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醒来,锦帐里还都是温柔暖意。
温印觉得很暖和,也不冷。
微微睁眼时,见李裕抱着她,人没醒,精致的五官和轮廓犹如镌刻一般,比少年时多了说不出的成熟和魄力……
他没醒,温印偷偷伸手,一点点,轻轻抚上他脸颊。
小奶狗长了……
沉稳,内敛,而且,也真的相貌堂堂了。
黎妈果然没说错。
温印似是没看够,目光继续停留,看得仔细,好像将早前没看的都补回来一般。
稍许,李裕实在是也不好再装了,他也不知道温印看他看这么久,李裕没睁眼,却轻声道,“夫人,早。”
温印还是吓一跳。
李裕笑了笑,睁眼亲她,温柔出声,“不多睡会儿?”
“醒了。”她轻声。
“哦。”
他口中的哦字说完,两人似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久别重逢,翌日就新婚洞房……
虽然早前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但都是当时场景,眼下,其实两人都有些内敛和羞怯。
四目相视中,李裕重新吻上她。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亲她就对了。
新婚燕好,原本亲近也不需要理由,只是他比早前梦里成亲时更成熟稳重,不好意思像十九岁的李裕那样一直闹腾。
昨晚太好……
就是,梦里有梦里闹腾的好,昨晚有昨晚真实的好。
不一样……
但都甘之若饴,永生难忘。
温印坐起,李裕蹲下,仰首替她穿衣。
“我自己来吧……”温印轻声,也有些不好意思,从里到外,都是李裕穿的。
李裕温声道,“让我做些事。”
温印没出声了。
穿衣,描新眉,就似所有寻常夫妻一样,在描眉的时候,他少年心起,在她脸上乱画,温印追着他闹,像年少时候一样,但温印一跑就会咳嗽,李裕歉意,“我忘了……”
温印笑道,“没事,我也忘了。”
稍许,刘大夫端了药来。
新婚翌日也要喝药——这成了刘大夫的最新名句。
昨日的拜堂刘大夫也在,童年时候告诉温印,哎呀呀,从来没见过刘大夫这么笑,脸都要笑列巴了……
但温印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幅温印欠他很多银子,且永远还不了的模样。
温印笑了笑,知晓他就是喜欢同她互怼,他要是忽然和善了,她还不习惯呢。
喝药的时候,彭鼎匆匆上前,“主家,夫人,何相的信。”
李裕这趟南巡出来的时日有些久,后来这月余又借着在东山郡王府的名义,实则是来繁城寻温印了,何相找他,应当是朝中要事。
李裕拆信。
一侧,温印还在一面喝药,一面与童年说着话。
李裕很快阅完,是何相催他回京了,是赋税改革的事,何相需要同他商议,他也确实离京有些时候了。
童年见李裕折回,知晓他们有话要说,机灵道,“我去拿几个橘子。”
温印点头。
正好温印喝完药,端起一侧的水盅漱口。
李裕蹲下,仰首看她,“阿茵,我出来有些时日了,朝中有事,我要赶回京中了,你同我一道走,还是晚些回来?”
温印放下水盅,他继续道,“要是同我一道,会走得快些,怕路上颠簸;你如果晚些走,可以慢慢回,我让彭鼎跟你一道,不用跟着我一道。”
温印笑了笑,没有戳穿。
他要是真想她晚些走,就不会特意问她了……
温印温声道,“我同你一道。”
李裕果真眸间清亮,“那走水路,没那么颠簸,我记得你不晕船,等这一段过去,再换马车也平坦了。要是路上颠簸厉害,你躺我怀里。”
温印颔首。
李裕笑若清风霁月,温印才放下茶盅,李裕抱起她,她忽得高出他两头,温印吓一跳。
李裕笑开。
***
何相催得急,他们又要走水路,提早两日走,可以将水路的时间省出来,于是李裕和温印下午就动身,福旺几日留下收拾温印的东西。
繁城有码头,只是长风国中河流很少,所以码头同苍月和朔城和南顺的慈州相比,不算发达,但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风大吗?”李裕怕她着凉。
温印摇头,即便病着,这些年她没少四处走动,这些还是习惯的。
“主家。”利安上前,有事同他说。
“等我。”李裕交待了声,便同利安一道去了一侧。
温印在繁城码头看着眼前的忙碌景象,安心在照看一旁的商船,正好有批货物要北上,安心今日也正好在码头。
安心上船的时候,正好前方有脚夫不稳,东西落下,整个通道都晃了晃,安心险些摔下船去,是身侧的人扶稳了她。
安心转眸,彭鼎提醒,“小心些。”
安心没出声。
彭鼎看了看她,若无其事道,“这处景真美。”
安心还是没出声。
彭鼎叹道,“我就是衬托下气氛。”
确定他没话说了,安心才道,“松手。”
彭鼎才反应过来,一直握着她胳膊。
“走了,彭将军,日后见。”安心辞别。
彭鼎还想说什么,但安心已经上船了,两人不是一条船,也不是一个方向,彭鼎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离开,有些丧气。
这也不好使啊……
童年这家伙,什么馊主意啊,说让人脚夫佯装拿不稳,上船路上颠簸,他伸手扶住,然后安心撞在他怀中,这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没什么用。
彭鼎唏嘘。
正好安心转头,看他一幅恼火,且挠头的模样,
安心笑了笑。
她常年看苍月和繁城一带的生意,最熟悉的就是码头,刚才的脚夫走着走着就佯装没拿稳重物的模样,她一眼就能看出,然后彭鼎又这么是时候的出现……
其实,有些拙劣。
她方才没拆穿罢了。
当下,彭鼎正懊恼着,安心折回,递了水囊给他。
他接过。
“一路平安。”安心说完转身。
“嗯,你也是。”彭鼎翘首看着,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水囊,好像无价之宝一般,然后喝了一口。
神清气爽,清甜啊……
开船了,安心在甲板出远远看他,顺子上前,“安管事。”
安心莞尔,“方才泻药的事,多谢你了。”
顺子尴尬道,“没有没有,这种事情,安管事你一个姑娘家不好说,我去做就好。”
安心没有说旁的,只是在甲板上,远远看到彭鼎方才还好好的,眼下忽然捂紧了肚子,慌张东张西望着。
安心好笑,二傻子……
只是安心抬头时,二傻子应当是也看到她了,她知道他都要憋不住了,但还是停下,朝她挥手。
忽然间,安心没说话了,也敛了笑意。
她想起了安润。
每次她处远门,安润就是这样的。
安心看向彭鼎,彭鼎朗声,“一路平安。”
安心心底微暖,低眉笑笑,再抬头时,彭鼎又捂着肚子到处找地方去了。
安心笑开。
***
另一侧,利安刚同李裕说完话,李裕颔首,叮嘱了几句,利安赶紧去做,李裕正好转身,回头刚好看到角落处的乌篷船。
李裕目光微顿,乌篷船外的人正欲上船,也恰好看到李裕,对方明显僵住,不寒而栗的时候,李裕又看了他一眼,竟然当做没看见一般,转身离开。
贵平愣住,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裕。但更没想到,李裕明明认出他,却没有吱声……
——朕要留下来见李裕,朕同他之间,始终要有了结。
——你走吧,朕身边什么人都没了,我想你活着……替我活着。
——岳东篱,从今晚后,这世上再没有贵平,走!
……
思绪涌上心头,贵平眸间微滞,一直楞在原处。
“岳公子,开船吗?”船家见他出神许久,但后面的乌篷船到了,不好一直占着位置,船家小声问起。
贵平回过神来,“走吧。”
帘栊放下,乌篷船慢慢驶离码头处,又有新的乌篷船顶上。
乌篷船上只有船家和贵平两人,船家是个健谈的,“岳公子很少来繁城吧,您看,繁城偏南,虽然雪照下,但是江河都是不结冰的,这才刚开始下雪呢,等再下一阵子,就能见到船在江中走,船篷覆白雪的景致。”
贵平笑道,“是吗,我倒是不曾见过。”
“那您得看看了。”船家一面划船,一面说道。
贵平又撩起帘栊,朝方才的方向看去。
下雪了,温印正好撑伞来寻李裕。
李裕心中还在想贵平的事,他刚才没看错,是贵平,但他也知晓,在娄府,最后救温印的人是贵平……
“你怎么来了?”他看向温印。
温印披着狐狸毛披风,但迎风还是有些咳嗽,“雪下大了,我来找你。”
李裕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然后在她的目光下,给她系好。
大氅带着体温,暖暖的,驱散了寒意。
李裕从她手中接过伞,擦过她指尖的时候,李裕微怔,好凉……
李裕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暖意传来。
温印仰首看他。
他温声道,“等等,马上就暖和了,自己也不将息着。”
温印:“……”
他继续道,“我会心疼的。”
温印莫名脸红。
雪下大了,李裕牵着她,朝另一条船处走去。
贵平略有失神,好似早前的幕幕都似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转动着,回过神来时,两人的背影在大雪中渐渐淡去,宛若一对璧人,贵平淡淡笑了笑,放下帘栊,朝船家道,“是好景致。”
船家朗声笑起来。
小船悠悠,转眼间,繁城就在身后。
渐行渐远……
***
时光一晃便是两年,两年都如白驹过隙一般。
“今日生辰,许什么愿?”温印笑着看他,“第三个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裕启颜,吻上她唇间,“许完了。”
——如果有机会,他想来得及回到从前,他希望她一直平安顺遂,希望他们一直琴瑟和鸣,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李裕眸间淡淡笑意。
温印想说什么,但又咳了两声。其实这一两日,一共就咳了这两声。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将养,身子真的慢慢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红润,不似早前清瘦了。
李裕抱起她,“阿茵,好像真的好了。”
温印笑,“许是,天莲草的药效好?”
李裕附和,“是啊,下次一定好好谢谢涟卿。上次陈修远还阴阳怪气说我把他满苑子的天莲草都拔光了。”
温印凑近,“真的拔光了?”
李裕想了想,认真道,“好像,还留了点。”
温印笑逐颜开。
李裕看着她,脑海里想起早前。
“刘大夫,无论什么代价,什么药材,要什么,你都告诉我……”彼时,他是这么同刘大夫说起的。
刘大夫看他,“你是她什么人?”
李裕沉声,“她是我发妻,因为病重,一直躲着我。”
刘大夫怔住,稍许,才低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只能好好用药,安心静养,旁的听天由命。不好的是,她病了这么久,一直在拖,所以留了些病根,你也看到,咳嗽,阴雨天就腹痛;但好的是,我也没想到她到眼下还活着,她比旁的男子都坚韧,她心里有念头,就一直在坚持……”
“那就让她一直有念头。”李裕垂眸。
刘大夫垂眸。
李裕抬眸看他,“不管天山雪莲也好,千年灵芝也好,编一个,让她觉得自己会好。”
“这……”刘大夫诧异。
李裕看他,“剩下的交给我。”
刘大夫会意,但也轻叹,“她精明,未必会信。”
李裕笃定,“她会信。”
刘大夫凝眸看他。
他继续道,“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陪她一道;哪怕一年,两年,我都陪她一道。”
刘大夫愣了良久,“好。”
……
李裕收起思绪,温印撒娇,“我想吃猪蹄了。”
李裕笑着唤了声,“利安!”
利安入内,“陛下。”
“有人要吃猪蹄了。”李裕开口,利安便会意,赶紧吩咐御膳房去做。
东暖阁内,温印躺在他怀中一面翻书册,一面等着猪蹄来。
李裕也看着折子,像这两年来最平凡和普通的一日一样,两人在一处,他忙碌,她也做自己的事。
但他余光看向她,是真的一日日好起来了,承蒙上天眷顾……
“下下,别闹,你就不能学学腊初吗?”她口中念念有词,李裕嘴角微微勾了勾。
“陛下,娘娘,永安侯世子和大小姐来了。”利安入内通传。
瑞哥儿和小鹿……
“传。”李裕放下折子。
温印刚想起身,李裕制止,“躺会儿吧,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李裕知晓她正躺得舒服,不想起身,李裕这么说,温印也心安理得。
“姑姑,姑父!”远远就听到两人的声音。
一转眼,龙凤胎都十四五岁了。
“姑父,生辰快乐!”瑞哥儿问候。
“我们想姑父和姑姑了,就入宫来看看。”小鹿嘴甜。
李裕和温印都跟着笑起来。
瑞哥儿和小鹿见温印躺在李裕怀中,知晓他们两人感情很好。这些年姑姑病着,姑父一直在照顾,后宫也没有旁人,有时候恍然一想,好像还在离院时一样,没变过。
“去取小鹿喜欢的点心来。”李裕吩咐。
利安照做。
“谢谢姑父。”小鹿刚说完,李裕又唤了声,“瑞哥儿。”
“姑父!”瑞哥儿笑。
“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到瑞哥儿这处,李裕瞬间变严肃脸。
不好,瑞哥儿心中一咯噔,还是斩钉截铁,“有!”
“哦。”李裕颔首,也没戳穿,“背《五目记》给朕听听。”
瑞哥儿苦瓜脸:“……”
小鹿笑开。
温□□中清楚,哥哥不在了,李裕对小鹿和瑞哥儿比旁人都更上心。
瑞哥儿和小鹿在宫中玩了些时候,又一道用了晚饭才回了侯府。温印有些困,黄昏前后就躺在东暖阁小榻上睡着了。
温印近来嗜睡,也没什么精神,虽然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他怕她好容易病才好……
“让薛宁来一趟。”李裕担心。
薛宁诊脉很久,再三确认,才朝李裕道,“恭喜陛下,娘娘怀了龙嗣。”
天子后宫只有中宫一人,现如今膝下子嗣凋零,中宫有孕,薛宁原本是想天子定会龙颜大悦,但薛宁说完,却不见天子像想象中的高兴。
“薛宁。”李裕沉声。
“陛下?”薛宁意外。
“你随朕来,还有,中宫有孕的事,不要声张。”李裕叮嘱完,薛宁赶紧应声。
……
等温印醒来,都是夜里了,李裕坐在她身侧。
温印正想撑手起身,李裕让她多躺会儿。
温印笑道,“我怎么这么能睡?再睡,你生辰都要过完了……”
李裕凝眸看她,“阿茵,我有事同你说。”
温印很少见他这样,“怎么了?”
李裕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有身孕了。”
温印顿住,“真的吗?”
李裕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期盼,她也果真凑近,悄声道,“要有小鱼儿了吗?”
李裕知晓很难,但还是开口,“阿茵,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这两年你的病才有起色,我不想你冒险……”
温印看着他,眼前早前的欣喜一点点抹去,而是在平静思量着,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温印伸手,缓缓揽上他后颈,温声道,“李裕,我想试试,我想要小鱼儿。”
“阿茵。”李裕沉声。
“太医不都说了,我的病都快痊愈了,我想要试试,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如果实在不行……”
温印凑近,鼻尖贴上他鼻尖,继续温声道,“阿裕,就像早前我放弃你,你没放弃我,我不想放弃他/她,我和想你一起看他/她长大……”
李裕看她,“温印。”
温印吻上他嘴角,“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的。”
李裕揽紧她,“好。”
***
往后的日子就似有了盼头,一日日过去,温印的身子也一天天重起来。
薛宁和太医院的太医每日都会来请脉,也如临大敌。
温印也比旁的时候更听太医的话,早睡早起,安心静养,也多走动。
腹中的小鱼儿应当很懂事,从未闹腾过,有身孕的几月,她都没有孕吐过,反而每日都睡得很早。起初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一天天圆润起来,吃得也比早前殷实。
李裕知晓她是真的在盼着小鱼儿到来……
温印也收到童年的信,还是罗里吧嗦的一大段一大段。
——温印,哦不,娘娘,娄冕简直是奇才啊!我叫他算数,他一算就会,我教他经商之道,他竟然能举一反三,我的天啊,不得了啊,怎么这么厉害!我觉得马上就可以带着他到处跑商了。
——还有好消息,他性子一天天开朗起来了,眼下会笑,也会主动同旁人接触。娄家的生意,我让他看了一小部分,他学得真的很快,记得同陛下说声,不用担心,有我在,他肯定平安,健康,吃什么都开心!
温印无语。
但看得出,娄冕同童年在一处很融洽……
温印笑了笑,打开一侧的锦盒,吃了一枚青梅。
“娘娘,大小姐来了。”宫中的大小姐都专指小鹿了。
“姑姑!”小鹿近乎每日都入宫陪温印。
李裕近来朝中事忙,都让小鹿每日入宫。她陪着温印写字,猜字谜,散布,也逗下下和腊初玩。
今日小鹿在一侧看话本子出神,目光落在册子上,但分明心不在焉。
温印看了看她,佯装随意问道,“同姑姑说说,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小鹿吓一跳,“没有。”
温印撑腰走近,“姑姑是看着你长大的……”
换言之,撒没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鹿唏嘘,“有,但是姑姑,你要保密。”
温印笑着在小榻上坐下,“你说。”
小鹿也正好扶她坐下,害羞道,“宋唐。”
宋唐?温印轻声,“这名字有些耳熟。”
小鹿悄声道,“宋时遇宋将军的儿子。”
宋时遇的儿子,温印想起还没见过,小鹿道,“早前姑姑病着,应该没见过他;后来姑姑回京,他去边关,眼下才回来。”
听这模样,早就认识了……
温印笑道,“宋家是好人家,亲事也是好亲事,明日姑姑把他叫到宫中看看。”
小鹿脸红。
……
当宋时遇听宋唐说起亲事的时候,宋时遇抓头发!啊!!!他为什么要同天子和中宫当亲家!
全天下都知道温兆过世得早,如今天子拿温兆留下的一双儿女当亲生的养,宋唐要取温兆的女儿,不等于同天子和中宫当亲家吗!
宋时遇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什么都能同天子和中宫扯上关系,他真的想远离他们两个!
但身侧,宋唐一手握着佩刀,说起心上人的时候,眼中都是夜空星辰,诗情画意。
一旁,宋时遇抓头发,撞墙,心想造什么孽啊!
等宋唐转头,宋时遇又恢复了正常,如慈父般笑道,“爹知道了,爹明日就去找陛下和娘娘提亲!”
宋唐展颐。
……
就这样,永安侯府同将军府的议亲,定亲,下聘,回礼,转眼间五六个月过去。
温印忙着小鹿的婚事,身子也渐渐沉了。
夜里开始睡不好。
李裕有些担心她,她一语带过道,笑道,“没事,就是在想,小鱼儿是儿子还是女儿?”
“都一样。”李裕温声,也跟着憧憬,“要是儿子,日后就要辛苦些,日日像我一样,朝中琐事一堆;若是女儿,我就宠到天上去。”
“方才还说都一样,分明是女儿奴。”温印笑起来。
李裕认真道,“要是儿子,多吃苦对他有好处;要是女儿,我舍不得她吃苦。”
李裕言罢,身后抚上她腹间,“阿茵,我猜是女儿。”
而后,更笃定,“肯定是女儿,我想要女儿,女儿肯定和你一样好看。”
他吻上她,温印回应。
许久没有亲近过了,怕温印身子不好,一直在克制,月份大了,他也有些难捱。
他记得梦里,温印是同他……
他握住她的手,带到身前,有些不好意思,“阿茵,我……”
温印会意。
***
九月入秋,小鱼儿终于出生了。
李裕心一直悬着,直到小鱼儿出生,他去屋中看她的时候,她太累,睡了过去。但他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心中有庆幸,其实更多是后怕……
温印一连睡了两日,李裕一直没合眼,一直陪着她,还有小鱼儿。
温印睁眼的时候,他心中微舒,“阿茵。”
温印轻声,“好困,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其实眸间也有担心,会见不到他。
“不久。”他伸手绾过她耳发,“我都在,一直看着,别怕。”
“小鱼儿呢?”她问起。
“在这儿,刚睡了。”李裕轻声。
温印这才看到床榻上的小鱼儿,温印惊喜,“和你好像。”
李裕看她,“要像你多好……”
温印也看他。
他凑近,阖眸吻上她唇间,良久,才松开,眸间都是疲惫之色,也轻声道,“我也困了,我陪你们躺会儿。”
他没告诉她,他三天两夜没合眼。
温印颔首。
李裕上了床榻,睡在她们母女身侧,他是有些困了,但心中却从未有过的踏实安稳。
她指尖抚过他鬓间,他怯意徜徉,脑海中都是稳婆和太医早前的话。
——陛下放心,娘娘很好,母女平安
——陛下放心,娘娘能平安生下公主,早前的病应当是痊愈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先是放在唇边亲了亲,而后放在心口……
周围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他安稳阖眸。
……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陛下?陛下?”大监唤到第三声上,李裕才缓缓睁眼。
大监唏嘘,“哎哟,陛下,您算醒了。”
“大监?”李裕有些恍惚。
“哎哟,陛下,你可别吓老奴,这怎么了?”大监很少见他这幅模样,大监不免担心。
“老奴让人唤太医来?”大监紧张。
“不用……”李裕轻声,脑海中似是慢慢回过神来,也轻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可不是吗!”大监感叹道,“陛下来这么远的地方接娘娘,马车行了多久,陛下就睡了多久。”
是了,他是来接温印的。
腊月年关了,他同温印许久没见了,他很想她,就趁年关休沐醒行了这么远到另一座城池接她。
李裕撩起帘栊,马车外大雪纷纷,这几日雪一直很大,所以温印路上迟了,他想早些见她,又怕她困在路上。
“朕下车走走。”他是在马车中呆的时间太久。
“是。”大监同他一道下了马车,“陛下,慢些。”
大监细心。
李裕转眸看他,大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李裕忽然凑近,笑嘻嘻道,“大监,你在真好!”
大监捂了捂心口,“陛下这是又说什么胡话了,吓死老奴了!”
李裕哈哈笑起来。
他明年才加冠,当然还是这般心性。
大监也不恼。
“雪越来越大了,娘娘也不知道到哪了。”大监也开始担心了。
大监言罢,听见远处马蹄声响起。
李裕愣住,远远看去,是几十骑护着马车上前,领头的不是旁人,是彭鼎。
“是彭将军!”大监惊喜。
李裕嘴角不由扬起,而彭鼎也明显看到远处的天子,都没想过天子会来这里,这里离京中还有一日多路程……
李裕远远见彭鼎下马,同马车内说了两句,马车上的帘栊顿时撩起,大雪纷飞里,李裕终于看到她身影。
“阿茵……”他眸间氤氲,既而朗声,“阿茵!”
一侧,大监只觉振聋发聩。
但很快,就见大雪中,天子朝远处的马车跑去;而远处马车上,温印也下了马车,朝李裕这处跑来。
哎哟哟,大监分明觉得有些酸不拉几的,但就是莫名跟着鼻尖酸了,年轻就是好啊,分开这么久,想念都堆积到一处,如今算是有了出处。
“李裕!”大雪中,温印扑到他跟前。
她刚扑过来,还未停下,李裕抱起她,两人在雪地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温印揽上他后颈,“我想你了!”
“我也是。”李裕看着她,看着眼前的温印神采奕奕的模样,李裕眼眶忽然红了。
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温印娥眉微蹙,“怎么眼眶都红了?”
李裕轻叹,“真要听?”
温印笑着看他。
他仰首看她,认真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真实的梦……”
温印凑近,“梦到什么了?”
他如实道,“梦到,我们生了一个女儿……”
话音未落,温印头疼,“李裕,你臭不要脸!”
李裕无语:“……”
李裕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解释,她伸手刮了刮他鼻子,他奈何笑了笑。
都不重要了,梦里也好,现实也好,他同她都在一处,就够了!
李裕抱着她,继续在雪中转圈。
温印惊呼,“李裕!”
他朗声笑开,
瑞雪丰年,雪满长空,每一帧都是绝美动容的画卷……
(番外二,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求之不得的雪满长空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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