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望向远处,那里可能有萧府,可能有东宫,也可能有走出长安的一方城门。
她闭上眼,流了些泪,睁开,如释重负。“慕容川主,我回答你方才的问题,跟他双宿双飞从来不是我梦寐以求的。”
慕容歌愕然。
萧蕴步下台阶,心解放了,沉重繁琐的衣物变得轻如羽织,她昂首阔步的姿态竟出奇的动人,慕容歌怕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伸手去拦她,手刚放到她肩上,萧蕴猝然旋身,一掌击在他胸腔上,把他震飞了出去,他后背撞到凹凸不平的门上火辣辣的,内外伤两面夹击的痛感,着实久违了。
“啊!川主!”织云敢叫不敢扶。
慕容歌按住胸腔咳嗽,奋力组织语言:“你……果然很厉害……明明只是一半的解药。”
“慕容川主,你数次折辱我,我做不到一笑置之,这一掌当是我还的,至此以后,你我恩怨两清。告辞。”
说完萧蕴摘下步摇珠钗,脚下运力,消失在了月色中。
因宵禁巡城,她只能在坊内找个歇脚地,找歇脚地前得先把这一身装束给卸了。长安各坊内都有水渠,萧蕴先脱了外袍敝膝,来到水渠边掬了一捧水洗脸,反复几次,脂粉就洗的差不多了。
完后她正擦脸,北边突然传来了钟声,宵禁以后除非紧急情况不然是不会敲大钟的。那钟声没停,一下接的一下敲,萧蕴手一松,怀里的衣服掉了下去。
这分明是丧钟……
钟声响到第十下停了,这表示大唐的皇后崩逝了。
她的璿姐没了……
“璿姐……”萧蕴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源源不断,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事如烟浮现,萧府杏园,璿姐教她认字教兄长下棋,璿姐用杏花给她做了个发钗,璿姐嫁进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萧蕴足尖点地,循着钟声向北狂奔,跑到坊门口运足全力翻了出去,眼前是宽阔的朱雀大街,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往北走就能到达宫城……
朱雀街两旁栽满了槐树和榆树,月光照亮了前方拐角处骑马而来的金吾卫,萧蕴吓得一退。
金吾卫是不会问她为什么出现在朱雀大街上的,但凡是犯了宵禁的,杖罚过后一律丢进大理寺。
她好不容易从铁笼中逃出来,不能再跌进下一个铁笼了。
心底的黑暗陡然升起,她缓慢意识到崩逝的人是璿姐,更是皇后。把她当木偶控制的皇后,带着对她下半生的控制崩逝了。
她若选择回去,运气好躲过了金吾卫,那之后呢?她该去往何处?
无论哪一处都不该是留在长安。
耗走这拨金吾卫,萧蕴来到朱雀大街中央,跪在地上朝太极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一路向南,再没回头。
第二天,全城治丧,陛下下旨,禁歌舞娱乐三个月,禁荤禁酒一个月。
长安北部是核心居住区,高官贵胄、富商巨贾基本集中在那一区域;南部人口稀疏,有几个坊区是用来种植桑麻谷物,因地高景美且毗邻曲江池,富贵人家多爱在城南购置别院、建立家庙。筆趣庫
萧蕴睡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就置身在城南。
慕容歌真是能折腾,昨天原是让人扛着她纵穿了整个长安城。如此也好,不用她自己奔波了,眼下从南城门出城比从东西二城门出去要顺遂的多。
城南无大市,购换行装只得去散布在坊内的小商铺。萧蕴换了身窄袖长衫,白丝带束发,填饱肚子后找了家典当行把珠钗步摇全卖了,得了钱购置了一匹中等突厥马,最早惦念的防身武器买的最为艰难,寻遍五个坊才找到一家铁铺,里面清一色摆的全是农具。
萧蕴大失所望,抬腿要走,店主人拦住她,慈眉善目道:“小娘子别急着走,我看你不是庄稼人,来我这铁铺是想要尖货吧?”
“尖货”许是行话,萧蕴顺势问:“都有哪些尖货?”
“刀枪剑戟,任小娘子你挑选。小娘子跟我来。”
店主人引她到后院作坊,一边走一边介绍:“城南不比城北,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尖货摆外头没人看就给放里面了。”
一路上“叮叮哐哐”的打铁声不绝于耳,萧蕴瞄了一眼,是在做锄头。
来到一间小库房,店主人自豪的向她展示五花八门的兵刃,“小娘子,放眼城南只有小老儿我有这好东西,别人家没有的,小老儿我年轻时做过游侠舞刀弄枪不在话下……”
萧蕴无暇听他吹嘘年轻时的神勇事迹,挑拣中看到一柄白刃长剑,百炼钢工艺,划甲破盾不在话下,与它相比,这屋里别的东西都是破铜烂铁,就是放进东西二市也是上上乘。
店主人见她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粘那剑上,浇冷水道:“这把剑不行。”
“为何?”
“这剑原是把唐刀,几天前一个胡人小娘子付重金让小老儿给她重铸,巧得很,那小娘子今天就要来取,你不如问问她肯不肯转让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女子既付重金重铸就不会随意转让,但萧蕴仍想见见这利器的主人,重新挑了把剑后决定跟店主一起等那女子来。
这店主人是个心大的,觉萧蕴与其干等不如帮他看会儿铺子,萧蕴不依,她不懂农具行情卖错了价钱岂不要她赔付?店主人拿来一块木板,上面是对应农具的价码,萧蕴接过来看,再抬头已不见那店主人影子。
这生意做的也太随便了,难怪铺子里农具一半是锈的。
过了好一会儿店主人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坛酒一包羊肉,萧蕴疑惑道:“皇后大丧,不是禁酒禁荤一个月么?你不怕被抓住治罪?”
店主人满不在乎:“我都一个月没吃过酒了,吃点怎么啦?我们城南偏僻,宵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晚要不是皇后崩逝,金吾卫都不来我们这儿巡夜的。”
他解开酒塞陶醉的吸了一口,接着道:“不光我们小老百姓偷喝点儿酒,扎城南偷乐子的达官贵人多着哩!不信的话,夜里找几个别苑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高亢女声闯入:“老板,我东西好了吗?”
萧蕴闻声望去,两人同时发现对方,俱是一愣。
原来店主人说的胡人女子是宇文谨。
严格意义上说宇文谨不算是胡人,她祖先是鲜卑人,祖父那代开始跟汉人通婚,她外表上兼具鲜卑人和汉人特征,只鲜卑人特征更明显些。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拿。”
店主人去了后院,前堂剩下她们两个,气氛不是很好,萧蕴颔首问候道:“宇文姑娘,好久不见。”
“我离开萧府没几日,在时天天见你,你不知道而已。”宇文谨心有抵触,没正眼看她。
“那为何离开萧府?”
这话触到了宇文谨软肋,她不服气的剜了萧蕴一眼,“我为什么离开你不知道吗?你看不出来吗?还不是因为我瞎了眼喜欢上萧砚那天杀的浑蛋。这儿没外人,我们把话往开了说,我知道你也喜欢他,所以去年在龟兹王都,我是看着你出城的,但我没说,我宁愿事后假装去找你,我讨厌你,讨厌你娇弱、端庄,这些是我没有的,却是他喜欢的。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娇弱的女子,他落入险境,他在战场上孤立无援,陪着他的,救他的都是我,不是娇弱的你!”
宇文谨的控诉连篇累牍,取完剑的店主人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听着内容知是情敌相见,他一个老头子不好插手,放下剑拿了酒肉又贴着墙走了。
“今日我方知宇文姑娘厌我之深,事成定局,我无意狡辩,我承认我曾恋慕兄长,因此我初见你就羡慕又嫉妒,羡慕你不像我被伦理所困,嫉妒你得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嫉妒你名正言顺的陪着他,单单一个名正言顺便是我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求不来的。事到如今你我皆是情场失意人,不求冰释前嫌,但求我们日后遂心吧。”
宇文谨一怔,双拳紧握,忍泪咬牙:“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会同情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好不容易从这困局里脱身,正是重新做人的时候。”萧蕴看向那把剑,“那是兄长送你的刀吧?你把它化了重铸何尝不是为了重新开始?”
宇文谨夺过那剑藏到身后,“没错,这是他送我的刀,我把它重铸了以后就不痴缠他了,他不值得……”
她为他出生入死,只犯了一点小错就被他驱逐了,无情无义,不值得她留恋……
萧蕴拎起包袱和剑,最后说道:“不要太恨兄长,他志不在儿女私情,我们一开始就逾越了。另求宇文姑娘一事,你若见到兄长,请不要告诉他我们见过。”
“你放心,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们在此地见过面,这是我对他的报复。”
离开铁铺,所有行装都置齐了,出长安的安化门距离自己不过一条街,萧蕴呆呆的看着城门,心情复杂。
要是没见过宇文谨就好了,她就不会动摇,不会想起他,不会担心他需要同时应付皇后大丧和她失踪的事。
他一定焦头烂额了吧?
她强迫自己不准回头,怕回头后又想要确认他处境。
她想起萧氏家庙就在安化门附近,天色尚早,城门一时半刻关不了,不若去家庙看看吧。
家庙是官宦人家用来供奉祖先的地方,像兰陵萧氏这等大族在长安建家庙,基本只供奉嫡系先祖,萧蕴的祖父跟萧砚祖父是堂兄弟,因她祖父排行最末且没入朝做官才淡出了嫡系。她后来知道皇后收养她便是看中她这点嫡系血脉,以及她嫡女的身份。
萧氏家庙在安化门斜对面的安乐坊,坊门口围了群人,似在看热闹,堵住了进坊的路,萧蕴挤过人群受好奇心驱使,也停步看起热闹。
是几个突厥人在围殴一个异域少年,那少年纤瘦、俊秀,不顾一切的反抗、嘶咬,像头发疯的小豹子,但跟殴打他的突厥人比起来他太弱小了,他耗尽力气挥出拳头,砸到比他强壮得多的施暴者身上同毛毛雨无二。
那少年忽的向萧蕴看来,长而深邃的眼睛爆发出渴求的光芒,萧蕴一愣。
这不是上回在大慈恩寺附近救过的少年吗?她记得他叫阿稷。
阿稷的惨败毫无悬念,胜利者像抓羊羔似的揪住他后领,耀武扬威的拖着他走,行经人群时大言不惭警告:“这小子是我们俟斤的奴隶,跟你们没关系,别多管闲事!”
俟斤?那个哥舒乙力吗?
“我乃哥舒乙力,是大唐皇帝的贵客。”
“听说最近有个叫乙力的突厥人天天来,一次要叫上一屋子小相公,下流的很呐。”
萧蕴警醒。
同样叫乙力,同样是突厥人,这个乙力该不会就是让平康坊那小娼|妓吐唾沫的乙力吧?
要真是他,那个少年该不会……该不会被他用强吧?
萧蕴当机立断,把马缰绳绑在附近一个酒肆的木桩上,丢给老板两个铜板委托照看,随后跟上了那几个突厥人。
他们一路大摇大摆,毫不避讳,沿十字街进到一个小巷里,小巷僻静无人,他们掏出一捆麻绳把少年绑成一颗蚕蛹,萧蕴躲在高处,看少年的脸竟有种似曾相识感。
总觉得跟谁的长得很像。
少年还在反抗,突厥人里的大胡子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萧蕴看不下去了,抽出剑,正要跳下去时听见一个粗砺的声音道:“跑跑跑,长安就这么大,你能跑去哪儿?我乙力看上的人,阎王要拉他下地狱也得等我享用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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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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