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齐泽原本知道,但现在又不知道了。
他与司明月相处了十余年，自认为已经知根知底，可真见到她处置三族的手段后,齐泽忽然有些茫然和后怕。
并非是怕司明月的残忍，而是......
“陛下,老臣给您配了几服药。”一旁周太医的话语唤回了齐泽的思绪，“您已经三日没有合眼，所以老臣加大了药剂。”
齐泽看着身边内侍送上来药汁,深褐色,光看上去就觉得很苦,更不用说他已经亲自尝过无数次。
就算放了再多的甘草也没办法将这种苦涩压下去。
已经为齐泽调制了多次药剂的周太医从他蹙眉的样子中感受到了他对药汁的抗拒,可这也没有办法,若非皇帝秘密召他把脉，他也没想到这位新帝的身子已经病态到了离不开药的地步。
一日不服药身子便会立刻虚弱下来,不出旬月就会命丧黄泉。
齐氏三代皇帝皆被不同怪病缠身，也不知道俞朝日后命运如何。
想到这里,周太医心中暗自叹气，抬眼见皇帝还未动碗便劝道：“陛下，老臣的兄长对奇毒研究颇深,还是让老臣修书一封，请兄长进宫吧。”
周太医的兄长正是当世神医周清崖。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提议，然而齐泽却摇了摇头。
周清崖与司明月交好,这件事情他还不想这么快让司明月知道。
当年他在临安城外遭遇截杀，命悬一线。若非那颗药丸，他怕是早死了。
只是这药效也正如司明月所说,他自五年前便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这件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直到登基才传诏了周太医这个三朝元老。
“陛下已经登基,这身子便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天下的。”周太医见他又开始神游，便继续说道，“既然陛下不愿见老臣兄长，那还是将药服下吧。”
“若是朕去了，她该如何？”
近乎呢喃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周太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陛下，您说什么？”
听着太医询问，齐泽这才惊觉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他摆了摆手，在周太医的注视下将药汁一饮而尽。
一如既往的苦涩辛辣。
见齐泽放下药碗，周太医这心才安生下来。
行医者最忌讳病患抗拒施药，齐泽虽然有些不配合，但终归还是一个遵医嘱之人。
“陛......”
周太医宽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殿外就有内侍匆匆来报，原来是禁卫统领颜凛和右精羽龙卫统领谈言到了。
周太医自知齐泽不愿让人知道他的病情，故而退居侧殿。
“陛下，右精羽龙卫之乱已经平息。”谈言拱手道，“作乱者共一百二十余人，现已经全部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颜凛紧跟着也说道：“临安城内的动乱也已经肃清，三族闯城者三千余人，死伤三九百人，剩下的也已经押入了天牢。另查访三族祖地的官吏也已经回来。”
他说着给齐泽递上了奏折。
齐泽翻开，发现三族的情况与他先前之料想如出一辙。
利用田制混乱之空隙强占土地，上下串通私定死罪，平日里更是横行乡里，欺压百姓。
可谓是胆大包天。
不过也正因为这群人素来胆子肥了，所以才敢做出闯城的逆天之举！
颜凛和谈言还等着他回复，可此时的齐泽犹豫了起来。筆趣庫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几份奏折上。
这是他这几日头疼的源头。
当时在牢中的三族无人生还，但司明月审问的事情却传到了其他朝臣耳中。以至于齐泽还未到朝会，弹劾司明月后宫干政的折子就已经送到了桌案上。
可见皇城之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而且司明月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她也不会故意说处死三族乃是出自私人恩怨。
见齐泽久久不曾答复，颜凛和谈言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思索间，齐泽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敲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哒哒地声音。如此又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
“三族罔顾诏令擅自闯城者，一经查明当即处死！右精羽龙卫叛乱者和安罗梁三族成年男丁全数流放，女子参与者充妓。至于其他人和老幼.......”
说到这里齐泽停住了，审视的目光在颜凛和谈言之间来回流转。
他不想将这些人干净杀绝，以免日后他们对司明月心怀怨恨伺机报复。
“将他们从各自祖地驱逐，自生自灭吧。”
对于他的决定颜凛倒是习以为常，反而是谈言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若论关系亲疏，谈言与齐泽还是表兄弟，然而二十余年空隙让他对齐泽的本性并不了解，因此在听完他的决策后只是觉得他作为皇帝过分善良。
这一点与他的父兄差远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司明月为他兜底。
两人准备离开时齐泽忽然叫住了颜凛。
“颜卿，你先留步。”
颜凛停住了脚步，看着走过来的齐泽，鼻尖也随之动了动。
不知为何，他好像从齐泽身上闻到了辛辣药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清心殿，朝着东三宫而去，路上齐泽忽然开口：“今日你为何没跟在皇后身边？”
颜凛如实回答：“皇后今日出宫访友，说不用臣跟着。”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走在前方的齐泽猛地回头，望向自己的眼中竟然多了一丝愤怒。
“她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了么？！”齐泽说话难得带上了怒气，“朕将禁军交予你就是为了保护皇后安全！”
颜凛懵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不会吧，这可是临安城啊。”
“就是因为在临安城！你才更应该寸步不离皇后身边！”齐泽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急躁，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在临安城，想要皇后性命的氏族太多。颜卿，这件事情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
“是！”
望着他坚毅的面容，齐泽总算缓和了脸色：“皇后去访何人了？”
“臣不知，只听说是一位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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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崖在无崖子院子邻侧买下了一间前后两进小院。前院药香四溢，专门用来给上门求药的百姓施药，后院则是周清崖的住所。
司明月带着沁墨上门时，周清崖正在研磨草药。而在他的身边，同样坐着轮椅的程一青在帮他熬药。
两人坐着轮椅，看起来倒是同病相怜。
“周大夫，行山。”司明月一进门就让沁墨将宫中御贡的药材交了出来，“两位伴着晚霞煮茶，倒是好兴致。”
周清崖不愧是有神医之名，在他的医治下程一青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这么多年的非人虐待让他的身子更为羸弱，好似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应声倒下。
“临安城到底是国都，天子脚下，老夫这小院平日里都没有什么百姓来乞药。”周清崖摸着胡须乐呵呵地笑道，“好在有行山相伴，我们二人一见如故，现在已经是忘年交。”
听他这么说，司明月也跟着笑了起来：“行山这人跟谁都处得来，就是性子闷，没想到竟然合了周大夫您的眼缘。”
“哈哈，行山小友目光如炬，才思敏捷，老夫如何不喜？”
“周大夫谬赞了。”被两人打趣的程一青面色一红，手中的蒲扇也停止了挥动。他推着轮椅来到两人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司明月道：“还未谢过江心救命之恩。只是这些年恍然如梦，一朝梦醒时，江心你已经成为了国母。”
“祝贺之词本宫就收下了。”司明月摆了摆手，“只是救命之恩本宫不敢独占，行山你能翻案成功，李达通才是功不可没。为了替你翻案，李达通可是一连找了好几个氏族的麻烦。”
程一青的案子明面上说大不大，可内中暗流涌动却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李济为了不与氏族起正面冲突，干脆就联合了大理寺和京兆府，借着彻查季氏一案翻出了不少陈年旧案，让氏族们自顾不暇。
听她提及李济，程一青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两人当年牢狱一别后便再没见面，但当时的谈话程一青却一直记在心中。
他可以不恨李济当年之举，然而面对面坦然相处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行山，如今陛下即将推行新的国策。本朝之内对新法最为熟知的除了李达通他们也就剩下你还是闲散之人。本宫欲请你入宫为皇子教书，除了四书五经六艺，最好还是得让他们熟知新法。等两位皇子的功课熟悉了，本宫再向陛下举荐，让你重新入朝为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明月的话将程一青从往事中拉了回来，已经深凹下去的眸子带着不可思议：“这......还是算了吧。”
“为何？”
程一青面露苦涩：“以达通兄只能，推行新法定然是七平八稳，事倍功半。行山还是不要入朝干扰他了。”
司明月对他会说出这种话颇为意外。
两人皆是当世奇才，又对新法有独到的见解，若是他们两人能同朝为官，对俞朝，对齐泽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中一人长袖善舞，一人沉稳踏实，就算齐泽以后疏远了自己，他们两人也能成为齐泽信任和咨询的对象。
可以说，司明月一开始意属的两位阁相就是李济和程一青。
然而现在对方却拒绝了她。
司明月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尤其是看见程一青脸上的落寞后。
“原来如此。”她淡笑着点头，“本宫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从不夺人所好。只是行山你今后有何打算？”
“行山小友已经决定与老夫云游四海了。”周清崖在一旁适时开口，“老夫也乐于收个关门弟子。”
“原来是有了师门传承。”司明月的目光落在了程一青已经扭曲的双腿上，“不过周大夫和行山行动不便，还是留在临安城吧。”
“无事，他们有我照料。”
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司明月回首，发现许久没了消息的无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无崖子也参与了此事？”司明月挑眉，“自从两位皇子入宫后无崖子就失去了踪迹，本宫还以为你早就去云游了。”
听她这么说，无崖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还是一旁的周清崖为司明月解释道：“前些日子好友随言家人去了陵园。”
言家人竟然同意他去看已故太后？
司明月有些意外，但见他眉宇间的郁卒散尽便知道他心结已经解开。
如此，她也没有劝人留下来的理由了。
这天下之大，总归有一处能容下伤心人和伤心事，只是临安城不是他们三人的归宿罢了。
拜别三人，司明月与沁墨回到皇城已经是星夜。
夜色寒重，加之她心事不解，回去的步伐也多了几分沉重。
“主子，是陛下！”
身边的沁墨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声，司明月抬眼，发现城门之内，月光之下的确站着齐泽。
只是他背对月光，让司明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人自三族之乱后再无见面，算起来也已经过了十余天。
这段日子司明月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见他，但每每想要迈出步子，他那日离去的背影就会浮现在她脑中。
以往的齐泽就算要走，也会时时留意她是否跟上，从未像那日那般，只顾着自己，将她甩在身后。
“陛下......”
眼下看着对方忽然出现在城门口，司明月心中又多了一丝雀跃，她连忙上前走了几步。
只是这步子才迈出两步便又迟疑了。
因为她看见齐泽后退了一步。
他在回避自己！
这种事情何时发生过？！哪怕是在当年灵山险境，他也从未有过这般举动！
酸涩感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司明月的心，就在恍惚之间，一双手拖住了她的双臂。
司明月原以为是齐泽，可回过神后才发现是沁墨。
“主子，陛下刚才下旨，说咱们以后无旨意不得外出。”沁墨小声说着，“咱们是被禁足了么？”
司明月抬眼看向前方，发现齐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偌大的皇城门口仅留下她和沁墨主仆二人。
皇城有红墙绿柳，看着艳丽，但真正触碰后才知道它们都是冷的。
秋祭未至，但司明月已经感觉到了严冬来临。
只是冷的不是天，是心。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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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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