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瞧着陆承杀不好亲近,老婆婆抓着花焰的手,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媳妇似的说了半天的话,因为都是好意,花焰也没有不耐烦。
她从小被爹娘絮叨惯了,是当真觉得亲切,笑也是发自内心在笑。
被人关怀怎么样都很受用。
花焰边笑边听,什么也没做,老婆婆兀自说了一会,就又一副恍惚想要落泪的模样,仿佛借着她想起了另一个女子。
让花焰不由得去想陆承杀他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婆婆又让那位农妇从柜子下面取出了几件小衣裳。
小衣裳压在下面似乎放了很久,有男童也有女童的,布料粗糙但针脚细密,缝得很是细致,还都绣了各式清雅的纹样,老婆婆抖着手把它们塞到花焰手中,道:“这都是她当初怀孕时做的……我放着也舍不得用,虽然你们可能瞧不上……”
花焰已经惊喜接过:“……不会的!好可爱啊!”
全都小小的,花焰抖着小衣裳肩膀处展开,情不自禁想象起小陆承杀穿上时的样子,顿时觉得也太可爱了吧!差点就想转头去看陆承杀,再比划一下。
老婆婆见状,终于露出笑来:“看这年纪,你们应当成过亲了吧……”
花焰顿时脸一红。
他们江湖人习武,强身健体大都活得比较长久,成亲年龄也比寻常人要晚,甚至一直未成亲的都不少,在其他人眼里他俩该是孩子都有了的年纪。
陆承杀方才一直不言,这时却接口道:“成过了。”
花焰:“……”
行吧,总算给他逮到个机会。
老婆婆又在旁边的柜子里翻了翻,取出两个打得十分漂亮的大红络子,有些局促道:“我这家贫,也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这两个络子就当是给你们的成亲礼,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两人这儿戏一般的成亲,除了他们俩,从来也没有人当真过。
也是第一次收到所谓的贺礼。
老人手巧,络子也打得精巧,中间是个镂空的花样,还串了一颗枣子似的红珠。
“谢谢婆婆!”
花焰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正要别到腰上,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陆承杀,就见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取下剑,把那络子别到了剑穗的位置,自从离开停剑山庄摘了剑穗,他剑柄上一直光秃秃的,这时别个大红络子上去……花焰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老婆婆见两人如此,知道他们不嫌弃,不由笑意更浓:“那红珠是特地求来的,原本就是给新婚夫妻的,是祈愿能早生贵子的……”她语气越发和善,“早有了那衣裳也能派上用场。”
花焰没想到话题能突然转到这里,道:“呃,那个……”
主要是旁边那人不太配合!
她还没说完,陆承杀抚了一把剑柄上的络子,微垂了一下头道:“……谢谢。”
嗯?
你现在不紧张了吗?
老婆婆终于见他有回应,不知所言了一会,才道:“……孩子,你也别太怪你娘,她……她是真的很期盼你的出生,也很想陪你一起长大,可惜……可惜……”她胸口反复起伏了几次,“可惜没这个福分。这些年也不知孩子你是如何长大的……父母都……也是苦了你了……”
陆承杀沉默了一会,他对这种好意总有些无所适从。
他并不觉得自己苦,反倒觉得现在身边有她,日子过得太甜了。
至于父母,从前他没有在意过,也没有兴趣观察别人的父母,对他来说只是知道而已,现在见识的多了,又常常听她说自己的父母,陆承杀才慢慢有了一些印象。
但他仍然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有父母会是如何模样,怎么想都觉得很怪异。
良久,陆承杀终于道:“她如果尚在,会有什么区别?”
老婆婆听他这么问,也一愣,随后她慢慢笑道:“孩子,等你也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花焰又多看了几眼院中开得鲜妍的花,忍不住对陆承杀道:“你娘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陆承杀没想到她也这么说。
花焰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道:“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陆承杀:“……”
花焰听见响动,不由笑道:“你不是不紧张了吗?”说着,她继续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事我一个人做不来的,谁让某些人不肯努力呢!暂时别想了!”
陆承杀的声音断断续续:“我……”
他也不是不想,就是……
花焰不逗他了:“这件事其实你假设一下就好了,假如……我是说假如……”她脸微红,“我们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对那个孩子啊?”
陆承杀这些日子已经想过很多回了,但每一回还是觉得心脏仿佛会爆裂开一般,被搅得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只思忖了很短的时间,他回答的声音仍有些紧张:“尽……尽我所能。”
如果有必要,他什么都可以去学。
花焰笑眯眯道:“那便是了。尤其是娘亲呀,十月怀胎生出来,就算生了个球也会舍不得的。”她唏嘘,“我只是有些遗憾,你小时候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你外公那样才是不对劲……对了你以后千万别跟你外公学,听到没有!哪有他那样教你的!没把你教废纯粹是他运气好!”说着说着她都些来气。
陆承杀认真道:“嗯。”
花焰道:“……???嗯?你也承认你外公有问题了!那你还不快赶紧过来!”
陆承杀:“……”
花焰“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是说得好听。”
不过,回去路上,花焰还有一些困惑,既然不舍,陆怀仙为什么还要自尽呢?
之前追杀她的又是谁?她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带着这样的困惑去问谢应弦,谢应弦道:“这件事怕只有拿走她所写内容的人知道。”
花焰听出她弦外之意,不太确定:“真的……真的是那个人?”
谢应弦缓缓点头,道:“江楼月亲口对我所说。你之前同他打过交道,觉得相似么?”
花焰想了又想,终究摇了摇头:“我实在看不出来……”不如说根本没想到过这种可能,“要不我去找找他试探看看,不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停剑山庄。”
谢应弦有些懒散道:“不必了,既已知道,又何必打草惊蛇。”他顿了顿,道,“这件事确实有可能是他发疯的原因之一。东风不夜楼如今这么嫌弃我教也有些道理,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连正道一起害,只为了嫁祸给我们未免手笔太大。”
花焰道:“那怎么办!”
谢应弦笑了笑道:“回头直接去问本人呗。”
今年的问剑大会依然如期举行,举办地点轮转,刚巧轮到白崖峰。
在白崖峰办问剑大会可谓是最难办的了,因为白崖峰在北境,山上山下都是极寒,东风不夜楼几乎早三个月便开始筹备,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除了搭建擂台与会场,还要提前准备好足够的住宿之所,白崖峰不比其他大门派,方圆几里总能有些繁华城池,白崖峰附近是真的人迹罕至,通常只有些猎户,和负责上山采药的药农。
其他门派也不大乐意去白崖峰,除了那边奇寒,功力不足就不得不裹得层层叠叠分外丢脸,还有便是白崖峰弟子一贯高冷,爱答不理,就算承办问剑大会,也一副倨傲清高的模样,不大看得上其他小门派的弟子,往年也有闹得十分不愉快的,偏生白崖峰有个传统,叫做护短。
虽然其他大门派也或多或少会有点这个毛病,但从上到下一致护短的大抵也只有白崖峰这一个门派。
总之问剑大会还没开始,就已经能听到怨声载道了。
不过,今年大家都以为毫无悬念魁首肯定是褚浚的,没想到陆承杀居然也报了名,这消息传出来立刻让打算去问剑大会的各门派弟子激增了好几成。
众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小,想知道离了停剑山庄的陆承杀到底武功如何。
如果他大出风头,停剑山庄会不会显得十分尴尬。
还有上次五门大会以后,不少人都觉得停剑山庄怕是会态度松动,这件事本没什么,但在白崖峰办就格外有趣了,毕竟当年执意要严惩陆承杀的也正是白崖峰,如今可能再容他在自家门口逞威风?
白崖峰山脚下还有十多年前办问剑大会时遗留下的房屋,如今都被翻修一新,住进了各路大侠,好不热闹。
此外,东风不夜楼还错落有致地搭了几十个小棚子,有的卖酒有的卖菜,还有烧着火炉正在打铁修剑的,里面也都坐满了闲聊的人。
一群人挤在一块,喝着烧心撩肺的烈酒,大口大口吃着烤得香喷喷的羊肉,穿着有多有少,但显然穿得少的在这里能引来更多的侧目注视,因为那意味着内力更为精深。
东风不夜楼还把今年弟子战的参赛名单提前公布,贴在布告栏上,以供大家讨论,今年的弟子战那四十八个名额里,有新增的也有减少的,不过挂在上面最显眼的还是莫过于陆承杀的名字。
也有人在聊魔教,自五门大会之后,两方人仿佛进度了一段暂时的和平期,虽然还在争锋相对,但都没有主动挑事。
“那魔教可是当真转了性子了?想改邪归正了?”
“我看不见得吧,谁不知道魔教宿债累累,他们估计想韬光养晦一阵子,所以先示点好。”
“就是,信魔教改邪归正,还不如信猪会上树!”
每年问剑大会的前夜都会通宵达旦,今年也不例外,反正第一日的文比可看可不看。
正聊着,天色微亮,入峰口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还清醒着的连忙前去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魔教杀来了!”
“快醒醒都!别睡了!”
“那魔教又来问剑大会找事了!”
这个“又”字用得十分精髓,上一次天残教来问剑大会找事的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只听说过,但都知道后来魔教和正道打了一场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架,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这大清早的,不少弟子还熬着夜精神萎靡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即叫人的叫人,抄家伙的抄家伙,都往入峰口赶去,还有的骂骂咧咧说魔教果然阴险的。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入峰口外是密密麻麻的魔教弟子,为首那个穿着灰衣的青年手里提了个酒壶,吊儿郎当地正在喝,一双细长的眸子要睁不睁,显然也有点困。
他旁边立着容色艳丽的魔教妖女和一脸肃然的金发魔教左护法。
最先赶到的是白崖峰的长老,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白崖峰的峰主白衡环很快也一脸无奈的赶到,他尽量露出一副庄重神色,道:“你们魔教前来,所为何事?”
谢应弦放下酒壶,眉眼弯弯,道:“来参加问剑大会的。”
白衡环硬着头皮道:“抱歉,我们问剑大会并未邀请魔教。”
谢应弦仍旧笑道:“来者是客,我们千里迢迢而来,路上还折了好些人手,你们白崖峰连点地主之谊都不肯尽吗?”
白衡环还未开口,他身后的白崖峰长老已经横眉冷对道:“休得胡言,我们白崖峰什么时候都不欢迎你们!”
谢应弦朗声道:“上回我们总归算救过你们一回,如今不过怀着善意前来与会,你们竟这般不近人情,实在有些伤人心。难为我还特地准备了十颗还春丹。”
还春丹,一种材料稀有,制作起来又十分麻烦的用于恢复功力的圣药。
白崖峰自然也有储备,但之前都给白聿江用完了,堪堪恢复了一些功力,但明显还不够。
魔教备了重礼前来,几个长老左右看看,正待交流,只听谢应弦又报了几种稀有丹药,与药材。
反正是羽曳的,他也不心疼。
白崖峰长老犹豫之时,青城门的掌门徐不惊和当山派的掌门凌天啸也来了。
两派掌门前来,倒是门下弟子先争锋相对地怼起来了。
“谁准你们当山跟我们一起来的!你们早上不是还要练功吗?”
“事急从权,看看你们青城门的德性。”
“我们德性怎么了,有种来打啊!”
“魔教大敌当前,你们青城这群败类竟还……”
“我看你们当山狗贼和魔教也差不多讨厌!”
两派弟子吵吵嚷嚷,待两边大弟子出声喝止,才勉强安静下来。
徐不惊一贯是不问世事的,大弟子沐雪浪又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刚在五门大会受了魔教恩惠,就上前找茬谩骂明显不太可能。
通常情况下,当山派与停剑山庄类似,都对魔教十分深恶痛绝,但这次他们掌门凌天啸看了一眼那魔教教主,又看了一眼魔教妖女,竟也不怎么凶恶,道:“你们来所为何事?”
谢应弦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凌天啸问道:“你当真不是来找事的?”
谢应弦笑道:“你们人多我们人寡,要找事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来啊。凌掌门,我们打过交道,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应当也不是什么鬼蜮小人吧。今日我既然堂堂正正的来了,也就是堂堂正正来参加问剑大会的。”
花焰看着凌天啸沉吟,不由想起了谢应弦对凌天啸的评价。
她初见凌天啸的时候还觉得他挺可怕的,后来谢应弦跟他说,这凌天啸其实是个傻的。
花焰:“……???怎么说!”
谢应弦道:“可能比咱们陆少侠还傻点,是真的嫉恶如仇,单纯易轻信,又容易上当。不然也不会差点着了羽曳的道,羽曳选他就是因为他傻。”
花焰也傻了:“还有这种事!”
谢应弦道:“不然也不至于年近四十才讨到老婆。”
花焰不由犹豫道:“可是教主你也……”
谢应弦挑眉道:“嗯?”
花焰道:“……没什么!”
梵音寺一向不管这种事,除非他们魔教真的大开杀戒,他们佛门弟子才会出手,剩下最后一个,便是姗姗来迟的停剑山庄。
陆怀天领着一群黑衣弟子前来时,周身虽然无人,但旁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其他门派弟子。
其实打是不打,就看停剑山庄了。
五十多年前,前前代魔教教主前来时,本来双方也还在对峙,奈何当时年轻气盛的陆镇行一言不合冲了出去,作为少庄主的他沉不住气,其他停剑山庄的弟子也自然没法坐视不理,两方人这才打了起来,五大门派同气连枝,也只得纷纷加入。
虽然有上次五门大会做缓和,但停剑山庄和魔教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四周的看客也都摸着刀柄,以防出手不及,被对方抢先了。
陆怀天就这么步履沉稳地走来,不近人情的脸上神色又冷又严肃,众人不住屏息。
要打了吗!
现在要打了吗!
“你们来此作甚?”陆怀天厉声问道。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谢应弦示意花焰,花焰挺胸,清嗓子,正色道:“来参加问剑大会,能不能行个方便?”
陆怀天看着她。
花焰也不避不闪,目光直视着陆怀天。
片刻后,陆怀天道:“你们若有不轨企图,我停剑山庄定然……”
花焰道:“没有啦!真的就是参加问剑大会,顺便做做好事!”
她的语气让众人一惊,这也太随便了!
停剑山庄竟不发火!
但事实上,停剑山庄弟子虽然都虎视眈眈盯着魔教弟子,一副随时想要出手的样子,但确实没有主动动手。
就在此时,一个停剑山庄弟子突然冲了出来,举剑朝着魔教而去,然而谢应弦袖子一拂,便将他拽住了,他扯着这位弟子的衣领,不疾不徐道:“你们要不要查查这位弟子有没有问题,我相信来之前你们应该都有说过不要轻举妄动吧。”
江楼月肯定会安插人手挑拨离间,谢应弦毫不怀疑。
这段时间他把魔教弟子分散出去,一旦遇到哪里有风声魔教作恶,便第一时间赶去,又在各个江楼月可能会下手的小门派外派人驻扎,才保证他们教的名声没有在此时急剧恶化。
但也十分凶险。
谢应弦将那停剑山庄弟子丢回去,面色如常道:“今日我已说过,我教下弟子,若有人敢主动出手挑衅,不消你们正道出手,我会亲自清理门户。这份与会的诚意,不知道够不够?”
不论真假,总算姿态是表出来了,这时正道若是再主动出手,就未免显得不占理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不敢置信。
真的有一天会让魔教来参加问剑大会,这实在太滑稽了!
他们不止要报名弟子战,还要报名门派战!
东风不夜楼负责登记的人表示,弟子战的登记名额已经满了,无法再增加。
谁料那魔教妖女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举着一本问剑大会手册,笑眯眯道:“我记得你们规则里有一条吧,若对入选名单有异议,可以在弟子战前向已入选的弟子申请挑战,抢夺对方的资格。”
确有这条。
东风不夜楼登记的人有些无奈道:“你想要挑战谁?”
花焰想了想,道:“褚浚吧。”
众人:“……???”你怎么不直接说陆承杀!
褚浚看到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魔教妖女也很头疼。
凌天啸被凌傲雪折腾得要死,他被凌天啸奴役得要死,这段时间被迫忙于当山事务,他根本没好好练功。
两个人也不是没打过,他知道魔教那天残剑法邪门,想赢也十分不易,再加上这届还有陆承杀,反正也拿不到魁首,万一褚老二变成褚老三才是得不偿失,于是他干脆道:“我弃权。”
众人又是一阵:“……???”
什么情况!
褚浚怎么就不打了!他难道还打不过这个小丫头吗?
还是这魔教妖女已经不满足祸害陆承杀一个,连褚浚都不肯放过?
花焰道:“怎么这么没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褚浚最近被俗事磨得脾气平和了不少,长卷发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肩头,他道:“你们魔教是不是平时都没什么事做,这么闲?”
花焰不由道:“才没有!我们很忙的!只不过这次来还有件大事,顺便来参加问剑大会。”
褚浚完全不信道:“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轨企图,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花焰道:“是真的啊!你一会就知道了!”
两人聊着,花焰忽然见不远处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有些眼熟,三年过去,对方的样貌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她差点没认出来,正是当初那个想拜陆承杀为师,不惜卖力讨好她,后来又在陆镇行安排的那次伏击中对她恶言相向的宁常。
他跪在地上对一个当山长老道:“刘叔,为什么让他们进来,为什么不出手!难道就因为他们做了一次好事,那些死在魔教手里的人就不管了吗!”
那位刘长老道:“不是不管,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宁常忍不住道:“我看你们就是觉得当初魔教的高层都死完了,便不在意了!父债子偿!怎么能这么轻易容他们……”
“掌门已经决定了,你就别再说了。”
宁常还是满脸不甘:“那至少……至少让凌叔或者褚师兄收我为徒好不好!”
刘长老道:“掌门已经不收徒了,你褚师兄最近更是没时间,你现在还是满心仇恨,习武讲究心境,等你再过两年吧……”
宁常道:“又要再过两年!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他竟三年还没拜成师,花焰有一分想笑,道:“你们就是不想收他为徒吧?”
褚浚也看了一眼,颇为冷酷道:“他资质太差了。”
花焰道:“你们要求还真高,非要左惊霜那种资质吗?”
褚浚冷冷道:“差不多,你们魔教难道会收资质差的?”
花焰道:“羽曳啊!”
褚浚:“……”
他被噎了一瞬,随后道:“当初左师妹原先门派的师兄也想拜到当山门下,在山门外磕头跪着求了一个月,我们都没收他,资质也就跟他一般差。肯收他做外门弟子对他已经算看在他父母份上了。”
花焰一开始听还没觉得如何,等褚浚冷着脸走远,她才蓦然发现,褚浚说的这个左惊霜的师兄……应该是尤为天,顿时她便有几分心情复杂。
难怪他这么不要命似的练那些邪功和用丰饶天那类邪蛊。
大抵也是想争口气吧,只是落到阴相思手里,就没有回头路了。
花焰这边报完名,那边问剑大会第一日已然要开始了。
第一日开场时,白崖峰峰主和东风不夜楼楼主都会上台,陆承杀早他们几天便先来了问剑大会,她其实没有跟他说这件事。
至少没有直接的跟他谈江楼月是谁。
她也不知道陆承杀猜出了多少。
但随着那一抹姹紫嫣红比戏服还要艳丽的红袍出现,她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白衡环仿佛念稿一般说完致辞,之后便轮到江楼月,他戴着面具,拖着长袍,正要开口,声音便被台下的谢应弦打断。
“江楼主,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十多年前,是不是你囚禁了真正的江楼月取而代之,还一个个杀光了她的家人,又是不是你一手制造出谜音龙窟惨案,嫁祸给我教。还有前些日子五门大会的死士,三年前门派战的魔教陷阱……一桩桩一件件,江楼主可愿承认?”
他说的声音轻巧,但几乎每一句话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江楼月在台上,声音依旧不辨男女:“我不知谢教主在说什么。”
谢应弦拍拍手。
齐修斯推着一个轮椅前来,轮椅上坐了一个失去一臂一腿的女子,她苍白的脸色沉静,语气缓慢声音嘶哑道:“我才是真正的江楼月,他是个冒牌货。他囚禁我十数年,断我手腿,杀我家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十多年前我还是江楼月的时候,曾与诸位掌门都攀谈过。凌掌门,我曾送过贵夫人十箱珠宝,您得知后大发雷霆,又将珠宝送了回来,可您夫人看上其中一样八宝盘螭银丝朱钗,缠得不行,您不得不单独来问我买下。徐掌门,先前青城门问剑大会,您不愿出面,便叫我找人易容成您的模样,坐在台上……”
她一个个说来,全是鲜有人闻的事情,偏偏各门派掌门都并不出声反驳,证明她说得确有其事。
江楼月最后道:“先祖也是最初建立东风不夜楼的江楼月曾经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发生,制作过两枚楼主的令牌,日夜佩戴在身上的是假的,而真的这枚除了继任者,谁也不能告知。真假令牌相撞时,假的令牌顷刻便会碎开,里头刻着一个假字。”
说着,她扬起手,露出了一枚色泽质地都绝非凡品的玉牌。
而此时江楼月腰上,恰好也挂了这么一枚令牌。
若说刚才众人还觉得魔教在搞什么把戏,这时对站在台上那个红衣楼主,都蓦然多出了几分怀疑。
“江楼主?你要不把玉佩拿来撞一下?”
“江楼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魔教教主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就连东风不夜楼原本的人手,此时也渐渐惴惴不安起来。
江楼月不置一词,而是蓦然飞起身,似乎就要逃,他这一跑,反倒越加证明有问题,当即便有几个人冲上前去拦他!
这江楼月虽然逃得快,但抵不过此时问剑大会来得都是江湖好手,没逃多远便被人一把抓住。
当即便有人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大红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子面孔,没人认得出是谁,只见他一咬牙,旁边人想卸他下巴已然来不及,江楼月嘴角立刻溢出一丝鲜血,头一歪不省人事。
有人按了一下他的脖子,惊道:“他死了!”
谁也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整件事都仿佛一出闹剧,而收场更是荒唐可笑。
这如魔教教主言论中的假江楼月就这么死了?
还一下子死无对证?
众人心里都开始嘀咕,甚至有人觉得这也是魔教为了给自己洗白做的戏。
花焰看了一眼那男子的面孔,并不意外,假江楼月知道他们魔教要来找茬,白白站在台上等着才奇怪。
而一旁的谢应弦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男子,便对着众人道:“假江楼月,我有一事不明,你取走的那些记录里,究竟写了什么,让你癫狂若此。不止对魔教如此仇视,甚至连正道都一起报复?我根据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得出最大的结论是,你在推波助澜,希望魔教和正道更加仇视。”
没人知道谢应弦在说什么。
他还在继续:“你因为谢长云和自己的父母家人而恨魔教我非常能理解,但正道从未得罪过你吧,甚至还对你有养育之恩,其他门派的人见到你也都碍于情面会十分客气,更不可能触怒你,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之死,与正道有关。要么是你在迁怒,要么是你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门派,我猜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你才会在谜音龙窟检视你的成果时,说出是哪一个这样的话。”
“你找了这么久,找到你的仇人了吗?如果没办法,你把线索告知于我,或许我能帮你找找那个害死陆怀仙的凶手。”
原本还在觉得魔教教主的话莫名其妙的人听到这里不由一愣。
这和陆怀仙有什么关系?
怎么突然冒出了陆怀仙的名字!
最惊讶的莫过于停剑山庄的人,他们甚至有人开始觉得这魔教教主是不是故意祸水东引,想把这桩祸事推到他们停剑山庄来。
陆怀天此时也站了起来,目光冷冽地盯着谢应弦。
谢应弦下面的话更加激怒停剑山庄:“用段研来邀请众人,的确是只有停剑山庄的人才会来得最少,看来你对你们门派确实还是有感情的,虽然这一点上次险些害到了停剑山庄,你可能也意识到了,之后便不再做得这么明显。你再不肯出现,我可能就要说些你不爱听的了……比如,这仙绛多宝塔,起先只叫多宝塔,也是在你上位之后,才改名成了仙绛多宝塔,还全部漆成了红色。原本停剑山庄的多宝塔只有三层,你一把火将它烧了,改成了绝无仅有的七层仙绛多宝塔。你到底是在纪念谁?”
“陆竹生,你其实不喜欢竹绿色吧,我猜你真正喜欢的,就是这鲜妍夺目的红色。”
说到这里才是当真令人震惊。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陆二爷!”
“陆二爷他那个闲云野鹤性子哪里会做得出这种事?”
“你还说他假扮江楼月改塔名,是为了纪念陆怀仙,这也太可笑了!全是你的一面之词!”
“陆二爷今次根本没来!”
谢应弦仿佛听不到周围的质疑声,道:“其实那个害死她的人,我隐约有所猜测,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
而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空中竟突兀响起了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男女莫测的,江楼月的声音。
他说:“是谁?”
众人纷纷找起了声音的来源,有些不寒而栗。
“是谁在说话?”
“是假江楼月?”
“……他不会真的是!?”
“他在哪?”
谢应弦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在场众人都又惊又惧,生怕他继续胡言乱语,随便指认,可又好奇想知道他说的那个害死陆怀仙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一跑剧情就是本文推理担当谢老师主场,我真是biubiu吐血……
不过整个最终章基本算解密和打脸。
一个友情剧透:陆镇行,他偷偷摸摸地来了,目前正在震惊中。
ps:记不得陆竹生是谁的可以回头看一眼47和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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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结了,顺便也推下朋友的奇幻仙侠穿书文高危职业二师姐by言言夫卡
呜呜是好看的仙侠穿书文,我也想写?
文案:
虞兮枝穿书了,成了每本仙侠文里都存在感极低、与世无争的宗门二师姐。
按照剧情,原主会因为嫉恨女主小师妹的千万宠爱而心灵扭曲,彻底黑化。成为小师妹证道的垫脚石,被一剑诛之,落得个神魂无存的下场。
虞兮枝回忆完剧情,疑惑低头。
她感受着体内能一波送她到大宗师境界的汹涌灵力。
再看看同门里还在辛辛苦苦筑基的诸位师兄妹、还没到炼虚期的掌门。筆趣庫
突然觉得,故事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这明明是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
所以二师姐到底是个什么高危职业!都这么厉害了还能被小师妹一剑穿心?!
不行,她还得再练练。
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与世无争的二师姐开始一心问道。
先是在宗门内的选剑大会上,劈断了大师兄的剑;
在试炼小秘境里力压他派精英弟子,轻松取得先天秘宝;
又在五派三道比剑大会上一剑成名,拨得头筹,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的女神。
开始崭露头角的虞兮枝再无可能被一剑穿心,只有一点让她很苦恼。
为何每次她装完逼耍完帅后一回头,总能看到那个原书里真正黑化、心狠手辣毁天灭地的反派小师叔,正在托着下巴含笑看着她?
心狠手辣盛世美颜假娇弱小师叔x戏精上身力拔山河假娴静二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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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维和粽子的一朵花开百花杀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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