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男人们负责祭祀先祖,女人们忙着准备宴席,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待到祭祀结束,夜幕降临时,在暖阁摆上年夜饭,一家人齐聚一堂,共同欢度这除夕之夜。
“没有外人,将隔屏撤了吧。”江冲入席时见他们这边和女眷的席桌之间隔着屏风,便吩咐将屏风撤去。
刚刚参加过侯府祭祀的三老爷、四老爷等人纷纷抬头看灯笼低头看地毯,对江冲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能怎么办呢?
江冲已经都把人堂而皇之地带进祠堂祭祖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既然反对没用,那就闭嘴。
有江冲镇着,阖府上下没人敢作妖,年夜饭上格外其乐融融,仿佛韩博本来就是自家人。
宴至中途,江冲出去醒酒,韩博跟出来,私下里悄悄让江冲收敛着点,大过年的,别太吓人。
谁知江冲一手扶着廊柱回头冷笑:“凭什么?我一年到头才在府里待几天?吃我的喝我的,还要给我找不痛快?”
韩博:“……”
行吧,你霸道你有理……
回到席上,三老爷喝得满脸通红,正拉着四老爷罗里吧嗦地讲自己新入手的古董。
江文泰眼尖,瞥见江冲进来,连忙重重一咳。
三老爷讪讪一笑,换了别的话题。
这两年来,府中众人的开支花用比以往宽泛了不少,便是有大额支出,只要没用在歪门邪道上,账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给批了。
但江文泰他心虚,他的支出账目上几乎全是吃喝嫖赌的,虽说每一笔都数额不大,可加在一起也相当不像话,他怕江冲想起这事,一查账目再给他像以前一样限额。
江冲只当不知道,同韩博重新入席。
刚斟上一杯热酒,江蕙带着一串大孩子小孩子笑嘻嘻地跑来,张口就是:“哥,过年好,我压岁钱呢?”
江蕙已经过了十五岁生辰了,这两年被乳母拘在府里学规矩学掌家,变化不可谓不大,别的不说,至少从前那种满头小辫是再没有了。
江冲放下酒杯,满腹感慨女大十八变的话被憋了回去,叹了口气,“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吗?”
“想听好话还不容易。”江蕙侧身对身后的孩子们一招手,“来,小的们,上!”
只听她话一落音,大小孩子们迅速按照个子高矮排成两排,江蕙起了个头,大家便开始唱起了圣都今年最盛行的贺年词。
一曲唱完,众人拱手作揖,齐声道:“祝侯爷新年大吉,万事如意,身体安康,福寿无双!”
孩子们唱曲的时候,江冲就在一旁靠着,手指点在膝盖上打着拍子,等他们唱完方才笑道:“看在你们也算听话的份上,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吧。”
孩子们开心得直拍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道:“姑姑先!”
江蕙笑道:“算你们有良心。”
江冲见她俨然已经成了侯府里的孩子王,也是颇为无奈,笑着数落道:“分明是知道惹不起你这个女霸王,你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江蕙轻哼,“那是他们懂得尊敬长辈。”
江冲失笑,招手让她过来。
重心早已捧着提前准备好的满满一托盘荷包侍候在侧,江冲从中取了贴着江蕙名字的那一个,然后板着脸对江蕙道:“过年呢,就不说你什么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等年后我会查你这一整年的功课,自己看着办吧。”
江蕙接了红包,掂了掂分量,喜滋滋道:“你只管查好了,我才不怕呢。”
江冲又将另一只荷包拿给三房的小女儿江如,然后叫了江愉过来。
江愉论年纪比江蕙还要大三个月,又是晚辈中的大哥,长幼有序,自然要从他开始。
江冲将荷包交给韩博,“剩下的压岁钱你来给他们发。”
“我?”韩博一愣。
江愉早已不是两年前需要江冲带着一个个认人的小少年,他明白江冲此举是在强调韩博在侯府的地位,见韩博还在犹豫,忙道:“不管是三叔还是韩叔叔发都一样的,侄儿还想沾沾韩叔叔的才气,将来考个功名呢。”
江冲也劝道:“听见了吧?人家还不稀罕我给的压岁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韩博便没再推辞,接过荷包交给江愉,笑着温言勉励几句。
江愉双手捧着荷包,作揖道谢便退到一旁,对接下来准备上前的黄承锐笑了笑。
“好,下一个,该到我们重阳了。”江冲说着便笑吟吟地向韩博伸出双手,“重阳人没回来,压岁钱我来替他收着。”
话未落音,一旁的重心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江重阳从来没在侯府生活过,就算侯爷说过要收养他,也并未正式记入族谱,是以府里很多人都从来没把江重阳当作正经的侯府公子。HTtρs://Μ.Ъīqiκυ.ΠEt
韩博一眼扫过托盘,却没找到贴着重阳名字的荷包,抬眼果然见重心面色惨白,再见江冲虽是在笑着,眼底却似有冷意,便知他是有意发作,想了想,从托盘中拿了贴着黄承锐名字的荷包,撕掉贴着名字的红纸交给江冲,用闲聊的语气笑着问:“重阳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冲一副老父亲姿态感慨道:“说是自己长大了,想独当一面为父分忧……这孩子,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不提这个了,继续吧,后面还等着呢。”
众目睽睽之下,重心根本没法再往托盘中填补什么,于是他眼看着荷包发完,却还剩下年纪最小的明哥儿没领到。
发完最后一个,韩博一边伸手去托盘里拿,一边让明哥儿过来,人到了跟前,拿荷包的手却摸了个空,回头一看,托盘里只剩下写着名字的红纸了,装作一副刚发现的样子,“怎么没了?”
“没了?”江冲一愣,皱着眉头看向重心:“少了一个?做事怎能这样不仔细?”
这话虽只是轻描淡写,却让重心面无人色冷汗涔涔,他连忙顺着江冲的话请罪。
“算了,大过年的也不好责罚你,退下吧。”江冲轻斥。
一旁等着的明哥儿依稀明白哥哥们都有的压岁钱自己没有,想哭但又记着姨娘叮嘱他过年不能哭的话,瘪着小嘴回头看江蕙。
江蕙还未做声,江冲却已经伸手一捞将明哥儿抱在膝上,取下自己腰间的羊脂玉佩给他,“三叔叔给你这个,比给他们的都好看,喜不喜欢?”
江冲身上佩戴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才三岁的小娃子哪懂这个,只知道这白白的石头和姨娘妆奁里不准他乱动的那个小石头有点像,他要拿回去给姨娘看。
“谢谢三叔叔!”明哥儿奶声奶气地道谢。
“去玩吧。”江冲替他扶正了头上的小暖帽,将孩子放下地。
“三弟,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江文泰问道。
按照宴席的座位,江冲左手边坐着三老爷和四老爷,右手边紧挨着韩博,韩博之下是江文泰和江文洲。
三老爷他们或许并未注意到方才的小插曲,可江文泰却将托盘上的猫腻看得真真切切的。
江文泰此人,只是天生散漫爱玩,没什么上进心,从他这么多年没给府里添过大麻烦可以见得他并不蠢。
他深知江冲此刻若是一口气罚了重心,这事才算真的过去;可偏偏江冲轻飘飘一句话揭过重心的错处,那么这事多半还有后续。
果不其然,江冲淡淡道:“我又不管家事,二哥问我做什么?”
江文泰垂眸,他听懂了江冲的言外之意,江冲不管家事,此事便由着底下的管事处理,可管事处理的结果得让他满意才行。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宴罢,孩子们都跑出去放爆竹,江冲也拉着韩博出去消食。
二人携手沿着回廊漫步,初时还只在暖阁周边走走,后来越走越偏,来到后花园的小荷塘边。
荷塘常年有人打理,连些残枝败叶也没剩下,水面结了冰,四周乱石嶙峋,犬牙交错。
韩博不慎踩到积雪融化后凝结的冰,滑坐在乱石丛中。
“摔着哪了?疼不疼?”江冲忙问。
韩博摇头,冬日衣裳厚实,没摔疼他,就是吓了一跳。
他看江冲伸手那架势像是又要抱他,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想在这儿歇会儿。”
“这么大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江冲叹了口气,左看右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六角亭子,便将韩博扶到亭中。
奴仆们将其余五面的帷帐放下来,只留下正对着花园的一面,又搬来坐榻火炉等物什,将这六角亭中小小的一方天地布置得温暖舒适。
江冲再度确定韩博没有摔伤后,烫了壶好酒,斟了半杯给他:“喝一口暖暖身子。”
韩博伸出手,却并未接过酒杯,而是握住江冲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这次回京能待多久?”
“待多久……”江冲想了想,“若北方无事,尽量待到十月份吧。怎么?我这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韩博将下巴搭在江冲肩上,低低地“嗯”了声。
“想我怎么不去金州?”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江冲特意派重明回京接韩博,他在金州连房舍奴婢都置办好了,韩博却没去。
“你四弟不在,京中不能无人照看。”韩博道。
江冲却道:“又不远,有老莫盯着,若有要事,直接传信过去,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就能到我手上。”
韩博轻笑,“我能未雨绸缪将灾祸消弭于无形,传信——等着事发三五天过后再绞尽脑汁想法子善后?”
江冲沉默,有韩博留在圣都帮他盯着,确实能省很多事。
“说好了将来一起归隐,你在军中我在朝堂,你我并肩同行风雨共担,不好吗?”韩博反问。
孰料江冲却道:“前些年是我无能,才要你为我谋划,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对的路,不想再让你劳心费神。明辉,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该是我为你遮风挡雨了才对。”
韩博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吧。”
“也好。”江冲欣然应允,抿了口热酒,放下酒杯一边从果盘里抓了把核桃,一边徒手捏核桃道:“我给你讲个有趣的事。十月底的时候,有个叫营青贵行的安伮贵族南下扰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陈子峰将军为了抓他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在收网的时候出了点纰漏,让他给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猜在哪抓住的这孙子?”
“在哪?”韩博兴致缺缺地问。
江冲故作神秘地一笑,“在一户农庄的猪圈里,喂猪的是个老眼昏花的老汉,喂了好几天的猪愣是没发现多了一头。官兵将其擒获的时候,那家伙□□满身猪粪,躲在母猪屁股后头,官兵们都不想靠近他。那会儿重阳去帮我送文书,正巧目睹此事,回来跟我说此人又黑又胖,远远看去就跟个黑猪成了精似的,难怪喂猪的没发现他。这事在金州军中都传遍了,敖震川休沐的时候,还专门带他两个儿子跑去看黑猪精。”
这营青贵行的姑母营青氏曾经是安伮国主的宠妃,他堂妹小营青氏是权臣呼延仲黎的妾室,他父亲营青藏西是安伮税务大臣。安伮国主喜好美色,身边的内监侍从都要容色绝佳,想来那营青藏西能在安伮国主手底下平步青云,就算不是个美男子,应该也不丑,偏偏生的儿子如此上不得台面。
韩博摇头轻笑,接过江冲剥好的核桃仁,“你们金州军都很闲吗?”
江冲笑道:“还行吧,一年有那么三五个月闲着没事,其他时候都有正经事做。”
“那你闲下来的时候都怎么打发时间?”韩博问。
江冲剥核桃的动作慢下来,叹了口气,“找罗将军学兵法,屯田种地,跟老兵们唠嗑,再不然就找敖震川打架。”
“打架?”韩博惊愕,“你莫非还在为从前的事……”
江冲一听就知道韩博误会了,遂笑着解释道:“没有的事,金州军中有句话,叫做‘再干三碗饭,打败敖震川’。挑战敖震川,是每个金州军将领都干过的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把他干趴下。”
韩博失笑,“可真是难为敖将军了。”
“敖齐能稳居大梁第一猛将至今,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朝廷也不会让他镇守上榆这么多年。”江冲话音一转,“罗将军曾与我感叹,他说,驸马十四岁一战成名,武帝为之破格收用,至此大梁再无如驸马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我和敖震川固然出类拔萃,然不及先人远矣,不知此生还能否登临故土。”
与驸马一战成名被武帝赏识提拔不同,罗威是真正从底层的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的故乡至今还沦陷在安伮人的手里。
韩博正想说些什么安慰江冲,还未开口便被一声尖啸打断。
抬眼望去,一道道明亮的烟火升上半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璀璨的花朵。
子时已至。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快许个愿望。”江冲拽着韩博起身,抬头望着半空中的烟花,催促韩博许愿。
韩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爆竹炮仗声震耳欲聋,江冲不得不在韩博耳边大声道:“这时候许愿最灵验,快呀!”
韩博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在心中默念几句。
与此同时,江冲也在心中许下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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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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