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梁辉在新西部发展集团,宛如一条“鲶鱼”。某些人看不惯又干不掉他，梁辉给范乾津细说这里面的门道。
“当年我爸过世后，西部开发集团不是国家调查后,撤换那些高管,并且重组了吗？我爸当年留在里面的股资一直冻结着的。重组后的新西部发展集团,我名义上继承那些份额，但实际还冻结着。我在伦盛和新西部两边做事。伦盛是资本投行,有钱人需要找到投处。而新西部发展是建设公司,需要有钱来建设。我就在中间倒腾……”
范乾津捏了把汗,尽管他一直也大约知道梁辉的角色职责，仍道：“挺危险。项目风险最难控制。如果你拿伦盛那些投资者的钱,去西部修桥搭路，效果不好,达不到他们要求的回报值，就会被追责了。”
不过看梁辉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也知道他还没有翻船。
“股份冻结有政府干预。当年我刚从哈佛毕业。和政府、新西部董事会达成的三方协议是,我每拉进来一亿的投资,就能解冻我名下股份的百分之一。”
范乾津忍不住：“有点霸王条款了。那些股份本来就是你的。凭什么要有条件才解冻。”
梁辉做了个无奈耸肩的姿势：“我爸当年最后签字的几份同意换壳上市的文件，虽然我出具录音，证明那是他非自然状态下的签字，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是从前那些拆东补西的事情，我爸签字是该负责的。他的股份到底要不要赔偿也悬而未决。当时有两批人在斗,左右拿不到股份的叔叔伯伯们就主张保我、留股份给我。有条件才解冻，相当于堵嘴,不落人口实。他们对我还挺有信心的，把我选成执行副总裁。我确实也几年就全部把股份拿回来了。在这过程中也拿了伦盛的一些股，做成交叉形式估值更多。”
范乾津心中一酸,梁辉也不是一帆风顺，那几年到处亲力亲为跟项目，挺辛苦，也是为了风控回报率不出差池吧。但他知道梁辉的强者心态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可怜安慰，商海中遇到风浪本来就是掌舵者应该司空见惯之事。
范乾津只道：“怪不得呢。刚毕业那几年，我查你资料，你到处忙着挖钱，都快成千亿恒星基金经理了，原来后面有鞭策，动力十足。”
梁辉啧啧：“暴露了啊。你那个时候就开始查我了？我就说你果然对我早就有意思的吧！直觉没错！”梁辉又非常精准地找到了一个新角度抠糖。
范乾津猝不及防有点脸红，想到当时去调查梁辉的契机——梦到梁辉结婚，甚至错以为梁辉都隐婚有孩子，才去调查清楚让自己心安。
实在拉不下面子解释。可若是不解释，又会被误会为早就对梁辉有意思。范乾津想不通为什么他的选项尽头都是对梁辉早就起意，这家伙到底给他灌什么迷魂药？
梁辉见范乾津局促，更是心驰荡漾，得寸进尺：“不说话，还脸红，啧啧啧。果然。”
范乾津恼道：“是发情期害的！”
梁辉“噗嗤笑”：“是是是，发情期最坏。我们待会再来惩罚‘它’，我一定喂饱你，别心急。”
范乾津捶他：“我没有心急！你才急！你个馋……馋狗狗！”
“好好好，是我心急，我馋死了好不好？谁叫宝贝又香又甜，咬一口就像是……”梁辉这yin词浪语还没说完，就被范乾津伸手捂嘴，“大白天的不许说了！说正事！这回他们怎么绊你的？”
大有家长找场子气势汹汹的意味。
梁辉收敛嬉笑，正经道：“这回跳出来的家伙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的儿子，其实他没有股份，也没职位，但他爸这几年身体不好，就委托授权他来董事会开会。董事会嘛，你知道的，过过文件，投投票，举举手，总要做讨论样子。只要是我提的东西，他就一律反对。就是从这次我重新回去开始的。因为这次国有化后，西部农村发展银行占比是18%，我暂时只拿到17.6%，他觉得一定要阻止我继续拿股，还抗议说不能由我主持工作，说我能一.夜之间抛掉西部发展集团那么多股就为了接盘宇派，以后再来一次类似的事，谁都受不了……他这样说，倒也确实是一些人的心声。”
实际上，西部发展集团51%国有化也是为了防范类似的风险。但政府是干脆利落解决了问题。这家伙则是事后蛙叫。
范乾津觉得这种货色犯不着自己花心思，梁辉能碾得死，便问：“那你在等什么？”
梁辉笑：“知我者范老板也。干这种小角色没意思。我就是，看西部农村发展银行不爽。理论上它应该给西部出力最多吧，要是它做得好，还有新西部希望发展集团什么事？该贷的不贷，该扶的不扶。反而给穷人放高利贷，把优质金留给富得流油的大企业……西部博.彩公司都成它的后花园了。这算什么农村发展银行。”
范乾津欲言又止，理智道：“其实，银行选择避险，也是它的本质所决定的。”
就像C省那些小银行，照样巴不得万川融挡在它们前面一样。只不过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过分了。本来国家对银行名称类目的划分，就有考虑不同行业、不同地区的资金需求在里面。比如农信合作社应该多服务农村借贷。农村发展银行应该也有指标，但如果糊弄了事，像梁辉所说，不去解决燃眉之急，反而让优质金流到不缺钱的地方，只为保全自身，那就是不作为了。
梁辉道：“反正，我留着这只青蛙，想用它来做饵，钓大鱼呢……”
范乾津轻声：“你想……想吃掉西部农村发展银行在新西部集团里那18%的股份？”
梁辉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第一步。”
范乾津欲言又止，眼睛里光芒闪现。
梁辉：“老婆，快帮我想想后面那几步。”
范乾津轻笑：“我哪能琢磨透梁老板的心思？”
梁辉过来蹭他：“你当然能。帮我想想嘛——”
范乾津躲开：“不想，累得很。你要去搞事，自己想。我没精神。”
梁辉伸手呵他腋下：“……我会帮你打起精神来的。”
“你住——我脑子更会一片空白的！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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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梁辉睡醒后，怔然凝视范乾津很久。范乾津睡眠本来很浅，醒得又早。但昨晚折腾累了。在梁辉怀里迷迷糊糊磨蹭到7点，半醒半梦间许是感觉到梁辉长久凝视的奇怪视线，范乾津睡眼惺忪捏了捏梁辉的脸：“嘟嘟……”
梁辉却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在范乾津耳边喃喃道：“还好，还是你。”
“怎么了嘛……”范乾津继续嘀嘀咕咕。
“我做了个梦。”梁辉还心有余悸般，把范乾津抱得很紧：“我梦到，你躺在重症病危室中，医生护士说你刚咽气。我不信，就跑进去。然后你就诈尸了。你看到我，先是干呕，然后又照着我脸上打。打得毫不留情。我还以为哪里惹你生气了，就说：‘老婆别打了，你手不痛吗？我会改的，你先歇下来。’没想到你听到之后活像生吞了只蟾蜍似的，打得更凶，难以置信的样子，咄咄逼人问：‘梁辉，你叫我什么？’我说：‘我是你老公啊？’然后你满脸恐怖，居然昏过去了。你说，这梦什么意思啊？”
范乾津渐渐在他的叙述中清醒过来，干笑两声，表情古怪。
梁辉梦到的“他”，不会是上辈子在重症监护室里过劳死的那个吧？
那时候的范乾津，要是听说梁辉是他老公，不得气得昏死过去才怪。
对于现在的范乾津来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种恨意早没有新鲜的实感了……
范乾津最后轻咳几声，故意带偏：“我就打过你一回巴掌，你瞧你，一直在心里记着。梦里换法子添油加醋。”
梁辉赶紧辩解：“才不是呢。打是亲骂是爱。这个我是能分辨的。但梦里的那个你……好像不是你似的，把我当成陌生人，不对，不是陌生人，是有很深成见的仇人。我怎么哄都哄不动。和真正的你不一样呢。”
范乾津沉默几瞬，又板起脸祸水东引：“说不定是你潜意识里，一直以为我把你当仇人。”
“我冤枉啊。”梁辉懵逼道，“我怎么会那样想……还不是你上次生气昏迷，还有上次醉酒的时候，说什么别害死你，什么你不是金融大学的……”
“好啊。烧糊的昏话也当回事。”范乾津有些心虚，却先下手为强，“你把这些胡言乱语都记着，小气得很呢。我看错你了。”
梁辉忽然又笑着亲了亲范乾津：“我分得出来，你就算真的对我生气，也从来没有害过我。”
范乾津扭过头：“谁知道呢，说不好我是个小恶魔。早就坑过你，你不知道而已。”
梁辉抱着他笑：“你每次给我耍赖这些小聪明的时候，眼睛里都亮晶晶，喜欢我，藏不住的。”
范乾津闭上眼睛，他心里的小恶魔确实在冒着小触角，又或者是发情期的信息素强化着那种“作一作”的坏心眼，渴望被梁辉抱着哄一哄：“哼，后悔了，不喜欢！”
梁辉刮他脸蛋：“又傲娇。不过我准了。我才能让你‘恃宠而骄’——你以为闭眼睛就可以掩盖你喜欢我吗？信息素分子全在亲我呢，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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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期稳定下来后，范乾津去香港参加庭讯。他直接请了某香港律所的合伙人作律师代理，又由事务律师委托了一位72岁的资深大律师支援，据说还是在场法官的师父级别人物。
s.maller作为大陆变异人最火爆的社交软件，上市地在香港，老板也是香港人。股东是老牌的港资中软国银。
s.maller的领头白马地位在宇派的识别芯片出来后，自觉受到严重威胁。虽然一个是硬件一个是软件，没有可比性。但如果宇派要在识别芯片上面捆绑相关社交软件，操作起来很容易，而且几乎是垄断性质——成本已经降下来，现在大陆市面上还有哪款手机里没有识别芯片？
其实范乾津也不是没做过合作打算。如果s.maller和宇派芯片能达成协议，是双赢。然而范乾津试探问过，s.maller其他的港资股东不同意与宇派合作。这些股东不但有两岸三地各种身份，立场比较微妙，甚至有少量外资如日韩在里面。宁愿损己也不能给宇派带利。
日本自个都想让索芝赶紧把刻度机商业化，免得宇派在中国横行不够，还要来国际市场上抢他们的蛋糕。在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眼里，现在多亏灯塔国带头，封锁围堵着，不许中国的识别芯片进入国外市场。但到底能封锁多久，谁也没准数。AUM、门子矩阵和索芝这三家刻度机制造大企业现在使出浑身解数干涉本国政府，要早日打通民用商业化。每天国际新闻里都刀光剑影的。
范乾津除了必要的自我介绍，全程沉默，交给在港有几十年资深大律师经验的委托人唇枪舌剑。他并不意外看到实时的小报新闻，翻译成普通话是“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大陆青年总裁首富，请大法官的师父，72岁的翁老先生当辩护大律师，律师费高达800万港币！”
范乾津顶着游客浏览的朴实社区头像，诚实回了句：“律师费含税是927万港币。翁公是71岁零5个月。”
他又留了条：“也还不是青年总裁首富，没有这种官方排行。都是机构瞎掰扯。如果把财富榜30岁以下的排个序，还是能在前五，只是这样而已。”
当然并没有人在意他这两条凡尔赛的留言，有人嗤笑“说得你就本人似的。”范乾津还正经老干部般回了个：“是。”继续遭到沙雕的吃瓜群众笑着排队“那我就是巴菲特”。
香港开庭跟大陆不一样，能折腾好几个星期。第一天流程走完，第二天范乾津签好委托代理协议后，干脆连庭讯都不去了。
他现身港交所，拿出之前向证监会申请H股的文件。交易所的责任人，公事公办接待范乾津，彬彬有礼说：“只要条件都满足，自然可以在港上市。宇派产值利润惊人，达标应该不难。只是在流程上。您连证监会的批文都拿到了，却凑不齐三位联席保荐人，我们也无能为力。”
保荐人不但要做担保，更相当于是股票方的承销，还要协调国际关系，决定股票定价分配。既相当于中介，又相当于交通工具，没有他们，寸步难行。港交所推荐的重点保荐人名录里，有港资、中资和外资成分。但即使是中资成分大的保荐人，范乾津接触过几个，看得出来他们都心生犹豫。
其中招银国际的一位董事非常直白道：“我们不看好宇派在香港或境外的上市。它的销售环节在国际市场上被卡脖子。一旦在港上市，很可能会受到外资狙击。到时候砸了保荐人的牌子事小，要是拖垮它在大陆内的芯片生产，就是罪过了。范老板是否因为万川融流动金的需求太大，才在宇派利润200%、上交所刚增发第一轮的情况下，仍准备赴港上市募股？其实是为万川融找钱吧？恕我直言，衣衫光鲜亮丽的香港股民花钱，是想投给代表最先进技术的宇派，而不是丢进万川融，给大陆山沟输血。”
范乾津礼貌告辞，眼里一抹寒光闪过。那位大保荐人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怎样一双眼睛？理智、坚定、百折不挠……
他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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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在法院聆讯期间，跑去港交所活动的事，被小报记者发现了。添油加醋写“人心不足巴蛇吞象，赚钱不分主次轻重”之类的话来讽刺这位“大陆青年企业家富豪”，在市民中加强“大陆暴发户眼里只有钱”的印象。
当天著名的香港《日月报》，有资深港富商花巨款买下头版头条，只放两句诗：“大舟有深利，沧海无浅波。利深波也深，君意竟如何？”
港商豪门多要卖弄文墨，和各大媒体关系也好。这几句诗的大意是赚钱有风险，不要贪得无厌。实则是在明示范乾津不要来港股里割韭菜，大陆商人别赚香港人钱云云。
范乾津也在第二天的《日月报》相同位置登了句诗回应：“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这就是说自己一心向善、问心无愧，是对讽刺他钻钱眼子的堂堂正正回应。
港商富豪震惊之下打电话，也不敢明着发火，委屈问报刊主编——“凭什么他让你们登，你们就登了！”
这种大报纸，就算有钱有权有势的，如果不打点好关系，也不会轻易登载内容。而且还有屁.股决定脑袋的因素在里面，这报纸向来靠右，有老香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太看得起“暴发户”式的大陆经济体。怎么能给范乾津站台呢？骨气呢？体面呢？政治站位呢？
报刊主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没办法——他给得，实在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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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冥思苦想该如何解决保荐人的问题。其实他并非完全没有门路去找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保荐人，七拐八绕，通过一些老辈子牵线搭桥，还是勉强可以够上。但保荐人和上市企业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保荐人既是为上市企业服务，也承销包圆一部分股票，还能决定分股数，相当于能边吃边切蛋糕的厨子。
好多保荐人在上市公司交完招股说明时，一跃变成其大股东。相当于不费吹灰之力吃最肥美的一块肉。可以说保荐人越是势大，就能对准备上市的公司进行越多的干涉——可能是善意的，让它们整改符合要求。但也容易引狼入室，不小心被咬下一块肉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范乾津只想找那种刚满足要求，不能太巨头，小一点的，容易反向操纵的保荐人。但这种类型的保荐人顾虑会比较多。不太好说服。
范乾津谈好了两家，还需要一家，他觉得合适的是商银国际，中资，活跃于港澳台东南亚一带，民营银行，只做借贷业务，没有存储业务那种。它做保荐人项目，都是大股东其他的上市公司需求。凑够程序。中规中矩倒也没出过错。
而且现在除了保荐人制度要求外，范乾津手上，还缺个工具银行来给万川融当开路的……哪怕是只能做二类业务的。如果能拿下商银国际，就可以一箭双雕。
忙碌间，范乾津接到大律师电话，说庭讯结束，官司赢了。范乾津很淡定道：“我知道了。会立刻为您结清报酬。”
大律师：“范老板，您一点也不意外？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很不容易呢。”
范乾津：“辛苦了。我再给您加20%的酬劳？”
大律师：“范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合同里是多少就多少。”
他总觉得范乾津身上缺乏某种正常人的东西。但或许也因如此，范乾津能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强大到只相信自己的内心，有绝对的坚定意志力去执行，但相应的，也会很孤独吧。
范乾津：“我充分相信您的能力，赢官司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不为这种事有任何感情波动。如果这让您不舒服，我很抱歉。”
大律师沉默几秒：“没事的，孩子。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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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乾津快搞定香港上市的前期准备时，他听闻梁辉在北京金融街的银监会门口，和那位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的儿子打了一架。
海瑟薇汇报：“人没受伤。也没进去。”
范乾津扶额，他竟然也已经从过去随时焦虑担忧，进化到“果然是梁辉干得出来的事”的不怕开水烫心态。既然没受伤也没被拘，范乾津就有闲情逸致，先查看快讯传播。
毕竟梁辉之前就准备搞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范乾津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要来个大新闻。
引起群众关注的先是短视频，居然还是在V家播上传的。视频里：银监会外面，还有保安在站岗呢，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有个高处视角拍到就有两男子在银监会门口出来后，没走多远，就开始扭打——其实也不能说是扭打。先是一个板寸头男去揪另一个高个青年的领带。高处视角隔得远，看不清晰面部，但从身高差和身形来看，很容易分辨高个青年是梁辉，那个板寸头膀阔腰圆的男人，应该就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儿子。
那男人先揪了梁辉领带，梁辉居然没其他动作。那男人往梁辉脸上打拳，却像故意打偏——也不是他故意，而是梁辉不着痕迹动了动脖子，轻巧就避过去。反而显得那人笨手脚自己打空。
那人不信邪，明明这人都给揪在手上了，怎能打不中？他又连打几拳，每拳都像是自己在跟空气对打，饱含力气的老拳屡屡从梁辉耳边、太阳穴旁滑过。眼神不好的还以为这家伙虚张声势吓人呢。结果被打的那个浑身齐整，气定神闲。打人的那个虚汗直冒、气喘吁吁，真不知道是谁在打谁。
那人好半条都没打中不说，还把自个累得半死，不信邪，用力扯梁辉领带，似乎要把他拉翻、勒痛，还上手掐。范乾津都不禁悬了心，哪怕他知道现在梁辉肯定没事。但那勒脖子的动作怎么闪避？脖子是人最脆弱处……
保安已经闻讯往这边过来，但围观者不少，保安还没来得及拉开这干架两人时，变故陡生。
那个板寸男忽然怪叫一声，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拽，直直滚落到银监会外那条街马路的台阶下，摔了个狗啃泥，翻不起来。
正好保安挤进来，赶紧疏散人群，挡在肇事者间。他们拉不起来地上那一坨肉。那家伙也做出耍赖撒泼姿态。
视频中传来围观群众喧嚣叫嚷，夹杂着哄堂大笑——他们看动手打人的那方本来就不爽。但那位被欺负的小伙子人高马大，看着也结实，便不好上前拉偏架。还以为那高个小伙子是“秀才遇到兵”一直不还手，他们干着急。谁知吉人自有天相，哪怕那小伙子一直没还手，打人者也一直没打中。ＨＴtρs://Μ.Ъīqiκυ.ΠＥt
刚才他们看得清楚，梁辉依然浑身不见什么动作，那打人者却自个摔狗啃泥。梁辉优雅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带，张开双手对大家做了个无奈姿态：“朋友们为我作证，有录下来的吗？有啊，那就更好了——不是我推他摔下去的，对不对？”
与热心的北京朝阳群众齐名的金融街吃瓜群众附和：“看到的，你手都没抬起来。”“是他自个摔的。”“录下来啦不怕赖。”
台阶下那狗啃泥的行长儿子，摔红的脸更臃肿了，像一瘫地上的蛤.ma肉，破罐破摔似的咒骂：“梁辉你个小阴比！就是你推我！否则我怎么会平白无故从上面摔下来！你要陪！”
保安大叔呵斥：“不要在这里闹！起来！”
有老大爷在旁边阴阳怪气：“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倒转碰瓷的？自个吃多了站不是站样坐不是坐像。放个响屁把你喷出来了呗。”京片子老大爷骂起人来极损。
梁辉掏出手机：“看在同乡面子上，我给你微信转6块的挂号费，医院你就自个去吧。保安同志瞧好了啊，脑袋周围没什么血啊浆啊。回头他在医院检查，发现脑花漏成了猪头筛子，跟我也没关系。”梁辉损起人来也是毒舌的。
“梁辉你个小【】【】！你个没爹的【】【】！”那人还在地上骂骂咧咧，旁边看热闹的阿公阿婆听不下去字眼，教育道：“你这小娃娃说话好脏”“丢不丢脸”“谁教你的，没爹妈……”
梁辉摊手对围观群众大声道：“有爹，爹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现在估计巴不得掐死这蠢货呢。代替他老子参加国企董事会，参加了几次，空头支票到处开。拿国企的钱，拿银行的钱，手续也不走，那是能随便动的吗？吃喝嫖赌啥都沾。还吃了豹子胆敢用发.票来报销……啧啧那一沓真是，触目惊心。我当然责无旁贷要把违规情况上报，举报给银监会负责人。不能让国家资产蒙受损失——”
梁辉这话义正言辞，配合他那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当场就有老大妈老大爷分分钟想送捍卫人民财产安全的锦旗。
那行长儿子怒道：“是你给我下套！你故意让财务提前走的！你故意说你签过字了就不用找其他董事签——还有那个洗浴中心的小姐也是你提前安排录音的，你他.妈还说发.票名目要写实在的，不然报不了——全是你算计我，平时一口一个邓哥叫得多自在——你哪里只是送举报信，我看到的，你下面那是兼并申请。你要害死我老子，你要吞掉西部农村发展银行，你就是最恶毒的那个——”
梁辉指着银监会大门：“这不就是你刚才对他们说的？然后呢？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家对你说的当成耳旁风了吧？——‘邓同志，你告梁同志给你下套，要有证据啊。你说他哄着你拿违规发.票来报销，还给你在审批单上面签字，才会去拿公章盖的。那你总有那签过字的审批单吧？’”
“——谁知道你他.妈用消失笔来签字！”
消失笔是一种能与空气接触反应后，慢慢消失痕迹的笔。
梁辉故作惊奇道：“又栽赃我。退一万步吧，就算是消失笔，还是能用些化学办法恢复痕迹的嘛——还是说你从初中开始就出国混，社会主义理化生教育啥也不懂？没关系，你把那文件拿出来，银监会都是些高人，肯定可以给你恢复。”
银行行长儿子哭丧的脸太难看了：“还不是你个阴比买通我秘书献计策，什么氧化还原，轻轻用火烤一下，消失笔的痕迹就会重新显露出来……结果那文件被烧没了！”
周围一阵哄笑，梁辉也朝周围摆手道：“他胡咧咧的，诸位就听个响乐。兼并申请倒是确有其事，那也是按流程走的，谁叫西部农村发展银行查出那么多坏账和违规操作……我害的？诸位，这是自作孽，长了一大块烂疮，我不过是把那块粉饰太平的遮羞布掀开。却成我的错？”
那银行行长儿子干嚎：“关你什么破事！抢食的秃鹫豺狗！恶心！”
梁辉挑眉：“你先自个承认是块腐尸烂肉了？”轻蔑叹了口气，对周围人道：“就这智障程度，恐怕正规医院没辙，也不知道精神病院收不收。闹了这大半天，你看银监会有人出来理你吗？选吧，你是自己去正规医院，还是等我把你送精神病院？”他不紧不慢走下楼梯几步。
那人猛地缩了两步，惊恐看着梁辉，骂骂咧咧堵在嗓子眼里，终于在保安的驱赶中，挪动肥屁.股一拐一拐往人群里走。还遭到金融街老大爷们的嘘声。
不过就在梁辉走下楼梯时，有个穿太极马褂锻炼的老太爷趋到梁辉身边，轻声说：“好小伙子，练家子。气功底子不错。”
刚才那银行行长儿子勒住梁辉领带，又抓又推，自个反而滚到台阶下去了。梁辉的手没有和那人接触。这老太爷却看得出来梁辉身上有股劲，把那人弹下去。气功是个笼统称呼，身体好的，又学了些呼吸法门和擒拿手段的人，提起一口气，能做到。
梁辉一愣，四下瞅了一眼，见没第三人听到，便也只用耳语声对那老太爷承认：“微末毫技，护个身罢了。”
老太爷深以为然般道：“我就用这招避免被打——家里老太太厉害啊。”
梁辉登时心领神会般，低语：“我家里……也有个，极厉害的老虎，这会儿多半已经来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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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从视频里看不到最后细节，但前面消失笔的事还是能听到。他心急火燎安排直升飞机——他现在也被梁辉带得习惯坐这种不亲民的工具。一边在直升机上打电话。
“……我不说冒险了！反正你就是这样的！所以你真的用消失笔签字哄他上钩？”范乾津不住大喘气，怒斥：“这里面要有一步出差池，比如那文件没烧干净，比如他刚拿到签字的时候就拍照复印，你就完蛋了！这点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啊！——”
电话里梁辉熟练地做小伏低，说些知道错了，下次改正之类的哄人话。
范乾津余怒未消：“下次？！我看你下次还敢！就不改！”
电话里梁辉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实诚：“有可能。”
“梁辉！我知道自个不是什么过安稳日子的主。也知道你总要搞个大新闻！更知道你有能耐自己搞、不想惹我.操心。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每次冒险前，多想想我？”
梁辉这回不用甜言蜜语糊弄了，而是认真跟范乾津解释道：“那种犯浑冒险糊涂事我不会再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经过考虑：比如你说的几个易出岔子的地方。我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用消失笔签审批单，然后当着他的面在发.票上盖完章。我告诉他，发.票我直接交给财务，带着章和发.票走人。审批单则留在他那里。这个办公室里没有复印机。我让黑客掐点，远程黑掉那人手机。所以他没有条件立刻复印或用手机照审批单。他的秘书就在门外，手机也是被黑掉的。消失笔在两分钟后开始起效，桌上刚好有打火机。而且我提前把他秘书打印机里的A4纸换成了用特殊材料处理过的易燃纸，表面看和A4纸没区别，但只有有一点点火星，哪怕是一点高温烟灰，就会烧得一干二净。他拿来签字的文件，一定是用那种纸打印的——我走后两分钟，他来不及备份，看到签字消失，立刻就会把秘书吼进去想办法。我之前在他秘书面前提过一嘴消失笔迹可以靠火熏恢复。他的急性子看到桌上打火机就会顺手一试，那审批单就整个烧掉了。”
梁辉又在电话里温柔低沉道：“我永远不会，给你，找麻烦。我承诺过的。范乾津，你放心，我绝不会，害死你。”
范乾津长出一口气，“嗯”了声：“算你长点心眼了。不过这种钓鱼执法的事情，下不为例！”
梁辉又沉默两秒：“你觉得，我的手脏了？”
范乾津轻声道：“论迹不论心。能平掉的、能洗掉的，就不叫脏。况且，我也没资格说你。在战场上，谁不是满手的血，谁还会一尘不染。这次的处理，我勉强可以说一句漂亮。”
梁辉轻笑：“所以你看，哪怕咱两的习惯和性格都挺……挺互补的（范乾津：“没关系，就是针锋相对，我不介意你说出来。”），但我们最根本的价值观是一致的。才能……”
范乾津：“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梁辉：“哪能，这叫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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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手机一挂断，前面的海瑟薇立刻汇报：“范董，刚才国资委给您回复，他们同意了。”
范乾津：“我的那个？还是梁辉的那个？”
他问得笼统，海瑟薇却仍然明白：“两个都。”
“那你抄送给梁辉吧。”
范乾津要把商银国际搞到手，梁辉要兼并西部发展农村发展银行。
范乾津靠在直升机上小寐：“剩下的……就是银监会那边的批文了。呵，这家伙打得这场架啊……唉，我竟然也开始认可他的行险手段了。”他在睡梦中露出无奈笑容，有自己意识不到的柔情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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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监会大厅，范乾津一行人不算多，除了他和两个女秘书，还有两保镖、司机，乘一辆加长劳斯莱斯来到金融街的银监会门口。金融街上虽然一砖头下去能砸到十来个老板，但范乾津这派头依然极惹人侧目。
范乾津一行人进入大厅，来到一个半开放窗口前。进银监会需要一些行政审批，不会像银行大厅那样人满为患。
他看到梁辉正在那窗口前接文件。梁辉的阵仗也不输。周围几个秘书助理围着，手中各种复杂文件，还在打电话确定云云。
范乾津让海瑟薇把国资委相关批文递给梁辉特助高凯旋，高凯旋长长舒了口气：“就等着这个，现在手续就齐了。谢谢范老板——不对，你们一家人，我替你们谢来谢去不是讨嫌吗？”
他同时也把银监会那一大沓表递给海瑟薇：“要填这些材料。我们四五个人搞了五六个小时呢。你们加油。”
海瑟薇不用范乾津吩咐，当即开始分发处理。
范乾津缓步走过去，梁辉还在和那窗口负责人的商量，取出几张红头文件，侧过头朝范乾津灿烂一笑。
只有一个负责人，范乾津来到另一个空窗前，先暂时等着。
范乾津知道，那负责人递给梁辉的红头文件。主要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的重组和债权变更允许。
而范乾津准备提交的，是商银国际的材料和国资委批文，也要拿到相应红头文件。
梁辉似等着那负责人处理文件，无所事事，有点无聊，又转过头对范乾津做了个可爱表情，开始演着玩：“范老板，你来此有何贵干？”
周围处理填表的一堆秘书和助理，闻言都有点好笑，吃了这两口子一嘴狗粮，恨不得把工作分给他们。
不过在窗口里面的银监会相关负责人并不知道两人关系。就算梁辉的材料里有配偶名字信息，他匆匆扫过，不会立刻就匹配上旁边那位。还以为这两人真是生意上往来，在这里巧遇。
范乾津也轻笑，也陪他演起来：“和梁老板的目的一致。”
梁辉夸张一笑：“好巧？所以你也是来买银行的？”
范乾津笑：“是。”
他俩终于破功演不下去，四目相对“噗嗤”一笑，随即梁辉起身，短暂搂住范乾津，拥抱一下。这里人多，他们拥抱得很克制，立刻分开。但两人都能听到对方激动“咚咚”的心跳声。
那银监会负责人有些懵逼。但他也只是公事公办把文件递出去：“梁董，农村发展银行的手续好了。接下来，预约的范老板，您这是要收转商银国际股权吧。请到这里来，对，东西给我，嗯，股东的联名书放在上面……”
“谢谢白总监亲自来过问这事。”范乾津在窗边坐下，这可不是类似柜员的办事员。能做这事的主的，都是银监会的大佬。
白总监礼貌“嗯”了声，下一项就翻到范乾津个人资料，范乾津、已婚，Omega，正在想这名字好像无比熟悉之时，忽然又在下面配偶一栏看到“梁辉”名字。想起来刚才是在梁辉信息表上看到过配偶就是这名字。只是没联想到就是预约的“范先生……”
再仔细一看，果然两人无名指上钻戒有点像。
“等会等会——”白总监赶紧叫住梁辉，“文件拿回来，我再认真审一下。别怪我。”
“没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范乾津和梁辉很配合。
“不是，你们这手笔太大了，集团帝国搞个小银行都不容易，你们一人买一个，合在婚姻财产里，要防垄断啊不是吗……”
西部农村发展银行是坏债烂账太多，梁辉替新西部集团提出兼并申请，把它吸进来，转为二级子公司，由梁辉担任法人代表。而商银国际本来就是民营，范乾津拿到了它34%股权，已经是最大的股东。
这些银行所属权的变更，都是要银监会和国资委点头的。现在已经基本搞定。范乾津和梁辉一人有了一个银行。
白总监仔细看了又看，比如夫妻共同财产里面的限制，检查无误。
全部办完已经快凌晨。范乾津和梁辉不住对银监会负责人说辛苦，本来想请吃饭，但实在太晚便也不打扰人家的休息。至于他两那些秘书助理早就习惯加班了。为了薪水累点如何，他们已经快要能在北京全款买第二套房。
范乾津：“好，现在万事齐备，我明天就押着商银国际的人写保荐书。香港上市，不远矣。”
“范老板，你这工作觉悟了不得，简直像个永动机似的，这么斗志满满的。真叫人羡慕。”白总监说的是实话，他看得出来，范乾津没那种Omega岁月静好的画风。至少白总监和旁边东倒西歪的几位助理，在听到“工作”都颤抖了下。哪怕接下来不是他们的事了，都有点轻微窒息感。但范乾津虽有身体上的疲劳感，一双精光炯目似依然贮藏着电闪雷鸣。
白总监又看了看梁辉，这家伙好像比范乾津还精力充沛。而且他刚才在询问时就发现了，这两人价值观应该很相似，对手段对界限的看法也很接近。
果然天造地设一对，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梁辉像打鸡血，挽着范乾津的手，大笑：“走走走，先回家充好电。哦对了我明天和你一块去香港，我要转机去马尔代夫看潮汐蟹……大后天的数博会开幕你去吗？那地方有好多小吃……”
梁辉拉着范乾津的手，两人无名指蓝钻戒相贴，是从婚礼时那300克拉的蓝色原钻上切下来的。婚礼时他们戴的是35克拉的大钻戒，平时就带一对款式类似的素银细钻戒，内侧除了名字首字母外，还有相同的两行镀银花体英文小字：
belong
besomething.
（正文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开云种玉的好巧，你也来买银行呀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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