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有人看见尤金，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尤金闻言，看向那个人：“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
“是啊，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尤金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很高兴你能够注意到我的心情。”
他今天没有别的工作，直接回了房间，一抬眼，就看见窗台上放着的一支虞美人。wwω.ЪiqíΚù.ИěＴ
花瓣艳丽鲜红，上面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
属于苏珊的情绪从尤金的皮囊里显露，他躺到床上，在影子里拿出一个魔法道具。
在透明镜面形成的时候，他还注意调整了下屏幕的位置，以免仰视累着脖子。
维罗妮卡的脸瞬间出现在透明屏幕里，一看就是恭候多时。
苏珊：“你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吗？”
维罗妮卡被他的话噎了下：“……你少转移话题，为什么你会变成尤金的样子啊？”
苏珊：“我乐意。”
维罗妮卡：“我就当你是回心转意了，要伪装身份的话，至少要把性格对应上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尤金笑成那样。”
苏珊笑了声：“当然是因为你见识少。”
他想要玩自己的头发，却发现现在外表头发太短，便转而捏着耳垂：“我和你可不一样，暴露身份之后连保留仅有的好感都做不到。人只会相信想要相信的东西，哪怕她不信任我，我只要给她看想看的东西，只要符合她的美好期待，连她自己都会回避我的可疑。
“再说，这个身份是我抢来的，你知道什么叫抢劫吗？原模原样怎么能叫抢呢，当然是用大相径庭的行事风格，却没有任何人怀疑，反而更受欢迎，才是完完整整地取代了他。毕竟这就说明，他是一文不值的，甚至都没有人记得他呢。”
说完最后一句，他打量了下维罗妮卡：“哎呀，脸色好难看啊。怎么，我戳中你的痛点了吗？不好意思，我都忘了，确实没人还记得你了。”
“……”
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既然你肯动身，那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样？”
“不要。”苏珊双手抱胸，“我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事事向你汇报，你以为你是谁，人人都得供着你吗。”
维罗妮卡反而没有生气：“对，我的确什么都不是。因为我不敢公开自己活了千年的秘密，也无法离开灰塔，哪怕能够离开，也会受到封印限制，能力有限，只能依靠道具。至于知道我的存在的，就只有四神教会的教皇和你。
“苏珊，你是最后一个还认识维罗妮卡·奈普洛的人了。这次是我来求你帮忙。”
“……所以说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德行。”苏珊有点焦躁地移开视线，“你以为诚心诚意就能解决事情，就能让一切都顺顺利利，就能让大家都和和乐乐地帮你吗？你到底要天真多久，反正你这一辈子一米二的二等残废迟早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到时候世界就都围着你转，你也就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维罗妮卡太习惯苏珊尖锐的态度了，就是因此，她们才一直没有联络过：“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而且坦白说，我也很讨厌你。”
苏珊：“嚯。”
维罗妮卡：“我讨厌你总是尖锐刻薄，讨厌你喜欢玩弄人心，讨厌你假装一切都和你无关，讨厌你满口谎话。你是对我来说，最不对盘的那一类人，我一度觉得你很坏，甚至很害怕和你接触。”
苏珊：“那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在你们神灵眼中，我这样的魔族，反正只是害虫而已。正好，我也懒得搭理你。”
“阿尔冯斯问过我对你的看法，我当时就是这么对他说的。实话实话，无论是你还是尤金，我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当他问起的时候，我脱口而出了。”
苏珊半偏过头，扫向维罗妮卡：“看出来了，你不是也希望我处理掉那个小家伙吗？面对害虫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灭除啦。”
维罗妮卡没有理会苏珊的挑衅：“当时阿尔冯斯愣了一下，好像被我的直接吓到了，在我道歉的时候，他才笑着说：‘确实会有这种不合适相处的人呢，只是你们性格不搭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接着他说……
“要说起来，苏珊的性格是有点……呃，应该说是挺烂的。但是那孩子，也有可爱之处，你别不相信我。你想啊，她很会观察他人的神情，很擅长判断他人想法，嘴上不明说，行动却能够引导他人，是一种别样的体贴哦。这可是很了不得的才能，以后她一定会成为善解人意的人，说不定，你们还会成为好伙伴呢。
“哎呀，别一脸不敢想象的表情啊。苏珊的戒心的确很重，你又是个太没心眼的人，落差太大，难免不和。不过维罗妮卡阁下，你已经48岁，我也36岁了，以人类的年纪算，我们已经是成年很久的长辈了，性格也好，思维也罢，都早就已经定型。但苏珊来到人间还不过两年，她还是个新生儿呢。
“比起已经定型的我们，她还有着很大的潜力和无尽的可能性，当然，也必定会走歪路和死脑筋。我们都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嘛，谁没跌过跤，吃过亏，做过数不清的，在现在的我们眼里蠢到家的事呢？苏珊和别的魔族是不一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会问我‘人生有什么意义’的魔族，这完全不会是他们会思考、会好奇的事，对吧？在来到人间之前，她就已经和其他魔族，不一样了。
“不过我这么说，也不是要你去宠着她，会宠坏她的。有我一个就差不多了。她是一把宝剑，锐利逼人，稍有不慎就会伤到他人，更容易伤害到自己。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一点，我会成为那孩子的剑鞘，收敛她的锋芒。我坚信着，总有一天，她会找到独独属于她的生命的意义，站在阳光之下，成为既保有剑的锋利和光彩，又真正无所畏惧的人。一定会很耀眼吧。”
维罗妮卡垂着眼睛：“……对你的讨厌，是因为我个人的偏见，我不否认。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害虫、垃圾，或者一个可憎的魔族。这一点，我想你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到吧？可你却一次次激化我的情绪，想要驱逐我，你到底……”
“够了！”
苏珊的眼睛变成金色，竖瞳缩紧：“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个早该死了的家伙！讨厌你这个从过去活到现在的怪物！
“哈……维罗妮卡，你只会用那些老掉牙的过去来说吗？你只有这点谈资吗？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在意真正的维罗妮卡·奈普洛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以为那个由阿尔冯斯亲手打造的神眷贤者是你吗？人人称颂的传奇英雄？你不害燥吗？
“为什么偏偏是你，偏偏是你这个软弱无力、一无所长的普通人，你扪心自问，配得上那些荣誉和崇拜吗？你不过是是个运气好得过分，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财富的小偷。既然不是神明，那你又为什么苟活于世，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这些外物，却装作一副善良坦诚的样子，以为那就可以合理化，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你被时代所忘却，你已经死了！”
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也动了真火，和苏珊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是燃烧的火焰：“是啊，已经没有人记得我，已经没有人了解我，已经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被世界遗忘了，维罗妮卡·奈普洛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但是我会一直记得过去，记得所有我所看见的、听见的、感受过的，过去的全部人与事。被遗忘的，就由我来铭记。
“我永远不会忘却过去，我永远不会畏惧过去，我更不会活在过去无法自拔。”
很难得的，维罗妮卡率先关闭了通讯。
当通讯被关闭之后，维罗妮卡喘过气，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真是个白痴，又搞砸了……”
她摊在椅子上，无神地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好不容易她还愿意即时联络我，这一吵架，她这么爱面子，肯定不会理我了。不该说得那么直接的……哪怕知道这是事实，也不该说得这么直白的。就算是面对朋友，也该有所顾虑，记住边界感，不该去轻易刺伤她心里的隐秘的。
“说阿尔冯斯的事的时候，明明做得还行的，怎么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啊……”
关于和阿尔冯斯的对话，其实还有一点没有告诉苏珊。
听到利剑和剑鞘的论调的之后，维罗妮卡问：“剑鞘和剑啊，那可是永不分离的东西，你要一辈子带着苏珊吗？”
阿尔冯斯：“其实我没有这个打算哦。”
维罗妮卡：“咦？”
“剑只能和剑鞘在一起，这只是世人的惯性思维吧。现在的苏珊是一柄不懂得收敛的剑，因为是我把她带到人间的，总得负起责任，我才会想要成为剑鞘的，但是她不可能永远都这么乖张恶劣、不懂人心的。等她一点点成长起来，拥有了光明的未来，那也就不需要剑鞘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剑鞘这东西，既是用来遮掩剑的寒光，也是用来保护剑的。哦，还能做装饰品。反正，到那时，她光靠自己也可以挺胸抬头地活下去，那时，她自己就会是她的剑鞘了，这才足够完整吧？这样即使我的寿命比不上她，她也可以带着过去，继续走向未来。
“她需要的并不是永不分离的鞘，而是陪伴着她走一段路的灯，等到她足够强大，即使没有灯，黑暗也追不上她了。我可不想成为任何人活下去的意义，那对彼此来说，都太沉重了，我想要她轻松地活着。”
维罗妮卡笑起来：“你说期待苏珊成为耀眼的人，我觉得，你就已经是很耀眼的人了。”
阿尔冯斯哈哈大笑：“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说我是灯呢？不过啊……”
“不过？”
阿尔冯斯思索了下，露出有点哀伤的表情：“不过只有灯，才能照亮他人啊。”
维罗妮卡：“你在打什么哑谜吗？”
阿尔冯斯摇摇头：“只有当自己足以耀眼，足够成熟，才有足够的余力去照亮他人啊。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自己都没有足够的光芒去点亮自我，却还想要拉住他人，那不过是去冒失地救助落水者而已，最终的下场，多半是二人一同溺亡。”
维罗妮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真的还会去做这种事吗？我以为会以自保为优先呢？”
“可能是错误的评估了自己的力量，可能是太过善良，以至于无法忽视求救的声音。”阿尔冯斯的额发垂下一小片影子，“也可能是因为……把那个旋涡里沉浮的人当做了自己，即使自己也没有力气，还是会去‘自救’，就好像那样的话，自己也因此得到新鲜空气，可以喘息。救得了的话，就和自己获救了一样，救不了的话，大概会把自己推入更深的水底吧。”
维罗妮卡：“这样也算是一种自我逃避吧？不过，我总觉得你描述的苏珊的未来很难达到，这要花很大气力和时间吧，就和不可能一瞬间救出溺水者一样？”
阿尔冯斯：“这当然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要花很长时间，也许真要一辈子也说不定。但是我这种亮度堪比太阳的灯，大概只需要几年吧。”
维罗妮卡：“你在自夸吧。”
阿尔冯斯：“是啊。夸奖可是舒缓压力的良药。”
这些话，维罗妮卡刻意没有告诉苏珊。
以苏珊现在混乱的精神状态，恐怕难以接受。
维罗妮卡长长地叹了口气。
“死得太早了啊……最后还是没能有足够的时间，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看着苏珊变成那样，我也不太敢去见她，总觉得对不住你。一个记得‘我’的人都不剩下这种事，不仅是我遇到了，苏珊也一样。”
缓过神来，维罗妮卡站到床前，透过一片星汉灿烂，看见了灰塔之外徘徊的身影。
漆黑的皮毛像是由纯粹的黑暗组成，又像是血液干涸之后凝结而成的，猩红的独眼闪烁着危险的流光。
独目魔狼是黑暗女神的宠物。
当魔狼警觉的眼神投射过来的时候，维罗妮卡眼疾手快拉上窗帘：“唉，我可真够有面子的，封锁还不够，还有狱卒。这狼长得也太吓人了。”
她心有余悸地碎碎念：“虽说很担心梵妮莎那边，不过苏珊应该不会伤害她……大概。苏珊对美人还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没到手的，这种时候，她也许会是全世界最体贴的恋人吧。不过，梵妮莎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好，指望苏珊去帮这个就不太靠得住了，呃啊……要是我可以出去……
“离开的时候那么潇洒神秘呢。虽然我不敢回去挨骂，但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果然还是坦诚相见更加重要，隐瞒只会催生误会，而误会又只会带来伤害。不知道下跪道歉有没有用，万一没用的话……别想了，首先我也要出得去才行。”
维罗妮卡紧抓着厚厚的窗帘。
其实有一个离开灰塔的办法。
封锁灰塔的是黑暗女神，并不是死亡之神。
使用的权能是“隐秘”，而非“死寂”。
以维罗妮卡对四神的了解，如果祂们真的不想她插足，应该做出最理性的判断，用死神的力量彻底断绝她的出路才对。
现在这种局面，只能是祂们可以营造的虚假的死局，在这之中还有一条生路。
维罗妮卡看向自己的手。
能打破神的权能的，只有另一个神。
也就是说，想要脱离并不严密无缺的“隐秘”，只需要用另一个神明的权能去打碎。
四位神灵显然都不会帮她，她能够依靠的只有那个“自己”。
只要解开封印，魔力的力量会在瞬息间奔向它们的唯一主宰，拱卫着它们的主升扬到顶点。那么祂也就可以散去不必要的人类躯壳，可以在任何一个由魔力的地方重组。
但维罗妮卡并不认为祂还会重组躯壳，也不会去梵妮莎的身边。
神伟力无穷，也目空一切，祂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情与欲，也自然不会按照人类思维的维罗妮卡的想法行事。
因为经历过一次升扬，对这一点，维罗妮卡再清楚不过。
她顺着窗帘滑下，瘫坐在地，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连牙关也战栗起来。
光是回想，维罗妮卡都恐惧万分。
她并不能保证可以保住自我，人性在神性面前不过是一叶扁舟，顷刻间就会被吞噬。
行走人间时，不断涌来的魔力元素的呼唤，已经让她难以忍耐。
的确如苏珊说的一样，她是个不自量力的怯懦者。
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在又一次死亡之后，无意识地害死人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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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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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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