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七眼眸凝着沉重,回头看凉亭。无星无月,一盏烛灯风中摇曳着明明灭灭,有些伤痛会随时间淡去。
公子的伤痛却好似那夏日里的凉冰块,冰坨子融化了,却成水混入血里。
扼住四肢百骸,如影随形,蚀骨挖心。
“不能再等了。”温七怕了,怕长久的等待酝酿出狂暴失控,温府注定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暴雨过后,不知会毁掉什么。
温七瞧还愤愤不平的阿洲,他苦笑。阿洲跟在公子身边,也被养得天真单纯了些。
“走吧,去拿酒。”
别院地窖埋藏多年的好酒今夜耗掉大半,李策踏着凌晨时露出的月色,敲响西厢房门:“峰儿。”
小小的男娃很快开门,穿着单薄寝衣,眼里有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苦难,完全褪去了白日里的怯弱害怕,李峰恭谨行礼:“爹。”
李策坐到桌边,略略示意小孩儿跟着坐下,平日清淡儒雅的面庞威严淡漠,轻声问:“错在哪里?”
“识人不清,任性自大,太过天真。”稚嫩的孩童很正经诚恳地认错:“孩儿知道错了,这两年已经吃尽苦头。”
“好。”气质清雅的李策并无半点慈父之相,寻回李峰后发生太多事,好不容易腾出些功夫同儿子长谈,“你为自己的任性行为付出了相应代价,缴天之幸捡回这条命,好好珍惜,莫要再辜负。”
“是。”
简短对话后是长久沉默,李峰心性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娃娃,眼巴巴地好奇李策近两年经历的事情:“爹,您……成亲了?”
“是入赘。”李策黑眸带笑,星光般的笑意细细碎碎柔和了双眸。
“入、入赘?”李峰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眼睛瞪大,不可思议:“您……居然会入赘?”
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李策收敛笑容,变回一板一眼的威严模样。
爹疯了的可能性九成九。李峰心里嘀咕,小脸露出笑,拱手行礼,态度真诚:“恭喜您。”
“嗯。”李策很快又颓丧了,没心情跟小娃娃纠缠,取出袖中几本账册:“你长大了,日后做事要有分寸。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几个铺子,亏了赚了都算你的。”
“明日你回临安城,我替你挑了几位先生。我回去以前,你必须拜入一位门下当学生。”
任务太多,苦大仇深的小娃娃委屈极了,他好不容易挣脱泥潭,回来后没有一点温暖关怀,只得李策几句话,他很失落。
孱弱书生停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他声音很淡:“峰儿,这世上你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父亲母亲朋友属下都不是你的倚靠,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大丈夫立于世,责任不可推卸。”李策又咳嗽起来,他喝了些酒,酒意上脸苍白脸颊染着三分红:“你可懂?”
“峰儿明白了。”小娃娃声音很低落,李策听出来了,他依旧走得果决冷然。
月色慢慢拨开乌云,清冷月辉似是银河飘带银光遥遥。李策迟疑着抬手,那房间里的烛灯在他敲门前的一瞬熄灭。
苦涩地放下手,李策欲言又止,几次张嘴,毫无意义的话又被他吞回肚子里。
所有情绪积蓄在一处化为轻叹:“娘子,我没有骗你,真的。我最初真的失忆了,后来才慢慢想起来的。”
李策看着那片黑暗,说得口干舌燥没人应答。他便呆呆立在门口,走着神等她。
霍三娘捂住耳朵,乌龟似的把自己埋进壳子里,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门口的解释。
听着听着就咬牙切齿愤怒满腔,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句解释那孩子哪里来的。
真是毫无诚意。
控制不住眼泪的霍三娘面无表情:给你脸了。她太给这王八蛋脸了。李策身子骨弱,大夫交代过必须静心养护着,她真是半点气都不敢给他受。
这下子好,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隔着一扇门,门外男子安静候着,像个安静等惩罚的孩子。门内女子默默流泪,哭得双眼红肿。
“哗啦。”
霍三娘拉开门,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进来吧。”
她只打算和离,没打算弄死这狗男人。
“娘子……”李策跨过门槛,带进初秋冷夜的霜寒,倒是让霍三娘感觉到一阵清凉。“咳咳咳……”李策袖子掩口,咳嗽个不停。
房中弥散开淡淡酒香,霍三娘凝眉:“你喝酒了?”
“没。”他特意换了身衣裳才过来的,话声刚落,便听霍三娘冷冷嗤笑声:“我在你心里应该比傻子还好骗。”
“……”李策无力反驳,解释只会更加添乱,火上浇油,李策没傻到那份上。他眼巴巴又不知作何反应的憨批样让霍三娘挑高眉梢,头次见李策狗崽子一样。
“娘子……”李策小心翼翼去抓霍三娘手腕,被毫不留情拍掉。李策又伸了两回,爪子都被拍红了。
“拿着。”霍三娘冷淡递过去个信封,“下次找死换个地方,我不想明早起来出门见死人,晦气!”
和、离、书!
笔锋转换有些迟钝,鲜红的朱丹笔色刺目猩红,李策咬牙,温润平凡的眉眼骤而猩红,拇指将信封一角捏得褶皱不堪。
字字诛心,杀人不见血,李策抽出纸,一目十行扫过:“娘子,你是认真的?”
男人立在桌边,分明比自己差不多高,霍三娘却隐约感觉到对方隐忍压迫的气场。她心脏抽痛,面前男人是她选的,她一见钟情抱回家的,她死缠烂打一步步娶回家的。心脏似是裂开般疼痛,不,就算分开她也不会给别人看笑话。
霍三娘高高昂起下巴,双手环胸,英气剑眉扬得高高的,“对!”
“咱们一拍两散,你养你的儿子,找你旧情人。我另寻新欢,左右老娘早不爽你了,弱鸡似的。等我换个威武雄壮的,不仅能取悦我,还可以三年抱两!”霍三娘眼神睥睨天下,眸子却在烛光下发红。
她每说一句,李策捏住和离书的手劲越大,最后扬眉冷笑:“另寻新欢?威武雄壮?”
“你觉得……”李策低声,黑眸燃着火:“我满足不了你?”
“……对!”霍三娘豁出去了,冷嘲热讽刺激死这狗男人:“咱们俩就一拍两散,你骗我的账,我也不算了。赶紧签了和离书,带着你儿子滚出我的视线。以后凡是老娘在的地界,你给我滚得远远的!”霍三娘挥舞拳头:“否则,我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话声落下,李策眸子阴沉沉的,步步逼近。他走得不快,却让霍三娘觉得这方空间都逼仄起来,有些呼吸不畅。
她握住刚寻到的长鞭,打算狗男人敢过来就一鞭子打得他满脸开花。
“那我改。”
霍三娘??“你改啥?”
“我可以满足你,”李策很认真,认真里透出不容拒绝的灼热滚烫:“不准找别人。”
霍三娘深吸一口气:“滚!”
“娘子,我解释。”真切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害了霍三娘,李策软着嗓音,竭力弥补:“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除你之外,没有任何人。”
“我心悦你,只心悦你。”阴云彻底消散,请凉凉月光撒进窗户照亮满室。青年握住女子右手,不容拒绝地落到他心口。那双温柔的眉目盈满情意,深得能溺死人:“娘子,我所言但凡有一句谎话,让我天打雷劈!”
被那双深情款款的黑眸看到心颤发抖的霍三娘骤而推开他,偏头冷声:“你儿子。”
“他是我一夜风流留下的。”李策说着,突觉不好,霍三娘已经冷笑着嘲讽,红唇微翘,格外冷冽:“是谁洞房那夜跟我说,我是他唯一的女人。说谎了你就天打雷劈,雷怎么就没劈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我……”
霍三娘低下头,彻底掐死心底最后那点希望,心如刀绞,面上冷淡道:“我们和离。”
“我不同意!”李策将和离书撕的粉碎,声音微颤:“三娘,你能不能信我一回?就这一回!”
“不签算了。”左右李策是入赘,她可以休了他。霍三娘拽过被子睡觉,整个人连人带被子被抱进李策怀里。
贴近脖颈的位置隐隐有温热吐息,李策双手冰凉,埋进女子脖颈,颤声恳求:“那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好不好?娘子,算我求你。”
霍三娘一时怔住。
李策少言,性子却说一不二,落魄时都不曾在她面前示弱。
霍三娘又心软了,脑子一糊涂差点答应,“可……可你要多久?!”儿子又不是假的!
“五年?”男人试探她底线,霍三娘面无表情挣脱那双手,李策赶紧做加减法:“三年!三年!只要峰儿长大成人,会离开的。你不必管他,当他是个陌生人都可以。”
“说不定,明年他娘就能找上门。”霍三娘不想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李策低声道:“他娘已经死了。”
“娘子,我这条命是你救得。我想死你不让我死,救了我你就得对我负责。”李策:“我保证,给你解释,峰儿很懂事,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不想见他,我让他去外面住。”
“好吧,我考虑考虑。”霍三娘把心上人当病美人养着护着,人一软乎她就脑袋发昏,得把人轰走再说。
青儿……霍三娘关上房门,隔断李策视线,敛着眉梢心口发酸:她能勉强接受吗?就算如此,她怎么能跨过青儿的坎?
阴差阳错,酿成了不能挽回的大错。
×
“姑娘,凉茶来了!”小二送水进房间,九璇出门查探消息去了。白老大留下看顾她们。
昼夜不停的赶路节奏总算缓了很多,白青衣这种没在古代骑马赶过长途的娇贵身子实在受不住。还好九璇一直帮着她卸力,时不时替她按摩疏松筋骨,不然真要散架了。
东子小猪似的呼呼大睡,这边的凉茶很有特色,加了一种当地特有的野草,香味清冽,有点像薄荷,喝一口浑身舒爽。
“阿青,”白老大絮絮叨叨又劝她:“九璇姑娘来历不明,又是个一流高手,你莫要与她太亲近,会惹祸上身的。”
她哥完全不知道白家处境恶劣,跟废太子案扯上关系不可能全身而退,还想同之前一样跑路了事?做梦。
这些日子白青衣不断刺探九璇口风,九璇说话滴水不漏,可白青衣有剧情记忆,已经八成确定九璇就是在查废太子案,“哥,你到底知不知道真相?”
“是你招惹了仇家?”白老大对九璇有戒心,白青衣刻意挑了这时候问,见白老大又想摇头,少女瞪他:“敢说假话,以后割袍断义!”
“臭丫头!”白老大哭笑不得,“咱俩是亲兄妹。”
白青衣知道摆出最坚定的态度,她哥肯定就松口了,“这事儿跟娘有关。”
“具体的我都不知道,娘临终前喊我过去,说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就去京城找个族叔,他那放着能叫咱们活命的东西。”
“之前为啥不说?”白家都成那样了!白老大叹气,“娘再三叮嘱,除非白家死的就剩一个,不然死扛下去,也别去京城。”
“京城……活命的证据……”白青衣边嗑瓜子边漫不经心想,证据!灵动杏眸骤而瞪大,白青衣豁然转头看白东,魔怔了似的絮絮叨叨,“今年是成武四十二年,成武四十七年……”
少女脸色慢慢惨淡泛白,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
原剧情废太子案的翻案证据是个内宫小太监拿出来的,九皇子凭借这份证据顺藤摸瓜,给二皇子一党定罪。
她始终没想明白白家跟这案子能有什么关系,废太子案全程没出现过白青衣和白老大,但是……出现了白东!那个拿出证据,凭借这功劳跟随九皇子最后当上内功大总管的小太监,居然是她的包子弟弟。
白东被她改变命运,偏离了进宫当太监的悲惨路线,蝴蝶翅膀扇得太多了,一路蔓延导致九皇子无法得到案子突破口。
手指发抖,心脏战栗。白青衣呼吸都是沉重的,所以,她才被剧情影响,一定要她留在温陆平身边。
她以为摆脱剧情逃离温府,路上却恰好撞上受九皇子托付调查废太子案的九璇,九璇救了他们全家。
细思极恐的白青衣冷汗岑岑,剧情在扳正错误!她会不会死?原剧情里自己应该被气死,白家家破人亡……
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恐怖的手掌攥住,白青衣面如金纸,浑身战栗,呼吸粗重起来。
“二妹,二妹!”焦急呼唤的嗓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少女呼吸越来越快,冷汗几乎浸湿全身衣裳,面孔也慢慢涨红竟然显出三分狰狞。
“阿青!”九璇进门察觉情况不对,单手拎起半昏死的少女,手指如电连点她周身多处大穴,神色严峻冷寒,“快,取水来!”
雾气层层翻滚,内力如狂暴的龙卷风席卷房间,白老大抱着白东不停来回踱步:“一天了,怎么还没好?”
二妹会不会出事?不会的!不会的!白老大赶紧摇头,甩去那些个不好的念头,“老天爷保佑,让我妹妹平安无事。”
“吱呀。”疲惫的九璇推开房门,她也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冰寒内力控制不住地向外渗冷气:“没事了。”
提着的心咽回肚子,紧绷着的白老大瘫软到地上,好久才扶着房门站起来:“太好了。”
醒过来时,天光正亮,白青衣茫然对上床边女子似画般的凤眸:“醒了?”
“嘶——”白青衣浑身上下叫嚣着疼,她慢慢回忆起溺水般无法呼吸的恐怖,精致艳美的小脸又白了:“璇璇,我……怎么了?”
“你走火入魔了。”九璇眼眸中有打量,疑惑道:“习武之人才会走火入魔,你没有武功底子,没练过内功,为何突然走火入魔?”
“若非我及时赶回封住你周身大穴,你必死无疑。”
听见死字,白青衣哆嗦了下,猛的扑向九璇。
“嘶——啊!”疼到扭曲,白青衣惨叫声撕心裂肺,生理性眼泪不停往外冒,牙齿咯咯作响。九璇:“……”真不明白小姑娘的坚持。疼成这样了,还不忘记朝她伸手。
“你好好躺着,”九璇弯腰把她抱回原位,轻声道:“你走火入魔,得在床上躺两日,我们后天再出发。”
九璇替她摆好位置,欲要起身离开,小姑娘艰难抬起一只爪子揪她衣领,泪汪汪地:“璇璇,我好痛。”
“……疼就乖乖躺着。”九璇伸手点她穴,还乱动的小姑娘登时成了木偶,只余下那双灵动的杏眸惊异瞪过来:“我动不了了。”
“正好。”怕她乱动弄得更痛,九璇索性把人定住,出房间替她取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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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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