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接连跃出地面。
四周静得诡异,不过须臾,便起了拳脚相交的声音。
两人本就折腾了整晚,早已带着疲意,好不容易解决完长影殿的麻烦,不料一出洞穴竟又遇着了在外守候的晚来客。
是人都得有脾气。
柳今尚持着风度,只道了句:“阁下此举是否不大厚道?”
而他眼里素来云淡风轻的虞姑娘便没这般好性子了,直接动作狠厉地表明了她的不快。
佟七招架不住,倏地不防,咔嚓两声,便被卸了肩骨和腕骨。
“噗,噗……”
四周暗得见不着光,只有衣角不断相擦的声音,片刻,才归于宁寂。
白衣压住对方的命脉,声音低得辨不出喜怒:“这是何意?”
傅行胤扣住她的手腕横在其颈间,意味不明地道:“这便要问姑娘了,姑娘觉着呢?”
白衣冷呵了声。
傅行胤轻哂。
黑夜里,两人视线对上,虽瞧不见各自神色,但料想其冷然可见一斑。两人紧捏着彼此命脉,耳旁是淡淡掠过的风声,谁也没再开口。
良久,一道略显佻薄的声音响起:“烦劳二位莫忘了这儿还有两位。”m.bīQikμ.ИěΤ
若非夜里光线不明,其实柳今也不介意再多瞧会儿。毕竟,虞姑娘的戏可千载难逢。但若戏只能闻而不能见,便没那般乐趣了。
傅行胤目光缓缓下移:“姑娘先松?”
白衣面色不改:“你先。”
“一道?”
“嗯。”
风过半晌,气息又交缠了几许,然而,两人手上的力道非但未改,反又重了几分。
傅行胤轻笑:“姑娘的话似乎不大可信。”
白衣回以:“彼此彼此。”
不论谁先松皆有可能反陷自己于不利,两个面上平淡实已阅尽千帆的老狐狸,谁又信得过谁。
柳今觉着二人极可能僵至天明,他干脆找上另一位被点了穴的同怜人,与她搭话:“姑娘,不如咱俩来作个赌?猜猜这二位还得僵持多久。小赌怡情,也不赌多,便赌个一斤酒钱的吧。”
佟七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闻声看去,也是没想着这般情境下他还能有这般心思。
见她不搭腔,他又道:“莫非姑娘担心自己的月钱够不上酒钱?放心,徐州城的酒素来价钱公道,姑娘不必忧心。”
佟七:“……”
即便月钱足够也不能如此,当着她家爷的面以他作赌,这不是太岁头上犯乱,嫌命长么?事后她家爷都能扒了她的皮。
人仍没吭声,柳今只得长叹一声,朝那不远处的人喊道:“二位的恩怨若再不解决,在下的穴道可便要解了。”
至多再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白衣不动声色着。
傅行胤略拢了拢眉。
傅行胤:“做笔交易?”
白衣抬眉,少焉,逸出一声冷嗤。
“姑娘别急着拒绝,不妨先听听再做决定。”傅行胤笑了笑,“这可是桩百利无一害的好买卖,相信姑娘定然会有兴趣。”
白衣不予置词。
傅行胤稍抬了抬手,白衣一眼横过去,他不由笑了:“只是让姑娘看看我的诚意。”
白衣手下忽的一空,随即,耳侧极快地卷过一道风。嗤,微不可闻,转瞬便消散在了风里。
“姑娘适才可否听见?”
虽然声音极轻,但白衣又不是真聋,何况他们这种身怀内力的耳力过人者。她道:“威胁我?”
“这话便严重了。”傅行胤声音散散的,伴着些许不浅不重的笑,仿佛完全没上心,话中亦无多少强势的意味,只道了句,“商酌。”
鼻尖似乎还残存着适才不经意飘入的淡淡血味。
东西都取来了,还道他是商酌?
白衣:“我若不同意呢?”
傅行胤淡淡颔首,笑:“姑娘想如何自是如何,难不成我还能强迫姑娘?”
霎时,一道掌刃猛地朝傅行胤手间之物疾去,傅行胤抬手,拿手背挡了挡。两人手上互搏几个来回,傅行胤将手向后微收,指尖不经意蹭过一片细腻,掌中骨扇一转,滑入了袖内。
傅行胤压了压她的手腕,没用多少力道,道:“姑娘此举是否不太妥当?”
白衣气息微敛,大抵是认清了从他手上捞不着东西的事实,人往后退了几步,默了片刻,冷静开口:“说吧,你要什么?”
傅行胤也收了笑,“验尸。”
白衣一眼睨过去,这会儿是真有些恼,一字一句提醒他:“我不是仵作。”
傅行胤点头:“嗯。”
语气可见的敷衍。
白衣简直被气笑了,缓缓应下:“行,验尸。可我怎么知晓褚公子你会不会事后反悔,若你反悔当如何?”
他在她这儿可没半分信誉。
“啪。”
白衣讶然看向手间适才被人掷来的骨扇,然后听得傅行胤意味深长地道:“在下还是挺信任姑娘的。”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白衣若有所思,琢磨片刻,一脸深意地从傅行胤身上收回视线,最后也只是唤道:“子迁。”
柳今的穴道已经解开,闻言应了声。
白衣:“走了。”
待两人的气息渐去,佟七这才走上前,将错了位的骨头接回,疑惑开口:“爷,您真的就这么将东西还给人家了?”
毕竟,人家狠狠阴了他们一回,可没留情面。而他们好不容易才抓着人把柄,如此大费周章,却不好好加以利用,竟直接送还回去了。
她家爷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既对不住今晚这番劳神折腾,亦不符合他们往日里的行事作风。
傅行胤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佟七是没听出他这一声里藏了些什么深意。
随即,佟七的手里落入一枚东西,来不及辨认,便听傅行胤沉声道:“去查。”
全然不见之前与白衣商谈时的悠然姿态。
傅行胤若想得自己要的,怎可能真放心借手他人,尤其是一个随时能悔事者。
在她那,她对他是没留一分信任。反之,他对她亦是半个字都不信。
他只是不喜她这般旁物上观之态,既要做戏,那便做个彻底。只想崖上望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佟七这时已摸出手里是何物了,她道她家爷怎会轻而易举就施了饶,果然,一山更有一山高,当即欢喜应下:“是。”
*
望阑回头瞥了眼廊上抬水的几人,思忖少焉,移步拐入廊角,谢尤的身影匆匆而过,怀着疑惑上楼,见着楼口倚着栏杆的红衣女子,开口问:“姑娘回来了?”
扶唤淡淡应了声。
望阑万分不可思议:“往日她哪回不是在酒肆待个整夜,不到晓起绝不回楼,今日竟这么早,原笙那儿的酒被她喝完了?”
扶唤:“出了些事,姑娘一身血回来的。”
望阑神色微肃,蓦地抬眼。
扶唤颔首:“已让谢尤去处理了。”
两人进屋时,白衣正半低着头用帕子绞着湿发。
桌案上并放着两把血迹斑驳的扇子,望阑走过去瞧着,然后看向白衣,欲等着她的解释。
扶唤从白衣手里接过帕子,让她坐到了贵妃榻上。
白衣详略说了夜里之事,倒也算不得大事,毕竟往日这般情形实在不少,提起长影殿的右护法,对二人道:“送个信给姒姒,让她近些时候不要再露面了。尤其是傅行胤,切勿扯上干系,能避则避。”
白衣也是回城路上才发现玉珏不见的,活了近二十年,她就没有过丢三落四的毛病。第一回是在傅行胤的府邸,将贴身的玉坠落了。第二回便是今日,玉珏神不知鬼不觉便被取了去,也不知是何时动的手。
难怪当时给东西给得那么爽快,到底她的玉珏比一柄不一定能查得出什么的染血扇子值钱。
若不是知晓人如今在朝廷当差,她定认为他是个盗中高手。这顺手牵羊之术,比她当日摸入他府邸的手段可高明多了。
望阑悄悄朝扶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瞧,只见她家姑娘素来万事无忧的脸上此刻竟显了些忧郁。
“姑娘。”
“嗯?”白衣抬眼,轻叹了声,“还不许姑娘我难得感叹下。”
“智者也偶有一失。”扶唤宽慰她,“姑娘身在高处多年,总有寂寞之时,姑娘就当是遇着了个对手,当作消遣。”
白衣语气幽幽:“为何我非得要个对手来与我争抢,难道我一个人独赏顶崖之景不好吗?”
望阑诶了声,对扶唤道:“唤唤啊,你就别给咱姑娘挽尊了。往日里连兰少主且得让着两分,咱姑娘又怎么可能会遇着对手,这至多算是老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
说着,她朝白衣眨了眨眼:“您说是不是?”
“……”白衣好一阵无言,反问她,“在你眼里,姑娘我就像个仵作?”
望阑笑吟吟回:“横竖您也不是头一回。”
白衣:“……”
望阑:“当年您连那些染了疫病的尸首都能解,这不过是桩小事。”
沉默半晌,白衣开口:“……那不是我解的。”
望阑敷衍点头,没信,“我知道,兰少主解的。”
横竖人也不是头一回顶罪,不多问,不道破,他们彼此心底了然便好。
“……”白衣的神色渐渐有些木然。
“说来,姑娘您不是素来秉承着不问他人生死事,怎么当初兰少主唤您去您便真去了?”
白衣大抵思忖了下:“莫约是手上沾多了血腥,当是赎罪了。”
哪有那些个杂七绕八的缘由,不过是当年兰翁垣让人来找兰雪卿时,正好两人在一处,恰逢她无事便也随着一同去了。
望阑只当她是说笑,也没放在心上。
谁人不知,这两人都是没有心的,且一个比一个生得凉薄。偏生就这两人且都习得一身救人之术,然又从来不用,也不知是习来何用。
“姑娘,您当初为何会习此术?”
“唔……自然是救人。”瞥见望阑不信的神色,她又补充,“说不准我有一日便用上了呢。”
望阑轻嘁一声。
白衣笑了笑。
这话本来也没错,各人自有缘法,他人不一定轮得着她的救赎。
救不了他人,她总能救得上自己。连自己且救不活,她又哪能救得了别人。她与兰雪卿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救与不救,一切自然早有天定,又何必去多余掺和。
当年俞家庄之行,本就是她和兰雪卿的过多掺和,为了及早解决疫情,二人瞒着那俩老人家私下里解了几具病尸,后又琢磨了好些个日夜。其实,即便二人不去,研出方子也不过是早晚一事,当时疫情已然抑制,只需一副良方,二人不过是加快了其中进展而已。
白衣的头发已然大干,只余了些少许湿气,扶唤放下帕子,朝望阑看去,望阑立即递过几案上的木梳。扶唤缓缓替白衣梳理着墨发,声音轻柔:“我若没记错,当初兰少主便是因此事而声名大振的。”
望阑不由揶揄她家姑娘:“姑娘,您就不觉着亏了?分明是你们共同的功劳,最后名声却全让给了兰少主。”
白衣一点都不在意,语气寥寥:“我要这些名声作甚?生不由我,死去由天。”
这事本就以讹传讹,几个人的辛费苦劳,外人非得编个天降神人的话本,说得玄乎其玄,他们难道还处处去解释不成?外人的眼光与他们有何干系。
两人皆明白她说的意思,闻言都笑了。
他们这些人,虚名乃身外物,即便有人说他们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恶,说了也便说了,没几个会去真正在意。
朝不忧夕,人活一世,便该如斯潇洒。他日一闭眼,谁还管得到那么多。
外头的更鼓敲了五声。
扶唤停下手,低头在白衣耳旁轻声问:“姑娘可要歇一会?”
白衣低应了声,不然哪有精力应付傅行胤。遂拿下她的手,捏了捏,道:“你和望望也回去歇着罢,后面的事可得够你们忙活。”
望阑边收起桌案上的血扇边道:“柳今素来不是大意之人,今日一事我会查清楚的。”
白衣眼皮动了动。
望阑又想起什么,提醒道:“姑娘今夜有客人到访。”
“明日再见吧。”白衣点点头,倏然又想起已然是第二日,遂含糊补充,“算了,届时我自己去找人。”
扶唤替她拢了拢身上衾被。
随后,两人默默退出了屋内。
白衣无声躺了会,骤然想起早前与柳今的那个赌,她还欠了人一顿酒钱。
她蓦地睁开眼,屋梁的夜明珠高高悬着,明白的光晃得她有些刺眼。恍惚一阵,最终,掌心慢慢合上了眼。
她想,她大抵是睡不着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闲还的闻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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