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游刃有余的约书亚,梵妮莎好像完全没有被猛虎环伺的觉悟,脖子到下巴粉雕玉琢,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肉感,不像是白色石雕般看似柔软,实则坚硬,下巴微微抬起,平视前方,不卑不亢,曲线像是天鹅,美得无可挑剔,就算最严苛的宫廷教师也挑不出问题来。
美好的仪态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早已变成习惯,呼吸般圆融自然。
有点可爱。
自下而上的视角,正是看黑暗精灵的女性该有的角度,但是她们总是高昂着头颅,骄矜又傲慢,不把下方的人看在眼里,带着十足的轻蔑。
“可爱”这样的形容词,对她们而言并不算是恭维,她们所追求的是性|感妖娆的艳冶容态,若是被听见这般不入流的评价,大概要当做是对魅力的羞辱。
约书亚牵动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们不会允许带有强迫性质的触碰,不会认可下位者具有攻击性的目光,不会默许没有密切的肢体接触的暧昧……
真可惜。
这个时机很适合接吻。
视线落在约书亚收回那一点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近在咫尺的女孩像是玉做的,质如琨玉秋霜,教他很想亲手把她打碎。
龟裂成一片一片,再碾碎成砂一般的颗粒,混入泥沙之中,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至于将璞玉打磨需要多少心血和功夫,玉石又有可能在岁月的浸润中绽放出怎样的华光,都与他无关。
“你知道克劳德叫你什么吗?”他倏地开口,呼出的气息让梵妮莎一颤,声音太近,又太轻,没有明显的激烈尖刺,几乎像是幻听。
约书亚似感慨,似叹息:“杰作。他说你是他毕生最珍贵的宝物,是最美丽的作品。
“为什么我要说你大概该叫他父亲,当然是因为,是他制作了你。
“你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健康美好,生命里有喜有忧,有些人爱着你,你也会去爱他人。可是实际上,你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无论是谁,都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当你死后,无论哪一位神明都不会接纳你,灵魂之流里也没有你的位置,因为你并不是祂们的造物。
“用通俗点的说法来说,你是一个黑户,是人群中流浪者,是附着在这个世界的异端,是比魔族还要应该祛除的病毒。没有来处,没有未来,只有短暂的,被欺骗着以为与他人毫无差别的短暂的一次人生,这就是真相。”
造物是独属于神灵的领域。
天地初开,鸿濛沆茫,空无一物,于是四位神明诞生了。
四神教会的宣讲各有侧重和差异,唯一的共同点是祂们共享生命的权柄这件事,在这个生命力与魔力二元构成的世界里,四神自生命的领域中初生,也永久享有守护生命的职责,,一手搭建、维护这世界机能的和谐运转。
虽然曾有人提问为何没有属于魔力领域的神明存在,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可视,不可听,不可闻。
神明的境界不是凡人可以比拟,可以随意探索的。
自创世以来,历经三个纪元,历时三千余年,漫长的时光里,从未有人胆敢做出这等疯狂之举,打破这条铁则,试图去藐视神明的威能,去尝试偷窃神明的权柄,去承受神明的怒火。
克劳德居然这么做了,而且成功了。
怪不得说梵妮莎是他毕生的杰作,有这么一件作品存世,别说本人还没立刻死亡,就算当场暴毙,也是足以让无数法师为之艳羡憧憬的壮举了。
不,不止是羡慕,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毫无疑问会勾起黑暗中的欲望,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光是看看那些春风吹又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尽杀绝的邪神和伪神,就能知道有多少人对四神的力量的虎视眈眈,窥伺着执掌生命的伟力。
如果得到克劳德的技术,别说可以延续垂死之人的生命,说不定还可以超脱生死,不死不灭。
这可是足以媲美“创世”的力量。
这让梵妮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妮可临走前所说的,关于神眷贤者的秘密。
维罗妮卡·奈普洛仅仅是身负庞大的魔力,就招来了无数垂涎三尺的窥伺,直接导致了整个奈普洛家族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悲剧结局。
只要利益够大,什么道德,什么底线,连对天谴的惧怕都会被接近真理的狂喜冲淡,根本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
如果要窃取克劳德的成果,最好下手的对象,自然就是梵妮莎。
她就是一座活的金矿,就如维罗妮卡一样。
千年前享誉已久的奈普洛家族尚且护不住维罗妮卡,让她被视为一切灾祸的根源,冠上灾厄魔女的恶名,那梵妮莎呢?
一旦这个消息走漏,比起保护她,也许她名义上的父王会更倾向于处死她,以换来神明的宽恕和庇佑。
就算有着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皮囊,梵妮莎和维罗妮卡本质上已经不算是“生灵”了,比起同类,她们应该算不应该存活的异类才对。
非我族类,痛下杀手根本不需要犹豫迟疑。
梵妮莎骨寒毛竖,阴冷的寒气将灵魂都包裹住了。
“为什么他要……”梵妮莎顿了顿,缓缓偏过头,对上约书亚玩味的目光,“创造我。”
约书亚没有半份动容:“当然是为了报复啊。
“他认为让他被选为见不得光,无法传承姓氏,却要在暗地里制作毒杀族人的道具的鹰之爪;让阿尔法尼斯家族繁荣至今,却依然惶恐惊惧;让奈普洛家族人丁凋零,受尽迫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维罗妮卡·奈普洛,是幸运的,被人传诵的神眷贤者,是与祂一样的,作壁上观的四位神明。
“他是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痛苦啊,于是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就算阿尔法尼斯家族灭亡,他也要作为鹰的血裔,对着不公平的命运,对着冷漠的神明,发出凡人的控诉,就算要拼上性命,也就不罢休。他要让诸神看一看,凡人不可轻视,不可操纵,他不是棋子,不是牺牲品,不是一个数字,只要愤怒和仇恨足够,他也可以化为一颗钉子,钉入不可触碰的领域里,让诸神感觉到刺痛。
“为了这个伟大的目的,他盗窃了梅勒·奈普洛的研究成果,那位尊贵的红塔贤者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了很多绝密的实验资料,里面全部都是关于如何提取、浓缩、植入生命力,与解决陌生生命力和魔力的排异反应的内容。这让克劳德感到狂喜,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像是上天都在帮助他,为此,他秘密研究了七十年,从青葱少年到垂垂老矣,时间没有让他释怀,反而让他越发偏执。
“在那七十多年里,他杀了很多人,各个种族都有,他反复进行人体实验,追求最精准的数据。虽然他做得很隐蔽,但诡异的人口失踪还是引起了教会的注意,通过追查,他们发现了这个黑巫师的累累恶行,层层叠叠的白骨新旧不一,散乱地堆积着,分不清是谁的肋骨,又是谁的手掌,还有畸形的人造生命体的残骸……终于招来了神罚。
“不过好在,尸山血海已经孕育出了一个怪物。就和克劳德预想的一样,她具有和其他人一样的身体构造,是个神志正常,健康可爱的婴儿,唯一的不同是,她的身体里没有一滴魔力存在。要知道就连灰尘也是由生命力和魔力两个要素构成的,这无疑是个重大的瑕疵,但在克劳德眼里,这却是完美无瑕的证明。
“没有魔力没关系,只要魔力阈值低于一定范围,就属于弱魔力者,也就是通称的无魔力者。让克劳德最为满意自得的就是,这样意味着,一个完完全全由生命力构成的孩子,却可以安然生活在四神的眼皮子底下,不被察觉到异样,甚至作为被神所庇佑祝福的王族度过一生,直到她死去,当灵魂通向灵魂之流,去往四神所在之处的时候,才会被发现这个病毒的存在,这无疑是对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约书亚像是给稚龄幼童将童话故事般,语调轻柔,虽然他明显没什么讲故事的天分,话语中尽是让人难以入睡的森寒。
末了,他总结道:“真是个无聊可笑的故事,对吧?”
无聊吗?
可笑吗?
梵妮莎笑不出来。
这就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相,这就是她的来处,这就是她的人生。
不过是个乏味的笑话。
看客可以高谈阔论,嬉笑怒骂,但若是画中人呢?
该怎样,才能笑得出来?
该怎样,才能这么轻飘飘地下定论?
炎炎夏日,如堕冰窖,原来是这种感觉。
梦中的‘梵妮莎’一无所知地死去了,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愚昧无知的简单,和尽数了然的复杂,究竟哪一个才算得上幸福的人生呢?
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是可以重新选择,她还会选择苦苦追寻这无意义的真实吗?
梵妮莎忍不住在心里无力地质问起来。
“为什么是本该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啊?为什么‘你’要让我梦见那个悲哀的人生啊?”
“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让充满懊悔不甘,有着满腹未尽之语的‘你’来重新开始呢?”
“为什么徒然留下这个荒唐的梦境,‘你’就孑然一身离去呢?”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踽踽独行,不如同去。
让梵妮莎从骤然漫上,过于浓郁的哀苦之中抽离的,是从颈侧传来的刺痛。
黑暗精灵抬起头颅,尖尖的犬齿上沾染着血痕。
他在梵妮莎的肩颈处留下了一枚血淋淋的齿印。HTtρs://Μ.Ъīqiκυ.ΠEt
约书亚垂首看见,这双宝石蓝的眼睛里水泽盈盈,显得更加闪耀水润。
要哭了吗?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凑到了梵妮莎脸畔,手掌顺着脸颊的弧度,向内弯起,像是要小心翼翼地接住她落下的眼泪般。
但是盈满眼眶的珍珠,悬而未决,终究没有落下来。
空落落的掌心,竟难以自抑地有些失望。
怎么可能呢,约书亚断然否决。
越是固执,越是坚韧,就越让他想要将之折断,毁灭。
迷雾会在黑夜里吞噬藏着的生路,一旦动摇,沾染上黑色,上瘾之后,无论多么挣扎难耐,都再也无法摆脱跗骨之疽。
约书亚松开梵妮莎的手腕,双手强硬地捧住梵妮莎的脸,逼迫她仰起头直视着他,直到他的鼻尖切近她的鼻尖,他可以在那双闪蝶般蒲扇的眼睛里,看见一抹暗红。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没有意义,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你所恪守的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境,在真实面前不堪一击。”
约书亚几乎无法自控力度,他知道梵妮莎现在已经摇摇欲坠,随时会砸到地上,摔得粉碎:“你生来就带着原罪,你的生,是无数本该活着的人痛苦死去换来的,你根本就不能生活在阳光之下,一旦掩饰的镜子被打碎,等待你的不会绝是温情脉脉。黑暗才是你的归处,唯有黑夜可以遮盖罪行的烙印,唯有无序可以领先卫道士冠冕堂皇的围绞。
“你已经逃跑了这么多次,不然为什么一直留在诺林,别和我说是为了什么家家酒的亲密无间,要是真的相互信任,就该交付后背,互相倚靠,而不是独自四面受敌。说到底,你也并不信任他们,你连自己都不信任。就算你能自欺,也不能欺人,你敢说没有一点逃避的心思?现在被我带走,在恼怒之余,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松了口气的庆幸?你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尚,何必委屈自己忍耐退让。”
黑暗里太过孤独,只能共同沉沦。
就算只余一地残片。
梵妮莎眼眶泛红,眼底尽是倦意和迷茫,却对着约书亚咬牙切齿地说:
“绝不!”
“我的人生,只属于我自己!”
力度之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纵然内心茫然无措,不知前路在何处,她还是本能般的,说出了抗击的铿锵音节。
约书亚却没被这坚硬的反抗所击退,他凝视着梵妮莎,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不知所措,冲着她的藏身之处,狠辣地再次投下一枚轰轰然的炮弹。
“你自己?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都出自本心吗?”约书亚残忍地撕裂开防线,“你觉得瞒住四神的巡查程序是很容易的事吗?你之所以可以被认定为正常的生灵好好的活着,是因为你拥有灵魂。克劳德就算再天才,作为凡人的他也无法生生造出一个独立的灵魂,你猜,你的灵魂本来属于谁呢?
“她的名字是伊莲·阿尔法尼斯,克劳德从她身上分割了五分之三的灵魂,作为你的基底。
“你以为至少‘你’是你,但是事实上,‘梵妮莎’从头到尾就不存在,存在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伊莲’!即便是神明亲临,也只会给出这唯一的答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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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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