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隆弯膝深行一礼,还道:「您又在戏弄小的了,且听小的跟您解释。您刚出宫没几日,柏姑娘便同望书说您不在宫里,她一人处着无聊得荒,想请位姑娘来住两天。小的一想,您出宫前特地嘱咐过要招呼好柏姑娘,别说是请个人来宫里,这柏姑娘哪怕是要星星要月亮,小的就算是搬着□□摔断老腿都得给她请来不是?一听诀洛城的姑娘,我就没多心,我们诀洛城在您治理下清明得能见着河底,哪有什么请不得的姑娘,谁想……」
「本王不在她说无聊?」
你看这重点抓的,特别妙。
既生之事反悔不得,主子虽在问个解释,但她可真在意这解释?未必。舌灿莲花解释出一条璀璨星河来也盖不住过错,倒不如在主子不关心的解释里,掺点她真正关心的猛料。德隆下巴往后缩上一缩,晓得难关跨过去了,被自己那股机灵劲儿给激的,连低头一笑里都不由得多了几分羞涩。他嗓子一转,乃回道:「可不是?您在那阵子柏姑娘每日都可高兴了,您一走转头就跟望书喊无聊了。」
这人一高兴呀,就容易没谱。德隆话刚说完,立马察觉说得过火了些,显得不够真诚,飞快觑上一眼,以为主子又要金口玉言怼回来了,不料她已大步走在了前头,眉梢眼角里那意思,藏都藏不住,嘴里还问道:「她人在哪?」
果然,这人一高兴呀,就容易没谱。
德隆欢喜地跟在后头,上一章是泥菩萨过河,这一章简直是重塑金身,挥着拂尘漫天飞舞地打着手势:「原来那圈地小,我怕柏姑娘闷,就给她把地儿挪大了,宫人也都又往外赶了一圈,这会子应该在花园,我带您去。」
李明珏夸了德隆两句,一脚踏进花园,抬眼见柏期瑾蹲在泥巴地里,拿着个小锄头正捯饬着什么。一听到有人来,柏期瑾兴冲冲抬起头来,见是李明珏,开心得眼睛都亮了,唇边自觉牵出一个笑,还没笑全呢,一扭身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她嗷了一声,回身回得飞快,挥舞着小手慌里慌张地查看地上小白菜。
「本王来都不见你招呼,是本王重要?还是白菜重要?」
这个人,和个白菜都要比。
「自然是您重要,」柏期瑾回话时也不转身,见菜根被折了,便直接把白菜掰了下来,捧在手里掸了两下土,再揣在胸前,笑着回道:「看您回来了,我给您做小白菜吃。」
李明珏看了眼脏兮兮的脸蛋儿,又侧首瞅了眼被她开了几块地的花园。一圈篱笆,各种绿油小菜,几套农具整整齐齐摆放在一堆,恰似一幅田园农家画。
眼不能抬高,在往后面看,是宫墙。
诀洛城由李明珏赐名,而宫殿格局却是南央龙椅上那位做的主。据说请了好些个风水大师琢磨图纸,又从南央派来一大波建造老师傅盖的。在小老百姓看来,天子重情重义,厚待长姐,连个宫殿都肯狠下心血,只有门道里头的人晓得,这座宫殿从布局到用料,没安什么善心。李明珏那年忙于战事,没有闲心同弟弟掰扯太多,她头一回进入诀洛城宫,只觉得宫墙格外高。她不再是个十岁小孩,却感到宫墙比儿时记忆中还要高上许多,雕梁画栋压迫着天空四角,透不出一点生机来。
手心出汗了,李明珏五指攒了攒。
从前花园里种了些金贵花儿。这宫殿太大了,又没个娘娘来伺候,德隆闲来无事就种了些花花草草,带着群小太监不分寒暑地精心打理。花不比人好伺候,不受风,不经雨,不耐晒,不抗冻,一年四季皆须好生照应,否则动不动便香消玉殒给人看。如此细心呵护来的花儿,自然好看。望书尚未进宫前,德隆能坐在小板凳上观一下午花儿,任小宫女再缺管教,也无一个敢在花园里扑蝴蝶。天色蒙亮时,德隆便踮着脚尖去花园里摘些半开骨朵儿,摆成各种样式放在案前,小半个月不重样,十分考究。他心思细腻,以为清晨草木香气最具层次,不单是青草味与烂芬芳而已,论起神髓来,瓣上叶间那一滴滴露水才叫精粹,天然清透,沁人心脾得很。李明珏常年在外,自认荒疏各色讲究,不敢自诩雅士,只会望着德隆被露水浸得湿沉的袖角轻描淡写地夸赞两句。她其实不解花草,总觉园中娇花美则美矣,柔媚过多,而韧劲不足,她在马背上看惯了沙地胡杨林肆意野长的蛮横姿态,欣赏不来宫廷弱不堪折的矜贵纤枝。
话虽如此,但她从未说过一句不好,任由德隆每日送来各色鲜花。
她知道,那些花草是德隆的盼头。
宫墙内不带变化的日月太熬人了,李明珏喜欢玩,玩得不着边际,德隆喜欢管事,爱好将偌大宫殿管理得井井有条,而玩到了头,管到了头,似再无增益,故而德隆只挑半开花儿。到了他这个年纪,太过于懂得盛极转衰之理。过了浑身是劲儿不停探索的年岁,各种新鲜劲儿也似都尝了一回,在触摸到成长尽头的边界后,只得绕着名为人生的城墙内一次次打转,用手虔诚地叩着一块块石砖,期盼哪一块曾经遗落的缺口,能带来除了白发与皱纹之外的改变。
活得越像个少年,便愈发自知不是个少年。
因此他们各自需要一些虚无缥缈又可以附在实物上的盼头,借此希冀着似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明日。
自打望书来了宫里,德隆对花草便不如从前那般上心了。想到此处,李明珏转身与德隆欣然一笑,时光走且过,岁月不负人,他们都寻来了各自的盼头。
李明珏抬手为柏期瑾抹去了颊上泥巴,她自以为这点主张她还是可以做的。她徒笑自个儿窝囊,在自家花园,给个姑娘擦一下脸上泥巴都要凝神想上一回,琢磨是否欠了考虑,怕不是上一回被扇得太猛落下了后遗症?柔软的指腹在脸蛋上微微捻动,用力很轻,可柏期瑾感觉心上被使劲拧了一下,愣在原地缓缓松了手,怀中白菜直往下掉。抓东西需眼疾手快,然而李明珏并未弯腰,只是将右手轻轻垂下,一接一握甚是从容,柏期瑾小嘴微张,震惊于为什么襄王殿下接个白菜都能接得优雅。她是不晓得,李明珏自负有两点天赋,一放一收,所谓放,射箭时百步穿杨,所谓收,只要不是重物,大约抬抬手都能接住。白菜的确不是重物,可她忘记右肩负伤,刚握紧,骨肉一扯,嘴角不自觉撇了一下。
「您受伤了?」
柏姑娘也是个会抓重点的人,嘴角一撇能看出受伤来,好好的绑带在肩上却一直没注意。也怪不得她,她一般只往人脸上看。
「不是什么重伤。」
说着,猫儿娇兮兮地叫了一声,绕着柏期瑾脚边蹭叽蹭叽黏糊一圈,最后蹲在李明珏边上不停地蹭腿卖乖。
阿狸是德隆精心挑来的,不仅貌似前一任,还天性和顺,同其他高傲小猫不一样,逢着人便撒娇,翻出白绒绒肚皮来,舒展着粉色肉垫任人亲昵。后来经李明珏巧手这么一养,猫儿就变了,只粘她,对其他人爱搭不理不甚待见,甩甩尾巴一扭头就走了,还抱不得,一抱就挠人,直接从甜美乖巧小狸花,变成了恃宠而骄猫主子。脾气更是精,搞得李明珏对此毫不知情,但凡她在时,乖生生的,收敛极了,绝不动爪子,李明珏常抱着阿狸一边摸肚肚一边按肉垫,宠溺道:「性格这么好的猫儿不多见了。」一旁的小宫女可怜兮兮不敢支声,摸了摸袖子里刚结痂的抓伤笑着点头。筆趣庫
原本后院养着柏姑娘,阿狸进不去,这不李明珏不在宫里,德隆给柏期瑾划了大一圈地,从换宫人到搬东西,以为什么细枝末节都照顾停当了,谁想忘了阿狸这一出。那回德隆撞见阿狸跑到柏期瑾跟前,还没来得及同柏姑娘招呼一声,就眼睁睁看着柏姑娘开开心心伸出了热情的小手。
这柏姑娘眼睛「铮铮」两下放光,从袖中「唰唰」两声掏出小手的模样着实可爱。
德隆不曾来得及感叹柏姑娘给宫里带来的生机活气,就当场吓得腿软。主子出宫前说不能少一根头发,这要是被阿狸抓了脸,一个是猫主子,一个是柏主子,案子不管怎么判,最终一口大锅都会「哐当」一声落在自己头上来。他差点捂脸不敢看了,哪晓得阿狸不吵不闹的,安安静静窝在柏姑娘怀里。德隆见状,恨不得将拂尘一甩,正对夕阳给阿狸嗑个响头,猫主子慧眼如炬,通察世事,贤良淑德,英明神武。
「本想哪日亲自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倒好,趁我不在自行熟络了。」
闻言,德隆笑了。王不在宫里头,明面上宫里最大的主子便是狸花猫,只有他和望书晓得,实际上最大的主子是柏姑娘,今儿两个主子见面了,说不清谁是正宫娘娘,要说先来后到吧,阿狸是先来的,可长得像柏姑娘的那位主子,定是比阿狸来得还早,可柏姑娘又不是那位主子,总之,比不清楚,这一猫一人处在一堆,看着得趣。
柏期瑾盯着纱布瞧了瞧,问道:「真的没事吗?」李明珏又回了一句无碍,而柏期瑾努了努嘴,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您抱把猫抱起来我看看。」
李明珏拿她没办法,用左手揽起了阿狸,柏期瑾摇了摇头,说:「右手。」
真不好骗,李明珏只好回道:「不想让你担心。」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李明珏将阿狸放下,心想养太久了,真养成君臣关系了该怎么办,便问道:「若我非君,你非臣,你可还会担心我?」
「但您本就是君王,若您不是,我们也不会相遇了。我与您说过的话,论过的折子,所经历的一点一滴皆是基于您是君王,而我是白石山的弟子。」
李明珏低头笑了笑,想着白石山人执拗,不会做毫无意义的假设,更不会说些好听的话,便又问道:「那我当初问你的话,能回答我吗?」
柏期瑾给了灿烂的笑容,两手抬起来握着拳头挤在胸前,衣袖摆动出一道圆弧,欢脱地抖着土屑:「您当然好啦,您是这世上,除了师父,叶师兄,周师兄,待我最好的人。」
前面还有三个人是吗,不能和养她长大的师父比,不能和伴她成长的师兄比,这个第四位,也蛮好,她正想说点什么,而柏期瑾掰了掰手指,又添了一句:「还有庄姐姐。」
哦,还有一个。
话罢,杏眼一眨,柏期瑾兴奋地说道:「对了,我带你去见庄姐姐,当初我落难时她接济了我,我就请她来住了几天,是个超级大美人!」
养人千日,用人一时,李明珏留德隆一大灯笼在一旁,等的便是柏期瑾这一句话。德隆明白人,他见李明珏没用眼神赶人走就知道留着有用,一见她笑着答允,便随即说道:「庄姑娘说绣房里有活计,就不在宫中多留了,前一脚刚出的宫门。」
柏期瑾脸上神采立马淡了,像秋风吹熄了的小油灯,只好抿了抿唇,无奈道:「那下回介绍你们认识。」
李明珏回了一声好,话题被岔开了,她也并不打算圆回去,既然答非所问,那必然是时机不对。柏期瑾眉梢一动,似想到了什么,旋即转过口锋问道:「您能跟我说说漠北发生了什么吗?」
「我刚回宫,先歇一日,还有政务要处理,明日再说与你听。」
不知为何,李明珏忽然感到心绪被拨得凌乱,没有心思心平气和地说与她听。起初离开沙丘,扬着马鞭满身劲儿,一心想要见她。不知在什么地方,气力被慢慢消磨了,或因路上风沙太重,或因钦红颜口中一番暗讽,还有眼前这片菜园……她以为柏期瑾会失落,本想安慰她两句,不料她十分懂事,伸手夺了手中小白菜,笑着说:「好,那晚上我让德隆公公把醋溜白菜给您送过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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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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