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其它类型>伶俜错>第 43 章 第 43 章
  入夜以后的深林中愈加潮湿起来,加上这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以及这地表上密密麻麻分布的低矮灌木,触手可及的无名杂草,将这丛林中的热气牢牢锁住,湿热郁蒸之感袭来。

  贺文清浑身高热,却不能敞开衣襟,否则只会烧得更加厉害罢了。

  卫子谦察觉贺文清逐渐粗重滚烫的气息,只觉心乱如麻。他一介武夫,对医理知之甚少,此前只觉军中有大夫,京中有医馆,自己也并不常受伤,医药之事,也无需涉猎。可眼下,他恨不得日子回到几日之前,要么跟着老药医狠狠地恶补一顿医药常识,要么就是打死也不会让贺文清弄到通行令!

  他将手掌贴着贺文清额头——火烤似的烫!

  听闻前方响起的潺潺水声,他将贺文清放平,又脱下自己的内衫,以最快的步伐冲去小河边将手中的衣衫打湿,弓箭似的折回帐篷内。他不敢将贺文清一个人留在帐篷内,这荒山野岭的,保不齐有什么野兽在暗处伺机而动。

  打湿了的衣衫沁着寒潭的凉意,覆在贺文清额上,贺文清像是稍微舒缓了些,紧锁着的眉头渐渐松解。

  待贺文清额上的滚烫将浸水的衣衫烧得温热,卫子谦又快速地在河岸与帐篷间奔走。

  “都是因为你!整个樾梨坊都毁在了你的手中!”

  “你母亲都死了,怎么你还活着?”

  “小鹿儿才几岁就被你们一家子害成这样?”

  “我们死不瞑目!”

  “白眼狼!你们一家子的白眼狼!”

  “不……不……”贺文清猛地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臭之味,他呼吸急促起来,耳边还存着那些嘶喊与谩骂,在这暗夜里尤为清晰。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跌下悬崖,然后……然后呢?他指尖向地面试探去,是草地!他还没死……

  他晃了晃自己胀痛的脑袋,脑海里闪过一幕,他像是看到了卫子谦,卫子谦陪着他一同跳下了泯生涯……

  怎么可能?卫子谦应该在京城里,又怎么会出现在岭南?况且,卫子谦为何要来岭南?

  贺文清自嘲一笑,想来竟有些荒唐,他隐约想起卫子谦与他说三书六礼娶他进门一事?

  原是自己做梦了……

  急切而又稳健的脚步声朝他而来,他立即绷直了身子戒备着,手掌在地面上缓慢移动摸索着,“嘶……”

  锋利而又冷冽的触感从他指尖划过,他不忍汗毛耸立。

  “文清!”

  卫子谦听闻那一声轻微而又短促的抽气声,心里是又惊又怕,连忙钻进帐篷里,却见贺文清已坐起了身。

  卫子谦忙将手中浸湿的衣衫捧到一旁,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擦干了水迹向贺文清额上探去,吊了半夜惴惴难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些,“退了些,还难受么?”

  贺文清尚未从卫子谦真真切切就在自己身边,这不是自己做梦的冲击中缓过来。

  卫子谦……当真与自己一同跃下了那泯生涯?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那……那些荒唐的话,他是真的说了出口?

  说自己是他心上人,说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将自己娶进门……都是,真的?

  贺文清眼睫微颤,不敢与卫子谦对视,又蜷着身子与卫子谦拉开了些距离。

  卫子谦久久等不到贺文清的答复,还以为他是病得厉害了开不了口,大手一捞将人揽在怀中,一下一下给猫顺毛一般地抚着贺文清的背,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贺文清正欲将卫子谦推开些,可指尖刚触到卫子谦就感受到了那副灼热坚实而具有攻击性的身躯,仅仅是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贺文清像被毒蛇咬了一般将手缩回。

  察觉贺文清动作的卫子谦,一颗心还未落定又被揪了起来,“怎么了?文清?”

  “没,没事,方才……”贺文清想起之前种种,不知该如何回答卫子谦,指尖传来的阵阵刺痛恰好解了他的窘境,“方才划伤了手指。”

  卫子谦才想起赤练剑没了剑鞘一事,“是我大意了,不该将那没了剑鞘的剑放那么近。”

  卫子谦又不放心地握住贺文清的手腕,问:“是哪个指头被划伤了?”

  贺文清被他这一动作惊得怔了怔,生怕他还会做出什么来,便将手抽了回来,糯糯道:“没事。王爷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岭南深林中瘴气重,王爷莫要染上那瘴气。”

  卫子谦吸了吸鼻子,笑道:“无碍,以前在西北时刀锋似的寒风都没能将我怎么,一点儿瘴气,并无大碍。”

  贺文清放松了身子,靠在卫子谦怀中,微微笑道:“王爷……不与我计较么?”

  卫子谦将贺文清抱得更紧一些,道:“不计较了,什么都不计较了。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不与你计较。”

  我不计较你为何要利用我,不计较你处处瞒我,不计较你没将我放在心上……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什么都不会计较。

  贺文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是个痴傻的!”

  贺文清:“你……不问我什么?”

  卫子谦摇了摇头,道:“我不问……你不愿说的,我不问,你不愿做的,我不会逼你,但……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可不可以先与我说一声,莫要再只身犯险,好么?”

  贺文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卫子谦知道这是贺文清惯常用的应付手法罢了,他不管贺文清是真的答应了还是有心敷衍,总之,他只当贺文清是答应了。

  贺文清犹豫道:“王爷……我,姓贺,叫贺文清。”

  “嗯,我知道。”

  贺文清讶然,“你知道?”

  卫子谦笑道:“很久之前就知晓了。”

  “我知道……公输第一次带回来的关于听风阁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与他的。我知道,那是你放出来的饵,我也知道……文清你瞒着我许多,是我自己咬了钩,我没什么要问你的。”

  卫子谦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着阴谋算计一事,好像这被算计之人不是他,设计之人不是他怀中人一般。

  贺文清咬了咬牙,将泪水蹭到卫子谦肩上,“王爷……你不必如此。”

  卫子谦捧着贺文清的脸,拇指轻轻抹去他的泪,笑道:“我甘愿如此。”

  贺文清心头一酸,不知该说什么,他是不占理的一方,也素来不愿同人讲理,从不晓得理亏是什么。此刻,面对着卫子谦,他是于心有愧的。

  “王爷我……”

  卫子谦抢先说道:“好了,不必再说了。不用勉强自己,睡吧,天一亮,我们就走。”

  贺文清点了点头却无法入眠,若是卫子谦追究他一二,抑或是卫子谦与他互相利用,他心底倒也不觉亏欠……

  但,到底,从卫子谦追随他一同坠下泯生涯起,他心底,还是动摇了。

  ――――――――――

  “就是你家阁主不对!他不闹着来岭南也不会出事!”

  “我家阁主不来岭南盛王朝大半的人就只能等死!你凭什么说我家阁主不对!我们阁主那是为了芸芸众生!”

  “唉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还有理了是吧!从昨夜到现在,我们家王爷还找不着人呢!那还不全赖你家阁主!”

  “赖我家阁主?那我们阁主跌落悬崖是他情愿的么?!你们王爷那是情愿跳下去的!”

  “尺素是吧!你!你等着!待我找着你们家那个炮仗阁主,我非要去告你一状!”

  “呵呵呵!红隼是吧?待我见着你们家王爷我也去告你一状,你看看他信谁?”

  红隼跳起脚来,道:“你!!!你欺人太甚!你就是仗着我们家王爷色迷心窍你就这般欺负人!”

  缟原皱眉,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尺素吼道:“就是仗着你们家王爷色迷心窍怎么了?有本事上你家王爷那儿去训他一顿!你敢么?长舌男!”

  “你!你们家阁主不就是好看那么几分么?他!我!我,我…”红隼我了半天也接不出个所以然来,势单力薄的他眼睛瞟向缟原妄想求得援助。

  缟原领会,但力不从心,他不是那等与人斗嘴的料,只能面露难色地受了红隼一个白眼,仿佛在斥责他‘要你有何用’!

  红隼斗不过尺素,焉啦吧唧地垂着头,但尺素可不会因此放过他,仍是呛了一声回去,“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你个混蛋玩意儿就你话多!”

  缟原点了点头以示认同,红隼扬起拳头就要冲着他去。

  “文清,我像是听到了人声……”

  卫子谦停了停,对背上的人说道。

  贺文清侧耳细听,道:“像是有的。”

  卫子谦手臂用力又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贺文清只觉面上发烫。天蒙蒙亮时,二人就要沿着河流往下赶路,他觉得自己身子好些了想自己走,但卫子谦却是说什么也要背着他,不愿背那就抱着,二者择其一,他还是觉得背着体面些。

  卫子谦无奈地笑了笑,道:“就不知前路是敌是友了。”

  贺文清倒是不担心:“若是那鬼面人来搜寻我们,定然不会出声。”

  卫子谦心下了然,背着贺文清继续往前走,“文清,你饿不饿?”

  贺文清摇了摇头,道:“不饿。”

  卫子谦知道,不饿是假的,怎么可能不饿?尺素昨日碰见他们已是清晨了,那么贺文清已然是与鬼面人周旋了一夜,待他们赶到泯生涯时看地上人影,已接近午时,两人又在崖底被困了一夜,算下来,贺文清也有一天一夜未进食了,还能说得出不饿!

  “文清,扯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认得什么能吃的野果么?你指给我看,我去摘。”

  被拆穿的贺文清有些面红耳热起来,本不想麻烦卫子谦,但……想想,自己不饿,人家一路追来岭南又与他一同困在崖底一夜,也该吃些东西了……

  贺文清专注地环视四周,找寻有何可食用的野果。这要是在熟悉的山林里倒也好找,可偏偏要命的是在这岭南的林子里,有些看似能吃的谁晓得吃了会不会两腿一蹬一命呜呼,又或者找着的野果只是与那可食用的野果相似而已……更是命休于此。

  贺文清眼前一亮,拍了拍卫子谦的肩,激动地指了指前方河岸边,“那!那儿生着几株悬钩!”

  卫子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绿叶掩映下露着几点朱红,个头就仅有指甲盖大小,不过,如此境况下,能找到生食而不死人的算是祖上庇佑了。

  卫子谦往前走去,将贺文清稳稳地放在地上,又道:“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去就好。”

  说完就挥起手中的赤练剑三下五除二地清理了拦在他身前的杂草矮树,贺文清看着那通体泛着凛凛寒光的剑不由地惋惜,那本该随着他的主人驰骋沙场的旷世名剑,却因皇帝的昏庸而让他挂于屋中闲置数月,如今又被拿来清理杂草。

  贺文清嗟叹之时,卫子谦已用衣衫捧着那红彤彤的果实向他走来,蹲在他身前,“可要洗一洗?”

  不等他回答,身前的人又兀自站起身向河岸走去,“还是洗一洗的好,莫要吃着不干净的了。”

  贺文清看着卫子谦这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由地歉疚。

  很快卫子谦又折回来,将盛着悬钩果实的衣衫捧到贺文清面前,高兴道:“洗干净了!”

  贺文清捻起一粒鲜红的果实,沁出的汁水染上了他苍白的指尖,显得格外凄美。卫子谦不由惊叹,美人果真是美到极致,连一根发丝与一截指尖都比那出水芙蕖要胜出几分。难怪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说。

  贺文清将那小果实送入口中,酸甜味在口腔漫开,又像是淌入了他心头。他看着自己身前的人,暗暗骂了句蠢东西!

  卫子谦见他像是笑了,也跟着乐道:“文清先吃着垫垫肚子,待会儿出了山林再找些好的吃食。”

  “你没良心!”

  “到底是谁没良心红隼你给老娘说清楚!”

  “就说你!就说你们家!就你们家没良心!”

  “小贱.人,你看我今天不让你一命归西!”

  “老妖婆还想打我?!你就是没良心!我们王爷不眠不休地从京城追到岭南又一路杀到了泯生涯,我们王爷容易么?!”

  “合着我们家阁主就容易了么?我们家阁主还不是日夜不休地调查药引一事!”

  贺文清与卫子谦二人皆愣住,贺文清不禁垂下了头。

  最后还是卫子谦打破了这一僵局,他将果实放到贺文清手中,道:“应是红隼他们找来了,你且坐着,我去寻他们。”

  贺文清呆愣地点了点头,盯着眼前鲜红的果实出神,方才那声音被河水冲得淡了些,但他还是听得清楚。卫子谦……一路不眠不休地追来岭南,来寻他?来岭南只为寻他,不为旁的?

  照理说,那红隼说的不无道理,卫子谦本就该待在京中,又何必来此与他一同受苦……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借着卫子谦这座桥梁达到目的罢了,又何德何能承他卫子谦的青睐?

ъΙQǐkU.йE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岁岁长相厌的伶俜错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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