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
傅之辞终于从那间不见天日的密室里逃了出来,他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跑在街头,不顾路人嫌恶的眼神,匆匆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别墅。
“钱,钱你还没给呢!”司机道。
他身上哪还有钱!他现在满心思都是找到傅总告诉他自己经历的这一切,让他看清傅晏清的真面目!
“你这臭乞丐,故意让我送你到豪宅,你不会是准备讹我吧?”司机破口大骂。
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他,傅之辞阴森森的目光陡然射向他,宛若毒蛇般的寒气从司机背脊渗透而出,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死他,司机不由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别墅前又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宾利,助理尽职尽责地打开后座车门,傅总沉重威严地扶着龙头拐杖下车。
“去把他的账结了。”
助理点头去给司机结账,擦肩而过之时,傅之辞像是猛然被召回了魂,不管不顾地冲向傅总面前将这些天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傅晏清不仅绑架了你,还囚禁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十几年前绑架他的绑匪之一?”傅总深沉地瞥了他一眼。
“对,没错!爸你看到我身上的这些伤了吗?这都是傅晏清打的!他为了报复我把我锁到他家地下室!他囚禁着那个绑匪日日夜夜折磨,如果不是我被……我及时逃出来,我也就要死了!”傅之辞指着自己身上的伤语无伦次,“你一定要杀了傅晏清,傅晏清不能再留了!”
傅总神情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锐利,他开口,吐出的话却不是傅之辞想的那样。
“少爷跟人打架伤到脑子了,把他给我关起来好好反思反思,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包括夫人。”
两端的保镖立刻接收到命令上前将傅之辞宛若拎鸡仔般一左一右架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往别墅内拖。
“爸,我脑子没坏!我没骗你!你相信我啊爸!”
冰冷的房门在他眼前无情锁上,傅之辞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被关在那间狭小/逼仄、阴暗无光的密室的时光,他后槽牙紧咬,决定放手一搏。
他房间里有一部备用老年机,起先只是用来砸核桃的,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喂?警察吗,我要举报……”
……
一切真的恢复了正轨。
姜千遇参加了体考正常发挥,不出意外她肯定是这届体考生第一。
她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班里似乎闻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傅晏清被抓到警察局了,只不过大家还是不太相信他会犯法。
“我怎么听说是傅晏清他弟傅之辞报的警啊,说是他非法囚禁了姜千遇,还杀人了!”
“怎么可能!班长才做不出这种事,他那个弟弟不是很久之前就针对他吗,说不定这次又是他故意的。唉,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对啊对啊,况且班长跟姜投关系那么好,就跨年夜那情况……怎么可能囚禁姜投,得了吧,真以为自己在拍电视剧啊。”
“是真是假,我们问问姜投不就好了吗?”众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姜千遇,他们求知若渴的目光投射在姜千遇身上。
“嗯?”姜千遇思绪回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拧眉道:“你们最近问题怎么这么多,有这个时间不能多写几道题?”
她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教室,众人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
姜千遇站在水池前洗手,水声哗哗啦啦掩过了来来往往的交谈声。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算了,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的日子,姜千遇似乎摆脱了傅晏清的阴影,和班里同学的关系越发亲近,她稳坐年级第一,众人也都很愿意来找她询问问题。
与此同时,另一边,傅晏清终于被赎了出来。
他面上看上去似乎一点憔悴都没有,唇畔的弧度清风霁月,接过管家给他带来的披风披上,他静静地问:“事情办妥了吗?”
“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妥,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自从我们撤股后,傅氏集团陷入金融危机,现在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管家垂首恭敬地看着地面。
“嗯,回去吧。”
第二天,傅晏清重新回到学校上课,姜千遇的桌子上一如既往地多了杯豆浆和煎饺。
她来到学校撞见气定神闲刷卷子的傅晏清时,目光微微一怔,随后迈开步伐拿起自己桌子上的豆浆便走到墙角处的垃圾桶,“砰”地扔了进去。
傅晏清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等她坐回来后,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着道:“阿遇不喜欢喝吗?那我明天可以带别的。”
“不用。”姜千遇毫无感情地拒绝,“你带了我也不会喝的。”
“没关系,阿遇喝不喝是一回事,我带不带又是一回事。”傅晏清笑容不变。
顾承煜目光在两人之中打转,问道:“怎么,你们俩吵架了?”
傅晏清缓缓垂下眼帘:“嗯。”
“找我啊!哄人我不会,哄女人我熟!”顾承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于是之后的每天,姜千遇课桌上都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束玫瑰,玫瑰看起来鲜艳欲滴,花瓣上还有未干的水滴,凑近闻甚至还有清冽的淡香。
和某人简直像极了。
她跑完操,水杯里的水总是被接满的。打扫卫生,不用她去卫生区就已经干净了。甚至连经年的旧棒球手套,都被洗得一干二净。
“姜投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皱着眉头?”江月茗问。
“被神经病缠上了。”姜千遇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没好气道:“又是给我送花又是倒热水,真把自己当田螺姑娘了啊?我看是八成又在背后算计图谋我什么呢。”
“是做错的人想要获得原谅。”傅晏清道,“你作业写了吗?”
他们前后两排如今被分为了四人小组,傅晏清是组长,负责监督他们的学习。
“没有。”姜千遇烦躁地趴到桌子上准备睡觉,一道骨节分明的大掌探过来抵住她的额头:“不许睡。”
姜千遇:“……”
行,她不睡了。
她忍。
她拿出新买的MP3准备戴上耳机听歌,身旁的人仍旧把她的耳机摘掉,夺过她手中的MP3放到桌洞里。
她再忍!
她磨了磨后槽牙,一把拿起书包侧袋里的球棒准备起身离去,傅晏清却捉住了她的胳膊。
“阿遇干嘛去?”
“我打球!在这里呆着我心情不好,憋屈!”姜千遇没好气地想甩开他的手,结果傅晏清笑得温文尔雅,薄唇吐出的话却是无情的:“不行。快上课了,你得留下来学习。”
姜千遇忍无可忍,一拍桌朝他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管我,小心我把你打哭!”
傅晏清却朝她微微一笑:“嗯?确定是我哭?”
姜千遇:“???”
她咬牙切齿,语气不耐:“你有完没完?”
“阿遇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傅晏清嗓音沙哑,有些低落。
“不可能。”姜千遇毫不犹豫,“要想我原谅你,就跟你治好你的病一样,不可能!”
傅晏清定定注视着她,眉眼流露出一层失落,姜千遇依旧无动于衷。
片刻,他道:“好。”
好什么?姜千遇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他的病要是能这么轻易治好,他还会做出这么多疯狂的事?
是以她根本不相信。
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班里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傅晏清来班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低沉。
直到今天,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贵雅致,并没有克制和谁的接触,望向姜千遇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捉摸不透戾气浮沉。
“阿遇,我已经好了。”
“口说无凭,你说好了就好了啊。”姜千遇嗤了一声。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傅晏清道。
姜千遇凝噎,她一时还真没想到。她余光瞥了眼前排的江月茗:“你去拍一下江月茗,让她把昨天借我的笔还给我。”
如果他是骗她的,那么接近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令他身上泛起红点,呕吐不止,身体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是阿遇想看的,好。”傅晏清毫不犹豫地走到江月茗身后,他缓缓抬起结实有力的大掌,在姜千遇的目光下缓缓落下。
就在他掌心即将碰到江月茗肩膀的前一刻,顾承煜陡然挥开他的胳膊护在江月茗前面。
“不行,这个你不能碰!”
“为什么不能?”这句话是姜千遇问的。
“正式通知一下。”顾承煜轻咳一声,拉起江月茗纤细的小手晃了晃:“我们在一起了。”筆趣庫
姜千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傅晏清,拧身突然离去。
“阿遇。”傅晏清不悦地瞪了顾承煜一眼,急忙追上她的脚步,“这不是我不想给你看,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在一起?江月茗怎么能跟顾承煜在一起?”姜千遇发出致命一连三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傅晏清道。
“我呸,你跟顾承煜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子承父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姜千遇狠狠啐了一口,一把推开他,“他要是敢骗江月茗,我就把他狗腿打断!”
“没问题,我帮你打。”傅晏清立刻说。
“不用你管。”姜千遇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傅晏清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阿遇你不喜欢他,那你可以试着喜欢喜欢我啊。”
高考结束,班里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这也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此次一别,他们就要奔赴天南地北,相见遥遥无期。
一晃三两年,匆匆又夏天。
“不是吧,傅氏集团总裁居然私藏逃犯,还是当年绑架他儿子的逃犯?!现在被抓了出来被判了十几年,曾经辉煌一时的傅氏集团分崩离析,好多员工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业游民,惨啊。”
“那要是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绑匪,那十几年前入狱的那个是谁?”
“听说是傅氏总裁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花钱招找人冒名顶替,有钱能使鬼推磨……啧啧啧,贵圈真会玩。”
“十几年前那个绑匪还虐待过他儿子呢,那最惨的……不应该是傅学神吗?”
大家都知道傅晏清是傅总的私生子,众人沉默了一瞬。
“傅学神最近还跟姜投吵架了,要不然我们帮帮他们?”
“好!”
众人一拍即合,姜千遇刚走进包厢,就被蹿辍到傅晏清身旁。
“我们省状元来了啊?赶紧坐赶紧坐,你得跟另一个省状元坐一块啊,我们班可是一下出来了两个省状元,班主任在群里都快高兴疯了。”
“姜投,你真行啊,省状元也就算了,体考第一也是你!另一个省状元还是你的人,你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丁点活路。”
“就是就是,请问两位省状元准备一块去哪锁大学啊?”
“京大。”姜千遇道。
傅晏清斜睨了她一眼,笑得漫不经心:“听她的。”
众人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
姜千遇轻轻瞪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你把他们都收买了?”
“我哪有那本事。”傅晏清无辜耸肩。
姜千遇冷哼一声,装,继续给她装!
“你不仅有本事,本事还大了去了!”
“我们来玩狼人杀吧?”
众人都没意见,第一轮顾承煜是主持人,姜千遇坐到了傅晏清对面。
“天黑请闭眼。”
众人闭上了眼睛。
“守卫请睁眼,请指定你要守护的对象。狼人请睁眼,请指定猎杀目标。”
姜千遇和另外两个人缓缓睁开眼帘,他们把猎杀选择教给了她。
姜千遇表示,她一定不会公报私仇的。
她毫不犹豫指向了傅晏清。
顾承煜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然后又一本正经道:“预言家请睁眼。”
傅晏清掀开眼皮,目光在众人中扫射,径直射向安静闭眼的姜千遇。
顾承煜疯狂给他暗示,手指着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道:“吻她!吻上去啊。”
傅晏清勾唇一笑,然后在众人都无知无觉中陡然站起来,俯身隔着大半张桌子用大掌勾住姜千遇后脑勺,对准她的狠狠吻了上去。
姜千遇睫毛轻颤,这是一个极具温柔缱绻的亲吻,仿佛对待脆弱的娇花儿似的,小心而又旖旎。
她想起游戏开始前傅晏清发给她的短信:【当上帝说“请睁眼的时候”,我会睁开眼睛吻你。不管你是狼人平民或者其他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而他未说完的下一句话是——
【大家都闭着眼,只有上帝还有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一吻结束,众人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皆装得一脸纯良,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有目睹全程的顾承煜憋笑憋得面红耳赤,江月茗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昨天看了个电视,灰、灰太狼亲上了喜羊羊哈哈哈哈哈哈。”
江月茗:“???”
聚会结束后,傅晏清主动牵起了姜千遇的手,没等她说话,他抢先开口:“跟我去个地方。”
他带着她走进一家沉浸式话剧院,姜千遇晕晕乎乎就被换上了道具服,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又被和傅晏清一起推进了剧院里。
剧院一片漆黑,只听见“啪”的一声,正前方的舞台上陡然亮起聚光灯,孤零零的照在一个年轻妇人和小孩身上。
“你这个废物!杂种!连你爸都留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啊?!”年轻妇人面目狰狞地对小孩拳打脚踢,小孩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泪流不止:“妈妈,我疼,别打我了,我真的好疼啊。”
“你活该!要不是因为怀孕了你,他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你就不应该出生!你这个祸害!”女人蹲下身扯着他的头发对他嘶吼,扭曲的面庞宛若炼狱跑出来的恶鬼。
小孩被她打得气若游丝,唇角渗出鲜血,他甚至没有力气挣扎了,宛若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姜千遇拧紧了眉心。这什么剧本?她怎么没玩过?
“我能插手吧?”她附耳问傅晏清。
“可以,但只是能参与进去,不能参与任务主线。”傅晏清道。
“那就够了!”在女人又一次举起烟头准备狠狠往小孩身上烫时,姜千遇一阵风似的冲上舞台一把推开她。
“你多管什么闲事?”女人横眉怒目。
姜千遇将小孩护在身后:“他就要死了,你要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吗?”
“是我给了他生命,我想要他生就要他生,想让他死他就得死!他能死在我手上是他的荣幸!”女人癫狂地大笑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姜千遇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可还没等她说出什么辩驳的话,舞台忽然又暗了下来,提示她往下一个场景走。
傅晏清拉着她来到下一个房间。
准确来说,是个类似烂尾楼的阴暗角落,因为常年不打扫空气中布满灰尘,弥漫着一股霉味,姜千遇不适地咳嗽着,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这次的故事换成了两个小男孩。
“喂,我们这样偷偷跑了不会被发现吧?”白净的小男孩对身边瘦弱的小男孩道。
“嗯。”瘦弱的小男孩冷静道。
“要是被发现怎么办?我还有半块巧克力没吃完呢,我爷爷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呜呜呜。”
“你好吵。”瘦弱的小男孩蹙了蹙眉,“你能不能小点声?别被他们听到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想打开锁,可刚推开大门,凭空传来一声狗叫,使得床上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绑匪陡然惊醒。
他们发现自己的钥匙丢了后,震怒去追两个小男孩。
他们拼命地跑啊跑,可是他们怎么跑得过两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呢。白净的小男孩踩到石子绊倒在地上,很快便被绑匪轻而易举地抓住。
“呜呜呜,救救我!”
瘦弱的小男孩回头看见后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跑回来张开嘴死死咬住绑匪粗壮的手腕。
绑匪吃痛地甩开白净的小男孩,瘦弱的小男孩也被他震翻在地。
白净的小男孩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他却被绑匪恶狠狠地一脚踩在头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白净小男孩步伐一顿,下意识想回头,他却冲白净小男孩的背影喊:“跑啊,别回头!”
白净小男孩狠狠一抹眼泪,拔脚继续跑。
最终,白净小男孩逃了出去,瘦弱小男孩却被粗暴扔了回去。
“你他妈!你这个小贱人!放走了老子的摇钱树!”他吐了一口唾沫,朝他胸口踹了一脚。小男孩哪受得起他这一脚,当即狠狠吐出一口血。
他像是不解气似的,又接连给了他好几脚,小男孩身体本就虚弱,这下彻底昏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更大的折磨还在后面。
绑匪饿了他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第四天,他抓来了一条身上有着蜈蚣疤痕的小土狗放到他面前,羞辱他让他跟狗夺食。
“你爸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欺负他儿子还债不为过吧?嗯?哈哈哈哈哈……小贱人,你就只配跟狗抢食物,你抢啊!你抢啊!”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好”爸爸,他有那么多钱,却不愿意掏出五百万来救自己的儿子,他说他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男人张狂的笑宛若魔音贯耳。
姜千遇原本平淡的神情在看到那条小土狗后,瞳孔微微晃动。她倏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望向傅晏清。
“是……我想的那样吗?”
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就是他。
傅晏清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平静得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似的。
“嗯。”
那两个绑匪逼他跟狗夺食,看他像条狗一样为了两三口剩饭争个头破血流,他们就那么高高在上,仿佛透过他的痛苦看到了傅总般。
后来,好不容易他跟小土狗变得友好,不再大打出手,小土狗甚至还会保护他。
可那两个绑匪,居然趁他睡着后惨无人道地把小土狗活生生炖了!
他们恶毒地逼着他喝掉小土狗的血,撬开它的嘴让他吃掉小土狗的肉,然后看着他脸色煞白在地上疯狂呕吐痛哭的模样亢奋不已。
从那天后,傅晏清唇畔挂上了万年不变的弧度,他再也没哭过。
姜千遇心头一荡,心底痛意泛滥。
后来他被劫匪们折磨得奄奄一息时,顾承煜求他爷爷掏出那五百万赎金将他赎了出去。
他回到家,彼时他的母亲正因为刚刚那个男人主动来找他而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哪怕那个男人是来警告她不许把傅晏清被绑架的事声张出去,会影响集团的股票涨势。
哪怕他的儿子已经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
后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傅总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用傅晏清威胁都不管用了。女人疯狂地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在男人给她买的那栋别墅内,自杀。死之前,她像是突然想通了般死死攥住他的手:“报仇,给我报仇!我要要让他跟我一样痛苦!”
女人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穿着洁白的裙子,胸口血淋淋地插着一把匕首,身下是大滩大滩的血迹蜿蜒到年幼的傅晏清脚尖。
血流成河,像是阿鼻地狱开出的罪恶之花,诡谲而又旖旎。
他缓缓垂眸,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全身的血液哗啦涌上脑袋,姜千遇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捂住他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道:“你不许看!也不许听!更不许把她的任何话记到心里!别拿她的错误惩罚自己啊。”
即便知道现在自己怀里的小男孩不是当年的傅晏清,她还是被情绪感染心猛地下沉。
她终于知道傅晏清究竟为什么性情会如此喜怒无常,表里不一了。他这样生在炼狱的人,从未见过一丝曙光,没有人教导他该如何做一个好人,他只会凭着本能掠夺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
他才不是凝视深渊的人,他就是深渊。
傅晏清睨着她紧张的神情,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如果当年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跑出来对他说不要做这些,告诉他不要用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许……他也不会变成如今模样。
这次不用傅晏清带,姜千遇主动走到了下一个场景。
这个时候的傅晏清已经被接到了傅家,可生活并没有变得好起来,不过是从这个炼狱到了另一个炼狱。
傅总对他不管不顾置若未闻,因为他是除了傅之辞以外第二个被领进这个家里的小少爷,傅之辞总觉得他会夺走自己如今的一切宠爱和地位。
于是他找来自己的小伙伴欺负他,辱骂他,他们喊他“私生子”,动不动就让“小贱人”给他们洗衣服、擦鞋子,甚至还充当他们的出气筒。
可傅晏清始终没反抗过,他总是带着笑,或是浅笑,或是勾唇,他学会了将情绪掩藏,学会了伪装自己。
从未得到过爱的人,又怎么会爱人呢。
后来他找到管家,暗地里创建了集团,凭借过人的头脑和剑走偏锋,一己之力将集团做成了商界巨头。
谁能想得到呢,这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事实上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甚至还在读高中,清风霁月受人喜欢的斯文学神呢。
与之不同的是,话剧里的傅晏清没有遇到姜千遇,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彻底整垮傅氏集团和傅总后,自己则来到了天台。
姜千遇眼皮狠狠一跳,像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似的,飞奔过去就想拽住他。
然而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眼睁睁他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像是飞蛾扑火般,生平第一次,他面上露出了真实的笑。
那是解脱。
姜千遇只来得及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她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眶,痛苦地抓了把刘海,再也忍不住喷薄而出的情绪,将脸轻轻埋到了掌心中。
傅晏清走过来将她搂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姜千遇反复质问自己,“我明明抓住他了……”
“那对他来说是解脱。”傅晏清道。
“你怎么会死呢,你就眼睁睁死在了我面前。”
“阿遇,我没有,你抬头看看我。”他捉住她的手臂轻轻移开,然后大掌捧起她的脸令她注视着自己,“我还活着,我遇到了你。”所以我不会死。
姜千遇目光潋滟地呆呆望着他,傅晏清低首用微凉的唇轻轻擦拭掉她小脸上的泪珠。
“你不会死的对吗?”像是为了确认,姜千遇又问了一遍:“你不会像他那样哪天就跳楼轻生的,对吗?”
“对,我不会死,我不会跳楼,也不会轻生。”傅晏清专注地盯着她,“只要阿遇想。”
话剧演员早就识趣地退下,体贴地给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傅晏清故作轻松地打趣:“没想到阿遇这么在意我的生死啊?原本还准备带阿遇看些别的,不过你今天接受的有点多,我怕你再难过,还是不要……”
“我要!我要去看。”姜千遇握住他的手,“无论是什么我都要看。”
她小脸坚定,傅晏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带她到了偏远的郊区。
两人站在他母亲的坟前,傅晏清看着墓碑上女人落了不知多少层灰的照片缓缓道:“当年如果不是她为了让那个男人多陪陪她,于是故意把我丢在菜市场,她说她会来接我,只要我乖乖的,可她没有。”
“她早就知道我会被绑架,甚至巴不得我被绑架,这样那个男人就能抽出空来到她身边。后来绑匪索要五百万,也是她同意不给绑匪钱的,她说我是个废物,要不要都没区别。”
“我痛恨她十余载,这些年我从未来过她坟前。但我今天来了,是想给阿遇你证明,我放下了,我不想变成和她那样的人。”
姜千遇垂眸打量着照片上的漂亮女人,她和傅晏清眉眼极为相似,都是笑起来轻轻浅浅的,像潺潺溪水,一眼到底。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竟然会为了爱情疯狂到那种地步,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随便丢给绑匪。
傅晏清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她。
姜千遇不解地接过来。
“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姜千遇将其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然后停顿到“痊愈”那两个字上面,“你的病……真的好了?”
“嗯,心理医生诊断的,阿遇不信的话,可以带我去找任何一个心理医生做检测。”傅晏清扶了扶眼镜,“曾经,我因为这个女人得了表演型人格,还因为她抵触和任何女性的接触,前者我治好了,后者……还只是对你免疫。”
他薄唇微抿,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些低落。
姜千遇却一把抱住他:“好啊!治不好才好,这样你除了我哪个女人都不能靠近,无形之中替我解决了所有情敌啊。”
“医生说,我的皮肤饥渴症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亲人的抚摸,前期没有显现,但是一旦对任何人有了渴求,就会显露病状,渴望与其接触拥抱爱抚。”
“照你这么说,你还讹上我了啊。”姜千遇报复性地抱紧了他,使他喘不过来气。
“我错了,阿遇,我不应该囚禁你的。”生平第一次,傅晏清垂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你说的要求我已经全做到了,心理疾病我治好了,那些恶人我也送到了监狱,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了你,现在你可以随意选择抛弃,或者永远占有我。”
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姜千遇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面庞吻了上去。
傅晏清眸光流转过一丝惊喜,很快掐住她的小蛮腰,修长的五指插/入她乌黑的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一段时间不见,吻技都有上升,已经从小学鸡阶段变成成年人了。
姜千遇松开他,傅晏清与她鼻尖相抵:“阿遇这是原谅我了?”
“你说呢?”姜千遇发出一声哼笑。
“不行,不能这么不清不楚,重来。”傅晏清深深注视着她的美眸,一字一句:“阿遇,我们和好吧。”
姜千遇双臂圈着他的脖颈,脆生生道:“好。”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傅晏清开始得寸进尺:“我这么听话,阿遇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些什么?”
他盯着她的红唇,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
姜千遇一把推开他:“想得美!”
她潇洒地转身想走,傅晏清骨节分明的大掌却陡然擒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拉。
双臂如烙铁般将她锁在自己怀中,他气定神闲地将棱角分明的下颚放置在她头顶,从鼻腔里发出愉悦的哼笑声。
“我好像没有说过,阿遇,我爱你。”
他的话犹如惊雷在姜千遇耳畔炸开,片刻,她忍俊不禁地紧紧回抱住他:“我也是。”
她处在愉悦中,却并未发现搂着她的傅晏清深邃莫测的眸底划过一丝诡谲。
他淡笑着缓缓垂下长睫,眼角掩住了眼底的不明情绪。
他薄唇翕动,无声地抛出一句话:
“我可以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模样,阿遇,只要你喜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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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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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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