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耳根子清净,路谦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反正道理就摆在那儿,相信以祖宗的见识和学问,假以时日一定能想通的。
——除非他故意装傻充楞!
其实,路谦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恍惚,因为他刚认识祖宗时,那可真的是一只体面的老鬼,完全是一副学识渊博的老夫子形象。对他不说关怀备注,起码也算是正常的交流沟通,绝不似如今这般动辄原地爆炸的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路谦愣是没想起来。
也是,他认识祖宗的时候才五岁,况且那会儿他刚经历了格外惨痛的事儿,之后又被带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哪怕他姑母对他很是不错,但有一个问题。
他和他姑母又不认识的。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认识,曾经还是见过面的。路家和程家同在县城里,只是路家住的略偏僻一些,但起码每年正月初二的回门日,他姑母和姑父都会带着两个儿子一同赶往路家拜年。
但小孩子的记性能有多好?反正最初他是满心的惶恐,恐惧到连见到鬼都不觉得害怕了,倒是等他略长大一些后,反而有种后怕不已的感觉。可那会儿,祖宗的人设已经完全坍塌了,他才不会怕一个祖安老鬼呢!
祖宗啊,他生前是个体面人,死后也是个体面鬼,直到遇到了路谦这个熊崽子!
此时的路谦还不明白,但他总有一天会懂的。毕竟,在几百年后的那个年代里,多的是被倒霉孩子气出心脏病脑梗的倒霉家长。
没事儿,这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
又一次升官之后,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改换朝服、拿到新的俸禄这些反而不着急,哪怕是祖宗好了,他经常一天到晚的逼逼清廷,那也不会怀疑清廷克扣朝臣的岁俸、补贴。
眼下,最要紧的应当是买礼物和写家书。
路谦是抠门得很,任何人有他这种人生经历都大方不起来的。好在,就像祖宗说的那般,他在正经事上没啥能耐,但在某些旁门左道上格外得具有小聪明。
写信当然不着急,他连模板都搞出来了,先来个全家大问候,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心态,将程家上下所有人都问候一遍。然后就是写自己在京城的近况,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告诉大家他又升官了。
就这么回事儿,他的家信永远都是这么个套路。
至于礼物嘛……
犹豫再三,路谦跑回了九江书院。
就是他先前厚着脸皮借住了好久的书院。毕竟,他在京城里也没旁的熟人,本来是有一群已经混熟了的同僚,可架不住他太能拉仇恨了,短期内他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
九江书院的院长是懵圈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人还能再度回来。
其实,假如路谦当初没能通过博学宏词科入仕,哪怕只是在书院里读个一年半载的,都可以挂一个老师和学生的名号。偏生,计划赶不上变化,更没想到的是,这人的脸皮能有这般厚。
路谦啊,他跟熟悉的门房打了招呼,直接就跑来找院长了,一路上也不是没碰上人,可他在书院住了大半年时间,该认识的都认识了,愣是没人拦住他,还道是他有事儿找院长。
确实有事儿,就是跑来蹭书的。
“学生见过老师。”路谦才不管有没有师徒之名,反正他喊了的,管你答不答应。
院长:……也行吧。
不然还能咋样?
“学生最近得了一桩大喜事儿,偏生我的家人长辈都在金陵一带,无人分享我的喜悦。当下,我就想到了老师您!”
院长抬头看了眼路谦,寻思着这人能有什么喜事。考虑到路谦的身份,无非就是升官发财娶媳妇。想到这里,他便点点头。
“是哪家的姑娘?是需要找个中人帮着说合?”院长只是随口一问,心下却是已经应允了这事儿,决定当这个中人了。
路谦一脸懵圈的看着他。
见状,院长便知道自己想岔了:“不是你要娶妻?”
“是我升官。”路谦格外耿直的道,“回老师的话,学生如今已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了,不过仍在明史馆内做事。这次回来确实有一事相求,还请老师应允。”
院长茫然的看着他。
九江书院放在偌大的京城里,其实谈不上什么出名的书院。京城里多得是勋贵,像那些有传承的老牌子书院更是多不胜数。路谦当初之所以看中九江书院,完全是因为举人入读不收费,以及这里的地段不错,很合路谦的心意。
而作为九江书院的院长,他其实也是考取了功名的。
然而,他是崇祯年间的进士。
这就很尴尬了。
清廷是不会清算这些读书人的,但他也没那个想法再度出仕。在他们这一代人中,很多人都是拧巴性子,既不会主动反抗清廷,也不愿意对着清廷躬身弯腰,因此都是选择中立,也就是中庸之道。
这种人占了绝大多数。
但明着看,这些人仿佛是很有气节的,实际上任何事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推移。越到后面,他们也就越会妥协,所谓气节也就被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从最初的内心抗拒,到后来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院长有时候就很羡慕像路谦这种人,不要脸,豁得出去,但正因为如此,才能有着大好前程。
但他真的做不到。
呃,之所以这么认为,还能不是因为路谦升官太快了?从路谦入仕到如今,不过才区区一年半的光景,这人就从一介白丁成了如今的从五品翰林官,这还能是按部就班的升官的?
必是一位擅阿谀奉承的狗官。
院长在醒悟过来路谦升官背后的真相后,第一反应是劝他走正道,可旋即转念一想,狗官就狗官吧,只要别残害无辜百姓就成。
“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没啥大不了的,就是翰林院那边的书籍都太高大上了,乡试资料也就算了,童生试你是真的在为难人,肯定没有的。路谦本来是想自己编撰的,他觉得他可以。但事实上,真的着手去做之后,才会发现这个工程量太大了。
所以,他厚着脸皮来找外援了。
主要是为了他姑母所出的小表弟来的,也就是针对童生试的。至于程大少爷想要考乡试,这个就不好说了,他只能找些历年题库给他。
历年题库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这些题目肯定不会考。能做的也就只有从中汲取经验教训,要是擅长举一反三的人,这些题库绝对能帮得上大忙,但程大少爷真没这个天赋。
兴许本来还成,但配上程氏族学的那位先生,本来行的如今也肯定不行了。
更要命的是,路谦还没办法说,毕竟这事儿没法解释,在程家人看来,他打小就在程氏族学里进学,那位先生既是他的启蒙恩师,又是他唯一的一位先生。
咋解释呢?
总不能真把祖安老鬼给送人了吧?
他倒是没有舍不得,但也得要送的掉呢!
唉,想送都送不掉……
砸手里了。
所幸,这趟九江书院并没有白来。书院院长想着就路谦那厚脸皮程度,还道是这回要大出血了。偏生,他还不想得罪这位风头正盛的翰林官,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能在短时间内连升好几阶,怎么着也是个天子宠臣吧?
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也绝不得罪小人的想法,院长都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将自己珍藏的那幅王献之真迹拿出来……
结果,路谦要的是考取童生所需要的一应进学资料!
院长就没想通,哪怕路谦说了是替家里的弟弟要的,那他也还是没想通。
但不要紧,难得糊涂嘛,反正只要把人送走就没问题了。
九江书院放在京城是算不得什么,但咱们得看对比,旁的不说,这里随便哪个先生出来,都能吊打程氏族学的所有先生。
再就是看底蕴了,清廷是沿袭明制的,也就是说,在科举考试方面,有着非常多的重叠。而九江书院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底蕴的,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模板,是不能将学生送上青天,但通过区区童生试还是没问题的。
路谦得偿所愿,满载而归。
院长终于送神成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至于远在蔚县的程家人嘛,暂时还是收不到礼物和信件的。因为路谦光是往书院跑了一趟就花了大半天时间,他每隔五日才能休息一天,再说也不能真的就只送书籍,作为一个从五品官员,他是需要有自己的排面的。
于是,从收集童生试用书,到采买一些不容易坏掉的土特产,再到认真的提笔写信,最后才是将信连同东西一并送去南北商行那边,委托他们的商队去金陵时,顺便捎带东西去程家的铺面……m.bīQikμ.ИěΤ
等这些事情都忙完了,都已经是七月中旬了。
而在中秋节前夕,路谦也收到了来自于程家的节礼。
仍旧是东西少但值钱,其中姑母还特地让程表哥在信中叮嘱道,就算不一定要联姻,也得先相看起来了,哪怕不忙着相看,都要提前打算起来了。房舍有了,财物也要提前备上,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又道路家没人了,到时候会让他姑父亲自跑一趟,总归得有个长辈镇场子的。
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祖宗瞥了一眼就飘走了,路谦倒是看得格外认真,仿佛透过这狗爬式的字体,就能看到疼爱他的姑母一般。
他是在中秋节前收到了节礼和信件,信中除了关心他的话之外,也提到了一个事儿。
小表弟啊,考劈叉了。
科举是这样的,童生试只能算是预备役考试,严格来说,并不是划分到科举考试之中的。而童生试又具体分为三场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
姑母所出的小表弟要考的就是县试。
县试是每年一次的,府试也是。只有最后一轮院试得看具体情况,有些地方也是一年一次,有些则是两年一次,还有取中的,算下来是三年考两次。考试时间也是由当地的官衙门公布的,大致时间有数,但具体到哪一日,每年都会有所变化。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小表弟啊,直接在县试上就考劈叉了。
程表哥在信上说,他娘倒是没生气,就是把他爹差点儿气出个好歹来,直嚷嚷着好样不学学坏样,不跟路谦这个表哥好生学学,偏就是逮着自己那愚蠢的亲哥学!
就很气。
路谦光看程表哥写这一段话时的笔锋,就知道他气坏了。
‘我当初考县试是通过了的!他连县试都没考过,这怎么能说是学了我呢?要学也是学了我爹吧?’
这话就说得很有道理,路谦觉得,他应该问候一下他表哥的屁股蛋子。
总之,小表弟考得十分离谱,不光是考没考上的问题,而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据说,程姑父在放榜之后,还十分得不相信,又额外托了人走了门路去查县试的卷子。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但这不是县试吗?加上都考完了、放榜了,总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程姑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小儿子的卷子,以及塞了钱后人家偷偷的告诉他,别说县试的取中率一般只有四五成,就算取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那落榜的人也会是他小儿子的。
路谦:……
没那么玄乎吧?
弟啊,你到底写了啥啊?
陡然间,路谦心底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回想起他送的节礼,这就很离谱了,送给学渣一沓科举用书,这不是将人往死里逼吗?
但东西都送出去快一个月了,搞不好这会儿都到了金陵城了……
路谦很用心的为小表弟祈祷了一番,又安慰自己说,姑父是小表弟的亲爹,应该会留下活口的,对吧?
事实上,活口是肯定没问题的,但路谦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
这么一封报喜的信件以及一大堆的书籍送过去,是会对小表弟造成巨大的伤害,但受到伤害的人只有他吗?
那是不可能的。
程大少爷啊!你把他给忘了!
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尽管路谦本意是送节礼,可等东西和信寄到时,中秋节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不过这也无妨,像这种事情也蛮常见的,毕竟是托人代为捎带,发生啥情况都不足为奇。
再说了,跟那满满一大包的科举用书比起来,不过就是迟来了几天,有啥呢?起码让可爱的小表弟过了一个愉快的中秋节。
况且还有那封信。
报喜的信啊,又一次搞得程大少爷如丧考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个抠门的路谦,送啥东西都不算稀罕,哪怕啥都不送,程大少爷都不会觉得奇怪。他也知道二房那头一直都有私底下贴补路谦,就连他爹这回都发话了,从公中出一笔钱给路谦,他们家是当地巨富之家,真心不差那几个钱,就路谦那个翰林官,搞不好一年到头能拿到手的钱都不足一百两,有什么好在意的?
谁知道呢?路谦动不动就给他来个晴天霹雳!
“又升官了?他又升官了?官是那么好升的?不是三年一次的户部考评吗?考到优秀的才能升官对吧?很多人在原来的位置上待了一届又一届,十来年都没挪动位置,怎么他一年就往上蹦跶好几阶?”
装不了了。
程大少爷又不是专业的戏子,就算他有心绷住人设,假装大方的祝贺,但这一次真的太离谱了!
哪儿有人是蹦跶着往上跳的?这简直就是没人性没天理!
他真的不觉得这进展太快了吗?
路谦是个什么想法,程大少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就是懵了,巨大的震撼之下,他丧失了理智,接连抛出了无数个问题,还一副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问!
就要一问到底!
到底是个啥情况你倒是说啊!
但路谦没说。
他是来报喜的,又不是来剖析自己的内心的,说那些干啥?再说了,他就不要面子的?没错,在祖宗跟前,他是无所谓的,毕竟他的每一个面祖宗都看到过。可在程家人面前,他还是想要给自己留点儿遮羞布的,要不然还能明晃晃的告诉程家人,他是个佞臣?他还准备当那大清第一佞臣?
程表哥把路谦写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上面没说谦哥儿是怎么升官的,他只说是得了上峰的赞誉。”
说了跟没说一样!
程大少爷索性不顾风度,一把抢过程表哥手里的信件,大力的翻找着:“他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就是正常的写信吗?先问候一番,再聊下自己的近况,然后谈下送了什么东西,最后收个尾祝福一下……
咋滴?写个信罢了,还指望他拿出吹捧康熙帝的文笔来?
你在想屁吃!
总之,程大少爷想要的,路谦直接就没写,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倒是写了一大堆。甚至于,路谦很过分的在信上催婚了,催的当然是程大少爷。
程大少爷:……催你妹啊!有你啥事儿啊!
作为程家的长房嫡长子,甚至还是独一个儿子,程大老爷会不想尽快的给儿子定下?可关键就在于,没合适的人选。
当然不是没人选,以程家在蔚县的声望,加上程大少爷又是继承人,多得是人家愿意以嫡长女跟程家结亲。但不得不说,这里头多半都是商户人家。
程家自个儿就是商户,理论上不该嫌弃这些人罢了。但有一点,程家的祖宗是很有远见的,名义上程家是商户,做的也是走南闯北的商行买卖,但实际上在衙门登记的却是农户。
是的,农户。
他们在蔚县以及周边地区拥有着大量的田产,绝大多数都是极为肥沃的水田。至于买卖,这种事情很好办的,程家也是有底蕴的人家,自然是有家仆的。只要把明面上的事情交给家仆来办,旁的细节方面都是很好处理的。
甚至于,先前程表哥跟随路谦一起北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借机接受历练以及寻找新的商机,但明面上人家是陪着路谦北上参加会试的!
但如此一来,程大少爷的婚事就更麻烦了。
找商户女,那是绝对没问题的,甚至努力一把,还能攀上金陵城的大商户女儿,至于嫡出庶出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总之想要高攀结亲也不难的。
但程大老爷不想这样,他是寄希望于从儿子这一代起,彻底的改换门庭。
当商人有什么好?就算拥有着花不完的钱财,但钱财哪有权势来得重要?偏生,儿子不争气,争气的不是他儿子!
好家伙,路谦这么一封信,最遭罪的那就不是他小表弟,而是程家大房父子俩。
父子俩皆遭受了重创,甚至都没翻看路谦送过来的礼物,左右不过是不值钱的土特产,不然你还能指望一个翰林官买来稀世珍宝送人吗?
于是,东西都便宜了小表弟。
小表弟:……笑不出来。
程姑父乘机给小儿子重新做了一套人生规划,这不是今年的童生试考劈了吗?不要紧的,明年继续考啊!他们这一带,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每年一次的,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先前是为父不对,太着急了点儿。如今咱们重新开始,你好生念书进学,明年咱们再考。二月考县试,四月考府试,六月考院试。正正好,明年又是科举年了,八月里参加乡试,回头咱们家就能有举人了!”
小表弟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反问道:“那是不是考上了举人后,再立马北上京城,参加后年的会试?爹啊,你可真够敢想的。”
程姑父想了想,没毛病啊!
“你表哥不就是这样的?回头,你也给爹争口气,一年蹦跶两级,回头咱们家说不准还能出个一品大员呢!”
小表弟:……卒。
还好,程表哥还是有点儿理智的,他表示路谦这情况真的是特例,起码本朝从未有过。
生怕亲爹不信,程表哥还举了个例子。
“您看咱们蔚县的县令大人,他是康熙九年的同进士。他算算,如今都已经是康熙十九年了,他这还是很顺利的谋到缺,中间还是调职过的,要不然也不能来咱们这个富裕县。可就算如此,他直到如今也还是个县令。”
程姑父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县令是七品官对吧?”
“除了京畿重地之外的所有县,县令都是七品,还有一些偏远穷困地区甚至不设立县令,而是以县丞代之。”
“那……从五品的谦哥儿,等于几个七品县令呢?”程姑父又问。
程表哥懵了。
不是,这玩意儿还能这么换算吗?
眼见不光亲爹等着他的回答,还有一脸热切期待的他亲娘,以及方才如遭雷劈刚醒转过来的亲弟弟……
程表哥斟酌再三,竖起了两个指头。
“才两个?不能吧?”
“二十个吧,我觉得一个谦哥儿等于二十个咱们蔚县县太爷。”
话音刚落,众人面露嫌弃。
他们的那位县太爷也太不值钱了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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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寒小期的随身带个老祖宗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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