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其它类型>伶俜错>第 6 章 第 6 章
  草木高耸的深林,尽管是在白日,也显得深不见底,像是被浸在墨绿与漆黑混合的染缸里。光是从山林外看去,就让人汗毛直立,那暗深的染缸又像是一张深渊巨口,稍吸一口气便能吞人似的。无数的枝桠交缠在一起打造出密不透光的牢笼,仿佛末日里的困兽被囚其中,伺机而动,随时会冲破山林,大开杀戒。

  公输异脚尖一点,起身跃出这片林子,扯下捂住口鼻的面巾,忙吸几口新鲜空气。虽说征战多年,尸山血海是司空见惯了的,但疆场上向来下手利落,也不曾细看过像方才那等恶心场面。

  腹部被野兽撕开,里头的内脏被咬得七零八碎,大肠内未曾排出的遗矢也铺开一地,细看腑脏中还有些细白条蠕动的蛆虫。两股处被啃食得只剩两根股骨,上面贴着零星的肉沫。一股子尸腐臭味夹杂着屎味,恶臭至极。

  李环一家子惨死,谁料这管家倒是死得更是惨不忍睹,身首异处,还被吃进了畜生肚里。

  “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公输异进府之前先凑到一暗卫跟前问一问,他原先是不在意这些的,大老爷们哪个香?都一股子汗臭味。不过谁知道他们家王爷如今闻着香的了,还习惯他们这股子糙味不。

  那暗卫左右嗅嗅,摇了摇头。公输异放宽了心,一路走到了书房。有了昨夜的教训,再急的事,他也先敲了敲门。

  “进来。”

  “王爷,李环府上的管家找着了,在城外三十里处的林子里,被山林野兽啃食得没了人样。”

  卫子谦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发现得晚了些。

  “王爷,我赌赢了,一百两!”

  贺文清从屏风后方跳了出来,伸出手,摊开手掌。

  卫子谦轻轻拍下他的手,问“我何时答应与你赌了?”

  贺文清撇了撇嘴,是,卫子谦好像是没有出言答应,但是不出声不就等于默认了吗?

  公输异又觉得自己眼睛格外疼,眼皮子突突直跳,最近是不是该去庙里看看,这征战多次,造了杀孽,如今犯太岁了。

  不过,公输异更想问问卫子谦,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文清就在这承铭王府宿了一宿,与卫子谦同榻而眠了吗???

  “公输,尸体就在那儿放着吧,就当做没人看到。”卫子谦吩咐道。

  “是。”公输异立即回过神来。

  卫子谦猜测或许那管家早知道自己难逃一劫,索性走远了些。那就莫要让那管家的妻儿知晓此事了,以便保全他们。

  “文清,过来,我给你换药。”

  这次的对手果真是心细胆大,李环之死虽说处处破绽百出,但有了这些破绽又如何,这些破绽只会让人追着他的尾巴跑,可他却始终,站在最高处看着底下的人在兜圈。

  若认定是朝中人所为果真难以排查,而此事又牵扯不到太子,自然也与众皇子无关,那只能是与朝中众臣有干系了,到底是谁有这般本事却又从未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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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有事启奏。”周政出列,仍是佝偻着身子。

  高缜:“周爱卿有何事?”

  “臣已了结徐州刺史李环一案,作案者五人已收押入狱,等候陛下发落。”

  朝堂上一片哗然,这才几日,此等棘手案子交到平庸无作为的周太尉手上竟然结了?!

  “当真?”高缜闻言喜上眉梢,在这京畿之地刺杀朝廷命官,纯属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他倒是要看看,是何许人也。

  “回陛下,行凶之人乃是逃兵出身,无家无室,游手好闲,便相邀一起打家劫舍。未曾想到劫的是朝廷命官的府邸,城内戒严,他们未敢出城也不敢拿赃物去典当,便躲在城郊处的破庙内。”周政答道。

  “哼!区区逃兵!竟能搅乱这朝堂!”得知缘由,高缜勃然大怒,一掌拍向桌面,王冕上的玉旈被震得左右晃动。

  “陛下息怒。”众臣纷纷劝道。

  “传朕旨意,今日午时,斩首示众!”高缜愤然,他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竟是几个不成器的逃兵,是他这个皇帝失了威严吗?京畿之地,区区毛贼也敢作祟!

  “陛下圣明!”

  退朝后,众臣看着周政的眼神里复杂不已。

  “周太尉,您可真是厉害哇!这没人敢接的案子您四天就给结了。”

  周政此番立了功,这平日里不见作为的人如今得了圣上赏识,自然是有人上赶着巴结的。

  “不敢当不敢当,周某无能,瞎猫撞着死耗子罢了。”周政仍是平日里的谦卑模样,仿佛此事与他毫不相关似的。

  有人闻言嗤之以鼻:周政还是这般窝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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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谦行色匆匆走进听风阁,阿兰见他,也不拦着,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端茶的侍女们一见卫子谦,眼里便生出几分鄙夷。

  这可是听风楼里干活的伙计都晓得的事,昔日的卫元帅,如今的承铭王,表面一派正义,私下里都出格得很。不仅瞧上了文清公子死乞白赖地求着见他,还做出那种事情,当真令人不齿。

  卫子谦眼睛绕着听风阁的大堂巡视一圈,他觉着才两日未来,这听风阁是出了什么事不成,为何大家的神色如此怪异。

  他忽然想起贺文清说“偷偷出来的,瞒着自家主子”的话,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莫非是贺文清被那暴戾多变的听风阁阁主给为难了?

  思及此,他加快了步子向贺文清住处走去。

  这一举动到了众人眼里又别是一番意味了,阿兰看着大家眼里对卫子谦的鄙夷厌弃又加深了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子谦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再叩了两下,依旧无人回应。他干脆拉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文清,文清你在吗?”卫子谦四下打量,试探地唤两声。

  卫子谦慢慢行至一间内室前,便看到了这一幕:

  贺文清赤|裸着脚,席地而坐。手脚并用,外加上嘴,正与包扎伤口的布条展开激|烈的搏斗。眼神凶狠,势要与那布条拼个你死我活。

  卫子谦怔了怔,这模样,当真是他见过的京畿第一名伶文清吗?一股嫌弃之感油然而生。

  贺文清最终败下阵来,耷拉着手,胸|口起伏得厉害,看样子气得不轻。

  卫子谦看不下去,走过去拿过文清手中的布带,看着上面还沾着点涎水,心里顿时是又嫌弃又觉得好笑。随即拿了条新的为他换上。

  “这都立冬了有些天了,你怎么不穿鞋袜就这样坐地上了,不怕着凉吗?”

  “你跟阿兰似的有老妈子病。”贺文清不乐意,从卫子谦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又钻回了被窝里。

  “李环一案结了,五人,今日午时便要斩首了。”卫子谦也不将文清从被窝里刨出来,就这样坐着说。

  “我早知道会这样了。”贺文清从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替死鬼的命不值钱,这幕后之人可真是算得好,不多不少,正正五人。凶手是逃兵,上过战场,伤口利落合情合理。

  卫子谦心事重重地从文清的住处退了出来。

  “王爷。”

  卫子谦脚步顿了顿,是那个叫阿兰的姑娘在唤他?

  卫子谦:“兰姑娘有何事?”

  阿兰面露难色,“王爷,小女子斗胆,我们文清,身子骨孱弱,望王爷……”

  卫子谦以为自己用剑划伤了贺文清一事给听风阁造成诸多不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卫子谦歉疚,“兰姑娘,是在下鲁莽,日后定当小心一些。”

  阿兰疑惑:他在讲什么???

  阿兰只是想请他在贺文清惹恼他的时候,念在贺文清身子弱的份上,手下留情而已。阿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更是无奈,罢了,有些教训,还是自个儿受着才能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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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环一案,就这样随着那五个替死鬼的人头落地而草草结束。幕后之人始终不露痕迹,卫子谦心里明白,李环之死,或许仅仅只是这京畿飓风起大厦倾的开始。

  公输异瞟一眼卫子谦,看一次自己的鞋尖,瞟一眼卫子谦,看一眼自己的鞋尖。忖度着,这话是当问不当问。看卫子谦板着脸,严肃得很,是在想李环一案?还是他已经听说了那件事?但他毫不在意?所以他是认了?公输异顿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惊到了,打了个冷颤。

  “公输,你身体抱恙吗?”卫子谦斜了他一眼,早就发现他眼神瞟来瞟去的,不想理会,这会子居然还来劲了,抖了起来。

  “王爷,属下无事。”

  “王爷…”

  “嗯?”

  “没事…”

  “王…”

  “公输异,来,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卫子谦干脆放下手中的书,抱着手臂,心闲气定地看着他,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王爷,属下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公输异试探道。

  此言一出,必然是不当问。能问的早就问了,还要多此一举?

  卫子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王爷,您,您心悦文清公子一事是真是假?”公输异壮起胆。

  “公输,你说说自己是不是放了个屁?”卫子谦嘴角噙着笑,冷冷地看着公输异。

  公输异被卫子谦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常言道‘好奇害死猫’,公输异现下认为,猫死得并不冤,因为他这些日子被心底那股子好奇劲挠得直痒痒。

  “可,这酒楼茶馆内,人人都道您心悦文清,还说您,说您,您床|笫之上尤为暴戾……弄伤了他。”公输异咽了咽涎水,感受了一下自己是否身首相连。

  光是酒楼茶馆内的人有些杂谈也就算了,最让他心里硌得慌的还是卫子谦的所作所为,文清两次出现在卫子谦房内以及卫子谦看着贺文清时柔和的目光,让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突突直发毛。

  卫子谦皱起眉头,想起方才听风阁内众人那鄙夷的眼神,还有临走时阿兰嘱咐的话,他算是明白了。合着自己是又被贺文清那个老狐狸给算计了。

  卫子谦解释道:“公输,听风阁的势力范围有多广我不清楚,但……经过这些天与文清的相处,可以看出的是,听风阁收集到的细碎线索和消息,却是我们难以掌握的。听风阁在这京畿扎根已久,市井之内,小到某一棵树发生了什么变化恐怕他们都清楚。”

  公输担忧:“那…那些无稽之谈王爷要作何处置?”

  卫子谦无奈:“罢了,随他去吧!陛下如今对我卫家戒备得很,让人以为我与一戏子纠缠,传到陛下耳中,也可打消陛下的积虑,我做起事来也方便些。”

  “王爷思虑的是。”

  公输异这下才觉着肚子里吊着的石头落地了。

  站在窗外听着的人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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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的夜最是寂静,风声里夹杂着几声犬吠,就再也听不见其他。

  卫子谦独自踱步于院内,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际出神。wwω.ЪiqíΚù.ИěT

  “王爷,这更深露重的,怎么不披件裘衣?”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子谦很是无奈,这人又是翻墙进来的吧!

  “王爷,今晚我走的是正门。”贺文清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嗯,这更深露重的,你跑来做什么?”卫子谦反问他。

  贺文清道:“我这不是尽到合作责任吗?您猜猜,我在那五个被斩首的人身上发现了什么?”

  说着贺文清从怀里拿出图纸,轻笑道:“死士纹契。”

  “你去扒了尸体?!”卫子谦着实被惊到了。

  死士纹契他是知道的,一般人不会给自己养的死士在身上留下纹契,但也有一些人为了保证死士的绝对忠诚,会在死士身上留下纹契。这纹契落上,就难以洗去,从此生死都是雇主的工具,任其布置。

  斩首之人大多无人收尸,都被扔进了乱葬岗内,尸骨成山。贺文清这死士纹契是去了乱葬岗上扒尸体得来的吗?

  “嗯!我不仅扒了,我还扒了个精|光呢!”贺文清本人对此颇为自豪。

  “下回这种事情让旁人去做就行了,我府中有人,你不必自己去。”卫子谦一副老成模样教训起文清来。

  贺文清自嘲道:自己怎么能从这话里听出了怜惜之意?当真是痴心妄想!通知他府上的人?不就是希望线索握在自己手里吗?

  “虽然我也认不出这是谁家的死士纹契,不过江湖之上供养死士的人家,有死士纹契的不多,我大概都见过,但未曾见过这样的。”贺文清将手中的图纸递与卫子谦,不回应那话。

  “王爷您自己也留意一下。”

  说完,文清便翻出墙去,身影消失于夜幕中。

  “看来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翻墙挺利索的。”卫子谦笑了笑。

  两人皆未谈及今日传遍长明街的风月韵事。

  空荡荡的街道上,余下一个清瘦的身影与这夜色同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岁岁长相厌的伶俜错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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