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这身打扮,可是要出门?”紫衣侍者径自走开。向晏两手一袖,飘在后头追道:“将军大人,我昨日见那偃方夜景,为之惊艳,白日必也是风光无限,我想出去见识,你说可好。”
“好,你去吧。”
“不是啊,我一只鬼,大白天的不能上街的。”
身体里一股热流涌入,紫衣侍者伫足,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向晏缩肩收腹道:“我保证不碰你,你带我去转转嘛。”紫衣侍者眼波一动,继续向前。
“等下不准借我身子捣乱。”
“不敢不敢。”
“见了人,不准乱说话。”
“遵命。”
与山同高的大佛像前悬停了一排楼船。楼船泊在大佛掌边,二人来到甲板,见几名船员正在清扫。紫衣侍者下船,走上大佛掌心。向晏眺望山下,微雨初霁,昨夜矗立的高楼此刻在脚下若影若现。
一台轿子从天边飞来,落在紫衣侍者脚边,既无抬杠亦无轿夫。紫衣侍者在轿前的木匣中投了几个碎银,轿帘自行卷起。轿子开口问:“客官去哪?”
“去老城观光。”紫衣侍者低头入座,帘子一垂,轿子一溜烟飞了出去。向晏掀开窗帘,见空中有不少这样的轿子,有单人独座有四人步辇,装饰新旧亦都不尽相同。它们在高楼间穿梭,遇到其他轿子还懂放缓让路。有些个认识的,相互会打个照面。向晏伏在窗前,看得起劲。
轿子问:“第一次来京城?”
紫衣侍者答:“昨日刚到。”
轿子道:“楼船好玩吧。”
紫衣侍者说:“看了场幻术。”
轿子扬声道:“我听说幻术是那艘楼船一绝,移形换位,鬼魂逃脱,一票难求啊。”
向晏问:“你也看过?”
轿子道:“哪可能。我这成日载人的生意,没功夫去楼船找乐子。除了楼船,客官还可以去城南的乐游苑转转,新修了很多摩天木甲,好看的公子小姐都爱往那里聚。”
眼见抵达老城,轿子放缓降落,道:“这老城也是好地方,今偃方京城就剩这么几座古建筑了。想三四十年前,此地可是皇家地盘,高墙围拦,根本进不去,如今倒是游人如织。”
帘儿一卷,紫衣侍者下轿。向晏仰望上空,四周围了一圈高楼。老城如下沉的庭园,喜阴植物相互荫蔽。藤蔓青苔绕在几片旧宫阙上,若不说是前朝建筑,还以为是上古遗留。
紫衣侍者道:“你从前也来过这里。”向晏什么也不记不起。
二人一路向前,路旁有卖花的,还有卖木甲香囊的。向晏多看一眼,紫衣侍者问:“要买吗?”向晏摇头道:“我以为你喜欢。”拍了拍腰间香囊。
走了没多久,空中落下几滴雨。向晏哎呀一声,小跑到油纸伞摊前。贩子问:“来把伞?”紫衣侍者一句话不说,付钱撑伞,掸了掸肩头雨水。
一小姐携了丫头路过。小姐见了紫衣侍者,特意来这摊上买伞,也不多看几家。她道:“难得路上清静了些,出来转转,天公却不作美。”丫头说:“阴雨绵绵的,更添几分情调,只要不下大了就好。”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碎银给小贩,候着找零,又道:“不过说起来这路上确实少了不少人,往日里明明有许多三教九流的。”小姐选了一支绛紫色的伞,与侍者的衣裳正搭。她打开转了转道:“听说南边有大工程,也没具体说造什么,就是赏钱丰厚,许多人偶都因此迁走了。”向晏正想再听几句,紫衣侍者却走了。
他们来到一座旧园子,怪石嶙峋,奇花异卉。二人穿花度柳,来到一小花市。花市中有一摊子,摆了几株异种芍药,丰腴如雪,打理的花贩是一木甲。木甲见有客靠近,上前问:“客官想看什么花?”紫衣侍者道:“可有兰草?”木甲问:“春兰建兰墨兰蕙兰,要看哪一种?”紫衣侍者接道:“看鬼兰。”木甲挺直腰杆,倏的转身道:“鬼兰要预定,客官随我来。”看来是接通了暗号。
木甲领他们进背后一温室,又自个儿出去看摊子。温室内名品花草目不暇接,走了几步,但见深处坐了一种花人,秉刷弄土。
种花人抬头一笑,示意紫衣侍者坐下,道:“林公子,上次的阴土可好使?”
“观众们各个情绪紧张,效果甚好。”紫衣侍者道,“只是怕他日在台上失手,想问这阴土一旦吸了魂,可还有法子将魂魄带回。”
种花人道:“我只带货卖消息,可不识招魂之法。”
紫衣侍者问:“你既有途径得到阴土,应该也能寻到懂此方法之人。我不用你打听方法,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即可。”
种花人嘴角一撇。“把这消息告诉你,你若跳过我直接联系那人,或者干脆把人杀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紫衣侍者不语,种花人又道:“你且莫生气,今日我不会让你空手而返。你可知最近我们大偃师赶赴赤栏?”
“所为何事?”
“好说,我给你打个折。”种花人比了两指,紫衣侍者付了两锭金子。
“送沙盘。”
“沙盘?”紫衣侍者佯装困惑。
“装了阴土的沙盘。”
“结果呢?”
“赤栏损伤惨重,百万魂魄都被阴土吸走了。”种花人意味深长道,“奇怪的是,大偃师在执行任务中凭空中消失了。听说连人带沙盘都被劫走了。”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又是劫去何处?”
“还未查到。不过听说御偃阁派出的人并未留在赤栏,所以我猜,绝不是赤栏所为。”
紫衣侍者轻轻一哼:“你这种消息还收我钱,不觉得过分?”
种花人忙道:“我再若有消息,立马派木甲给楼船送花去,不劳林公子再来。”
二人离开园子。向晏道:“两锭金子打探来件知道的事,可惜了。”紫衣侍者道:“两锭金子排除我的嫌疑,不可惜。”向晏恍然道:“你故意买这消息。”紫衣侍者道:“我若不买,不是等于告诉他我已知道此事?他是个消息贩子,我去买消息,若是把自己的事抖出去,肯定要让他给卖了。”
向晏点头,转而道:“沙盘的事,一直都没跟你道谢。”紫衣侍者漠然道:“你我之间,若要道谢道歉,得说上几日。”向晏嘻嘻一笑,问:“你今日出来就是为这事吧。事办完了,我们现在去哪?”紫衣侍者寻思良久,说:“吃饭。”
紫衣侍者来到一家酒楼。向晏打量道:“果然是你挑的馆子,和你一样拒人千里,连个招子也不挂。”
酒楼内一个客人见不着,但可听见屏风后悉悉碎碎的谈笑声。伴着钟鼓琴瑟之音,清清冷冷,只有自行演奏的乐器,不见一名乐师。
一名高级人偶上前,引紫衣侍者入了一隔间。隔间屏风上绘了一偃师与一人偶在婚房中行合卺之礼,人偶目光呆滞,偃师喜中含悲。二人端详那画好一阵,忽见偃师潸然泪下,而屋外不知何时站了一鬼,与那人偶一般模样,躲在窗外窥视。他们又注视了一阵,发现一名阴差越入屏风之上,将那鬼一把拖走,而偃师却毫无察觉,与人偶上榻,帷幔半掩。
向晏低头不看屏风,改口道:“有一事我一直纳闷,你同玉引从大海中逃脱,别说钱了,连个人偶都没有,怎么如今出手如此阔绰?”
“懂得附魂就不会过不下去。”紫衣侍者道,“我们一开始确实不光彩,夜里拿人高级人偶去挣钱,白日里再还回去。晚上能挣钱的方法不多,我们也不可能去做下三滥的生意,直到发现了这艘游船,总在半夜里开船,便在船上表演鬼术。大概过了一年,攒到了笔打赏钱,玉引就做了两个人偶,从此无需再偷。这之后,我们又结合了鬼术和机关,炮制了几场颇受欢迎的幻术表演。”
向晏问:“这楼船毕竟不是你们的,挣来的钱不会让船主人拿去了?”紫衣侍者道:“当然。因而中间有一段,我们离开楼船,自立门户。在楼船对面的楼里,租了场子演出,还特地挑了夜里那段时间。船主顿时生意惨淡,过了三个月,支付不起楼船开支,上门求我们回去,并答应分我们八成。”向晏又问:“那你们岂不是能把这楼船买下来。”紫衣侍者道:“能是能。可经营楼船并不简单,我们又都不能太出风头,就还让船主继续打理。”
人偶端上菜来,道:“琪花玉树,鱼龙曼衍,流风回雪。”向晏眼前云烟缭绕,神工天巧,不禁道:“这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放家中摆的。”紫衣侍者解释:“这酒楼是专门开给高级人偶的。人偶对果腹本无需求,会来此,都讲个情趣。”
人偶听眼前人自言自语,知是两位客人,见怪不怪,含笑退下。向晏搛了一朵小雪花,含在口中,酸中带甘,甚是爽口,回味道:”我上次吃饭喝酒还是四年前呢。”想当初他还是梦杳身份,吃得不少,也不知夜夜是谁为他清的饭囊。
“我也很久没吃过东西。”紫衣侍者夹起一条半指长的虬龙,细细咀嚼,带了些椒麻劲。向晏问:“你有这么好的人偶,为何一次也不享受?”紫衣侍者道:“我对吃没什么兴趣。从前就没怎么和你同桌吃过饭。”筆趣庫
向晏啊了一声,欢喜道:“之前风渚同我提到过,我们家是有个人偶不爱吃饭。叫什么来着……”
紫衣侍者将木箸往桌上一扣,气道:“你还记得风渚!”
隔壁两席顿时安静下来,紧接着一声嗤鼻。向晏耸肩,在心底委屈问:“我是在沙盘里遇到他的。费了老大劲他才坦白身份。你们个个见了我都瞒我,还怪我。”紫衣侍者不为所动。
用完饭,紫衣侍者说要回去,向晏缠他想多玩耍一阵。紫衣侍者无奈道:“那就带你去玉引常逛的那条街,你应该会喜欢。”
二人来到一条半坡上的热闹街市,专门贩售木甲材料。向晏眺望眼前大道接天,叹道:“真不愧是木甲之国偃方。”
这街市不似鬼廊巷精巧别致,店铺林林总总,从弦丝铺子木材铺子到齿轮坊卯榫库,分门别类各自精专,令人叹为观止。听紫衣侍者说,御偃阁的学生都爱来这条街,就算不买点什么,也会三五成群来此胡闹,或是独自找家小店散心。
二人逛了没多久,紫衣侍者手中已拎了大包小包。向晏虽想再看,又怕紫衣侍者嘴上不说心中抱怨,于是提议到树荫下歇息。
向晏边摆弄买来的东西边道:“刚才只顾听你说事,都忘了问。玉引怎么做你们二人人偶的。他明明也是人偶,理应无法达到顶级偃师的工夫。”紫衣侍者道:“玉引的办法我也不清楚,但他房中有许多其他偃师没有的宝贝。他还说什么,总有一日。要以偃鬼的身份,作出让世人震惊的木甲。”
“偃鬼……”向晏蹭的起身道,“要不我们回去吧。”紫衣侍者轻叹:“身为祖师爷,你这么急着向他讨教好吗?”他显然走得有些乏力,还想再坐一阵。
向晏求道:“你若生前是偃师,也会心心念念此事的。走吧走吧,若我能再做木甲,你受伤了,我还能帮你修。”说的紫衣侍者一怔,许久没吭声。向晏喃喃:“不愿意?你从前不是我的人偶嘛。”紫衣侍者淡然一笑,应了向晏往回走。
路上紫衣侍者问:“昨夜你说,在赤栏见过我的人偶?”
“对啊,人偶晴远那儿好好收着呢。我与他关系不错,你若想要——”说到这里,紫衣侍者脸色一沉,向晏忙解释:“晴远也是我不久前到边境认识的。我们生前可是连面也没见过,你别生气啊。”
紫衣侍者嘀咕:“你若在我身边,人偶我才不要。”向晏心中一咯噔,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起的话。别看眼前人冷若冰霜,想他在时庭那里见到那么多从前的人偶,没有一个有他这么粘人。
念及此,向晏扑哧一笑,忽又正经道:“可我还要回赤栏。”紫衣侍者问:“你回赤栏做什么?”向晏道:“在赤栏,人偶日子可不像偃方这样好过,我想改变……所以才想带殿下回赤栏。”紫衣哼了一声:“还以为你志向远大,原来又是要人。”
“他对赤栏真的很重要。你怪我想不起事来可以,可你不要拿殿下威胁。我当过几年低木,那时候殿下就是我们低木的曙光。”
向晏言辞认真,紫衣侍者亦有些触动。他低声问:“若我答应送他回去,你可愿作为交换留在偃方?”向晏探问道:“我若为他答应,你不会更生我气,更不放人?”
紫衣侍者忽然停下脚步,半晌道:“回去以后,你陪我看一出戏,戏看完,就可以把人领走。”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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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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