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三年只下过一场,后也匆匆忙忙地结束,此后再也没见过踪影,很不像往年,不像京师。
但它现在来了,又像了往常,像了京师。它硕大地铺展开,从天明直飘扬到天黑,还不曾停。
而皑皑的白雪已经半裹住屋顶,铺展到庭院。
柳萌初摩拳擦掌地扒在窗口看了整个下午,等洗完澡后又眼巴巴地跑去期盼地看。
落下来的雪花已经足够多了,兴许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心意太过强烈,窗外的雪悠悠还几片,竟当真停了下来。
柳萌初一喜,草草擦了两下头发,便把披风一裹,跑出了屋子。
许照洲从浴房出来,走到里间,没看到人,窗前软榻上更瞧不见。
他透过那还敞着的窗户去看,只看得到在夜色中匆匆闪过的人影,欢悦极的一道影子。
他没再盯着窗户瞧,而是转过身,看向门边。果然,跑进来只人。
“照洲,”柳萌初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因为惊喜深刻清晰地闪亮,她过来拉许照洲的手,拉着他往外面走,“你快出来看。”
许照洲见她这样雀跃,便暂歇下旁的心思,跟着她走出屋门。
屋檐上,一个小雪人倚在柱边,因为匆匆赶就的缘故,五官都做得很粗糙,只塞填了石块,圆滚滚的身子两旁支棱的树枝倒是活灵活现。
许照洲蓦然就想到自己在怀渠时毫不信任地问阿怪,她岁日晚到客栈去做什么?
阿怪显然也难以相信地答,堆雪人。
于是他更加不信。
而事实确实是那样的。
她的心思同雪一样纯净,所以面对旁加的揣测时,显得那样荒唐难信。
“你看它可不可爱?”柳萌初晃晃他的手臂。
“可爱。”许照洲反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喜不喜欢?”
“喜欢。”
柳萌初一乐,刚要继续说,却看许照洲将目光转向了她。
那目光比晕染在夜色里的灯火更为柔和。只这目光便教柳萌初一愣。
从前与她抱一下,许照洲的灵魂都要出窍,而今不知是否是因为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还是因为深知她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样坦然。许照洲以这样柔和的目光对她说:“你比它更可爱,更让我喜欢。”
“……”
柳萌初脸霎时红了,她目光左左右右移了移,最终还是舍不得移了回来,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这是许照洲第一次对她说情话吧……
怎么能这么好听?
她高兴地往上一跳,勾住许照洲的脖子,许照洲顺势接住了她。
柳萌初凑在他耳边一个劲儿地说:“我也觉得它可爱,我也更喜欢你,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生怕应和得不足,让他唱了独角戏。
许照洲弯了弯唇,微微地无奈,转过身,抱着人走进屋里。
许照洲的头发还湿润着,柳萌初拿了巾帕,跪在他身后替他擦拭着。
良久,她还是开口道:“洛阳下了好多次雪,京师这才让我看见一次。”
许照洲手向后,握住了她的手腕。
头发半干得差不多了,柳萌初丢下巾帕,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身,把脸埋进他宽厚的脊背,声音闷闷地传来:“去年岁日,你没有回洛阳,是为北境绊住了脚。那今年呢?今年是因为什么?”
许照洲眸中却含了点笑意:“终于肯问了?”
柳萌初维持着原先的姿势道:“因为不想这么快面对现实。但如果你要面对的话,我必须与你一起。”
许照洲拍了拍她的手,柳萌初渐把手松开,许照洲将她拉到身前来抱着,道:“不用忧心。秦王将反而已。”
而已?
柳萌初差点跳了起来。
许照洲将她摁下去。
咽了下口水,柳萌初揪着许照洲的衣襟,抬头巴巴看着他,不确信地问:“反……是造反的意思么?”
许照洲嗯了一声,将事情说与她听,又道:“秦王说,查到了秦王妃身死的最新线索。以此来交换孔垂进京相助。但孔垂心里能分得明白,若秦王真的登位,才修好的北境将再次溃败。”
许照洲的口吻很平很淡,但因为说话的对象是她,故而其中又下意识地带上了轻与柔。
这样就使得他正在谈及得仿佛是这餐吃什么的寻常话。
但就是这样的口吻语气,莫名能使人安定下来,仿佛那事真没什么了不起的。
柳萌初在这样的声音里镇定下来,头脑却还是凌乱着。
“秦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目下大盛两位成年皇子都已薨,陛下又信任他。那位子迟早会名正言顺地属于他,他又何必冒这样的险?”
“因为秦王不信任陛下。”许照洲很快地说,似乎早已思虑多时。
他又道:“萌初,还记不记得我回答你时,曾说过陛下是怎样一个人。”
柳萌初圈紧他的腰,抬起头看他,大力地点头。
她心中没有介怀,她在极力地表现出来令他看到。
“时至今日,我还是这样以为的。他表现出来的不管不顾的偏颇,都是缘于此。”许照洲轻柔地吻了她一下,说,“那便让陛下看一看,秦王对自己的身份,有多么惊恐仓惶。”
许照洲的吻落在柳萌初的脸颊上,酥酥的,痒痒的。圈在他腰上的手抬起来,柳萌初勾住他的脖子,亲到他的嘴唇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地长吻,所以不得章法,在他嘴唇上蹭了蹭,柳萌初含含糊糊地说:“那你的假期岂不是又要缩短了……唔……好像没剩几天了……”
许照洲呼吸被她蹭乱了,连头脑中的思绪都一并乱掉。那人的吻始终在外游离,他情不自禁地追上去,却在某个浓烈的时刻蓦然往后躲开。
柳萌初紧闭的眼眸睁开,里面水润得像当真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流淌,而水又会凝成雾。
轻喘了一声,许照洲握着她还勾着自己脖颈上的手微微带离:“你……”
柳萌初复又贴上去,害臊得没有勇气让他看见,却还是在他耳边轻声地告诉他:“照洲,我不疼了……”
她的脑海中莫名涌现出画面,她强忍着羞意学习他。柳萌初在许照洲的耳垂上亲了一下,同那颤颤的耳垂一道颤颤地说:“我想听你叫我初初……”
——
勤政殿。
“陛下在看什么?”张德容端着热茶走进来,“都看了大半个时辰了。”
盛乾帝仍蹲在床前,面前有只开了的箱子。他手指上挑着只小袄。
这小袄做工是那样的细腻,使得盛乾帝从小舞刀弄枪惯了的手显得粗粝。
“张德容,”盛乾帝笑着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太妃的手艺?”
张德容把手里的茶盏暂先放到桌上,老眼有些昏花了,他微微凑近了看,笑眼让他看起来祥和极了:“自然是记得的呀。不仅如此,老奴还记得这袄子,就是当年闻太妃做给秦王殿下的。”
“是啊。”盛乾帝有深陷的眼窝,他深深地看着这袄,人还在这里,魂却好似穿越进旧时光里,他说道,“朕少时,听父皇、听母后,说太妃性子拗。有时服一个软,便能教日子好过一点。她偏偏不。可她这双手实在是巧,父皇故意让人给她发去粗糙的料子,她也教这料子做得漂亮,从没让齐儿失了体面。”
“这袄是齐儿四岁时候穿的,这么小一件,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小。”盛乾帝转过头来问张德容,面上都是回忆带给他的笑,“你还能不能记得,四岁的齐儿穿着这衣裳的模样?”
“老奴老了,时序拉得越长,那些细枝末节就会渐渐地遗忘。”张德容亦带着笑,只是眼角隐隐地泛酸,“但陛下一定是记得的。”
“朕记得。”盛乾帝转过脸,复又看向小袄,“齐儿自小生得白嫩,这蓝色格外衬他。他穿着这件去学堂。那时学堂里有个宗室子,他爹在战场上立了功,因而很是嚣张,经常在学堂里欺负人。那日他就欺负到齐儿的头上了,才把人拦了下来,朕便碰巧路过了。”
盛乾帝笑了一声:“齐儿转过头来看着朕,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帮帮我。”
张德容被一下子拉进那段时光里,虽然他着实忆不起这一段了。但他回忆着说:“王爷从小便喜欢追着陛下,想同陛下一块玩儿。但陛下那时却不领那情,也经常欺负着王爷玩呢。”
“说玩是过轻了。”盛乾帝说,“朕兴许比那宗室子还要恶劣。就在那天以前,他捂了块中秋月饼来给朕,朕实在烦他得紧,不肯尝,他却还坚持着。朕一个恼怒,却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练字纸都撕了,害师傅误会他没有完成任务。”
张德容惊了:“这么大个事,按理说老奴当有点印象的呀。”
“因为朕谁也没告诉。”盛乾帝道,“朕也怕父皇的责罚。”
“那后来怎么样了?”张德容追问。
盛乾帝:“师傅一向知道他勤奋好学,所以特问他情况,他却半个字都不肯吐露,只说自己忘记写。师傅为人严厉,对他却是有些疼惜,没有批评他,只想着小孩子,难免有贪玩的时候。便只让他课后补齐,这事便作罢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话传到太妃耳朵里了。太妃自尊心是强的,对齐儿生活上细心关切,学习上却不容他马虎。当晚便问他是什么情况,齐儿依旧说是自己贪玩没写。太妃要问他在玩的什么,什么样的东西令他那么着迷。齐儿不会撒谎,便索性不说。太妃急了,后来动起了手,可齐儿硬是一声不吭。”
张德容的面容揪了起来,显然是感到心疼了。
“全打在身上,衣服一掀,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盛乾帝还轻笑着,眼周却泛着点红。他继续说,“就这样了,前不久才因为我挨了打,后头看见我了,还会让我帮帮他。他怎么不认为,我同那将欺负他的人一样坏?”
“陛下哪里坏,”张德容道,“这说明王爷自小便擅长看人,看见人的心地。”
盛乾帝但笑不语,将手里头的小袄仔细地折了,放到箱子里。
那箱子一经拉开才知道,这里头收了不少件赵齐幼时的衣物,还有有关他的小物。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最外面的,是一本书籍。
书名叫什么,张德容看不到,不是因为她老眼昏花,而是书名被火烧得没有了。
那是一本残破的书,从火场里被救出来的。
事实上,这满箱的东西,都是在那场火中被盛乾帝硬夺出来的。
显和十六年,盛乾帝私自带赵齐出宫玩,带出去了,没带回来。
禁军出动,三日内翻遍京师,一无所获。
盛清帝下令派人到民间寻着。
过了一年,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音讯。
还要继续找。
还要继续找。
但最先撑不住的是闻太妃。
一天夜里,她忽然大哭着从梦里醒来,声称赵齐没有了。
她的小赵齐没有了。
赵齐被丢到了山上,被狼群咬死了。
赵齐被狼群咬死啦。
那晚闻太妃呈现出癫态,松散蓬乱着头发,不顾宫中禁令,放了一把火,把赵齐的东西都烧毁掉。
咳咳咳——
殿内传来咳嗽声。
张德容以手抵唇,偏头压抑着低哑的咳嗽。
盛乾帝将箱子合拢,复塞回床底下。他转回头,看向张德容。
张德容终于止住,笑了一笑,眼光看着盛乾帝:“老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也不知……”
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陪陛下多久。
“太医都说你这身子无大碍了。”盛乾帝不认同地道,随后也笑了笑,“你也是,怎又跑过来了?”
“这不是近日情况特殊。”张德容道,“老奴在陛下身边侍奉着,终归能放心些。”
这话才说完,他便又不受控地咳弯了腰。
盛乾帝忙扶着他坐下来,张德容自然不肯坏规矩,盛乾帝微强硬地按住这老人,他毫不介意地笑道:“总管把朕从小照顾到大,如今是故意同朕讨回报来的?”
张德容虽然知道盛乾帝是在与他说笑,可也不胜惶恐,撑着桌子起身道:“老奴哪里敢。陛下这话日后可莫要再外人面前提起。”
盛乾帝随他起身了,说道:“那你便快些去休息。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多服侍朕几年。”
“是是是。”张德容又笑开了,走几步想起什么,回身道,“可终归陛下身边不得少人,许侍郎前些日子将人都调离了,重换进人来。也不知陛下能不能使唤得惯,老奴只去将见炎那孩子调回来如何?”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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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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