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宏州,春光明媚,春风吹拂而过,嫩柳初花,浅草没马,田野间,是忙碌的农人,街巷之中,新做薄荷糖的气息,将过往之人的疲惫,油腻,一一洗去。
陈湘躺在草亭里的躺椅之中,读着学生们新写的诗。
“雪落白头笑稚子,曾经热血作寒衣。”他笑了一声,眼角却莫名流出了泪。
他想再仔细看看,这是哪个孩子写的诗,可他的双眼却越来越模糊,远远只见草亭前的溪水,泛起无数涟漪,徐将军坐在溪水里的大石上。他朝陈湘笑道“湘儿,来,和为师下一盘棋。”
陈湘朝着恩师躬身施礼,他的鞋子被溪水淋得透湿,可他向石上一看,石上,云海蓝天,鹏北海,凤朝阳,书剑茫茫,江山万里,明明没有棋,也没有徐将军。
陈湘的养子陈安(陈湘的父母,姊妹,妻子,儿子,女儿,都战死了,他孤零零一人,便是在此草亭中收养的陈安。)迟迟不见陈湘回家,就寻了出来。
他看见义父在石上,笑着去天涯海角了。手中的作业一页,一页飘零在溪水之上。好像下了一场雪,一场北境飘来的雪。
其实,徐将军旧部心知肚明,廊州,明州,戚州,越州全仗徐将军之前几十年的苦战,才赶跑了桑国人。但他们去往这些地方,却又全部为李氏宗亲所忌惮。他们壮志难酬,很多人郁郁而终。栾安几年后,在得知徐将军冤死之后,以热血为谏,追随徐将军而去。他写给睿宗的奏折上,只有一片赤血,空无一字。睿宗拿着奏折,微微颤颤行到宸章宫最高的楼上,他想看看徐将军远去的方向。
风和雨和血飘洒而至,赤血的纸化在天地间,寻不到踪迹了。
&"北境路途遥远,徐将军昔年已六十六高寿,他这一路,定然是险象无数”陈恪说道,“我多早生几年,肯定会一路跟随徐将军和徐夫人”
“好孩子,其实爹爹和妈妈当年便是这么做的”陈婉仪说道,有些自豪。毕竟当年的天下英雄,无人不已结交徐云哲为荣。
徐将军和徐夫人去往北境之时,正是秋色深沉的时候。他们二人身形瘦削,别无长物。他们在荒芜的道上越行越远,也越来越冷。军中之人,武林之人,各地百姓纷纷在路旁相送,谁都是悲伤的,却又不愿哭泣。因为徐将军说,不论男儿还是女儿,都只流血不流泪。
沿途富户商贾得知后,慷慨解囊,徐将军却只取了一碗水,一抔土。他说,此身已尽倾尘泥里,李朝寸寸黄土都是吾乡,何须策马渡潇湘。
我和你爹爹暗中跟随保护,一直跟着徐将军和徐夫人到了北境雁门城外,这才准备折返。
但雁门城外,徐将军和徐夫人却突然策马追了出来。
他们一起下马,徐夫人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一路的艰辛,她无以为报。他们的儿子,女儿,死的死,伤的伤,人老了,却天各一方。只有孙女嫁到宏州乡野之家,才算一丝安慰。她取下手中的长巾,那是一幅“江南烟雨”。原来,徐夫人一路都在绣这幅江南烟雨。她是江南临县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家了,他们连年征战,身在烟雨中,却无暇看烟雨。
徐夫人将“江南烟雨”送给我,说道“你和韩先生成婚,我们只有送这一江烟雨祝你新婚。”红花着雨,白马踏泥。她和徐将军便相遇在江南烟雨时。
我和你爹爹又惊又喜。
陈婉仪停了停,那副江南烟雨,以乱针绣成雨丝,似有若无,真真假假,便如同人经历过的一生。恐怕你外祖家中现在还当传家宝一般奉着。
月色出来的,月色下的树木,冷得像一个一个呆板的人。我们四人没有酒,便以歌为酒大醉一场,歌声直冲云霄。
向夕临大荒,朔风轸归虑。
平沙万里馀,飞鸟宿何处。
虏骑猎长原,翩翩傍河去。
边声摇白草,海气生黄雾。
百战苦风尘,十年履霜露。
虽投定远笔,未坐将军树。
早知行路难,悔不理章句。
秋草马蹄轻,角弓持弦急。
去为龙城战,正值胡兵袭。
军气横大荒,战酣日将入。
长风金鼓动,白露铁衣湿。
四起愁边声,南庭时伫立。
断蓬孤自转,寒雁飞相及。
万里云沙涨,平原冰霰涩。
惟闻汉使还,独向刀环泣。
我们看着徐将军和徐夫人的身影,慢慢消逝在北境的黄沙之中。只留下马蹄声和歌声。
后来,我和你爹爹回到西溪山庄,已是大半年之后了。
你的爷爷和奶奶早早收到爹爹的书信,已在西溪山庄等候了,他们甚至送来了聘礼,择好了吉日。
那一日是十二月十二,武林中来了好多人。外祖家的彼岸花都开了,西溪山庄满目都是红,如梦似幻。从来不剪纸的祖母剪了好多好多的大红喜字,她拉着我的手,将喜字贴在围廊上,屋檐下,护花铃上。
金烛冉冉,莲子满满,祖母高兴得不得了。
你大舅舅,小舅舅,姝姨妈三个人,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你大舅舅和小舅舅绘声绘色说大姐姐嫁得远,那小妹妹一定要嫁在梦州城里,沈家那个少年就不错。虽然不懂武功,但不懂武功有不懂武功的好,家里就是娘子做主。羞得姝姨妈粉色衣裙一甩,忙躲到沉心楼给我的桃李春风剑系上了红丝线,结成结子花的形状,置在十八担嫁妆的最上方。
祖母亲手给我开脸,我脸上被我的祖母,你的曾外祖母敷上了胭脂水粉点上花钿。她又给我穿上银线,金线,翡翠,明珠交织成复杂隆重喜庆纹样的金色嫁衣。
甚至,我的祖母还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姑姑,给我梳了极为华贵的发髻。那个发髻远远望去如一团云,好看是好看,但沉重的很。我问道,”梳这个发髻,怎么使剑啊。“那位姑姑被我逗笑了,她说道”姑娘,以后有夫婿保护,还使什么剑啊。“她边说边笑,在我的发上簪上了一只彼岸花样的步摇。红玉花瓣高高耸立,花枝都是赤金的。红得比外祖家中任何一朵彼岸花都艳丽娇俏,却悲伤除尽。
我一直不明白外祖家中怎么会种满彼岸花,祖母告诉我,这是我们的先祖,红尘公子留下的规矩,为了纪念那个叫曼珠沙华的女子。
原来,花不仅是悦人,也可以是怀念。
但祖母也告诉我,韩家是读书人家,要以步摇遮面。
我以前从不喜欢这奇怪的规矩,这步摇遮面之下,不管顺着阳光还是逆着阳光,谁都看不清谁,就好像我看不清脚下的路。
但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我还是高高兴兴得戴上了。
沉心楼里的所有人,都夸赞我长得漂亮,我可得意了。我是个漂亮的侠女。我跟着我的心飘,轻功缓缓出,从“沉心楼”飞到了芷茜台。
“天仙下凡”他们这样夸赞我。
我收到了这辈子所有的祝福。
你爹爹那日穿了新郎的衣衫,冠带之上,白玉无瑕。我透过步摇看着他,他比往日都要拘谨。我们在众武林英雄的祝贺之中,走出了红纱缥缈的西溪山庄。
后来你爹爹又奉昭成了慕王子的先生。爹爹初时,根本不愿前往。但如若抗旨不尊,连累的也有外祖家的西溪山庄。我后来也常常去大明山行宫,只是你爹爹因为一首珍珠诗,无端受了牢狱之灾,最后乘月而去。
独摘星辰一佳人,皎皎珍珠淡眉痕。蓬门夜渡西风雨,蓑衣已寒数年尘。
”那些事情,齐舅舅都告诉了我。”
日已黄昏,却早已没有立黄昏的人。
陈婉仪瘦削的身影在氤氲的黄昏中,有些落寞,她看到了她的过往,往事已矣,风有些凉了,夜游的昆虫出来了。在她的耳边,嗡嗡鸣叫。
其实,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徐将军,他在北境不到两年,便冤死狱中。北境的州牧李无寅却故意不发丧报。
“李无寅读过书,有功名,也颇有诗名,但此人唯睿宗马首是瞻。不思民众疾苦,只知奉承”陈恪说道。
“那个小子,唯一可圈可点的是读书写字,但读书人偏有个侠客家国梦。尽管能不能带兵打仗,跟是否读书人并没多大关系。可那小子,除了读书,其他东西他知道个屁。”陈婉仪摇了摇头。
“娘,当年我还未出生。徐将军的故事都是我师兄难渡说得,但他东讲一句,西凑一句,不过是想让我帮他挑水”
陈婉仪说道,北境不如江南舒爽。达官贵人吃着江南运来的稻米,便也将北境当做了江南。
北境孤悬在菡萏林之外,雁门城又身处北境之北。沿着折柳县往北行出菡萏林后,天色由青变黄,只见天光,不见碧影。官道之上,只有持朝廷凭票的各族商旅,少有其他行人。以至于徐将军逝世三年之后,天下之人才得知。
其实,世上本无雁门城,昔年诸国逐鹿中原,雁门成了天然的屏障。后来驻守雁门的官兵越来越多,终于成了一座城。五百年前,太初帝扫平动乱,统一北境,震慑天下。到了本朝,雁门就成了李朝与北境之外其他国家通商的枢纽。
“徐将军去世后,江湖中盛传是一盗匪发觉的。以至于现在,无数绿林好汉都自称是那盗匪的嫡系子孙。”
“盗匪都要认祖归宗”陈婉仪喝了一口野菊茶,她从一个武学世家的小姐,到贫寒妇人,日子天差地别,但她那份从容淡定,笑看风云,便是男子也钦佩。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徐将军死后的第三年,雁门城大雪连绵,月余不停。一个四处逃窜的盗匪在皑皑白雪中误入了一处极为破败的小院。小院空无一人,似乎也很久无人居住了,更无一值钱物件,仅屋檐下一口陶缸中盛满白雪。
盗匪将白雪挖开,却见水缸之中仅一只陶碗,一抔被雪水浸湿的江南之土。
“真晦气,原来是个比我还穷的穷人”那时年关将近,盗匪兀自叹息倒霉。他每逢“丰收”便是去“春雨楼”潇洒。美人美酒在怀,人生哪里还有烦恼。钱财耗尽了,推开哭哭啼啼的莺莺燕燕,找个理由出来。等丰收了,再回去春风沐雨。
但附近的屋舍中,家家燃火祛寒,烹鱼为食。他实在无处好闯荡。转悠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小院中,一掌拍开了居所的房门。掌风所及,房门却纸一样碎了下来,如一堆蓬草在雪里生根。
这房中比盗匪想得还空空如也。他原以为便算房主搬家,好歹留些大件的家什。屋顶缺了数片瓦,雪从缺口处掉落下来,地上是一个一个深深浅浅的水坑,水坑四周都已长了荒草。
“奶奶的,难道有人提前来占过地盘了”盗匪寻来寻去,终于瞧见墙角倚着一个大竹筒。他欣喜之中念着,“祖宗保佑,里面有值钱物件”
他将竹筒抱在怀中,竹筒早已泛黄,是江南的毛竹。但竹筒中只卷着一幅字画。盗匪不懂风雅,但知道字画值钱,于是他缓缓解开了系绳。
这字画不是新的!盗匪屏住呼吸,他当让明白,旧字画就是古董,比街上书生画的值钱。他将双手放在屋檐下接了捧雪,洗了洗,放在衣衫下烘干,这才缓缓将卷轴展开。
果然是张旧字画,纸张却似一片枯萎的落叶,边缘已经发黄。
画卷很冷,触之如雪如冰,纸上一道一道枯萎的墨痕似千岩万仞,清瘦苍劲的山脉在他眼前直破云霄。他看清纸上是“云泥下酒”四字,心中突然一凛。“这是徐将军的字”。
盗匪不假思索,取下“云泥下酒”的徐将军真迹,又将大缸中的陶碗和泥土贴身藏着。
但大雪天,古玩铺早已打烊。盗匪思前想后,决定去营地看个究竟。
雁门城的驻军都在城北,盗匪扮做个猎户,往营地摸索而去。
那时的雁门驻军,却都是豪门子弟,徐将军征调的雁门以及附近州县的子弟少。
“李朝东南沿海常受桑国侵犯,但北境的狼族早已销声匿迹,雁门驻军不过是为皇商保驾护航。豪门子弟去往雁门,无非是为自己捞取政治筹码,为家族与圣莎国,明月国,芊雪国交好。否则,东南沿海,怎么只有龙信诚,清云青平,武景龙几家门阀或明或暗帮助徐将军”
&"所以,徐将军在雁门城,壮志难酬,又为门阀排挤”陈恪说道。
“徐将军在雁门城,如飞龙陷入泥淖,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江南,月色下的海风很咸,但咸中自有清欢。他便苦笑是画地为牢。”
盗匪猎取了几只野猪,几只狼,他将野猪和狼赶入营地附近,豪门子弟纷纷骑马拉弓,兴致勃勃出营狩猎。
狼四处逃窜,一个小校追着追着便入了盗匪的陷阱。盗匪忙上前逼问,小校闭口不语。盗匪便将他头朝下悬在陷阱边沿,饿了三天。小校被冻得快僵了,面对热酒热汤,只好全盘告知。
三年前,李无寅命徐将军往北追击北方的狼族小国散兵。他沿着足迹和血迹至深山之后,终于前方没有路了。便嘱咐马夫牵马在路旁等候,自己带着一队亲卫沿着崎岖的路往深山顶上走。走了半日之后,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山谷处。
北境的深山不比江南,林木贫瘠,都是些低矮的草。草丛中分布着一些小小的帐子,都是狼族人的帐子,一些陶罐,陶釜,陶缸,陶盆,或架在柴火堆上,或散落在帐子四周。
几个衣不蔽体的妇人见有外人来,惊恐不已。
徐将军命军中一个年岁较小的小卫带上军粮上前询问,妇人看见口粮,浑浊的双眼瞬间有了亮光。但她们互相搀扶着,谁都不敢上前。
小卫极为聪明,从她们污泥遍布的衣衫上认出她们是狼国权贵的女眷。她们的夫婿,几十年前便被中原王朝所杀了,她们原来养尊处优,娇贵奢华,想不到后半生如此穷苦荒凉。不知多少人能与她们的良人魂梦重逢。
小卫懂狼族语,嘻嘻哈哈,叫这个嬷嬷,叫那个老祖,终于让她们打消了害怕。
徐将军道,自己绝不会为难她们,但马上天寒地冻,还是速回雁门城的好。那里,虽然不是她们的家,但好歹能安养天年。
她们欢欢喜喜,却也悲悲戚戚。
她们之中,一个大胆的妇人告诉徐将军,四十年前,狼族灭族之时,她们二百余人逃了出来,但死了很多人,现在只剩下她们五十人了。最大的已九十余岁,最小的也有五十余岁。但她们的祖父,父亲,夫婿,儿子,孙子手上,个个都是血案累累,狼族的民众不接纳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加上又惊又怕,就一直躲到了深山之中。
但北方不比江南,野果并不充沛,有人饿极了,便只好穿上父亲,丈夫,爷爷,儿子,孙子留下的铠甲,悄悄从小道潜入雁门城,从已降顺我朝的狼族商贩处讨要些吃食。数次被人当作狼族散兵。
徐将军怎会对妇孺下手。他便上书,要求重行前朝“簪花令”。(狼族女子都是长发披肩或编成辫子的,簪花令要求她们穿中原女子的衣衫,并梳发为髻。)李无寅却指责徐将军僭越。睿宗一朝,为官者僭越便是大罪,终至徐将军和徐夫人在狱中含怨而死。
徐将军临时之前,极为平静,他说,他没有战死疆场,却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中。他常常做梦梦见那些死去的朋友和敌人,大家的模样都没有变。现在,不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大家都在喊他去策马天涯。
人为什么要打仗。
有人的地方,便有贪念。敌人有了贪念,男儿便要征战沙场。徐将军想起小时候,母亲告诉自己的那一个一个故事。
“天涯在何方”徐夫人问道。
“天涯在远处,我的天涯是别人的此处,我的此处又是别人的天涯”徐将军的声音飘飘渺渺,含恨而去。徐夫人也自尽殉夫了。
李无寅秘不发丧,他无非是惧怕江湖英雄,徐将军老部下闻讯前来报仇。
至于徐将军征调的雁门还有雁门临近州县的子弟,他们有的被杀,有的被毒哑了,有的追随徐将军而去了。
盗匪知悉后,极为愤怒,他一刀结果了小校,又将随后赶来寻找的一队豪门子弟尽数杀了。“奶奶的,你杀我徐爷爷,我便宰了你孙子。”
杀完人,他心中的怨气难消。剃了胡子,束了头发,混入李无寅府中做了个厨子。他在李无寅府中永远是一幅低眉信手的样子,憨傻老实,尽心尽力。一日,李无寅写了诗文,赏了小妾,小妾极力承迎,李无寅得意洋洋,预备策马出行。盗匪找准时机,手持劈柴刀,从马厩跃出。
李无寅身侧的那些草包,只见一道白光平地闪过,白光炸开,却是鲜血遍地。仔细一看,血泊中漂浮着李无寅的头和骏马的头。
骏马高大的身躯,倾倒下来,将李无寅的头和骏马的头压成了一团血糊,根本分不清哪一块血糊是马头,哪一块血糊是人头。
草包们吓得四下逃散,任凭血糊在院中流淌蔓延。
盗匪寻遍雁门城,却不见徐将军墓地,只好行到雁门山上,且酒且歌。
后来,盗匪拜了名医,学得高深医术,策马天涯,救死扶伤。
那徐将军的忠骨埋在青山何处?陈恪知道,难渡嚷嚷着要去找徐将军忠骨,但寻了几次,都怏怏而归。
陈婉仪摇头道,无数人在雁门城寻找,却无一所获。徐将军老家父老,便各自取一碗水,一抔土,为他塑像,在塑像前遍植松柏。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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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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