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薛锈心里直纳闷。他觉得一个布衣士子,见到太子大驾光临,还是专程前来会晤于他的,多少也该有点惊喜和紧张,至少也该有些情绪的波动才是。
但是萧珪没有。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他既不紧张也不兴奋,似乎比见多了太子的薛锈,还要更加平静。
薛锈有点想不通,他甚至觉得萧珪是在故作镇定。
于是他特意说了一句,“萧先生,我们应该下楼去迎接吧?”
“我看不用了。”萧珪淡然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微服而来,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你我二人,只须去到顶层的楼梯口,恭迎太子殿下即可。”
薛锈立刻点了点头,“有道理。”
但他立刻又是一愣,莫非萧珪的心境,当真是静如芷水?
此时,太子李瑛已经下了他的马车,一身较为常见的年轻仕子装束,身边没有宦官使儿和带甲武士的簇拥,仅仅是带了两名贴身护卫,这便上了楼来。
紧随其后,又有一班儿抱着不同乐器的乐工与舞伎,各自下了马车,也进了临江阁。
这种情景在洛阳十分常见,许多达官显贵出行赴宴,都会带上自家拳养的乐工舞伎随行而来,于酒席之间乐舞助兴。谁家的乐工技艺更加高超,谁家的舞伎更加艳丽动人,谁就显得更有面子。
萧珪看到了那些乐工舞伎,便笑着问薛锈,“薛驸马,你的人马队伍呢?”
薛锈面露愧色连连摆手,笑道:“那都是公主的人,我哪敢轻动。”
萧珪暗笑不已,心想薛锈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展现,他“超级惧内”的个人风格。
片刻后,二人迎到了楼梯口的旁边,抱拳叉手而立,恭迎太子驾到。
此时,太子李瑛已经走到了楼下一层,步履沉稳不急不徐。
萧珪私下打量了李瑛一眼,他还很年轻,估计是和王忠嗣差不多的年龄,二十七八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模样周正,行为庄重,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是萧珪发觉,太子的气色似乎并不太好。
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是精力旺盛虎虎生风。但太子李瑛显得过于“庄重”。说得好听点是少年老成,难听点就是有了一些年轻人不该有的,沉沉暮气。
萧珪觉得,这应该不是身体疾病的缘故。这位太子殿下的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太顺,他的心里压力肯定不小。
此时,太子李瑛走过楼梯的转角,一眼看到了萧珪与薛锈。m.bīQikμ.ИěΤ
二人连忙下拜,“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李瑛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二位不必多礼。萧先生,久违了!”
说着,太子李瑛走到了萧珪面前来,仔细的上下打量叉手而拜的萧珪,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笑道:“内兄,你说得没错。萧先生果然仪表不俗,风彩照人。”
薛锈只是呵呵的笑。
萧珪回道:“比起太子殿下的龙姿凤颜,在下真是差得太远了。”
太子李瑛呵呵直笑,不经意的一眼瞧见了萧珪插在腰间的那把折扇,好奇的问道:“萧先生未着佩剑,却带了那样一件物什,好生奇特。”
萧珪连忙将折肩从腰间取下,双手捧起,说道:“只因天气炎热,在下便自制了一把折扇随身携带。有请太子殿下过目。”
“折扇?”太子李瑛好奇的拿过扇子,小心的将它展开。看到扇面上画的那一幅“相思微雨图”,顿时两眼放光面露喜色,说道:“内兄你看,此扇竟然如此别致,好不风雅!”
薛锈连忙凑了过来观摩那把扇子,还将题写在扇面上的诗句吟了出来:“细雨晓莺春晚。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真是绵绵情思,意韵无穷啊!”
太子李瑛细细的打量折扇上的那一副画,说道:“此扇此画,其中必有许多故事。”
薛锈说道:“太子殿下,在下感觉此扇此画,仿佛能与‘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遥相呼应起来。似乎,萧先生都是因为怀念佳人而作。”
“是么?”太子李瑛面带微笑的看向萧珪。
萧珪呵呵的笑,“薛驸马,好眼力。”
太子李瑛又将折扇翻转了过来,当即笑了,“这一面,只有大大的一个闲字。不知萧先生,这又有何深意呢?”
“并无太多深意。”萧珪笑道,“我生平就只想做一个,既不太累也不太忙的闲散之人,常怀闲心而常有闲趣,人生足矣。一个闲字,大约就是我的人生座佑之铭了。”
“淡泊且宁静,知足而常乐。”太子李瑛面带微笑的说道:“先生所说的闲,不仅是圆通自然的处世之智慧,也是无为而无所不无的人生大境界。鸿,自叹不如啊!”
皇家子嗣时常因为皇帝御赐而经常改名,太子李瑛现在的真名其实是叫“李鸿”。为了表述之方便,文中一概称之为李瑛。此时太子李瑛自称为“鸿”,是一种十分谦逊的表现。
见到太子如此谦逊,萧珪连忙叉手而拜,说道:“太子殿下肩负国家社稷之重任,万民仰望之所在,自然不能像萧某这样,悠闲散漫的虚度时日。”
太子李瑛呵呵的笑,十分小心的将扇子收了起来,递回到萧珪面前,说道:“先生好风采,好雅趣。”
萧珪没有伸手接扇,说道:“太子殿下如若喜欢,在下愿意拱手奉送,留作纪念。”
“不可,不可。”太子李瑛笑道,“这或许就是萧先生与慕思佳人的定情之物,我岂能横刀夺爱?”
薛锈连忙在一旁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喜欢,萧先生何不另行定制一副这样的画扇,赠与太子留作纪念?”
“薛驸马所言在理。”萧珪答应了下来,这才伸手接过了折扇。
太子李瑛笑道:“内兄还真是思我所思,想我所想。但是如此直白的向萧先生索要礼物,岂不失礼?”
薛锈哈哈的笑,说道:“萧先生不是外人,不打紧。不打紧。”
萧珪真是乐了,心想薛锈可能真是被他老婆虐惯了,都已经习惯了“不顾面子”这种事情。
太子李瑛也是笑了,说道:“内兄真是一位耿直之人,还请萧先生莫要在意。”
“薛驸马挺好的。”萧珪笑道,“我就喜欢,与耿直之人交往。”
太子李瑛笑得更乐了,“好巧啊,我也是!”
薛锈虽然老实而耿直,但他并不傻。眼下他知道太子与萧珪是在拿他打趣,但他还真是没有在意,跟着一起哈哈的大笑。
在薛锈看来,太子与萧珪若能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自己这点面子又得了什么呢?
稍后三人就入了席,乐工奏曲舞伎献艺,美酒佳肴也摆了上来。这一场午宴,提前一个时辰就已经开始了。
到现在为止萧珪也算是明白,今天赴宴的人全都已经到齐了,一共就只有三个人。
宴会的气氛总体比较的轻松惬意,席间的话题全由太子李瑛主动发起。却只谈音乐舞蹈,诗词绘画,没有一字一句牵涉到朝堂时政。更加没有提及,要让萧珪加入太子崇文馆的事情。
太子李瑛的言谈举止大可用“得体”两字来形容,既无矫揉造作也没有很大的架子,显得比较的亲和。
但萧珪总觉得,太子李瑛有些心事重重。虽然他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但不经意的就会表现出一丝阴郁之色。尤其是在饮了一下酒水之后,他心中的抑郁之气似乎更加难于掩饰,偶尔还会发出一声由衷的叹息,似乎心中淤堵了太多的闷气,十分需要发泄。
太子为何如此?
萧珪没有去问,也不想去问。
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大唐的太子更是难做。萧珪既不打算效忠于太子,也没打算与之深交。眼下初次见面又是泛泛之交,完全没有必要打听太子的内心隐私。
这一场宴会,确实就如同驸马薛锈所说的那样,只是很普通的私人交友而已。
宴罢之后,萧珪便辞别了太子李瑛与驸马薛锈,先行一步,骑马离开了临江阁。
李瑛与薛锈也未作逗留,紧随其后离开酒肆,一同去了薛锈家里。
唐昌公主自然知道太子今日要来,早在府里做好了各种准备,将要迎接太子。
太子妃薛氏,今日也来了这里。
临江阁宴会之后,这里还又多了一场家宴。
薛锈亲自煮了茶,招待太子与太子妃。唐昌公主也陪坐于侧。
太子妃出于好奇,很自然的问起,“太子觉得,萧珪其人如何?”
“甚好。”太子李瑛说道,“那是一个有见识,有才情,而又十分懂得分寸的冷静理智之人。”
薛锈连忙点头赞叹,“太子殿下慧眼如炬,看人着物入木三分。没错,萧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冷静与理智,真的超乎常人。”
唐昌公主连忙问了一句,“那他可曾答应,加入崇文馆了?”
太子李瑛呵呵一笑。
薛锈连忙说道:“这件事情,我们谈都没有谈。”
“哦?”唐昌公主有点好奇,但没敢多问。
太子妃微笑道:“既然他已经拒绝过了,这件事情便也不再值得提起。”
唐昌公主顿时恍然大悟,心想再怎么样太子也是要讲面子的。既然都拒绝过了,又何必旧事重提的反复去问?……我真傻,这种问题我就不该说出口来!
这时太子李瑛说道:“萧珪确是一位闲情雅逸之人,说他不想为官,原先我还不信,现在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是啊!”薛锈点了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世间像他这样的人物,真是不多了。”
太子李瑛微然一笑,说道:“诸葛武候有云,非淡泊无以明智,非宁静无以致远。一个情趣闲逸而高尚,内心平稳而沉着之人,却能安于淡泊与宁静。这样的人物,或可堪得大任。”
“我十分赞同太子此论。”薛锈说道,“兵法有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我也早有感觉,萧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子李瑛眼睛一亮,“内兄所言即是,萧珪确实颇有大将之风。”
太子妃问道:“如此说来,太子仍是十分看好萧珪了?”
“若不看好,我也就不必亲自过去见他一面了。”太子李瑛淡然微笑道,“这是一位奇人,将来必有奇遇。”
“但是可惜……”薛锈摇了摇头,说道,“他似乎并无兴趣,加入太子麾下。”
太子李瑛呵呵一笑,“其实,这正合我意。”
“哦?”薛锈好奇的直眨眼睛。
太子李瑛说道:“像萧珪这样的人物,如果和他有了主臣之名份,反倒会有些无趣。所以我打算,和他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薛锈、太子妃和唐昌公主,三人异口同声表示惊讶。
“怎么,不行吗?”太子李瑛说道,“我既是大唐的太子,但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该有朋友,有知己。不是么?”
“太子所言即是……”
三人都点头,称是。
太子李瑛呵呵的笑,说道:“我这个太子,着实真不容易。想要交个朋友,都能被你们认作是咄咄怪事。”
“没有,没有。”薛锈连忙说道:“萧珪确实是一个妙人。与之交友,颇为有趣。”
太子李瑛笑道:“内兄你可别忘了,你还在他面前,替我讨了一副折扇。过些日子,你可得把东西给我弄来。”
“啊?”薛锈一愣,然后就尴尬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好。”
唐昌公主斜睨着他,心中不怀好意的想道:这厮肯定又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另一边,萧珪已经回到了小赫连家里。
小赫连见面就问,“怎样?”
“什么怎样?”萧珪笑道,“就是吃了一顿便饭,饮了一些小酒。”
小赫连笑道:“都有哪些人去了?”
“你猜?”
“不是太子亲自去了吧?”
萧珪呵呵的笑,“借用薛驸马的一句话,这真是无趣。好歹你也要先猜错一两次啊!”
“真是太子?”小赫连颇为惊讶,说道:“那你可曾答应,加入太子崇文馆了?”
“这种问题,谈都没谈。”萧珪说道,“只是很寻常的私人交友,你莫要想多了。”
“好吧……”小赫连嘿嘿的笑,“能和太子交上朋友,自然也是好事。”
萧珪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给苏幻云的信,你写了没有?”
“还没。”小赫连道,“要不然,就由你来捉笔吧?”
“可以。”萧珪点了点头,笑道,“今日碰巧,太子对我这个折扇有了一些兴趣,我答应另送一把给他。我现在就写信过去,叫苏幻云赶紧送来。”
“太子竟然喜欢?那这个扇子,以后真是不愁销路了!”小赫连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萧先生你可别忘了叮嘱苏幻云,叫她多招一些人手,加班加点多造一些折扇出来。”
萧珪哈哈的大笑,“小赫连,你真是太精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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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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