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梵妮莎不太相信的眼神后,她双手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将下巴置于其上:“别看我们年纪差不太多的样子,我敢保证,比我去过更多地方的人不多。因为我爸爸是行商,从小就带着我走南闯北的。”
梵妮莎:“一般的行商都是有固定路线和商品类型的吧?”
“一般行商当然是这样啦。”爱莉尔神秘一笑,“但我爸爸做行商只是为了四处游历,赚钱都是次要的,他经常忘记这码事呢,导致我小时候没少跟着他挨饿。”
梵妮莎还真没听说过会有这样的行商,她所见过的商人都是文森特·博林卡那样的,一心想要发展事业的人,想也知道,爱莉尔的父亲这种做生意的方式,很难存下几个钱。
不过,梵妮莎毕竟没过过吃不上饭的苦日子,因此也仅限于觉得非同寻常,也许是很困难的,但她无法理解其中的辛酸。
而爱莉尔说起“挨饿”这个词的时候,语调很轻快,并没进一步将个中细节而一一道来,并未给人诉苦之感,也就削弱了其中的困苦意味。
“那你们都去过哪里?”梵妮莎问。
爱莉尔露出怀念的表情,说:“我们去过梵洲沙漠,半道上遇见一支顺路的商队,很热情地拉着我们一道走。领头人是个大胡子,表情一惊一乍的,特别有意思,他是艾登帝国人,妻子是索拉苏人,就是那个沙漠边缘的小国,婚后他们一同在艾登帝国定居。大胡子跟我们说,他的妻子怀孕了,这一趟走完大概就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也有一些钱能盖个新房子,所以他每天都在倒着数妻子的产期,动不动就问我们觉得哪个名字更好。”
“后来我们在罗丹分开了,他往克里斯去,我和爸爸往苏勒走。苏勒在梵洲沙漠的深处,有着终年不化的雪山顶峰,我爸爸一直想去看看苏勒的雪山,瞧一瞧牧羊牧牛的样子。可惜半道遇上沙尘暴,我俩只能改道绕路去克里斯歇脚……”爱莉尔顿了顿,继续说,“本来大胡子应该在我们前头的,可是我们到了克里斯,却没听说过这位好朋友在哪里,有和他相熟的商人告诉我们,他是遇上沙匪了,整个商队没留下一个人,说我和爸爸很幸运,逃过了一劫。”
“爸爸后来还是带着我去了苏勒,苏勒的雪山非常美,山脚还是绿草连绵,山上却是冰雪覆盖。人们都说苏勒的雪是黄金,因为这是整个梵洲河流是发源地,爸爸带了一罐子苏勒的雪水,带着我去了艾登帝国,我们见到了大胡子的索拉苏妻子,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和大胡子是一样的名字。”
焦糖玛奇朵的热气氤氲,带来甜腻的香味。
爱莉尔说:“嗨呀,如果大胡子知道自己精挑细选想破头都没选好的名字,居然最后定了自己的名字,他一定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梵妮莎没接话,爱莉尔继续说:“不是说多芬克斯山脉的日出最好看吗?有回我们就一起去多芬克斯,中途被偷了钱包,只能一路卖艺刷盘子打零工挣点路费,结果到了那座山才发现路太难走了。刚进去的道都是溪流,偏偏准备不足,鞋子的底有点滑,干粮也没带够,抓了水里无毒的蛇烤来吃,一层层从山涧里爬过去,好几段路都是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走过的,我力气小,好几次差点失足摔下去,幸好爸爸一直用绳子拉着我。”
“好不容易爬上去,运气可差了,那几天天上都是厚厚的云,我们饿得要命,去打了点吃的,又蹲了几天,等到下了一场大雨,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那云竟也还没散。我们只能下山,后来和当地人闲聊才知道,我们误打误撞去的那条上山路,是最险的一条,就在我们爬上去的当天,就有人跌落山涧而死。”
梵妮莎斟酌着问:“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吧?”
“说不辛苦,肯定是骗人的。”爱莉尔放下手,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奶盖在她的嘴角留下白色的细小泡沫,仿佛翘起的嘴角,“但我现在回想起那份时光,我很清楚,它们给我震撼,给我不甘,也造就了现在的我,所以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也让我觉得,如果我长大了,却成为希望事事完美,符合预测的大人,那真是太悲哀了。”她看着梵妮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上爱莉尔认真的眼神,梵妮莎意识到,从爱莉尔邀请自己,再到她说出那些过去的故事,都是希望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己失魂落魄,内心煎熬的抑郁,难道已经到溢于言表的程度了吗?
还是说,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吗?
被人发现自己不体面的样子的认知,让梵妮莎有点羞赧。
即使是在信任的凯瑟琳面前,她也不敢说完全敞开内心,而即使凯瑟琳发现端倪,也不是会步步紧逼的性格,至于修斯和里希特,完全没在梵妮莎分享少女心事的人选范围里。
而只要梵妮莎不说,就算察觉到,他们也不会失礼地去询问,只会希望她能够开心起来。
在贵族里,梵妮莎更是没有什么能够推心置腹的闺中好友,她本能地与这些人隔开了距离,不让她们拥有触及内心秘密的机会。
于是在迷惘的时候,梵妮莎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座孤岛。
但比起爱莉尔故事里的那些遭遇,自己这些内心的纠结,似乎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虽然抑郁苦闷的情绪给梵妮莎带来很大的痛苦,不过要比起爱莉尔寥寥几句中的人生,好像并没有多么值得被说出来,也许连为这样的事情而苦恼,在他人眼里,都只是无病而呻的矫情。
察觉到梵妮莎的迟疑,爱莉尔移开视线,歪了歪头。
爱莉尔又想起了什么,道:“虽然我爸爸想法特别,还敢说敢做,不过他也挺怂的。比如,他就很怕我妈妈,别看我总跟着他到处跑,但我妈妈一直让他对我的学习上心一点,所以我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去学写字说话,明明离得很远,我爸也不敢阳奉阴违。啊,提起说话,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梵妮莎接话道。
爱莉尔指尖轻点杯把:“大概十岁的时候,我被检测出有魔法天赋,我爸妈都希望我能成为法师,我也很喜欢魔法,但是魔法的咒语很多都是精灵语,而在考上杜林的学院之前,我们身边根本找不到老师,只能买昂贵的教材自学,但上面也只有一部分单词和文法,没有正确的发音指导,根本无法正确念咒。”
“运气很好的是,我们有次旅行的路上遇见一位木精灵游侠,他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但我爸爸直接就上前询问他能不能教我精灵语,哪怕几个正确发音的词语也行,没想到那位木精灵游侠居然同意了。可是我太紧张,他教我第一句之后让我念,我居然咬到舌头了。”
爱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模拟自己当时的心情:“在一位精灵面前,说精灵语单词咬到舌头,我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能厚着脸皮假装无事发生,重新念。现在想想,对精灵来说,到底是说精灵语咬舌头更失礼,还是说得烂更失礼呢?好在他的脾气其实很温和,倒也没骂我。”
这样的学习经历也是梵妮莎没有经历过的,负责教授公主和王子学习精灵语的是一位宫廷法师,要求非常严格,但发音精准有力,听起来很悦耳。
不过这项教学是从四岁不到的时候就开始了,因此最初的时候,梵妮莎也经常把通用语和精灵语的单词和文法搞混,经常被那位宫廷法师拿来和天赋优异的里希特和自我要求严格的修斯相比,这让她一度很不甘心,私底下付出很多时间和努力去练习。
等到五岁多的时候,为来自精灵王庭的使者举办的宴会上,连精灵使者都赞叹莱茵帝国公主的精灵语发音之纯正流畅,就算梵妮莎还只能听懂,不能完全用精灵语来对答,也是非常不错的水平了。
梵妮莎对于学习精灵语的苦闷,也深有体会:“精灵语的确很难,太拗口了,不过比起龙语,至少还有系统的资料可以学习。”
爱莉尔捂住嘴,苦大仇深地说:“龙语……和人鱼语一样,已经不是人类能学会的语言了吧。”
“不过进入梅勒的话,难免要对这些有所了解,谁让龙族和人鱼也创造了很多魔法嘛。”梵妮莎道,“更何况,你可是要成为灰都穹顶群星中的一员的人。”
爱莉尔:“没错,这都是为了能在灰都有一座塔,我可以的。”
由于坐落于异空间,灰都的天空是由初代的传奇法师用魔法维持的,其特点就是没有白天,无论何时往灰都的天空望去,都是一片璀璨星辰。
因为灰都的中心塔,属于神眷法师维罗妮卡·奈普洛的灰塔位于灰都中央,是灰都的第一座法师塔,而且时至今日也无人敢妄言自己的成就能超过灰塔之主维罗妮卡·奈普洛,所以法师们给予了灰塔另一个名字——初星之塔。
意味着灰塔是点亮灰都的第一颗星辰,并将之后灰都中的所有法师塔统称为星之塔,将其中的法师称作星耀者,至于每一代灰都法师中最优秀的几位贤者,自然也不能落后,他们则将自己这一代贤者中成就最高者称为星耀贤者。
自灰都落成以来,已逾千年,期间诞生九位星耀贤者,不足百位的贤者,以及数千位将塔留在灰都的星耀者,这使灰都繁荣不息,也使灰都群星荟萃。
没有一位法师不希望,自己能在灰都有一座法师塔,能够背负起星耀者的称号。
梵妮莎点点头:“如果你一直这么好运,又不吝惜努力,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星耀者的。”
爱莉尔突然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异想天开吗?灰都里已经如此昌盛,真的还需要我这样一个前途渺茫的小法师吗?”
“你会这样觉得吗?”梵妮莎有点惊讶,因为爱莉尔表露出来的样子实在非常自信,旋即,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问得不太好,“我是说,我感觉你很乐观。而且我认为你自身的光芒是独一无二的,星辰就是就是因为无声无息地照亮夜空,才令人憧憬吧,即使只是星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星光,也是很重要的。”筆趣庫
“乐观和自我怀疑的困扰,并不是对立面吧。”爱莉尔说,“我也会感到压力,尤其是喜欢云游四海的爸爸为了我拿出全部积蓄,居家搬到杜林支持我考梅勒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过,如果我考不上梅勒,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失败,更加对不起对我寄予厚望,为我付出一切的父母。”
“我只是,在许多次辗转反侧后,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父母罢了。”
爱莉尔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握住了梵妮莎虚虚环住透着丝丝寒意的玻璃杯壁的双手。
很温暖。梵妮莎想。
是因为她刚刚一直捧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焦糖玛奇朵吗?
虽然这一次依旧无礼,甚至没戴手套,但那双有点粗糙的女孩子的手,并不让梵妮莎觉得不自在。
这一次,她的内心真正安定了下来。
不只是自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猜想,和一些看上去不重要的想法而感到困扰,其他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是如此。
刚刚自己面对爱莉尔的时候,明明能够自然流畅地肯定她,能说她是独一无二的,能够说她是重要的。为什么这些早已知道的道理,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不能实践呢?
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啊。
哪怕对于身边的其他人而言,这些困扰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但对于自己而言,却是带来深重压力和焦灼感的,切切实实的痛苦。
怎么能因为别人不会因此感到疼痛,就认为自身的煎熬是无足轻重的呢?
痛苦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属于个人的私密情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其他人相比较的。
梵妮莎张了张嘴,一瞬间,她很想问一问眼前这是戴着白天鹅面具的女孩的名字。
只是她很快想起,灰都开放日的三原则:不问姓名,不问来处,不问去向。
虽然她很想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谁,而只要知道名字,就能通过在梅勒学院的里希特或者修斯知道对方的身份信息,那梵妮莎至少可以用一笔可观的资金去支持爱莉尔的法师事业的发展。
但如果不是双方都戴着面具,又因为灰都的奇妙缘分而相遇共谈,也许她们一生都无法相识相知,就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度过各自的人生。
也正是因为面对的是陌生人,才能放纵自己一下,才能对其说出自己的心事。
这无关金钱,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明朗,梵妮莎忽然到感觉灰都这个规则的可爱之处了。
既然如此,那就遵守灰都的规则到底吧。
这天晚上,她们彼此聊了许多,双方都没有提及自己话语里出现的人的姓名,仿佛是一种无声的约定。
即使从对方的话里,知道了不少信息,梵妮莎也没有以此去探知爱莉尔的真正身份的想法。
就让这次不期而遇,成为一次魔法般的奇遇吧。
她们如同相识许久的好友般共谈遇到的或有趣或苦恼的事情,异口同声地欢笑,也为对方的一些遭遇而感到愤慨。
直到深夜才离开这家小店,直到走到路口,才依依惜别,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将面具摘下。
短暂地相交之后,她们再次回到自己的命运之线上。
当清晨的阳光刺破梅勒的黑夜,梵妮莎睁开眼睛,却不觉困倦。
梵妮莎已经想到,在新的一天里,自己该如何前进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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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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