌的话,郦家儿女也是说不出口的。他们从小就被教育着怎样做一个有教养的人,接人待物最讲究的是礼数二字,比如他们说话必定要使用敬语,与年长者交谈言必称“您”,对第三人称的长辈则必称“怹”。wwω.ЪiqíΚù.ИěT

  望着满脸戾气,颧骨布满蝴蝶斑的小妹,郦敏涵心里涌上阵阵怜惜。在滨海人眼里大家庭最小的闺女叫“小姑奶奶”,大多霸道娇宠蛮不讲理。郦敏行小时候虽然得到全家的溺爱,可该遵守的规矩一样也不能少,有老爷子在,没人敢违拗“礼数”二字。

  自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胳膊上带着红袖章,腰里扎着武装带,头上顶着带五角星的军帽,以“郦卫红”的名字神气活现地混迹在“海燕战斗队”以后,她就与原来的家庭和郦敏行彻底决裂了。虽然并不十分明白眼前如火如荼的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乐于享受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胆大妄为,说脏话骂别人的娘,随意毁掉他人眼中心中的宝贝,还要把人家的脸面和尊严踩在脚下,在卑微怯懦臣服恭顺的目光中获得驾驭和操纵的快感,心花怒放。

  她忘乎所以误判了形势,居然带着战友们抄了自己的家。

  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一幕,她的内心都交织着痛苦、愧疚和对自己的极度厌恶。她向大姐坦白过,那个行为并不完全出于她曾标榜过的单纯目的,什么斗私批修灵魂深处闹革命,事实上她幻想着通过这一行动得到组织认可,从而赢得更灿烂的前程。

  万万没料到的是,战友们丝毫没有因她的大公无私而手下留情,居然喝令她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跪在她们面前。她无法阻止也不敢阻止,否则她的大义灭亲就会打上大大的折扣,说不定还会被踢出革命组织。

  她只能毫无选择地充当一个冷血的帮凶。

  老父亲倾尽毕生精力维护与建立的“礼”的家庭伦理轰然崩塌。在他此后不多的时日里,他再也不曾提及这件事,也永远封闭了与她和解的通道。此后革命小将郦卫红随着上山下乡的洪流离开滨海到内蒙古插队落户,一去数年,再次回到家乡与父亲已经天人永隔。父亲只给她留下一句话:如果叫红,就别认我这个爹。

  她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内心的愧疚,负罪感像一个无法治愈的溃疡深埋心底,时时发炎终生作痛,成为她心理疾患的直接诱因。

  郦家人发现,无论言谈举止还是思维方式,她不再是原来的郦家小女儿了。她说话不再轻声细语,脏话粗话像口头禅一样可以随时蹦出来,她的身姿不再娉婷袅娜,粗黑的肤色带着游牧民族的特点,却并无他们单纯而快乐的内心,她的眼里充满怨恨和绝望,好像整个世界都亏欠了她。

  作为下乡知青,她未能在当年的知青返城潮中回来,因为她与当地人包大忠结婚并育有一子,按照当时的政策,她丧失了返城的资格。在之后的十年间,她几经努力和挣扎始终不能实现返城的愿望。就在绝望之时,滨海市出台了一项针对知青的优抚政策,即已落户外地的本市知青,可以解决一个子女的滨海户籍。

  郦家欢呼雀跃,全家人集资为她凑了一笔钱,帮助她打通各路环节,很快将儿子包小蒙的户口迁入滨海,落户在姥姥家。漂泊二十年,她终于回归故乡,第一个夜晚她却与老母亲大吵一场。

  那天包大忠带着包小蒙与小舅哥郦敏为挤在小院的后屋,她与老母亲住在前屋。娘俩儿睡在一张床上,老太太满腹的贴己话还没待说出来,她突然转过身去,将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甩给母亲。

  你们没一个人心疼我。她呜呜地哭起来,他们谁受过这种罪,怎么就该我这么倒霉!她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掀开棉被,跪在床上,凭什么就得轮到我下乡,凭什么!

  老母亲惊呆了,颤颤巍巍地把棉被搭在她身上,大冬天的别冻着!老太太哭着说,那年不是赶上了吗,就你最小,没办法啊......

  她伸出手,变形的关节肿胀粗大,是多年体力劳作留下的印记。

  您瞧瞧这都是什么呀,这还是我的手吗。她将床铺拍得噼噼啪啪直响,回来干什么!没工作没单位,我什么都不会......

  老太太试图将小女儿搂进怀里,妈养着你,我们养着你......

  用不着你们养活!她一把将老母亲推开,“嘭”的一声将身子扔在床上,揪过棉被把自己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

  过了半晌,老太太悄悄下床关了灯,流着眼泪默默坐到天亮。第二天,老人郑重其事地对小女婿包大忠说,你们就放心地在这儿住着,有我老太太的就有你们一家三口的。

  然而客观条件就摆在那里。小院子只有那么大,前屋和后屋原本住着老太太和郦敏为两个人,现在突然挤进来一家三口,生存空间明显被挤压,人与人之间合理而安全的界限变得模糊,矛盾冲突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这也是老人同意塑料厂置换方案的原因,至少两套单元房可以让小女儿一家有个独立的空间,而她跟着仍旧单身的小儿子过就行了。

  郦敏行一家回到滨海还没缓过神来,老太太突然过世了。这不啻于晴天霹雳,令毫无经济来源的她立刻慌了手脚。即便哥哥姐姐都表示,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像母亲在世时那样每月给家里寄些生活费,可生性好强的她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接济。她迫切需要塑料厂置换的房屋和补偿的钱款,有了这点底子,她可以做个小买卖,不然她连卖大碗茶的本钱都拿不出来。

  当当当......

  肃穆悠长的钟声打破夜空的沉寂,声波穿过公交车的玻璃窗,轻轻叩击着郦敏涵的耳膜。滨江岸边熟悉的景物犹如一只绵柔的手,将她对故土的留恋和柔情,一波一波从心底翻了上来。

  别了父母双亲,别了兄弟姊妹,别了滨海城。

  她突然泪眼婆娑。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林广君的半世浮尘若清欢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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