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子慕征求灵昭的意见，毕竟方竹约同灵昭的关系更近一些。
灵昭思忖了一会，看了看那张红色洒金的请柬，有些犹豫。她以往总是羡慕其他神向她炫耀说有人类朋友，现在真的拥有了，才觉得这事其实也没有她过往想象中的那样好。
她在这些年里，不是没有见过背信弃义、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是没有见过荣辱与共、死生共担只相随。她本能地厌恶前者，更本能地艳羡后者。人性易变，人心难测。灵昭完全吃不准方竹约以后会怎么办，她只觉得若是自己今日去做了这个红白喜事的见证，那来日必不能够太接受方竹约与他人结缘。若是不去，她还能够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子慕看她咬着下唇，拿不定主意，问道：“很纠结？”
灵昭点点头，道：“母神曾经司掌姻缘，我若是得了神通，必然也能够赐福天下有情人。”
有些话，她虽然未讲得明白，但是子慕却能够会意。
“你不信他…不对，你是怕他来日，觉得今日所为，不过年少荒唐？”
灵昭道：“虽然宋璟的魂魄早就随冥君的人走了，但是冥婚之时必然能够得见。我如果到了那里，便是见证人之一。日后若是有个万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视若无睹，那是对不起当着宋璟面儿上的这份见证。如果铁面无私，今日他当我是朋友、来日我也不好意思。”
子慕笑了出来，道：“小家伙你想太多。今日见证者，还不是你呢。”
灵昭道：“我固然知道，今日冥府会派人来。但是…但是我若见到了，那这桩事便也算在我头上了。要是将来我能够名列神簿，这事便直接划过给我了。”
这就是神簿又一精明之处了。所有来下界历练的野神，所见所闻的事情，凡是遇到“无主祈愿”也就是对着不知何方神圣祷告不停的，都会算在这野神的接受范围里头来。在这野神名列正位之后，再按照那些章程办事显神通。说来复杂，举个例子便好理解得多：灵昭今日如果去了冥婚现场，那方竹约所作一生一世的祷告就会被记在她的业绩本上。如果后来方竹约违了约，冥府那边清算，灵昭也是要从旁协助的。
这起愿还与不还，至多只干系到下一次灵验不灵验；但是这起誓践与不践，至少也会清算了那些毒誓中的某一句。
但是如果灵昭这一次找个借口推辞了，那便勉强可以算是她不在场，没有收到这个起誓，未来无论怎样，也都与她并不切身相关。
子慕听她说完这些，道：“神簿太过老谋深算，居然还有这样一出？”
“居然真的也有我知道但是慕姐姐却不知道的事情？”灵昭见难得子慕不知道，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几分小骄傲。虽然她并非真的不学无术，但是能够在子慕面前展现一回聪明才智，却比真拿了第一名还要让她高兴。
子慕半点不觉得丢面子，道：“我从下界修上来，与你本不是同一套体系的，不知道也很正常好不好？”
灵昭见她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是从自己这里第一次知道这些事，心中更高兴了。口上却不逞威风，只道：“也是。”
子慕反过来问她：“倒是你，这些是从何处听来的？”
“讲这个的课，那可是我为数不多既没有缺席、也没有作乱开小差的。”灵昭说着扬了扬下巴。
她如愿以偿，得了子慕的摸头作为表扬。
“所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子慕问道。
“我纠结至此，问题的根本就在于怕万一日后难做。而这根本的根本就在方竹约。他若是值得信，自然去也没什么。”灵昭分析得头头是道。
子慕道：“就这些年的接触下来，你对他还看不清？”
灵昭理了理辫子，道：“也不是看不清，只是时局这样乱，变数这样多，我不敢确定…”
子慕难得在正经对谈中打断她说话，“在你下界来的这些年，让你小心求证那些问题、多去追索本源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你更好地参悟，以期早日获得神通。并不是为了让你对人心存猜忌，害怕这个变、害怕那个动的。”
灵昭愣了愣，她似乎确实想得有些太多了。
子慕接着道：“虽然莫要将那几个舍生取义的想做是全部人，却也同样莫要将那几个不讲信用的看作是全部才对。敢于试错，才能够体会得更深。就算方竹约最后背弃这冥婚的誓言，你也是按照规程协助，左右最后下手肯定是冥府的人而不是你。你怕个什么？”
灵昭道：“也就是说，我该信他的？”
子慕点头，“不止这一次。我希望以后，你看到一个信徒对着你起愿或者起誓的时候，第一意识永远都是去相信，而不是去怀疑。虽然这人间不够美好，但是如果不相信点美好，久而久之，你必然会觉得了无意趣。然后，便和其他神没什么两样，自觉人间污秽不堪，只冷眼看着那些苦难无端降临在本无任何过错的人身上来。”
灵昭总觉得这些道理子慕并不是从旁听来的，更不是从哪里看来的，听她这种“过来神”的口气，更像是亲身经历所得。子慕怎样知道的，她管不了也管不着。但是今日这些宝贵经验即然悉数传给了她，那她自己要如何做，便不仅仅要管得住更要管得好。
“多谢慕姐姐教我这些，那我们一会便启程吧。”灵昭觉得很奇怪，这些话如果是灵明说，她只会觉得聒噪。别说思考了，半分听的意思都不会有。可是从子慕嘴里说出来，她不仅用心去听去记，还会想着法子去做到。
整个仪式到底怎么样，灵昭自问她多年后还能够记得的并不多。倒是唢呐声中，方竹约那虔诚的誓言和落在宋璟额头上的吻，教她想忘也忘不掉。
****
三个月后，方竹约带完自己这一届学生，便辞了这边大学的工作。不顾众人挽留，他跑回去接替了宋璟原来的那个位子，在家乡的那个中学继续授课了。如此一来，书店自然也就还给了灵昭。
又三个月后，深秋时节。灵昭来学校中给子慕的学生们送新书，在校门口遇见了一个熟悉身影。她还正在思索这个是谁，那人却已经喊出了她的名字。
“灵昭？”
直呼神名本为不敬，但是后来神簿觉得计较这些事情颇为无聊，边将这个规矩涂改掉了。虽然但是，灵昭突然被人直呼其名，还是有些不适应。
那人上前来，“你和以前一个样子，发型都没变，只像是换了身衣裳。”
灵昭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头发烫了一下，微带着些波浪，衬托得脸型小巧。头上还戴了个和身上衣服一个纹样的灰色礼帽，得体又时髦。唇脂的颜色像是枫叶红，本就肤色白皙的人，却因这一抹异样的艳色，显得有些在掩饰病态了。灵昭目光上移，果然，眼下青黑有些遮不住。
“你当真半点记不起来我是谁了？”眼前人佯装生气。
灵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哄子慕一套套的，但是对着旁人生气却不知为何笨嘴拙舌的。此时说一句“因为变漂亮了，所以认不出”便什么尴尬都化去了，可是她却不知为何，只说了三个干巴巴的字：“不认得。”
女子无奈道：“诶，以前记忆中你话就不多，每每到了下课时间，大家一处讨论，你也多是听，几乎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上课也不主动举手，虽然先生们喊你答问题，都答得甚好。”
灵昭觉得这语气越听越熟悉，突然开了窍一般，“虞上辅？”
虞上辅笑了起来，“是我啊。”
灵昭突然觉得，书中所见那些逢遇故人之乐，当真是所言非虚。
虞上辅在蔺衡钧面前，总是一副得理不饶人、能言善辩的样子，对着姑娘们却不同。她心地善良，课业优秀，不仅乐于助人，还能够活跃气氛。灵昭也正是在她带动下，才渐渐融入了班级生活。二人虽然不算闺中密友，但也算是玩得好的。
“你这些年，半封信都不来一张。”灵昭说完后才想起，她当时毕业的时候，也没问人要信。过去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别人寄过半点自己的消息。
虞上辅道：“好嘛，我的错。对了，慕老师怎么样了？”ＨＴtρs://Μ.Ъīqiκυ.ΠＥt
“挺好。”灵昭原以为她最先问起的人会是蔺衡钧。
虞上辅接着问道：“我在报纸上看见说上半年发了大水灾？”
灵昭便将方竹约的事情同她讲了。
虞上辅叹了口气，良久才道：“原来信中说的那个因故离开的老师是方老师。”
灵昭道：“难道你这次回来，是接了聘书，特意来接方老师的班的？”
虞上辅道：“方老师法文系毕业，教授法文和法国文学多年，比我强许多了。我只想着不要对不起我的学生便知足了。”
灵昭知道虞上辅是个努力的人，便道：“你莫和我谦虚。”
虞上辅简单说了说自己过往留学的学习和生活，本想问问灵昭现今在做什么，但是想起自己家中条件甚好，旁的女子不见得有钱一直读书，便只是体贴的问了句：“你这些年可还好？”
灵昭道：“世道乱，我开了家书店，也算是得了清净地。说来，你方才提到，既然已经在法国报社中工作，怎么又想着回来？听你意思，那边也挺好的？”
虞上辅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是生养我的国家，我不回来，还能哪里去？那边再好，我也是个外人。”
灵昭点点头，“也是。”
“这出去一趟才知道，故土原来是这样让人魂牵梦萦，一刻也放不下。”虞上辅接着又说了些见闻，灵昭也回了些她近些年碰到的奇闻怪事。
“班上同学这么久不曾见了，也不知道都在何处，现在可还安稳。我们班出国的那四个人，两个都多少有些联系，只有蔺衡钧。”谈了快有小半个时辰，绕了不知多少圈，虞上辅才终于将心中最想说的话，用状若毫不经意的口吻提起：“不知道蔺衡钧，现在还好不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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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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