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其它类型>判官>第 81 章 苏醒
  灵相碎片又一次入体,依然让人受罪。

  像上回一样,闻时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也在梦里记起了很多事情。

  他梦到自己一遍遍地往来于松云山下,却很少真正上山。山下村子靠近官道,道边有所驿站,立着拴马桩、支着茶酒摊。他有时候匆匆而过,有时候会在茶酒摊那里要一壶茶坐一会儿。

  摊主老伯人很好,笑声爽朗,跟谁都能聊半天,哪怕是闻时这种看起来霜天冻地的。

  美中不足的是,老伯是个跛子。

  常有些不识时务的人拿他的腿脚打趣,老伯也不恼,总是笑着吹嘘说有回山上掉下块大石头,他这跛脚跑得比谁都快。

  如果闻时碰巧在场,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些不会说话的玩意儿冻走。老伯就会笑呵呵地给他添一壶茶,聊些近日趣事。

  他总能在那些事里捕捉到松云山、以及山上那个人的踪影。

  后来他灵相全无,记忆全丢、空有一身躯壳的时候,下意识回过松云山。

  只是山不见了、村子也没了踪影。只有一座驿站孤零零地站在官道边,背后是一片野树林。

  闻时站在曾经摆过茶摊的地方,望着那片野树林,只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但他抬起脚,又茫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还是一个乞丐似的野孩子嘘了一声,他才回神。

  那个孩子从驿站背后的草丛里爬出来,手里还攥着不知放了多少天的干粮。他绕着闻时转了两圈,犹犹豫豫地从那可怜的口粮里掰了一小块,递过来说“你也找不见家啦”

  小乞丐说自己爷爷是个跛子,年纪大了有次摔了一跤,没过多久人就没了。他年纪小,不记路,绕着树林转了不知多少圈,就是找不到家在哪,便成了野孩子。

  后来,那个小乞丐成了闻时的徒弟。

  关于这个徒弟,后世流传的说法不一。有人说他是闻时故交的孩子,刚出生就被定下当徒弟了,只是命不好,没过两年师父就折在了封印大阵里。好在他天资卓越,愣是没辜负闻时徒弟的名头,到了十三四岁,终于出现在了名谱图上,于是闻时这条线,一脉单传。

  这个徒弟跟闻时的性格截然不同,倒有点当年钟思的影子,也可能是爷爷那里继承的天性。

  闻时这里聊不动,他就满天下找人聊,聊完了来问闻时,那个大家讳莫如深的祖师爷长什么样,有画像么

  那是某一年的夏末秋初,夜雨连绵,落在屋外的树上,沙沙作响,总让人想起深山里的雨声。

  闻时提笔蘸墨,站在桌案前,盯着微晃的烛灯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wwω.ЪiqíΚù.ИěT

  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记起一张轮廓模糊的面具,半善半恶,半鬼半仙。还有鲜红长袍和一束白梅花枝。

  他东拼西凑地画完一张图,想在旁边写下名字,结果落笔就是一个“谢”字。

  徒弟直接看愣了,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他答不出,沉默而茫然地站在那里。

  笔上落下一滴墨,啪地一声落在那个“谢”字上,转眼便湿漉漉地化成一团。

  闻时心脏猛地一空,就在那一刻惊醒过来。

  睁眼前,他在残留的梦意里听到徒弟问他无相门里来去一次那么痛,何苦要受这种罪。

  他说丢了东西,找不回来不得解脱。

  徒弟问丢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躯壳,想了很久说我的灵相。

  闻时睁眼便看到了一根木质横梁,高高地悬在房顶,单靠味道就能分辨出来,是松木的。

  接着,他又看到了熟悉的枝干,以及枝干上悬挂的鸟架。

  鸟架是空的,在风里轻轻晃着,好像须臾之前,那上面还站着一只巴掌大的金翅大鹏鸟,只是忽然展翅飞出了门。

  这是他在松云山顶的房间。

  他怔怔地看着晃荡的鸟架,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哥你醒了”

  是夏樵。

  闻时眨了一下眼,倏然回神。

  他从床上撑坐起来,夏樵连忙过来帮忙,还端来一杯茶,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人呢”闻时嗓子又沉又哑,话也没头没尾。

  夏樵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师父在隔壁他自己屋里,枯化在退,只是速度有些慢,尚未睁眼。”

  说话的是卜宁,他还借用着周煦的身体,却对整个松云山熟门熟路。他用布巾缠裹着手,端来一炉汩汩沸着的药,搁在桌案上,嘴里的话一句没停“钟思和庄冶灵相受损有些严重,我起了个阵给他们养着。至于金翅大鹏鸟”

  他收了布巾,擦了一下手指说“金翅大鹏鸟枯化也没退净,又受了惊吓,要醒过来恐怕还得再等等。”

  闻时已经下了床,正要往门口走,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受惊吓”他皱着眉,纳闷地看向卜宁“金翅大鹏鸟会受哪门子惊吓。”

  卜宁头也没抬,手指擦得格外认真“唔,确实十分罕见。”

  他这反应更奇怪。

  原本正焦急的闻时都懵了一下,满脸问号。

  他对着这位师兄一向直来直去,被弄得一头雾水便蹙着眉追问道“什么意思”

  卜宁两只手都快擦秃噜皮了,才抬起眼来,对着闻时欲言又止。

  他嘴巴开开合合好几回改去擦了桌子。

  不是,什么毛病

  闻时眉头皱得更深了,正要开口,就见卜宁突然停了动作。

  他扶着桌沿,转头看过来,含蓄委婉地憋了一句“可能金翅大鹏没见过渡灵吧。”

  闻时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他最初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位以“面皮薄和讲礼数”著称的师兄默默看了他良久,突然拱手冲他作了个揖“师弟,饶了我罢。”

  起身的时候,这位斯斯文文的师兄面皮居然红了。

  闻时“”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闻时忽然想起了渡灵剧痛袭来的前一瞬

  他那时候根本看不到面前的谢问,像个严重的失明者。所以一切过程回想起来影影绰绰,几乎还原不清。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一刹那唇间温热柔软的触感,想起自己的脸似乎蹭到了另一个人的鼻尖,想起了呼吸间若有似无的松木香以及浓重的血味

  他愣在原地,拇指抹了一下唇角。

  再抬眸的时候,卜宁面皮更红了。

  闻时“”

  卜宁一脸“看来你想起来了”的表情,又冲他作了个揖。

  信息来得又猛又快,闻时一时间不知道要先处理哪一个。他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呆滞过,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冲卜宁蹦出一句“不是有障眼阵”

  老毛跟着谢问也就算了,卜宁怎么会知道

  结果卜宁又冲他作了第三个揖“整个松云山都在阵里,我是阵主,就算有障眼阵,我也多多少少能感知到一点。”

  说完他还习惯性地来了句“惭愧、惭愧。”

  闻时“”

  偏偏还有夏樵这个二百五,站在旁边看看你、看看他,非常不识时务地问了一句“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

  关你屁事。

  闻时转头瞥了夏樵一眼,满腹凶话正要出口,忽然想起封印当日自己生剥灵相怕被打断,放出去骗尘不到的那个傀

  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又因为他那时候已然失控,根本顾不上扔出去的傀究竟是什么形态、什么模样,仅有一点下意识的意念而已。

  这么想来,夏樵大概真的是他弄出来的。

  于是他话到嘴边又卡住了,硬邦邦扔了一句“听不明白别听。”

  说完他便继续往门外走。

  倒是卜宁安抚了夏樵一句“无大事,劳驾看一下药汤”

  夏樵乖乖点头接了活。

  卜宁安抚完直起身,问闻时“你是要去看看师父”

  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鉴于之前欲言又止的那些事,听在闻时耳里顿时有点意味深长。

  于是他脚步一顿,答道“不是。”

  “那你出门这是”卜宁有点疑惑。

  闻时蹦了三个字“看老毛。”

  卜宁“行。”

  可能是这个“行”字语气生动吧,闻时临到出门忽然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师兄,所以这个笼”

  正常而言,不到最后关头,对着笼里的人是不能这么直白的。毕竟世上少有人能镇定地接受这个事实。

  但卜宁不同。

  不过卜宁的答话还是出乎闻时意外,他温和地打断道“这可能不是笼。”

  闻时转头看他“什么意思不是笼”

  “至少不是咱们常见的那种笼。”卜宁补充道“你跟师父承伤太重昏睡了一段时间,不大清楚。这两日我们正琢磨这事呢。”

  “你们”

  “哦,我和那两位张家人。”卜宁不常把喜恶放在脸上,提到张岚、张雅临总是客客气气,“我们聊过一些。正常的笼,是由笼主所在的笼心和外围包裹而成的。”

  听到“笼主”两个字的时候,闻时盯着他,“嗯”了一声。

  卜宁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之前必定把我当成笼主了,毕竟我的阵在这摆着呢。其实不然。”

  “那是什么”闻时听了他的话,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果不其然,就听卜宁说“我在想,笼主或许是咱们这座松云山。我的阵把整座松云山、连带着山下的村子和人,一并藏匿包容起来。”

  他虚握起拳头说“就好比一枚桃核。钟思和庄冶身上压了这么多年的怨煞,就是桃核里溢出去的黑雾。这道理是不是和笼主一样”

  只是把一个人,换成包裹着人的一座山。

  “我本以为,只要钟思庄冶身上的怨煞除弄干净,这笼自然就解了。没想到还差了一点点,具体怎么回事,那两位张家的后生主动下山去看了,等他们回来再商量也不迟。”

  “嗯。”闻时沉声应道。

  这笼还是得尽快解了出去,毕竟他还要去找一个更麻烦的笼。他自己的灵相以及尘不到都在里面。

  “行了,你去看师父吧,不过他可能还”卜宁把布巾搁回桌上再一转身,发现闻时人已没了。

  闻时太久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以至于他踏进去背手关上门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阵效还在,他自己是一身云雪长衣,头发束得干净利落。榻上的人阖眸坐着,红色罩衫从榻边垂坠下来,屋里混着浅淡的茶香和药香。

  桌案上的烛灯光线昏黄而温柔,掩盖了榻上人深重的病气。

  刹那间,闻时几乎有种错觉。

  就好像他还在松云山,日复一日地练着傀术。白日听着师兄弟们吵闹不休,夜里回到山巅,借着朗月和灯火,望一眼屋里的人,再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收束着手里的傀线,目不斜视地走开。

  而这冗长的一千年和个中种种,不过是一场大梦。

  闻时背抵着门站了良久,终于抬脚走到了榻边。

  他看到了对方袖袍阴影下的手,像枯瘦的荒骨。

  闻时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并不是他认知中的触感,陌生到令人茫然。

  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无声地扎进心口,一阵闷闷的疼。

  闻时闭了一下眼,忽然听见谢问微带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响在耳边“我要是没醒,是不是就看不到有人偷偷进我房间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木苏里的判官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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