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岁的男娃跪在地上,抬头瞧伏越,问道:“爹爹,王为何没有脸啊?”身旁妇人忙捂住娃儿的嘴,虚舟伏地跪求:“犬子年幼,君上恕罪。”
伏越走到娃儿跟前,好声道:“王从前要看人脸色,做表情,因而需要脸。如今王长什么样子,别人的态度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还要一张脸?”娃儿眨巴眨巴眼,听不明白。
伏越又道:“现在人们都想看王的脸色做反应,王不想给他们机会。”虚舟惶恐道:“君上,臣冤枉啊。是那两个太监跟我说让我走的,还给了我一袋银两。我白日里就离开了,夜里之事完全不知晓。定是他们要害君上,才陷害我,支我走的!”
边上两名公公唉声辩道:“他胡说,我们只传了旨。”伏越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上前将二位公公捆在祭台两根石柱上。
伏越转头,对临姜道:“琮言,你来了。”又见边上还有一名偃师,阴沉问:“我好像只唤了你一人。”临姜答:“臣今日身体微恙,找个人帮手。”伏越点了点头,指向晏道:“那你来。”
祭坛边沿有一石臼模样的机关,用于启动祭台。向晏走到跟前,见石面上标有各祭台的位置。
琮言对他说,自己在被交付任务之时,已对伏越的意图有所顾忌。于是暗暗设计了一重隐藏机关,在祭坛中心,君王专属的高台上。考虑到设计图要经过其他偃师的审核,他并没有直接将此隐藏机关完成,而是又设计了一层装置,每次祭台有人牺牲,隐藏机关就会有一部分启动。待到每个祭台都启用过,机关才会成型。
这也是他给君王留的一条生路。假如伏越并不像预想中的残暴,便就不会落入此机关。如今,八十一座祭台已有七十八座染过血,仅剩三座尚未启用。
向晏盘算:他们二人原本打算自己牺牲,启动最后的祭台,再加上伏越原本要处决的人,正好三个。眼下至少有三人会被处决,数是够的,只是真要让他下手……
向晏回头,思考是否有机会接近祭台,如果他能去祭台做手脚,或许不用有人牺牲就能启动。
伏越问:“怎么回事?”向晏立即画符咒,石面泛出蓝光。可手悬在两祭台的机关上,迟迟没有放下。
“是这样启动的。”临姜突然抓住他的手,启动机关。石柱旋转向下,钻入地面,两人被碾为齑粉。平坦的祭坛上残留了少许人偶的血迹,魂魄也被吸得一干二尽。
“大局为重,就差一人了。”临姜默默传音。
伏越这回将目光投向虚舟的妻儿。虚舟见那两公公在眼前湮灭,仓皇抱住伏越的脚。“君上看在臣从前服侍您的份上,放过臣的家人吧。”伏越道:“若我今日杀了你,你的妻儿便会想找我复仇,你说我为何要留他们的命?”
虚舟直摇头道:“不不他们不会复仇。况且那晚的事真与臣无关,请您明察。我出去时打通过几个宫人,您可以召他们来问。”伏越道:“你最知道我的,宁杀错不放过。为何要查?”
“君上,若真要罚就罚臣一人吧!”虚舟说完浑身直哆嗦。伏越大笑:“风流成性的你也在意妻儿?那我就成全你。”
虚舟吓得魂不附体,赖在伏越足下哭求。两侍卫上前,将虚舟拖到最后一座祭台。与先前两座不同,这祭台从地面凹陷而下。向晏抢先一步,在祭台前守候。他往坑中打量了一眼,朝侍卫点头,意思剩下的交给他。
向晏搀扶着双腿发软的虚舟,送他踏入祭台,蹲下道:“听好了,你若解开身下的机关,祭坛中心就会塌陷而下,王必死无疑。王一旦死了,你的妻儿就不会有事。”
他假意上锁,并与虚舟解释解法。他问虚舟可记住,虚舟又问了一遍,终于慌张点头。
向晏起身,回到临姜身边,悄悄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用余光确定王在祭坛中央,亲自书符。机关启动,一扇门推出,祭台如棺材般封上。
谁知就在祭台关上那一刻,虚舟猛然爬出坑中。坑下传来沉重的石块撞击声,祭台启动失败。
虚舟指着向晏,跪地大喊:“君上,他有问题!他刚才叫放我机关杀您。”伏越愤怒转头,虚舟趁隙携妻儿逃离祭坛。
伏越的剑极快,转眼间已送到向晏颈项前。临姜一手推出袖刃格挡,一手把向晏揽在身后。一边是长剑逼人,一边是矫健躲闪。两方交手不过十招,伏越已认出那招式。
“是你!”
临姜回复了原本样貌。
伏越仰天大笑:“老天真是眷顾太子殿下。偌大一片汪洋,都能把您救回来。这次可是要找我复仇?”
临姜道:“本以为你只是一心复国,对我有所怨气。没想到你会背叛我,瞒着全军将我囚禁。”
伏越摇头道:“不是我背叛,是太子殿下,您就适合高高在上,在太平盛世为王。在那乱世称雄,我怕脏了您的衣角,乱了您的鬓发。”
临姜最恨人给他定性,上前与伏越厮打起来。
向晏跑去最后一座祭台前,十指用劲掰开地上的门。只见坑中横了十根铁柱,他爬入坑中,破解了机关,又回到石臼处,打算伺机下手。偏偏伏越与临姜始终打成一团,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临姜喊:“不要管我!”向晏犹豫不决,又再次跑去祭台前。
此时,祭坛聚集了上百名侍卫,一拥而上。临姜夺去一人手中长剑,与众人搏杀。
伏越见向晏在祭台附近,临姜又被围攻,转头去对付向晏。临姜见状,变成伏越的模样,侍卫们一时不敢出手。
临姜揪住伏越,不让他离开祭坛中心。侍卫们见两王对战,越发分不清孰真孰假,只得围成一圈观望。
伏越边打边道:“当年你被复仇冲昏了头,只会带领我们失败。当我看到你因那偃师的死,放弃了生存的念头,我就知道,是时候该站出来带领魂甲军了。”
临姜为伏越所言激怒,分了神,手中剑被打落在地。伏越大笑上前,踩在临姜胸口道:“我不像化阳莽撞,不像洛成愚忠,复兴魏阳,舍我其谁!”
倏然,地面摇晃,伏越察觉有恙,转身要逃,被临姜一把擒住。伏越喊道:“放手,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吗?”筆趣庫
地面开始下陷。临姜想到向晏最终还是下了手,心中不免失落。
恰在这时,他被猛地撞到祭坛边。而伏越半跪在地,四肢被几只小机甲定住,下一刻随塌陷的地面消失在烟尘之中。
一声长吟。伏越的鬼魂从粉碎的身体中飘出,浮出地面,努力在祭坛的法术中挣扎。空中黑云兴起,祭坛四周散出缕缕黑烟,伴着冤魂索命声,将伏越魂魄拉回地下。
向晏伏在临姜身上,发现这人眼角有泪,不禁伸指去抹。临姜别过头问:“你不是在祭台那里,怎么突然……”
向晏道:“我刚才去把机关改成延时的——”话未说完,就被狠狠抱住。
伏越一去,偃方翌日即举行登基大典,百官在大殿内外恭候新君。
一绿衣文官抬头瞄了一眼,见临姜一袭红衣向前走来,惊道:“真乃神官降临。听闻这就是新王原本容貌。”
左边的绯衣文官也道:“昨日我正巧在宫里,一听说先王驾崩,就赶去祭坛。在场有百来名精兵侍卫,说当时新王以一敌百,如入无人之境。”
绿衣文官叹道:“说来也是讽刺。偃方不计较弑君篡位,只封胜者为王,都是先王提出的。如今,他倒成了第一位应验此言之人。”
右手边的武官冷笑道:“什么弑君篡位,嘴巴可管紧了。君上生来就是魏阳太子,篡位的那是伏越。”
绿衣文官不予理睬,悄悄同绯衣文官道:“这人现在倒积极奉承。这批魂甲军出身的臣子当年可一个个跟着先王背叛他们魏王,如今魏王登基,看他们还如何受重用。”
绯衣文官道:“可不是,一朝皇帝一朝臣。我听闻韦博士昨日就因病辞官了,那出手快的。幸亏当年我们不得先王喜爱,如今可是翻身的好时机。”
临姜从他们跟前行过,绿衣文官问道:“这背后二人是谁,如此大面子,走在先王身后。”
绯衣文官道:“左边那个你没认出来?前大偃师的嫡子玉引,从前在宫中做过一阵子偃师。此次他煽动复兴派起义,调开了大将军的机甲兵,促成新君大计,可是立了大功,势必要封官了。右边那位好像是位新人偃师,不知道为何在君上身后。”
绿衣文官窃笑:“什么偃师,我看那女子模样姣好,说不准……”绯衣文官也不住道说不准说不准。
他笑了两声,又奇怪道:“记得昨日在祭坛助新王的还有一名偃师,救了王一命呢,为何那偃师不在?”绯衣文官道:“事后都会封赏吧,不是说还有两名公公也舍己立功了嘛。”
当日,临姜忙到傍晚才回寝宫,老远见门口有一人,坐在树下一石桌前。侍女见临姜回来,准备喊“忘纾姑娘”,却被临姜拉住。
临姜悄咪咪走到跟前,眼前人左手攥着簪子,右手扶头瞌睡。他拨开那支在石桌上的肘子,听得哎呀一声。向晏趴在桌上咕哝:“你干嘛啊……”
“怎么在门外睡了。”
“大典后你忙着接见朝臣,这不是等得乏了吗?我刚还在想,你若再不回来,我可就回赤栏了。”向晏边说边将簪子插回发间。
临姜低声道:“你终究还是想回去。”虽知是戏言。
向晏玩笑道:“不然你也封个官给我做?”
“你要肯留下,大偃师之位都是你的。”
“嘘——”向晏紧张望向四周,小声道:“宫墙内没有传不出去的话,让乐钧听见不大好……”临姜笑而不答。向晏又道:“再说,大偃师若非技压群雄,如何胜任。”
“你不是吗?”
“我不是人呀。”
“为何非是人,偃鬼不可以?”
向晏笑道:“可以可以。但若说偃鬼,那当仁不让应选玉引。”
临姜道:“选了玉引,他们两兄弟之间怕又要生嫌隙。”向晏恍然道:“那还是罢了。”
“要不愿当大偃师,可以做我的皇后。”临姜说完见向晏眼睁得老大,盯着自己,忙羞赧解释:“是今日好几个臣子问我,跟在我身后那位姑娘可是有意要纳入宫中。”向晏乐得合不拢嘴。
临姜受不得他那模样,数落道:“谁让你非要这副模样见人?”向晏道:“我仇家多,先前在赤栏已惹出不少事端。你如今既已挑明身份,我在你身边更是要隐藏起来。身为女子,更安全些。”
临姜恍然想起时庭临走前叮嘱过他,不要让向晏轻易给人发现。如今明白了原因,心中竟有些许不甘。
向晏又问:“你今日除了和臣子商讨封官之事,决定好微境怎么处理了吗?”
临姜道:“阴土必然是要拆除的。但微境本身,确实有益于偃方。我们打算将此事公之于众,愿者进入。”向晏说:“我也觉得这样甚好。”
临姜又道:“只不过已经被阴土吸去的百姓,怕是难以带回来了。”向晏点头道:“也只有先救回风渚再说了……”
他说完,顺手推了推发簪。这几日事情一件接一件,他与时庭也疏于联系,本想昨夜说上几句,可一直呼叫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临姜问:“你打算何时将伏越魂魄收走?”向晏道:“我本是想直接启动阴土带伏越交差。可刚才问过琮言,祭坛魂魄会同进同出,我若启动阴土,怕是会将其他魂魄一并送去阴府。所以我在打算今夜子时,再扮成那韦博士,请阴差上来接人。”
临姜道:“那我立刻命人为你布阵。”
楼船中,几个戏子围着教戏先生听他说戏。
先生手卷戏本道:“圣上大战伏越,将其关入祭坛这段,要有百鬼同心拉伏越入祭坛的场景,以示万众所向。配乐就用当年魏王战死的曲子,把悲壮的调子改一改。”众戏子或点头,或哼唱。
一女戏子朝门外招手,拉来人坐在身边,低声问:“最近有人说见你常去河房,可是有什么露水姻缘?”来人推女戏子道:“定是那人看错了,我哪里去过河房。你们在讨论什么?”
女戏子道:“教戏先生要写新戏本,正和大家探讨呢。”来人纳罕:“怎么忽然要弄新戏本了。”
女戏子说:“你这都不知道。今日新王一登基,游船都被来看戏的人挤爆了。船主也是厉害,昨日一听到消息,就满京城宣传魏王和偃师的戏。从前大家来楼船都是看幻术,公子一走,好不惨淡,眼下又要热闹起来了。这不,船主催促先生和我们赶紧上一出新戏,说魏王复仇,讨伐伏越。可不能慢了,让其他戏班抢去。”
来人思忖片刻,问:“当年魏王和偃师的戏本也是先生写的吗?”女戏子道:“是的吧,说是改了好几遍。他来的早,最清楚。”说罢,戳了下身边一男戏子。
男戏子点头道:“开始时道听途说了很多故事,一并都写了上去。后来公子看完,觉得不妥,让先生删了不少。”
“那哥哥可知,魏王大战隗方王的戏可有改过?”
男戏子回忆道:“那段应该是改过一回。先前是有一整场大战的,可公子说不好,先生就只改成魏王一段独白。说起来那独白,都改了三四回,一会儿说封在一块磐石中,一会儿说封在玉石里,最后才改成这石碑的。我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些许是出于韵脚的考虑。”
“除了磐石石碑,可还改了其他地方?比如无人之境究竟是何处?山崖?水底?”
“那倒从来没听过。”男戏子摇头,不解道:“忘纾为何对这细节如此感兴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小梦蕉鹿的偃鬼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