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首饰指纯粹是装饰性的首饰，维罗妮卡仔细看了看，果然一个都没有。
至于左耳的耳钉……
艾丝黛尔曾经给她科普过，这是比较古老的精灵习俗。
被耳钉钉住的左耳有一个别名——失落之耳。
字面意思就是不存在的耳朵，因为这部□□体属于主人，已经是主人的财产，这份交易需要双方神志正常，自愿缔结，得到光明神的注视认可。
当耳钉存在的时候，仆从可以得到更加充沛的力量，可以加速伤患愈合，当仆从濒死的时候，主人要强制性承担一半的伤害。当耳钉被取下的时候，双方都要支付代价。
这种程度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当交易的见证者变成黑暗女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完全变成了一份压迫针对仆从方的黑心契约。
不仅全然变成了主人单方面的压迫，要仆从方承担所有恶果，当耳钉被摘下的时候，仆从方还会感受到强烈的羞耻感。
即便是最喜欢佩戴饰品的精灵，也不会随随便便在左耳上戴什么。
维罗妮卡：“他曾有过失落之耳……”
苏珊：“但是现在没有了，这就说得通了，你说他很可能是辅修魔法，我觉得不对，应该是近几年才开始学习魔法，所以才没有从小修习的厚积薄发。他是作为高级宠物只能去学潜行刺杀那一类的常规技巧，近几年才开始接触魔法的话，体现出的元素浓度也差不多能到辅修的地步。
“可是一个有着无存之耳的黑暗精灵男性，说明已经有了主人，没道理突然让他学魔法，买下他的女性多半是身份更加高贵的家族的公主或者主母，既然是女祭司，总不可能是为了好好学习，共同进步才花大价钱的。更不用说根据你的记忆，他从头到尾只展现过娴熟的弯刀战技，连结界都用的大路货，明显是刻意隐藏了法师的身份。”
维罗妮卡也回过味来：“而且男法师不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地表。”
苏珊：“对，女法师还有可能来地表，可是也绝不会是形单影只的。黑暗精灵这些家伙我懂，他们看着独，实际上还是有精灵的毛病，喜欢小队式作战，谁让他们生不出呢。”
维罗妮卡默然。
精灵族天生享有更长的生命和更多魔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与之对应的是他们很低的生育率。这一点和龙族一样。
即使有先天优势，后代繁衍不易，又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和时间去培养，综合下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优势。
不过苏珊这么说，太过直接，到让她不好接话。
维罗妮卡仔细回忆了下，当年艾丝黛尔斩杀过一位单兵作战的白化黑暗精灵，但那明显属于特例，对方就是吃准了大家关于黑暗精灵不会单独出现在地表的惯性思维，利用自己返祖化的雪白皮肤，才能骗得到人。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那样的女性黑暗精灵，也不可能长期逗留在地表，他们要么带着任务，要么有私下建立大功勋的念头……
总之，都是要返回地下的。
且不说地表生物对他们的敌视，地下被黑暗女神改造过土壤，又是他们的大本营，没理由远离。更何况大部分黑暗精灵在得到夜视能力的同时，眼睛在被阳光照射的时候都会变得脆弱，已经难以适应炽烈的强光，刚刚踏入地表时，还会暂时失明。
“我还是想不通。”维罗妮卡皱着眉，“他为什么要忍耐这么大的痛苦，付出这么多的代价，抛弃一切，就为了来一个既不适应，又被排斥的，全然陌生的地方吗？”
“……”
苏珊罕见的静默了一下，等到维罗妮卡看向她时，她才淡淡地说：“哪有这么多理由。”
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忽然回过神来。
刚刚她所描述的，不是和千年前的苏珊一模一样吗？！
不……苏珊在深渊的处境可比约书亚好多了。
“绝望”之君在深渊的领土广袤，有数不清的魔族想要巴结讨好这位高等魔族，她根本不会被欺辱，也不会遭遇什么不平等，能与她平起平坐的只有其他高等魔族。
她的命运很简单，只需要不断杀死挑战者，或者被挑战者杀死。
吃或者被吃，生存或者死亡，不过是自她从母巢出生起，就日日夜夜经历着，习以为常的独木桥式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维罗妮卡倒是不会去置喙什么，她无法代入，偶尔觉得这种遵循最简单的欲望的生活方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苏珊主动却来了人间。
魔族亲缘意识淡薄，友人情人也可以背叛，他们不在乎任何情感。
可他们忠于本性，热爱杀戮，追逐强大，渴求劲敌，这些他们能不在乎吗？
费了数百个岁月才建立的威势和功勋，花了无数的心血才打下的领土，站在同一阶层的强敌，全部被她抛之脑后。
抛却一切，换来的是人间生灵的怀疑恐惧，是无法理解的各种事物，是层层叠加的戒律束缚，是无法酣畅淋漓战斗的乏味无趣，是无法进食同族而日渐削弱的能力，是被曾经同阶层的君主所轻视鄙夷……
值得吗？
其实维罗妮卡一直很想问。
可她不敢，也知道苏珊不会回答。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连苏珊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苏珊这么不肯吃亏的人，如果真的不愿意，早就可以离开了，四神教会估计都会大松一口气。
既然如此……大概对她来说，是值得的吧？
这就足够了。
不需要说出来。
维罗妮卡是这样想的。
在她走神的时候，苏珊又细细观察了一遍。
“他是个恶人。”苏珊一锤定音。
维罗妮卡：“什么意思啊？黑暗精灵的品行都不太符合地表的普遍认知吧？”
苏珊：“肢体语言。他整个人都很紧绷，透着一股□□的感觉，就是说他是个比起信任别人，会更信任自己的判断的家伙，不，是只相信自己，和你完全是反面。看来他隐瞒法师身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很多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习惯行为，他不是个莽撞的人……”
维罗妮卡虚心求教：“这有什么联系吗？”
苏珊闭了闭眼，似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一个习惯于隐藏自我，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报以信赖的人，你觉得他会做出用粗制滥造的结界调戏小姑娘的高调行为吗？”
“不会。”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绝对另有目的。但我们信息太少了，没办法推导出来。”苏珊严肃了两分，“不过现在这点，也够了个八成。我说他是恶人，是说即使在黑暗精灵这些没节操的里，他也是彻头彻尾的恶人，这不是个会吃闷亏的傻货，他必然报复了‘主人’，你记得黑暗女神最喜欢什么人吗？”
维罗妮卡明悟：“背叛者。你的意思是，他背叛了‘主人’，也许还背叛了更多人？对哦，如果‘主人’是贵族的公主或者主母，对她们以及更高位者的报复，女神一定有所感知，但他却没有任何事……”
苏珊：“是啊，虽然大家都觉得女神偏爱女性，可你我都很清楚——”
“——神明并没有喜恶。”维罗妮卡接上下半句。
“只要是符合祂‘喜欢’的特质的，就会被‘眷顾’。当面对更高的权柄，性别的关卡随时可以被覆盖，即便是‘性格最为激进’的黑暗女神，也并没有‘人格’。”苏珊说，“也可以关联思考一下，红塔会不会也有你不在的律令，足以覆盖其他外显的律令，这个黑暗精灵就是符合要求的人，或者说，教他魔法的人是符合要求的人。”ＨＴtρs://Μ.Ъīqiκυ.ΠＥt
维罗妮卡脸色顿时变了：“克劳德！”
她喃喃自语：“错不了，他擅长隐匿，我听过所有残余他的魔力痕迹的物品，但都已经无法追踪……”
对上苏珊不信任的眼神，维罗妮卡无奈地说：“他已经转化成死灵法师了，整个魔力性质都发生了变化。想在光明神的神罚之下逃脱，他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舍弃□□，属于生灵的魔法他都已经不能使用了，聚合在他身边的元素组成也不一样。”
“行了，死骷髅简直是最讨厌的虫子，挖不出巢穴就不可能根除。”苏珊耸肩，“现在看来，那个什么克劳德八成就是奄奄一息之后逃到了地底，黑暗属性最浓密的所在，很适合掩藏身份。
“而他刚好还是奈普洛的后裔，梅勒非要设置什么你都不知道的律令，这就是最可疑的一点。比起弟子、灰都法师……当然是一千多年都没管过的血脉后裔更有可能。”
维罗妮卡：“梅勒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苏珊挑眉：“只是合理猜测，最坏的情况就是他谋划的，不是么？你要往好了想也行，或许是梅勒在红塔留了不能公开的研究成果，被碰巧进入的克劳德发现了，利用了，导致现在一团糟的局面。”
一句“无论如何都和梅勒脱不了关系”在苏珊眼珠一转后，从嘴边撤走，换成了另一句话。
“毕竟，梅勒一直想要你可以解脱。”她凝视着维罗妮卡，说。
维罗妮卡：“……”
这句话远比对梅勒的无端猜测和指责，更要戳维罗妮卡的心。
可这一次，并非苏珊刻意刺激，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在梅勒活着的时候，他没有一刻放弃过解放维罗妮卡。
即便很多人都认为当时的维罗妮卡非常幸运，没什么不好，他依然固执地希望可以把维罗妮卡变回人类。
尤其是阿尔冯斯第一次和维罗妮卡见面之后，梅勒本来是执意要阻止维罗妮卡投身战争的。
但阿尔冯斯这么对梅勒说：
“认为我是可耻的骗子也无所谓，请务必听一听我的想法。梅勒阁下，你和维罗妮卡阁下今年多大了呢？已经四十六岁了啊。从外表看，已经完全看不出你们是双生姐弟了，如果你结婚生子很早的话，她甚至像是你的孙女。只从时间上看，你们是姐弟，是兄妹，是父女，是爷孙……你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睿智，维罗妮卡阁下的时间却在封印中停滞了，从今以后你们的差异只会越来越大。
“不过你们终究是姐弟，千万不要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这一点。也许由我这样不熟悉的外人来说不太合适，与其说你很讨厌别人妄自施加期待，不如说是你对别人的期待太高了。她并不是离开你的保护就无法生活下去的孩子，请看清楚这一点，也请尊重她的选择。
“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最大的可能是，维罗妮卡阁还会继续活着，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去。你总有一天会死去，会离开她，会无法保护她，到时候她该如何生活？该如何定位自己？该如何自我保护？你希望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和外表一样脆弱的孩子吗？”
在那之后，阿尔冯斯被打了，不过梅勒也再没强硬地阻拦过。
在阿尔冯斯热情的数次登门拜访之下，连带着苏珊也出入过红塔好几次，也是这样，苏珊才对红塔的气息有点印象。
维罗妮卡沉吟后，艰难地开口：“事实如何，我们猜测也没有用，只有去红塔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珊：“我去？”
维罗妮卡：“我没办法离开灰塔。”
苏珊：“……灰塔是灰都的根基，如今灰塔已经被异化为你的地上神国，我不相信没对灰都有影响，别反驳，从灰都的每一座塔都能看见灰塔，这就是一种证据。灰塔被‘隐秘’了，但你对灰都的影响力应该还是在的，我不信这么多年每一座进入灰都的塔里，你都没用动点手脚留个后门什么的。”
“没有，真没有。灰都法师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真的在他们的塔里动手脚，不可能无人察觉。任何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就算在他们蒙昧之时能瞒过去，总有一天也会败露的，信任一旦被打碎，就难以重圆，也不会有现在的灰都了。”维罗妮卡无奈地说，“不过当时露娜提议灰都不能给予完全的自由，必须留下监察的密钥，所以还是有一个小关窍的……”
看着苏珊戏谑的表情，维罗妮卡迅速补充道：“当然，会由每一代缄默贤者告知灰都法师。而且这个密钥也不是主动监视的，它只是一个钥匙孔，需要正确的钥匙才能激活。”
苏珊：“占星学派的领袖缄默贤者啊，露娜·辛思特是不是早就预言到今天的局面了？也行，小女孩这边就由你自个儿盯着吧，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她比你机灵，不至于出乱子。”
维罗妮卡：“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
“要么别问，要么直说。”
维罗妮卡：“这一次你为什么这么配合我？”
苏珊：“那还用问吗。‘命运不可违逆’的箴言我还是知道的，黑暗女神动用了‘隐秘’权柄，命运女神动用‘命运’权柄简直太合理了，别怪我没提醒，既然封锁你的不是死亡之神，祂和光明神的权柄你最好排查一下有哪些会被利用起来。这次不是祂们四个共同的决定吗？”
维罗妮卡点点头。
“命运不可违逆”这句话，在大多数人眼里的因果关系是先有确凿无疑的命运，因而有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违逆的现实。
事实上，这种看法的因果完全反了。
是先有“不可逆转”的事实，才有固定的“命运”。
就和灵魂之流下方属于生灵的纺锤一样，上面的线头没有实体，只会不断向前延伸，直到死亡的定局发生，才会变得凝实，像是真正的缠绕在纺锤上的线。
归根究底，是因为生灵活着的时候，命运的纺车仍然在纺织的过程中，连命运女神也无法断定下一缕被纺入，组合化作实体丝线的，会是哪一根纱线。
神明可以窥见所有的可能性，却永远无法断定切实的未来。
不过他们可以利用权柄和神器去导向，让祂们想要的那一根纱线成为最有可能被选中的。
所以无论苏珊如何选择，只要命运女神的“命运”权柄有所安排，她总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走向固定的结局。
不过苏珊会这么爽快地顺从，还是让维罗妮卡很吃惊。
虽说维罗妮卡的心计远远不如苏珊，但她还是能发觉其中的不和谐音。
嗯……看苏珊的神情，依然毫无破绽，难道苏珊有什么另辟蹊径的安排吗？连带对着很好糊弄的自己都难得坦诚……
维罗妮卡点完头，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妙。
不会吧，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吧？
“……”维罗妮卡欲言又止。
算了，既然苏珊不说，无论是玩心大起还是别的原因，她都不追问了。
就算被坑了很多次，她还是相信苏珊有分寸，不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的。
但愿。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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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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