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一道,并行着走。
“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要回去。”壹姐姐摇头。
“为什么?”
“我怕再受到伤害。”
男子斯文悠哉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怎么回事?展大人他……家暴师傅?”
“没有,他对你师傅非常珍重深情,竭尽所能地保护她、爱她,把她搁在心尖尖上宠溺。”
“那你这不愿回去的反应……”
“哦,今天早上我把他暴打了一顿,他怒了,要废我打他的能力。”
胡冰岩扑哧一声喷笑了出来。
“不是……师傅你这……”
忍俊不禁:“婚姻中,不止男方家暴女方糟糕,女方家暴丈夫也不对呀!……”
壹姑娘听着这个“师傅、师傅”的称呼很不舒服,仿佛她并不存在于世间,只有仵作师傅之身份的王安,真切活着似的。
转过头,深深地盯着胡冰岩的两只眼睛,告诉他:“我不是你师傅,别以‘师傅’二字唤我,叫我‘壹’。”
“……”
她很认真。
胡冰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随倾慕的女子开心,并且借此机会,顺杆往上爬。
“好啊,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壹壹’了。这是专属于我们之间的小昵称。”
唐僧念经,喋喋不休:
“壹壹呀,为什么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回呀?……”
“我从被你抛到北疆开始,给你写信就没断过,你可知我写了几十封了?你可知这其中蕴含着多少绵长的相思之情?”
壹姑娘不耐烦地翻白眼:“长点人伦吧你,给有夫之妇写情信,人家怎么可能理你!你所有天花乱坠的情书,全被人家丈夫截下来,扔炭火炉里烧掉了。”
胡冰岩嘻嘻地咧白牙,道德沦丧地放浪不羁。
“何止人伦,人世间一切礼法教束,于我皆浮云。”
“极北之地,北疆,我国与大辽接壤的地带。”
“强辽铁骑剽悍,时时入境侵扰,北疆常年处在一级戒备中,战火纷乱,人命若洪流碾压下的蝼蚁。”
“被你这狠心的掌权者抛到那里后,我前半生从未接触过的血淋淋、丑陋、凶狠,劈头盖脸、不容拒绝地砸到了身上。”
“九死一生无数次后,我想通了,我还年轻,在那种凶险边陲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与其英年早逝时,短短的一生内,恪守着诸类冠冕堂皇的礼法约束,循规蹈矩,从未痛快过。”
“我还不如抛弃一切桎梏,只从心而为,追自己想追,得自己想得。痛痛快快,不枉大好红尘内走了一遭。”
顿了顿,眼眸敛,声色微沉:
“究竟只此一生,没有来世。”
“……”
壹姑娘与仵作师傅的绝大部分记忆,都是通用的。在仵作师傅当初关于这名学徒的寥寥几星记忆中,只依稀记得他斯文、安静,跟师傅学得很认真。师傅教学他们这批学徒两年,每次在验尸堂高台上,指导示范时,他望她的眼神都很专注。
那时还是个略逗的怀春少男,怎么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放纵得如此彻底了?
“你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壹姑娘不禁纳罕。
“战争时的大规模屠|城。”
胡冰岩轻描淡写,微笑着告诉并行的壹壹。
壹姐姐心头猛烈一跳。
又说:“还有由动荡引发饥荒,由饥荒引发的大规模食|人现象。”
壹姐姐心头再次猛烈一跳。
他接着告诉了她很多从未听闻过的残酷事件、野蛮现象。
不同于她的伴侣人格,王禽兽所作下的小打小闹,他描述的是一种恢弘的血腥,堪称……绞肉机。
“这些消息传不进内陆,会被朝廷封锁在边陲地区,以维持内陆的繁荣太平、民心稳定。”
总结:
“在那种环境里,更容易看清楚人世本质。他们所成日挂在嘴边的道德礼法,不过陈词滥调,一遇真实强烈的危机,便全部抛掉。所以我也就不拘泥再去遵守那些冠冕堂皇的玩意儿了,我从心而为,追随自己的情与愿。”
****
“你当真不回去?”
他又问了壹姑娘一遍。
壹姐姐点点头。
“当真不回去。”
“你今晚在哪儿落脚?”
“没有落脚处,我打算就一直这样走下去,走一整夜,走到天明。”
胡冰岩:“啧,可怜兮兮……”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来我住的客栈吧,陪我说说话,不与我说话,只安静地陪我待着也可以。我这次回来看你,待不了多久,明天一早就得启程走了,归北。”
壹姐姐犹豫。
究竟阿安已经与展大人成婚了……这具躯壳,世俗里,乃有夫之妇。
她搁那儿静静地敛眸思索,迟疑。
他却已经逾越地替她做了决定。
燃烧热烈的晚霞余晖里,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快步往前跑跳了起来,野猴子似的,欢快至极。
放肆地大笑,纵情、肆意:
“哈哈,走呀,壹壹!我带你回客栈,品尝极北带回来的特产!”
男子一边跑,一边回身望她,邪气的面庞在余晖中光亮耀眼,朦胧不清。
壹姑娘:“……”
隐秘的心弦处,怦然一动。
“壹姐姐……”阿安暗暗地问伴侣,试图阻挠,“你在做什么呀?……紫河车大案未破,外头凶险,咱们应该回官驿。”
壹姐姐一句话堵住了她。
“我在变得完整。”
****
入了客栈,没在客栈大堂叫菜用饭,直接上了楼,壹姑娘用身上仅剩的银钱,给自己开了一间客房。
对着镜子,用梳子慢慢梳理微凌乱的长发,发簪已经当掉了,只松垮垮地绑着根深红色的发带。
捏镜中的面庞,镜中的女剑客冷艳惊丽,无什么表情。
自言自语:“现在我是我,只是我。”
敲门声。
“请进。”
“壹壹,我把特产从自己房里,给你拿过来了。”
“别光看,尝一口嘛,就尝一口……”热烈期盼的语气。
“哎,对,再尝尝这个……”
皱眉:“味道有点怪……”
“这是极北边疆的东西,你开封人士,吃惯了南地软糯的口味,当然觉得怪。”
“我跟你讲啊,极北的景致与咱国内陆都大不相同的,那里没有肥沃的宜耕田地,亦无发达的商业集市。那里山脉深恶、高原险峻、铁骑纵横,时时地会有异域的歌声,盘旋于荒蓝色的天空,带起战戈肃杀、旌旗涌动。”
壹壹入神地静静地听,想象出边陲,不稳|定地区的腥风血雨。
胡冰岩微笑地注视着女子的眉眼。
“你现在像个正常的姑娘了,可比以前那副师傅的样子好相处多了,师傅她看似待谁都温柔礼貌,其实待谁都有些作伪,总好像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似的。”
“——还有,师傅她提防心很重,绝不会吃外人给的东西。”
壹壹猛噎了一下。
胡冰岩帮她拍后背,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
气氛有些沉默。
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手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延伸进袖筒里,怎么回事?”
“哦,”轻描淡写,“被某个辽兵削到了手臂,不过随即他就被两个宋军砍死了。”
皱眉:“你在极北地区担任仵作,仵作不是技术职么?怎么还牵扯到了凶险中?”
“那边乱。”
“……”
“……”
“……”
“你这样下去,在那边活不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保持着给你写信的习惯,如果某天信停了,就说明人没了。”
“我父母去世的早,在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亲人,只你一个师傅,还有在开封府学业务时,结交的几个师兄弟书友。本来我想着,某年某月某日,我死在极北异域了,你们通过终断的书信意识到,就会给我烧柱香什么的。”
“但是师傅你……”顿了顿,“你一直没给徒儿回信。”
“……一封都没有。”
他很放纵、随意,仿佛已经什么都不入心。
但其实……还是很在乎的。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壹姐姐有些莫名的烦躁。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师傅!”
起身在客房中来回踱步了几圈,忽然定住,转过头来,盯着他:
“你起来,跟着我摆架势,今天晚上,我教会你一套简单的武功,你用来在极北自保。”
凳子上大腿翘二腿的胡冰岩愣住了。
“……我那柔柔弱弱的仵作师傅,可不会武功。”
剑客吼:“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师傅!”
“好的,壹壹。”
“我这就听话,壹壹。”
一抖,麻溜弹起来了,乖巧状。
****
第二天天没亮,书生就消失了。
过去敲门,无人应。推开门,其客房内,干干净净、空空荡荡,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仿佛从未存在过。
驻足,如若小梦一场,怅然若失。
店小二告知,今个儿凌晨三刻,斯文男子便在两名军人同伴的催促下,携上包袱,匆匆驱马往北了。
壹姑娘在客房内站了好一会儿。
忽然间,眼尖地发现,桌子上的圆柱状茶壶底下,压着小小的一角纸页。
抽出来,上面简短的一行小楷。
以后回我的信,【墨笔划掉了“师傅”二字】,壹壹。
剑客把简短的纸条平静地折叠好,放进了怀中的暗兜里。
回到了自己安眠了一夜的客房,
初生婴儿状,侧躺在已经折叠整洁的床铺上,望着窗台处幽静绽放的不知名粉色花朵,痴痴地发了好很久的呆。
“该回官驿了,壹姐姐。”阿安温温柔柔地劝说。
“可我仍然一点都不想回去。”壹姐姐两目呆滞,“你的丈夫,你的展大人……他很爱你,可他对我很冰冷,他实打实地想废了我。”
“昨天他用内力强灌我两处脉门的时候,疼得我当场跪下了,那感觉就像刀子捅。”
慢慢地继续道:“在腹部的旧伤彻底痊愈前,在我有实力剑术上击败他前,我都不想再与他共处了。”
“你的丈夫,由衷地希望,由我来承受废武功的痛苦过程,他不忍见你一点难受,不舍得让你受一点苦。可我从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受此折磨?……孟刀、胡青,还有旧往一切一切,或无辜或不无辜的人命,都是你害死的啊,阿安!”
阿安沉寂了很久。
习惯了长期以来,伴侣人格理所应当的无私守护、无怨背锅,突然间,逆反了,很不适应。
阴冷地问:“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把躯壳的主导权还给我,老老实实回官驿?”
“第一,”壹姐姐情绪稳定了些,浅淡地提条件,“我要你和展昭分居,不要再起居在同一处空间内了。我实在不想再受到那武官的伤害了。”
“……可以。”
“第二,胡冰岩从极北发来的信,不要被展昭截流烧掉了,要落到你手中,交由我处理。虽然展大人在胡冰岩相关的事上,一向管你管得很严,但我知道,只要你想,你有手段拿到信——展昭在开封府的根基尚没有你深。”
“……”
“……”
“……”
奇怪的静默。
“壹姐姐,你竟想给那浪荡子回信?”
完全不能理解。
在王安看来,那胡冰岩整个一弱鸡。
*****
从客栈楼高楼,一跃而下,飘逸鬼魅。
素雅的白裙子,乌黑柔顺的长发,幽黑不见底的两眸。
落在清晨安静的后街里,一群流浪狗正在亢奋地摇着尾巴,你一口,我一口,兽|性|沸腾,撕咬瓜分流浪猫的尸体。
“呜汪汪汪……”
纤细的人类女子出现,无视它们若空气,快步地往前行进,狗群立刻尾追了上去。
“呜——汪!!!”
狗脸染满了猩臭的尸血,龇出的犬牙上挂着猩红的肉丝,凶残可怖。
王安停住了脚步。
回头,只阴阴的一眼,所有即将扑咬上来的野狗,全吓退了。
低低呜咽着,四散而逃,连流浪猫的尸体也顾不得叼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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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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