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让开身形。
在死囚身后,是一整匣泥土,混杂着各色颜料,外加刮刀等物。
这都是曾经他在萧静姝面前易容时,用到过的东西。
想来,当是她告诉傅行,让他准备。
韩兆转头,傅行从腰侧抽出一个狭长匣子,递给他:“这女尸是新焚烧的,同陈尸不同。被烧过数月的女尸,即便身体漆黑,表面总该有些腐烂。韩公公,人身体腐烂之状,公公应当知晓,烦请公公为这女尸做此易容,做成陈尸之状。另外,匣子内是一张画像,公公需费心,将这死囚易容成画像中的模样。”
话说完,傅行顿了顿:“易容之事,我不甚了解,但圣人曾说过,此之一道,易补不足,难损有余。五官脸庞俱小之人,是最好易容成他人模样的。因此,我找的这个死囚,亦是这样长相,公公且看看,此人能否堪用。待给这死囚易容完成,公公可再给他脸上身上造几道伤口,做出皮肉结痂、血流满脸之状,这样,乍看起来,就更可信了。”
傅行说得没错。
易容之事,虽可瞒天过海,但若是真有熟识之人,细细追究起来,即便是再高明的易容,也能被他人看出端倪。
便如脸上粘了易容泥土后,笑容的不自然,又或者眼眶的突兀,鼻子的异样……
泥土毕竟不是皮肉。
若裹得过厚,则更易失真。
因此,韩兆在宫中,替萧静姝做过的那两次易容,一次将人头做成齐国公夫人的模样,一次将一宫女换成齐贵妃的脸……
其实,都是在易容了五官之后,再在脸上做出道道伤痕,并泼上鸡血,让面庞鲜血淋漓,可怖骇人。
如此,在鸡血混杂之下,在惊骇恐惧之中,他人便无法辨别出其中易容的痕迹。
而这次,也是一样。
傅行要他更改女尸的身体,并将死囚的脸,做成血肉模糊的画中之人。
这是萧静姝的旨意。
他无法抗拒。
韩兆沉默点了点头。他从那长匣中取出画卷,慢慢摊开——
里面是一张和萧静姝有四五分相似的脸。
那是个中年男子,他曾在不久前见过。
那似乎是……
数日前,才来宫中赴宴过的,陈王。
这次的易容,所耗颇大。
韩兆将女尸身体做成腐烂烘臭的模样,已是花费数个时辰。
待他给死囚改成画卷中的面目,时间更是已至深夜。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
韩兆直起酸涩脊背。
他微微偏过身,让死囚面容正对着傅行。
傅行望去。只见一张儒雅温和的中年男子的脸,此刻,被血污侵扰,皮肉翻卷,狰狞可怖。
他仔细盯了许久,随即点头:“此人我先带去,给圣人过目。今次有劳韩公公了,里间有床榻被褥,另烧了炭盆,韩公公可去里间休息一二。”
事情已了,傅行却还是不让他回自己院中。
韩兆抬眼望去。傅行微微颔首:“此事是圣人的旨意。等圣人过目完这死囚……或许,还有其他事情,需公公相助。”
“好。”
韩兆应了一声。
既是皇命,他如何抗拒。
他走到里间,里面是一张木桌,上面摆了些茶水和粗陋食物。他觉不出饥饿,但却知晓,自己已经一整日未曾入食。韩兆坐下来,将冷掉的菜肴送入喉中。
残存的油脂的冷意侵刮着喉管,一阵生疼。
恰如心中,阵阵涌上的无边冷意。
他望向窗外。窗户不知何时已被封死,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浮动光影,再无其他。韩兆吃下碗中食物,慢慢起身,躺在床褥之上——
原以为,会难眠。
但原来,困意便如黑夜般,层层侵蚀,顷刻间便将他拆吃入腹,他躺在冷硬床榻上,陷入无边噩梦。梦中,他似乎又见到韩府血光冲天,金吾卫最后在韩府放的那把火焚烧着一切,火焰跳动着,舔舐他脖颈,疼痛炙烈。一片火光之中,他隐约,竟看到萧静姝的身影。
她转过头来,神色冷漠倨傲。她穿着龙袍,站在高处,让人只能仰望。
她说:“妨碍孤江山之人,除之务尽。”
她说:“人命算什么?孤要的,只有赢。为了赢,杀一个韩府算什么?就算再有十个百个,孤亦杀得!”
“杀!”
“杀!”
“杀!”
血光层层涌来,似有金吾卫的喊叫声汹涌而至。那些金吾卫,身穿甲胄,面上殊无表情。他们拿着刀剑,冲入无辜之人的府中,大喊着:“杀!杀!杀!”
“……!”
韩兆彷如脖颈被扼住。
他大汗淋漓,骤然从噩梦中醒来。
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已是许久未再做过如此噩梦,而如今……
他身下被褥早已被汗水濡湿。
他低喘着。头上碎发散落在眼前,遮住他合上的双眼。
半晌,他呼吸渐渐平复。
周围的寒意,似乎后知后觉,席卷过来。
韩兆转头,才发现原来屋中炭盆早已燃尽。他闭了闭眼,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沉稳脚步。
“韩公公。”
是傅行在外面。
他站在内室之外,沉声道:“如今,还有一易容之事,仍需公公相助。”
韩兆从床上下来。
他面上微有苍白,却仍旧沉寂。
他从里间走出,傅行对他点了点头,将一套夜行衣拿给他。
这样的穿着,是怕他被人认出,暴露行踪。
韩兆接过,未置一词,去里面换上。
等再出来,傅行轻轻摁了摁边上的木架。
木架咯吱一声,竟从后面现出个极窄的小门。
韩兆随着他从小门里出去,绕行到了养心阁另一边的一处小偏殿中,傅行推门而入,里间安安静静,毫无声息。
偌大偏殿之内,黑暗幽微,只有傅行和韩兆的脚步声低低响着。
傅行往前数步。
前面是一片帷幔。
他掀开帷幔,对韩兆道:“里面的人,面容不需改动,但身体……”
傅行顿了顿。
半晌,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身体……各处,需韩公公动手,易容成男子模样。”
“是。”
韩兆应声。
他迈步往里走去。
路过帷幔之时,傅行突然伸手。
他抓住韩兆手臂。
韩兆转头。
傅行的手慢慢松开,半晌,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还请公公费心。”
“……是。”
傅行表现怪异。
韩兆微微点头,朝里而去。
帷幔被放下,层层叠叠,如云遮,如雾绕,将帷幔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韩兆慢慢走向帷幔中的那张床榻。
如今进到里面,他听出,床榻上有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走近,踏上台阶,直到床榻上景色全映入他眼底——
一个女子。
乌发如云。
她面上笼着数层轻纱,看不清面容,但她身子,却只裹了数层素白布条,将胸脯裹得平整细弱,玉体横陈,躺在柔软锦缎之间。
烛光潋滟。
这一幕,活色生香。
韩兆呼吸猛地一窒。下一刻,他咬住自己舌尖。
一股锐痛袭来。
他稳住心神。
而在此时,外面传来傅行的声音:“……韩公公,面容不需改动,只需身形……即可。”
傅行这样的叮嘱,已是第二遍了。
他似是不放心一般。
韩兆深呼吸一口气,应了声是。
他在那床榻前跪下,从箱中拿出一应物品。
床榻上的女子一动未动。
她素白的双手,也被软烟罗层层盖住,他见不到她皓腕。
韩兆将一抹冰凉的易容泥土覆在她胸前。
那冰冷的刺激,原以为至少会让女子颤动一二。
但她仍是未曾挪动半分,便如无一点知觉。而从她的呼吸,韩兆却分明知晓,她是清醒的。
手下这人未曾动作。
韩兆也自是加快速度。
他的手沾染着泥土,划过女子被绑缚着,却依然有些隆起的胸前。手下温香软玉,阵阵软热触感挑逗着他指尖,他越发快速,在女子胸前盖上层层泥土,将原本被白绸覆住的柔媚身躯,渐渐困在魁梧英伟的假象中……
他用指间,分出她胸前两片泥土,作为男子胸膛。
在她小腹之上,做出男子层叠肌肉。wwω.ЪiqíΚù.ИěT
他的手悬在她双腿之间的上空,这是女子私密之处,这里,她只穿了一层极贴身的亵裤,他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
而这时,女子动了。
她一只裹在软烟罗中的手,隔着柔软纱幔,抓住了他。
韩兆浑身微僵。
那只手稳和沉着,将他手掌带到她腿根。
她的意思,是要他把这处也大致做成男子形状——
韩兆嘴唇微抿。
而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寒风。
那风凄厉,闻之如鬼啸。风吹动窗棂,从缝隙中挤进帷幔,吹在韩兆后颈之上。
他浑身都因着这风微凉。
而与此同时,女子抬动手腕之间,似有一股袅娜幽微的香气,随着那风,丝丝缕缕,细细钻入他鼻尖。
香气入腹。
韩兆准备拿泥土的动作骤然一顿。
女子还在笼在层层薄纱之中,而韩兆,却是心跳不止,呼吸急促。
是了。
方才那香气——
他曾闻到过许多次。
在他第一次进宫,在宫道上,第一次见到那人,下跪的时候。
在他被她青眼,金口玉言,被召进养心阁的时候。
在第一次被发现易容之事,萧静姝来到他小院,同他躲在衣柜的时候。
在他于养心阁寝殿当值,替她斟上热茶的时候。
在前日夜里的小溪之中,他被情欲折磨,沉沉浮浮,他干渴欲死,忽然见到,月下,她来了的时候。
在每一次,他靠近萧静姝的时候。他离她极近的时候,他同她肌肤相贴的时候。
他闻到了。
这是,萧静姝身上的味道。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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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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