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堂便是沂州绿林道上的头把交椅,若说有上万人手那是自吹自擂,一两千号兄弟还是有的。
万马堂老堂主,鬼头刀张子方,号称一柄单刀压沂州,那也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他一手创建万马堂,转眼十八年春秋已过,名下赌档、酒楼、妓院少说几十间,正经生意越做越大,早已不去碰那无本买卖。
几天前,张子方刚刚过了五十整寿,江湖上各路朋友都来祝寿,给足了面子,搞得万马堂府宅之中座无虚席,正是张子方志得意满的时候。
祝寿宾客刚刚散尽,便又有贵客临门,门子通禀却是朝廷上差。
张子方能将正行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心思乖巧,听到门子来报立刻出门相迎。不多时,张子方躬身控背迎进一名面净无须的年轻官员。
这官员人虽然年轻品级却是不低,头上戴直角轻纱硬幞头,身穿曲领大袖绯色官服,腰间金涂革带上系有银鱼袋,脚登乌皮暖靴,俨然一副六品官员穿戴。②
这官员身材矮胖,满面倨傲神色,一摇两晃走进府中,竟是大衙内李哲旺。
那日,宋翊等人大闹袭庆府,李哲旺被迫净了身子,左右无法,只能秃子当和尚,凑合着入宫做了太监去侍候他祖宗梁师成。
李哲旺他老子好歹也是个知府,同僚面前本就抬不起头来,那能让李哲旺一直当个小黄门。
好在家中银钱不缺,上下打点又有梁师成亲自过问,直接在内侍省给李哲旺安排了一个左班都知的正六品差事,转眼之间变成人上之人。
张子方控背躬身将李哲旺迎进厅堂之中,摆上茗茶香片二人边说边聊,无外都是些客套之话。
李哲旺递给张子方一封书信,却是梁师成所写并有亲笔花押。张子方仔细看过书信,折好放入怀中,并命家丁搬进来一大一小两个木匣。
张子方指着木匣道:“这大木匣中是黄金五百两,托官人交于梁总管,这小木匣中也有黄金百两是孝敬官人您的。”
张子方的万马堂名声在外,早就被朝廷暗地里诏安。如若不然,怎能容他活到现在安安生生地打开门做生意。当然,这每年的近奉打点自然也是不能落下。
李哲旺身为衙内,早已见惯了大把的银钱,倒也不把这百两黄金放在眼里,但口中也要客套几句:“老堂主对朝廷忠心耿耿,梁总管心中自然明白。但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撞事情要办,还需老帮主尽量帮忙才好。”
张子方听说主子有吩咐哪里敢有二话,当即朗声应道:“哪里哪里,大人有事尽管差遣。”
李哲旺清了清嗓子说道:“张堂主,这钦州地界的绿林大道上可是你说了算?”
张子方回道:“不敢不敢,倒是朋友们都给些面子。”
李哲旺轻笑一声说道:“你可知贼寇宋江已经到了你的地界?你这个地主也真太过大意了。”
其实十几天前,宋江便已在四十几里开外的荒山上安营扎寨,张子方耳目众多岂能不知。
但是一来,张子方寿辰将至不愿大动干戈,想先看看动静再说。二来,这宋江纵横青齐二州人强马壮,京东地界谁人不知,平白无故谁愿触这个眉头。
宋江左右没什么动静,兴许过得几日官兵一来他便自行去了。张子方现在家大业大,怎会无故招惹这些亡命之徒,安心享几天清福难道不好?
此时没想到李哲旺竟然问起这事,张子方只好装傻道:“哦?宋江到这地界了?我这几天忙着办寿倒是疏忽了。”
李哲旺在官场混了几日,心思倒是深了一些,为人处事日渐圆滑。也可能是下面清静了脑袋便也灵光了许多,此时明知张子方有意推搪便冷笑一声说道:“老堂主可知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这宋江四处杀人越货,难保不在你这里干上一票大的。”
张子方本对宋江也不甚放心,知他干的是强取豪夺专找富户的营生。沂州地界一向不是什么富饶之所,也就自己还算个富户,难保宋江不打自己的主意,于是问道:“大人是何意思?”
这个李哲旺一直对胯下之仇怀恨在心,早已将这笔账记在了宋江头上,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此次得知梁师成要用万马堂对付宋江等人,便主动请缨前来,要亲手将其一网打尽,各个抽筋扒皮。
李哲旺自怀中又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子方,内容也是梁师成亲笔所写,是要张子方务必将宋江摁死沂州,并由内侍省左班都知李哲旺监办此事。
张子方看过书信,暗自计较:“这宋江实在不是好惹的人,但也好过梁师成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自己当初被朝廷诏安只是口头上的,从未授过任何官职。
说好听了就是朝廷的一颗暗棋,说不好听了便什么也不是,人家随时能将自己当草寇办了。更何况,诚如李哲旺所说这个道理,宋江按兵不动难保不是在打自己的注意。
既然早晚都是这一刀,倒不如来个痛快大方也好叫上面另眼看待。”
张子方思考清楚朗声答道:“官人放心,既然朝廷有命,小人自当鞠躬尽瘁。宋江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后生小子,我还真没将他放在眼内。”
李哲旺听罢呵呵一笑:“张堂主放心,朝廷禁军也已在路上,只要您将他留住便可。”
“哦?”一听有禁军助阵,张子方也来了精神:“大人放心,就是禁军不来我也能将宋江生擒活捉。”
李哲旺轻笑道:“本官也是如此打算,张帮主英雄盖世何必让禁军抢了功劳。若是能擒了宋江立下首功,梁总管脸上有光彩,倒时奏明圣上定要赏个一知军给你。”
张子方转做正行生意免不了要看地方上官员脸色,早已窝了一肚子鸟气。若是自己得了知军一职便与那知州平起平坐,那时知县都要看自己脸色。
到时自己黑白两道通吃,又是地方上的首富,真正的土皇帝一个,呼风唤雨岂不自在。
张子方早先干的是拦路抢劫的无本买卖,后来投靠了朝廷倚着靠山大捞金银,本就是个利欲熏心之徒,此时心花怒放如意算盘打得正响。
李哲旺从一旁观他脸色便知他心中所想,暗地里冷笑一声,哪里有什么禁军?不过是借机让他们双方对耗的计策,朝廷终究是信不过这些绿林草莽之徒,当他们猪狗一样的存在,都死干净了反倒省心。
李哲旺偏要将戏码做足,拿腔作调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老帮主是否有这份能耐?不要令本官落下担待。”
张子方正是兴致满满热情高涨的时候,立马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我定将家底都使上去。”转脸冲着外面家丁喊道:“叫上老大、老二带着人过来见过都知老爷。”
不多时,呜呜嚷嚷来了足足一百人,都是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子,一个个舔胸叠肚细腰乍背,齐刷刷五尺有半的身高皆是劲装打扮,走到街上也要让女人们侧目留恋,真比皇上的御龙骨朵子直还要精神③。
为首一人最是英俊帅气,面目棱角分明,高鼻薄唇,剑眉朗目,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帅气,又兼杀伐果决的英气,正是张子方的长子张茂。
张茂身旁一人却是小他一岁的弟弟张廷,若论长相,这张廷也是不遑多让,只是比哥哥少了一些杀伐之气。
张子方看着两子,心中颇为骄傲得意,说道:“你们几人还不快快见过都知老爷。”
百十来人立刻跪倒一片给李哲旺行礼,李哲旺嘴上笑着夸赞几声,心里却狠狠道:“最好与那宋江狗贼一同死干净了才好。”
李哲旺自从清了祸根,最看不得英俊潇洒的小伙子,自己过惯了荒淫日子,一下断了念想恨不得天下全是太监,女人死绝了才好,这也是他选择进宫的原因之一,每日共事的都是阉人,心里多少好过一些。
正在心中没命价地咒骂宋江却听张子方朗声说道:“官人,这是我万马帮堂“百男团”,从后辈之中精中选优堪堪凑齐百人,请得名师每日在校場之中教练,定要强过那宋江的几十名匪首。”
李哲旺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笑道:“好得很,好得很,宋江那群合之众怎敌贵堂的百炼精兵。但不知老堂主下一步要如何计较。”
这句话来得突然,可把张子方给问住了。他哪里起过这种心思,当真是没有什么计划,只能答道:“我这山野粗人愚钝的很,还请官人做主。”
其实李哲旺心中早有毒计,嗯了一声,慢悠悠说道:“我看不如捉上一二匪首绑到府中,请他宋江带上几名头领到府中做客,到时暗部天罗地网引君入瓮,来他个擒贼擒王。”
这可真是一条毒计,表面上是个以逸待劳法子。但以宋江的脾气若是动了他的头领岂能善罢甘休,必定死缠烂分个你死我活,倒时张子方想不拼命也难。
张子方已是利令智昏,哪里晓得李哲旺心中打算,立刻传令召集万马堂全部人手,准备与宋江决战。李哲旺自然是拿了金银退到后面看戏。
宋江等人在安兰山上安营扎寨,所距州城不远,千余人的队伍难掩首位。宋翊三人几经周折总算找到宋江等人,一众头领便在营盘中大排筵宴为宋翊接风洗尘。
几番痛饮便问起宋翊此行经历,宋翊只捡精彩的事情说了,却不提及自己与涉事之人的关系。
众好汉都是绿林草莽那去深究其中细节,只图听个热闹过瘾,加之韩禄从旁大肆渲染,引得众人不住拍手叫好。
宋翊饮了几杯却又说道:“诸位哥哥,我急匆匆赶来却是有事相告。此行我偶然得知,朝廷已派了一营天武军前来征讨,还请哥哥们提前做好准备。”
宋江坐在一旁朗声笑道:“一营天武军算得什么?曾孝蕴④带着几千禁军前来讨我,又能怎样?不过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吃灰。区区一营军马又能奈我何?”筆趣庫
吴加亮乃是一众人等的军师,为人心思最为细密而且博文广识,听罢沉思良久对宋江说道:“宋大哥,这天武军乃是禁军精锐之最,恐怕不好对付,我等还是暂避锋芒为好。听张横兄弟所说,两浙路上方腊闹得厉害,朝廷必然无暇他顾,我等可趁机做大存些资本。”
宋江沉思片刻说道:“也好,我等一路截获金银无数,随身带着也是麻烦累赘。不如找个地方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军师你且说说咱们下一步如何去向。”
听到头领询问军事,吴加亮恭敬回道:“若走旱路,我们金银辎重甚多行军有所不便,不如先到不远处的沭阳,再借道水路走河运去海州登岸再做打算。”
宋江笑道:“军师说得在理,就走河运。明天让戴宗和孙立二位兄弟到城里面打探一下。既然来了,咱们怎样也得干上一票再走。”
宋翊心道:“宋江可真是猛人一个,怎样情形之下都不忘打家劫舍。”
不过好歹宋江抢的都是些为富不仁的主,而且每次得手之后都要分出一半给那些穷苦之人。因此,这上千人的队伍也都是穷苦之人主动前来投靠。宋翊索性也不管那许多,喝多了酒转头就去睡觉。
刚刚歇了两天,却又听得宋江召集众人。宋翊进到营帐之中却见宋江铁青着脸,条案桌上摆着一封书信。
见人到齐,宋江没有说话,却听吴加亮说道:“诸位兄弟,昨日戴宗和孙立两位兄弟奉了头领之命下山,竟然被万马堂施手段擒了去。今日收到一封书信,乃是堂主张子方所写,硬是邀请头领到他府中作客。”
吴加亮话未说完,便听卢进义说道:“万马堂中定是设了圈套布下伏兵,哥哥前去必然凶多吉少。”
宋江冷笑一声道:“我等兄弟同生共死,即使龙潭虎穴我也要去!这倒也好,本来还不知在这沂州地界要寻谁的晦气,没想到他张子方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便要将他灭了。”
吴加亮却接话道:“这张子方经营万马堂多年,乃是沂州地界绿林道上首屈一指的帮派,其实力不容小窥。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突然找上门来其中必有缘由。”
宋江冷声说道:“无论什么缘由,必定不会是请我去吃酒。军师,你调配一下人手,必须将他万马堂拿下。”
众人听到又要开打,个个摩拳擦掌。唯有宋翊却是暗自慨叹,怎么自己走到何处都是麻烦不断。
备注
1沂州
其范围曾包含过今鲁南的临沂大部、枣庄东部,鲁中的沂源、新泰,还有鲁东南的日照大部以及苏北一带。
2
《宋史》中《舆服志五》一卷有载:“大赦,内出鱼袋以赐近臣,自是内外升朝文武皆佩鱼。凡服紫者,饰以金;服绯者,饰以银。廷赐紫,则给金涂银者;赐绯亦有特给者。京朝官、幕职州县官赐绯紫者亦佩,亲王、武官、内职将校皆不带。
3御龙骨朵子直
相当于皇帝的随行仪仗队
4曾孝蕴
字处善,福建晋江人,曾公亮从子。绍圣年间,管干发运司粜籴事,建言于瓜洲、京口、犇牛诸地易堰为闸,以便漕运及商贾,公私皆利。后任歙州知州,奉旨镇压宋江、方腊起义,于收复杭州后病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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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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