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不怕。”必然会听到的。没有不能慰藉,伤痛也会痊愈;没有不能守护,纵然是天大危难;没有一种绝望,让我失去对你的信赖。如果曾有,那已过去。如今是新的开始。
“是,师父……”是,师父,徒儿会勇敢,不让师父失望!
“在人间,就不要叫我‘师父’了。”
“啊……那叫什么?”下了凡间,师父还是仙人,师父还是师父啊!
“叫‘夫君’。”语气和“叫‘师父’”无甚区分。
一溪清流,云轻水澹。殊知是浩翰九天,海水三千,收尽襟怀无限,全心一念,在眼前身边,桃花人面。万般痴恋,坱圠无边,幽微无间。天地之大,惟你燃起的炊烟,守候的炉畔,才是家园;此心之小,天长地久,山长水远,总把你深眷。地老天荒,万水千山,只在春山一粲,秋云清婉,都是你容颜,小如心头牵念,小至细水潺湲,长流常伴。
“师父”一称,只是仙山之常,求名逐利之徒,一样有师门传承。惟你循道殉道,至生至死,生死不渝,你唤一声“师父”,唤起几多挚情!“夫君”一称,只是人间之常,凡夫俗子,藏污纳垢,一样为情所动,生息繁衍。惟你以孩童的真纯,信徒的赤诚,不忘其始,不求其终,初心归处一般。很想听你,叫一声“夫君”。
“师父……”花千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敢说出来。她是渴望这一日的,是不是?可是真要这样叫……师父,我还是你的徒儿,只想做你的徒儿,一心跟从你修行。我不懂得何为夫妻,我只想一直跟随你,永生永世,永无分离……这是否,就是任海枯石烂,任海角天涯有尽头,任天地合,终不可忘、不可负,可以为之死、死可以生的人间至情?
心在深渊,深渊甜蜜。包容无垠,无垠踏实。那便听师父的,唤一声……
“师父……”开口却还是“师父”。
低下头去,花芯露重。又抬起头,性本向阳。四目相对,相应的绯红,不须桃花陪衬。
叫不出口,那便不叫。还是叫“师父”,当她独对师父时。两相长对的,只有师父。师父总是师父。
如果……是夫君?夫君和师父又有何区别?
就是能少一点又敬又怕,多一点淘气撒娇?花千骨感觉自己摇了摇头,但是一动未动,只是心动。
淘气撒娇,本来就是有的,当她没有犯错的时候,师父从来也疼惜她孩子般的嬉闹。
少一点又敬又怕?师父如此屹立九天、清气浩然,肩负天下、无私无我,如何不敬?如此通达天道、洞烛幽微,身教言传、赏罚无偏,如何不怕?
白子画看着小骨脸上纷呈千思万绪,又看着所有思绪,汇聚成景慕。初心纯然,深海清浅。深心忘死,沧溟可填。只在“师父”二字,从最初为尊生、为尊死的誓言,到极尽了生死,超越了生死,战胜了生死。
重新找回你,师父想给你更多,那以前不可能的,对所有人都不可能的。可那一声“夫君”,你终究没能叫出来。自然是,时机未到,你我正果未成。何尝不是,你我并不想要更多?何尝又不是,比更多再多的,你我早已拥有,不必言明?你这一声“师父”,感舐犊之恩,慕高山之义,怀苔岑之思,成琴瑟之好,践存亡之共,尽天地之合,不比任何人间之辞更高?
携起她的手,重入整个世界,穷尽一世界,才带她回来。轻似低吟浅唱,朝朝暮暮声声息息,心弦和鸣,不须刻意。抬起另一只手,叩了叩小院的柴门。
好一会儿不见人。花千骨的手被师父握着,比任何时候都温热。因师父那句话,心海深流翻腾,自然是敬畏更深,情可愫千万,却也不是无风无浪。此刻离师父这样近,师父握得这样紧,竟有些耐不住。好希望主人快来开门。
“就来了。”白子画拍拍她的手。方才说那句话,自己何尝能水波不兴?
走出一个年过四旬的老人,穿着暗色短褐,步态蹒跚。柴门吱吱呀呀,发声重浊。捣得花千骨心里上上下下。门终于打开了。
“晨安,两位何事?”动作迟钝,言语倒是不含糊。
“在下行医,与拙荆路过贵地,求借宿几日。”
一阵灼热将花千骨千头万绪暖化,只感到脸如火烧。心猛地一跳,全身似失了重量,似坠落千丈,似飘然高翔。师父的手,却稳稳握住她,她哪里也去不了,她哪里也不要去。第一次听师父在人前称她为妻。如此平易一句话,师父说出来理所当然。任她心中天翻地覆了,天地在师父这里复归如初,完满如终。师父带回了她,带回了一切,还不止于此。原来师父心中,她是如此重,比她所知更重。重到不觉其重,言默如常,自然而然。
“二位请稍后,我去回老爷。”听到老者作答,说罢又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一切都合情合理。花千骨极力平息着过快的心跳,声音还是有些断续:“原来他不是常清父亲啊。”她并不曾想开门的人是谁,压根就没去想。
要回到当下来!
“师父为何说是大夫啊?”是啊,好像师父早就想好这样说了。
“大夫好治病。”见师父点头。师父牵着她的手,好像凉了些许。凉意带来一丝轻怅。
“治病?”奇怪师父的回答,脸上火热慢慢褪去。褪去终究好!师父牵着她的手,就足够了,不要再想更多。
“人间最多疾病苦楚。”今日和小骨说这句话,比往常都真切。当年教导小骨,要博爱天下,慈悲众生。今日定是想说得更确切些:要关怀每一个生灵,遇到就是责任。
修仙脱去凡胎,从此无涉生老病死,终究是一己之私。凡间依旧多灾多病,若不修仙,这便是芸芸众生的宿命,不可逆天命。然而仙人忘却凡间这来处,忘却和自己一般的众生病苦,却是逃避,却是背叛。
第一个历练,遇到的是常清,忘死救死,道理岂不昭然?死生有定,死生更有情,人当如何自处?永是难题!解人忧难,解的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结?
而常清拜在医药阁,偷神器为救人,琉夏中的毒非同一般……一切也都和病与医密切相关。
“大清早来个江湖郎中!”
忽听门内一个嘶哑的声音,老木自无清疏之音,却是自有时日沉淀,泥土、日光、雨水饱尝,不同凡响。
门吱嘎一声开了,似在重复主人的气息。门前一位五旬老者,衣衫看不出颜色,须发久未打理,但面目轮廓鲜明,眉浓如画,双目似剑。身体并不健朗,甚至有些疲弱,气韵却甚一筹。
这便是常清的父亲了,丝毫不似儿子温良儒雅,但眉目俊朗,却是一脉相承。
“如何,进来喝一杯?”扬了扬手中酒壶,语调顷刻已变得随和。狂气丝毫不减,却似是招呼故友。
白子画淡淡道了谢,和花千骨穿过小院,进了屋。屋内陈设简单,并没有见他面貌会设想的杂乱尘垢,甚至颇有清修者的持贫持俭。筆趣庫
“老夫常芜,老兄弟顾从,都坐!“后面两个字分不清是邀请还是吆喝。
主人、客人、仆人坐在一张四方桌旁。主人常芜霍然站起身来,抬起褪色的衣袖。酒入杯盏。
白子画正待开口,常芜正摆手,在他人看来夸张,在他似乎又自然:“不用介绍,我没兴趣。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喝酒!”
白子画无言以对,也便沉默。习惯了人人尊他重他,如此轻视无视,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倒是,难得自在。
只是眼前此人,许是有几分不凡。原来凡间,有这样凡人。
农家浊酒,倒也酿制得干净。既是下凡间历练,借宿凡人屋舍,就不当挑三拣四。
花千骨面前也倒了酒。盯着看了许久,见众人都喝着,也便要去碰那杯子。还未触到那黄栌粗木,就触到寒霜清锐的目光。师父从来不许她沾酒。看来今日也不例外。慌忙将手收回,放在桌子底下,免得打翻了酒盏。
好在不喝也不尴尬,因主人并不看客人,喝还是不喝全不在意。给自己添酒时也不记得他人。
一桌寂静。直到酒盏重重放下,木与木敲击喑哑而扎实。
“我回去歇着了。”
常芜撑着桌子站起来,还没站稳,已是大步迈开,身子东倒西歪,却稳步走到了一旁房间。顾从依旧举着酒杯低着头,也不去扶。
花千骨只是看着,见师父也无应对。但很快就看到顾从放下了酒杯。
“两位住那间空房可好?”顾从指指常芜背向而去的房间。
“有劳!”
这房间也如外间一样干净,一榻一案极简,却陈有不少书籍,笔墨也一应俱全。窗牖明敞,窗外可见屋后小菜园,绿意满帘。
“主人醉成这样,大概是仆人在操持家业吧。”
花千骨继续传音对白子画说,自己也不知如何来到了人间,很快就生了拘谨。
即刻听见敲门声,花千骨心中一紧。白子画打开门,见顾从捧着被褥。未有薰香,流水日光却洁净。
白子画道了谢,关上门,挥手设了结界。再不会有人进来了。
“师父……”花千骨往案旁一坐,揉弄着衣角,“我们一大早就待在房里不出去了啊?和这主人一样,一早起来喝酒,喝了酒就去歇息……”
好容易来趟人间,她只想多走走。待在这家人的房里,可是有些无聊。
“先看看。”白子画沉思。
“看……”花千骨信口嘟囔着,将双手伸举到头顶,一早听人说要歇息,听着都感到无趣无力了,“一个酒桶,一个闷罐子。”
“你问,未必就不答。醉了,兴许更能说。”白子画语气平平地说。这些人,必要去了解。
“师父你看,不少医书啊,甚至有关于修仙炼丹的,难怪常清会上长留山,拜在医药阁。”花千骨又起身去翻书柜高处的书。“师父,这常清真不像他父亲啊。”
“像不像,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不过,人在世上最重要的身份,未必由父母决定。”
花千骨眼中灵光熠熠。一个灵魂投身之处,也只是外物了,本性却未必全然受外物影响。她一辈子老实潦倒的爹爹,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把六界都翻了个遍吧?爹爹一生似无作为,可抚养孤女,立敬畏宽容之心,勇敢真诚之意,她往后坎坷的命途无穷受益。从外看,爹爹只是凡夫;从心看,却不是也有修行之人的大造化?
那人最终最重,是如何决定的?
这般想,便这般问了出来。
“天性天赋,所遇所历,本来相关。你天性善良坚韧,执著求全,不是常人可及,是以劫是天下之劫,救亦救天下人。这便是你。另有人、更多人和常人一般过活,自无非常境遇。只是常与不常,也不在常人之见。默默一世之人,其内未必无风无浪。无论豪杰、宵小,俱是人生,重在其感发,终看其修心。仙人凡人,似大异,实大同,要修的总是其心性,其人生。差异之大,只在修与不修,悟与不悟,向善抑或从流。凡间亦可修行,仙山亦可虚度。”
众人重他是六界之尊,可他要教给小骨的,并非虚名实利。人当承受其性情、命运,人当遵从大道自然,从珍惜造化赋予,到珍惜天地生灵。从最初到最终,他对小骨管教严厉,寄予厚望,但从不想强扭她的天性,从不求她扬名显功。她只需做她自己,那个真纯坚持的小骨;她只需担负自己的命运,注定要救助感化众生;她必须不断修行砥砺,必须学会和这个世界和解。他的小骨,必须不断成为更好的小骨。但不是成为他人。
花千骨仔细体会师父说的每一个字,每个字都唤起一道感动的深流。师父是六界第一人,人人都尊羡。可外人看到的,常是折服天下的名望和力量;但她懂得,师父高蹈九天,一尘不染,全在于师父大爱苍生、臻于至善。
师父不会轻视一个草芥一般的生命,总是去尊重,总是去守护。如果是她爹爹这样的人,耗尽一生,为了抚养女儿,为了女儿在他离去的岁月里能应对艰难的人生。这样的人,师父绝不会因为是凡人,是没落之人,就去看轻。
师父……谢谢师父!小骨跟随你,看到这世上最大的光明,能够致力成为更好的人。谢谢师父,将这些展现在我的生命里。师父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解释。但是师父怕我不理解,还要和我解释,和我解释得越来越多。
“师父……”花千骨想到此处,笑意之漪柔暖,就溢出了这两个字,这世间最美好、最崇高、最动人、最安心的两个字。
“如何?”看见小骨笑,他也想笑。她的笑容,早就是他心中最深的期许,最暖的回馈。
“师父的话……好像比以往多了……”小骨很认真地说,眉眼洗净在庄严的馨香,却又如何浸没在桃花春光的甜暖?
“以前为师和你解释太少,以致你心结不解,劫难难化。”白子画心中目中,早也化在春色,只是念及总不免深省,如秋肃萧。小骨带给他的,比绝情殿桃花陪伴他千年更长久,比绝情岛下绝情池水更血色深重。可是这样的温暖和热忱,他却辜负了……你还能回来,谢天谢地,我定要珍爱你如天地。
“师父你不要再自责了!小骨更自责……师父,你原谅小骨,也原谅自己,师父答应我!”小骨哭了,边哭边说,泪水照映了一个世界,愈发纯明,愈发坚实。过往是水草要纠缠沉没的船只,她却要挣脱,要重新启航。小骨,你也给师父力量!
白子画摸摸花千骨的小脑袋,还是孩子的模样,在师父眼里你永远是孩子,但是你分明在成长。你不想辜负师父的教导,师父还想你,最终能和师父并肩而行。
“师父答应你。我们有时间纠正以往的过错。现在修炼罢。稍后可以出去走走。”
和世间万事一样,有可为之处,就有希望。其实,凡间仙界,都是如此这般。小骨和他在一起,处处皆美!
“师父说有剑法要和小骨一起练的!”花千骨念念不忘,此刻想起,逸兴遄飞,直上重霄揽日月。如同去往天宫的凡人,无数次幻想了仙宫云霞焕绮,仙乐更暗淡了宫室瑰丽。天宫的大门即将打开,这凡间之人要如何不被狂喜淹没!
白子画看着她,还是那般孩子气,快语长笑,手舞足蹈。只是两道纤细却已随着少女芳华渐渐深长的眉毛轻轻扬起,长睫倒影在明眸,似细柳扶风,春华摇荡,秋水柔婉……
白子画心下微微一动,这就是那个天真、顺从的孩子吗?她自己也不知道罢?
“师父,师父!可是师父自己说的!”小手又来寻他的衣袖。
曲径幽芳,又在明朗日光下消散。毕竟还是孩子,那一丝半许女子的蕙质兰心,灼灼袅袅,还没有在孩童声光五彩的世界里显山漏水。
没有什么可急切的。点点头,找回一贯的宁静澹泊:“正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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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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